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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科幻架空权瑜]无以为名-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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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般离开那个如同梦魇的地方。
  太阳广场的清洁机器人嘟嘟地开过来,用底部的大刷子清扫地面。仲谋挪开脚让这个小家伙得以通过。过去他从不这么做,即使他不挪动,清洁机器人也会自动绕开。这台小机器又脏又旧,没多久它就会被回炉。它们的使用年限不过两三年。
  几天前如果有人告诉他他将爱上一个机器,他会嗤之以鼻。现在他会感到心口刺痛。他不喜欢回归教,但他们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信仰不是为了得到什么。为了得到什么而信仰,和买卖没有差别。爱也一样。
  仲谋压低帽沿避开警卫,来到位于总督府不远处的屋前,为了保证能得到欢迎,手里提了袋小脆饼。所幸安全密匙没换,视网膜核对后大门啪地打开,一只肉呼呼毛茸茸的东西飞快地蹬着四只短脚奔到他脚边,他把它抱到怀里喂了几块脆饼。团子是种人工培育的宠物,仲谋仔细看了看它,没发现它和他有任何相似点。
  团子卖力地与小脆饼奋战,整个屋子只剩下它啃咬食物的咯咯声。吃完后它趴到墙边去睡。仲谋看看时间,已是深夜,公瑾还没回。他不由自主地感到紧张。听到门响,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
  公瑾没走进来,僵立在门口。他的表情混合着深抑的怒火和难以置信。有一瞬间仲谋以为公瑾会厉声质问他这几天跑去哪里,或是拎起他狠揍一顿。然而公瑾仅仅打开通讯器,以一种压抑的平静语调说,“幼平,是我。”
  “等等,先听我说。”仲谋急忙打断他。
  公瑾对对方说了句“不用找了,早点休息。”便切断连线。随后他将大门也关闭,端了水给仲谋,“你去哪里了?”
  “一些平时没机会去的地方。”看到公瑾似乎没有生气,仲谋反而更紧张,“公瑾,十几年来我相信你说的每句话,你对我说谎,我也愿意相信。”
  “我不该告诉你那些。”公瑾说。
  两人沉默了一会。“今晚我要说的也是真话。”仲谋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面对过去常常仰望的他,“公瑾,我一直想着你。我希望你能接受我。”
  公瑾皱起眉,看得出他有点生气,“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没必要开这种玩笑。”
  “你知道我没开玩笑。”仲谋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从胸腔蹦出来,“我以帝国行省总督和孙家族长的名誉起誓。我请求你接受我。”
  “你不喜欢机器,也不相信谎言。”公瑾扶着额苦涩地笑了笑,“你这是在惩罚我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需要你,我需要你。”仲谋急切地抓住他的肩膀,像只濒临崩溃的兽,因可能的拒绝恐惧得颤抖,“你不会拒绝我的对不对?公瑾,别拒绝我,我会受不了。”
  “你要我接受你的什么?”他明显地让步了。
  “全部。”仲谋抱住他,笑得像个要到糖果的孩子。
  ***
  “总督大人?我是周幼平,我等会来接您回总督府。”接下来是一连串的噪音。
  仲谋将一只手探出被子,把吵闹的东西拿到眼前,是个老式留言机。整个头痛得快裂开,他揉揉太阳穴,不得不承认这是饮酒过度和睡眠不足的结果。房间的陈设十分简单,双人床上只躺着他一个人。被子很暖和,他暂时不打算掀开。
  前一晚发生的事像在做梦,醒来已经忘掉大半。就记得他抓着公瑾的胳膊说接受我吧我想你我要疯了,让他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公瑾的回答却怎么也记不清,也许答应了,也许拒绝了,也许随便几句糊弄过去了。更有可能就是公瑾敲昏了他,否则他的头怎么那么痛。
  他手上的留言机产自母星,难得看到它被使用而不是摆在古董店的橱窗里。被好奇心引诱,他把它捧在手里端详,随便按下几个键。
  “嘀嘀”一声,接下来的声音有点耳熟,“我要走了,明天的穿梭机。”
  再“嘀嘀”一声,还是先前那个声音,“公瑾,你全都告诉他了!?你真是疯了!”
  后面一个是女声。“我是乔,我三天后回。舒的空气很好,周家人也对我很好。他们说您是族长,希望能有几个孩子。”乔是没有基因的机器,怎么可能生育?
  “我打算离开参谋部,有个朋友说这边乱了,劝我去他那边。他说也想拉你一块。”那声音顿了顿,“我知道你不会和我一起走,你放不下对孙家的感情。”
  仲谋想起,说话的是公瑾在参谋部的朋友鲁子敬。留言播放的顺序是反的,子敬说“明天的穿梭机”是在昨晚,“打算离开参谋部”则在他们吃饭的前一天。由于消除某条的功能坏了,留言机快给堆满了。
  隔壁房间更简单,仅仅在窗边放着架钢琴,除此以外就是排书架。在这个时代,纸质书和钢琴都是难得一见的奢侈品。仲谋没见过公瑾弹钢琴,它大概是被用来收藏。书架上的战术机械宗教哲学历史等等书里意外地夹着本《让我伤心地玫瑰》,作者叫田丰。仲谋噗地笑出声,难以想象公瑾捧着这本书的样子。他把它往外拉,一封信掉出来,也是纸质的。信封已被人拆开,信上只有两排字。
  “公瑾,你会不会为了某个人的一句话高兴得无法入睡,为了某个人的疏远痛苦不堪?
  假如真有那么一个人,他也将你推下深渊,你会不会感到同样的绝望?”
  没有日期,没有署名,手写体漂亮工整,透着浓烈的抑郁、偏执和狂热,让人不寒而栗。
  仲谋早就听说公瑾的感情生活一直不顺。有过几个奇怪的仰慕者,或者他们原本是正常的,因为爱上公瑾才变得疯狂,像是启动了自我毁灭程序。还有过一个正式的情人。这些不愉快的事就连哥哥也讳莫如深,仲谋死拖活赖才肯告诉他,那个人年纪比公瑾小,看上去挺腼腆,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回到总督府,照例被子布教训一顿,仲谋陪着笑。他此刻完全心不在焉。公瑾房间的老式留言机让他忐忑不安,他想听听留言机里公瑾没能清理掉的那些东西。它像个被施了蛊术的盒子般引诱着他,尽管里面锁着的很可能是地狱的业火。
  当夜幕降临,柴桑开始下雪,公瑾家的大门被再次打开。
  “中将大人,您这么位高权重,总督对您不放心,所以我自告奋勇地来监视您。”仲谋拉下帽子,露出两个笑窝。
  “哦?”公瑾难得地挑眉,“小监视员,你有带监察令和暂住证吗?”
  风刮过来,仲谋一哆嗦,“外面好冷。”
  仲谋从大箱子里翻出个带全息投影的留言机塞给公瑾,特语重心长地说,“我看你那个该回炉了,特别从总督府带来一个。”
  “这个你留着。我的留言机是从母星带过来的,一直在身边,坏了再扔。”公瑾向沙发后靠,眼睫微微下垂。他的眼珠是深黑色,像沉不到底的深潭。
  仲谋一手按住他搭在留言机上的手,俯下身,贴上他的唇。
  时间流动得极缓。

  6

  公瑾用另一只手压下他的头,将这个吻加深。
  他一定不是在做梦,因为醉酒般的眩晕从唇舌扩散到大脑,再从大脑传递到四肢。
  他知道这个吻就是公瑾的回答。他该高兴得快死掉不是么,可是他的胸口突然间空荡荡的,好像心脏已经从胸腔里掉了出去,不再属于他。
  他的迟疑很快被公瑾发现,公瑾没有表现出诧异或失望,只是将手按在他肩上,很自然地推开他。
  仲谋一夜没睡着,躺在床上反复地想,直到天朦朦亮才迷糊过去。醒来发现手边放着他带来的新留言机,是公瑾临走前放到他床头的。
  他在隔壁房间的书架上找到那台旧机器,和夹着信的书放在一起。留言越往前越不清晰,而且时断时续。
  “公瑾,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留言。”说话的人嗓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我觉得我已经死了,被你杀死了。”
  “公瑾,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残忍?你真的很残忍。”接下来是嘶嘶的杂音和几不可闻的啜泣。
  “我在太阳广场,我很想你,看看你就好。我会一直等你到明天早晨,如果你不愿意见我,可以不来。”尽管带着严重的杂音,他仍觉得这人的声音十分熟悉。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不想不明不白就被判了死刑!”
  仲谋完全怔住,忘了让它停止。如果言语可以流血,它已经千疮百孔,每个字都在渗着血。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留言的时间是两年前的十月,正是没有公瑾消息的时候。
  正好子明代幼平来接仲谋去总督府,路上仲谋问,“两年前的十月公瑾有和你联系过吗?”
  子明有点奇怪,“还需要联系?我隔三差岔五得见他。”
  “他不是去巴丘了?”
  “开玩笑,中将是十一月去的,最多算一年。”
  “十一月?这不可能。”他记得哥哥和子布说的以及公瑾的档案上写的他去巴丘的时间都是一月。
  “我记得很清楚,九月我把蓝牙舰的设计图给他看,那时他还在柴桑。”
  短暂的沉默后仲谋问,“子明,有没听说公瑾有个情人?”
  “没听说,中将从不说他的私事。”子明回过头,好奇地眨巴眨巴眼,“您有见过?”
  仲谋摇摇头。
  仲谋做了个梦,梦到公瑾跨坐在他身上。公瑾一件衣服也没穿,修长的双腿分开。而他穿得整整齐齐。隔着衣服,身体最敏感的部分贴在一起。一滴泪从公瑾的眼眶滑下来,落到他的脸上,烫得他胸口生痛。他想拥抱他,亲吻他,然而意识游离在身体之外,让他无法行动。然后他醒了,胸口被塞得满满的,几乎要疼痛起来。
  天还没亮,除了星光,只有窗外巡逻艇的探照灯偶尔扫过。仲谋悄悄走近公瑾的床边,公瑾正睡着。他将手撑在他身侧,倾身吻上他的唇,缓慢而轻柔。
  公瑾睁开眼睛时,眼里藏着一种痛苦而灼热的东西,他开始回应他的吻,手臂搂着他的后背。仲谋的手也贴上他的腰。然而公瑾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激烈,仲谋完全无法招架,在他的狂轰滥炸下脑袋一片空白。
  当仲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已经被压在床上,粗重的呼吸混合在一处。他的头脑发热,胸前却凉飕飕的,衣扣已经被解开。他从不认识这样的公瑾,像是蛮荒时代的征服者,在星系间劫烧,于废墟之上修建城市,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然后施与微薄的仁慈。
  他很想就这样沉沦下去,但脑袋里有个声音拼命阻止他。
  公瑾在他耳边低喃,他说的是母星古老的语言。仲谋被牢牢困住,像个被蛊惑的祭品。
  突然脑袋里响起刺耳的尖啸,一道冰冷的光线扫过。
  他猛地推开公瑾。他不知道自己会使出这样大的力气。
  公瑾慢慢松开他的手站起来,扶着额头吸了口气,很半天才抬眼看他。“仲谋,不要再勉强自己,也别再继续尝试了,”公瑾对他笑起来,“其实无法接受的人是你啊。”
  仲谋用双臂挡住眼睛。
  白天仲谋喝了很多酒。他酒量一向好,连喝十几罐感觉不到醉。留言机里的人还在哭着求着,说我要疯了,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不断问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有那么多为什么?为什么想要的无法得到?为什么得到了又要失去?为什么得到了才发现不是自己想要的?为什么每个问题都需要有个答案?
  仲谋觉得留言机里的那个傻瓜很可笑,笑得他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知道吗?公瑾说他喜欢我,他亲口说的。可我推开他,嗝,我推开他了。你是不是很嫉妒?是不是很想揍我?来啊!来揍我啊!”他摇摇晃晃地指着破机器大吼大叫,“嗝,我忘了,你已经死了,被公瑾杀死了。”
  然后他睡着了,做了个梦。梦里他变成了留言机里的那个人,流着眼泪对着通话口大喊:公瑾,不要离开我,我会疯的,我会疯的!
  模模糊糊眨了眨眼,面前是个歪倒的空酒罐,他的头发和侧脸都浸在酒里,冰冰凉凉。再往上看,他看到了公瑾,他对着公瑾傻笑。公瑾把他扶起来,用双手抱着他,他头上脸上的酒都粘到公瑾身上。
  他听到公瑾低声说:“仲谋,对不起。”公瑾的嗓子好像哑了。
  “公瑾怎么会对不起我?公瑾总是对我很好,从来不生我的气。”他笑眯眯地打了个酒嗝。
  “明天我送你回去。”公瑾说。
  仲谋两只手扒着他,找到个舒适的姿势,很快又睡着了。
  他听到脑海里有个声音说:不,还不够。还没结束。

  7

  机器侍者领着鲁子敬走进总督府,告诉他总督正在顶楼书房等他。书房里的青年刚满二十岁,端端正正地坐着。比起手握重权的帝国总督,他更像初离学院进入参谋部的年轻精英。
  子敬第一次见到仲谋是在居巢,那时候仲谋还是个话不多的少年,拉着公瑾的手乖巧地对他笑。第二次见到他已是十年后,昔日的少年已经长成青年,只会在看着公瑾的时候,偶尔露出属于少年人单纯而热烈的目光。
  “为什么离开参谋部?”仲谋一见他便问。
  “因为我野心很大。”
  “为什么又回来?”
  “还是因为我野心很大。”
  仲谋手支着下颚笑起来:“你的野心是什么?”
  子敬严肃地答道,“辅佐能成就霸业的君主。”
  “你真认为有可能吗?”仲谋不笑了。
  “帝国已经衰弱,皇帝失去威信。每个人都可能成为君王。”子敬看着他,“您已经拥有江东,所以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除非您不想。”
  “既然每个人都可以,我怎么会不想?”
  “您敢吗?”子敬问。
  “子敬,回答敢的不是死人,就是快死的人。”仲谋拉起他的手,轻轻握住,“所以我不回答你。”
  从总督府出来天已傍晚,子敬将飞行器调到自动导航,然后打开通讯器。
  “我和总督谈过了。”子敬说,“他比你说的还要野心勃勃。”
  “仲谋是孙家人。就算现在看上去再像猫,骨子里也是只幼虎。”
  “孙仲谋变了很多。你也变了不少,公瑾。”
  “是吗?”对方不以为然。
  “整天愁眉苦脸的都不像你了。当初带人来我家时脸上写着'不给我就抢'的周公瑾哪里去了?”
  “没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
  “离开他很难受吧?你在柴桑的那个情人。”
  “和他的痛苦相比,不值一提。”
  “在巴丘有没有想过他?”
  “每天。”
  “……我真搞不懂,你究竟是在折腾他还是在折腾你自己。”
  “子敬,如果能得到他的原谅,我想重新开始。”
  “你回柴桑后见过他了,对吗?”
  月末,子敬被正式任命为副参谋长,为仲谋制定新的战略计划。
  自从回到总督府,仲谋就很少有机会见到公瑾。公瑾和子布一样在有公务的时候过来。只不过公瑾来的比子布少,说的话也比子布少。之前发生过的事他们谁都没提。
  军事会议只召集了几个高级军官。仲谋特意提前赶到指挥部,公瑾有早到的习惯。子明也来了,正对公瑾讲他在古灵精怪研究社的见闻。子明讲得一点也不好笑,可公瑾笑了。从巴丘回柴桑以后,仲谋就没见公瑾这样笑过。子明总有本事让公瑾高兴。
  子明看到仲谋,夸张地睁大眼,“总督大人,您的眼眶怎么这么黑!?”
  “最近胸口闷,睡不好。”
  “不会是招惹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子明偷偷瞥了瞥仲谋后面。
  “子明,被回归教洗脑了?”仲谋敲着桌子威胁道,“再妖言惑众我送你去甘棠。”
  “大人,冤枉啊!”
  ***
  在子敬的建议下,搜捕回归教成员的计划被暂停。没过几天,柴桑的小巷里又开始放他们的宣传录像。公瑾拿着记事簿走进书房时,窗外回归教的电子横幅正被两个飞行器拉起来。
  “你相信神明或者诅咒吗?”仲谋靠着书桌问。
  公瑾瞥了眼窗外,摇了摇头。
  “公瑾,如果有个人要害你,不论他是谁,我都会把他找出来。”
  “别担心,不存在那样的人。”
  “他在。而且他一直跟着我,我能感觉到。”仲谋从口袋里掏出黑色的挂坠,将它系到他颈后,“这是我从一个巫师那里拿来的陨石碎片,它能保护你。”
  公瑾把它取下来,挂到仲谋脖子上,按着他的肩膀说,“让它保护它应该保护的人。”
  恒星隐没到地平线下之前,混乱街区的酒店里正人声鼎沸。过度安静会让仲谋感到不安,而对普通人而言过于喧闹的环境会让他更冷静。
  公瑾脱下外套坐到他旁边,“怎么选这里?”
  “别家的酒比不上它的烈。而且我一直向往这样的地方。”仲谋说,“很自由。”
  几张旧木桌被拼在一起,在看热闹起哄的旁观者组成的人墙里,围桌坐着几个赌博和斗酒的男人。仲谋举着杯子喝了一大口酒,指着吵闹的人群笑说,“我们也赌一把怎样?”
  “你想怎么赌?”
  “你从那群人里随便挑一个,我来和他比掰腕子。如果我赢了今晚你就陪我。”仲谋暧昧的伸手去拉他的衣领,贴到他耳边说,“我要怎样你都得听我的。”
  公瑾托着腮望着他笑,“行,就那个。”他指向人群里手上有疤的男人。
  “一点也不肯放水啊。”仲谋瞄了眼那人手臂上纠结的肌肉,嘀咕道,“就算你自己上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仲谋,男人要想依靠力量去争夺目标,总会遇上几个强大的对手。”公瑾说。即使隐藏得再好,他的眼神里偶尔还是会显出属于军人的戾气。
  “一言为定。”仲谋站起来走到人群中,对手背上有疤的男人比了个手势。在人群的包围圈里,他们坐到桌子两侧捋起袖子,将手掌交握,把手臂对到一起。那人的手臂足有仲谋的两倍粗,肌肉上暴突的血管像一根根细绳,有看热闹的人噗地笑出声。公瑾站在那人身后,抱着手臂看着他们。
  仲谋坐上这个桌子前就知道,他不是伤疤男的对手。很显然。在喧闹的叫喊中,手臂渐渐向他这边歪倒。陡然一声尖啸在人群里炸响,几乎所有人都捂起耳朵企图逃开这要将耳膜刺破的声浪。也是在这一瞬间,仲谋猛地将手臂压向另一边,那人的手背撞到桌上。那人呆愣地看向他,惊异于刺耳的噪音对他竟没有一点影响。
  公瑾捂着额头,整张脸都没有血色,似乎相当不舒服。仲谋赶紧冲过去扶他,“怎么了?”
  “头痛,没事。”公瑾扶着头低声问,“你从哪里弄来的声波弹?”
  “不是声波弹。我用通讯器录的,不会伤到人。”仲谋无辜地眨眼,悄悄说,“这还是你给我的灵感。”
  公瑾脸色苍白地说,“你做的没错。”
  仲谋觉得公瑾整个人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手掌冷得没一点温度,而且一直冒冷汗。公瑾说想先找个地方休息会,晚些再坐飞行器回去。对于声波弹的声音会让公瑾有这么大反应,仲谋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他们找到最近的旅店落脚,公瑾从浴室出来才恢复了一点温度。仲谋让公瑾坐床上,把房间里的毛毯全裹到公瑾身上,把他包得像个端午节粽子,然后准备了一大壶热水。热水和毛毯都弄好他才稍微安心,倒了杯水给他递过去。
  “我没事。”公瑾从毛毯里伸出手接过杯子,“你先休息,等会我送你回去。”
  “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过夜。”仲谋说。
  公瑾抬起头望着他,仲谋的脸腾地像要烧着了,“嗯……我是说你也很累了,我没别的意思。”
  “我们明天。”公瑾放下杯子,把他的一只手握到手里,“答应你的我不会食言。”
  “嗯。”仲谋点点头,用另一只手摸摸脸,企图让它降点温。
  等仲谋洗漱好公瑾已经睡着了,他坐到公瑾床边,用手指描绘他眉眼的轮廓,又亲了亲他的额角和耳际,然后躺到自己床上拉好毯子,准备做个美梦。

  8

  仲谋将电子显示器放到子布的书桌上,“我查过,公瑾是十一月去巴丘的,此前他都在柴桑。”
  子布维持着敲键盘的姿势,半天没动。
  “你不想说点什么?”仲谋坐到子布桌前的靠椅上。
  “是,他在柴桑。”
  “为什么告诉我他一月就走了?”
  子布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他抿了抿嘴,“仲谋,是你让我这么说的。”
  “还想骗我?你们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仲谋压低了声音逼问。
  ***
  仲谋大步从参谋部出来,坐到车前位,打开通讯器对幼平吩咐道,“为我准备一架民用穿梭机,我现在要去南阳。”
  南阳不属于江东地界,从空间跃迁门走大概需要两小时。此时柴桑已是正午,不到深夜恐怕赶不回来。仲谋本想用通讯器告诉公瑾,但通讯器不能跨星系使用,他只好用穿梭机上的信号台拨公瑾的留言机,“公瑾,我是仲谋。”说完第一句他才听到留言开始的嘀嘀声,挫败地吐出一口气,“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午夜才能回柴桑。”
  南阳是个有着美丽绿色大气层的农业行星,仲谋循着子布给他的地址找到一处简朴的居所,开门的是个拿着笔的老人。“请问张医生在吗?”
  “孩子,我已经很多年不接病人了。”老人按了按耳朵里的助音器。
  “一个朋友让我来的,是您本家,他叫张子布。”
  老人怔了怔,仔仔细细地打量仲谋,“我想起来了。你是子布带来的那个孩子。”
  “你见过我?什么时候?”
  “就在一年前。”老人让到门边,对仲谋说,“进来坐吧。”
  屋里和外面一样简陋,弥漫着药味。
  “我记得那天比平时热,手术开始前你一个人蹲在手术室外面对着信号发送装置不停地拨某个人的留言机,说了很多话,哭得很厉害。”老人用安慰式的口吻说,“孩子,没什么需要不好意思的。我做过几千例这种手术,我见过的病人里你已经算很冷静了。”
  “我不记得做过什么手术。”
  “这样很好。”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忘记烦恼,才能过新的生活。”
  “我做的是消除记忆的手术吗?”仲谋问,握成拳的手不由自主地抖动。
  “只消除了一部分。”
  ***
  穿梭机回到柴桑的时间比预想中早,天还没全黑,傍晚的天空是橘红色。
  “公瑾,我想见你。”仲谋打开通讯器,贴着通讯器的话筒轻声说。
  “我在指挥部,这边有个例会,不会太久。”
  仲谋坐在指挥部的控制中心里等公瑾,控制中心的人早已下班离开,所有仪器都已关闭,只亮着几盏巡视灯。他等了很久公瑾才过来。
  公瑾走到他身边,撑着一侧的控制台,低头望着他。
  仲谋从椅子上站起来,死死地抱住他。
  公瑾笑着问,“我们去哪?”
  仲谋猛地咬住他的嘴唇,一只手搂着他的肩膀,另一只伸进他的外套里,隔着衬衫在心脏的位置抚摸,公瑾的体温比一般人高,仲谋手底下匀称结实的肌理和有力的心跳都是滚烫的。公瑾靠着控制台,他将公瑾向后推。公瑾的手向后撑在钢化玻璃的边沿,“不能在这里。”
  “你答应我的。”仲谋眼睛都红了,他猛地地把公瑾压到冰冷的控制台上,跻身到他两腿中间,狠狠地在他的脖颈上啃咬,使劲拉扯他的衣服,嘣地拉掉了衣扣。
  公瑾一把抓住他的手,皱着眉问,“非要在这里?”
  “公瑾,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仲谋拨开他的手,哑着声音说。
  (待删部分)

  9

  深夜仲谋开着飞行器载公瑾到前晚住过的旅馆,他不想回人来人往耳目众多的总督府,也不愿去公瑾家,他只想找个能和公瑾安静地呆在一起的地方。路上公瑾一直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在控制中心里他有点激动,不小心伤到了公瑾,心里难受得不行。可公瑾坚持说没事,随军打仗大伤小伤早就习惯了。沐浴后公瑾显然累了,躺到床上半天没动静。仲谋摸索着拥住他温暖的身体,公瑾身上有淡淡的浴液香味。他太想念肌肤相贴的悸动,忍不住去解公瑾的衣扣。只是触碰着温热干燥的皮肤,他突然就有了冲动。他贪心地想再贴近些,越贴近越被欲望撩拨得火烧火燎地痛。
  “公瑾……”仲谋低声唤他,呼吸急促,脸上就要烧起来。
  公瑾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身体向他身边挪了挪。
  得到默许,仲谋便低着头拉公瑾的衣服。
  事后他与公瑾相拥,胸口挨着他的胸口,听他越渐平稳的呼吸。手掌抚过他汗湿的背脊,腿贴着他的大腿内侧,仍觉得他们还不够接近。他想就这样和他腻在一起,不管昼夜晨昏,缠绕厮磨,融为一体。忘记了他们的身份,也不去管明天。
  第二天子明来总督府拿参加军事会议的成员名单,他脚步轻快地踏着书房的地毯,看上去神清气爽。而仲谋由于一晚没睡,顶着两个黑眼圈。
  子明故作神秘地凑过来:“您是不是问过我中将有没情人?”
  “好像是。”仲谋打了个呵欠。
  “我确认过了,他绝对有。”
  仲谋猛地坐起来。“谁发现的?”
  “谁都看得见啊,那些机械性紫斑。”
  “什么?”
  “这都不知道,”子明指了指脖子,又指了指手腕,脸上写着:您不是学识很渊博?
  仲谋咳了两声。他低着头看看手腕,上面戴着个通讯器。
  正式的军事会议在两周后举行,这次会议厅坐满了人。会议开始前,仲谋看了看到场的各军指挥官。第二舰队多是跟着父亲一路过来的老将,第三舰队则以大哥提拔的年轻军官为主。
  “这次召集各位的主要目的是第一舰队的重整计划。”仲谋说。
  在场的许多人都显得十分惊讶,就连公瑾都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我的和大哥的直属部队以及孙家一系的部队整编到第一舰队,边防和禁卫军从第一舰队分离出来。”仲谋指着显示屏上的舰队部署图说,“我需要的是可随时调动的舰队,而不是一个摆设。”
  “总督大人需要这支舰队做什么?”
  “征讨黄祖。”
  “如果总督大人的目的是黄祖,我们已有的两支舰队战力充足,为什么还要重组第一舰队?”表示疑问的是第二舰队的黄公覆少将。
  “对付黄祖足够,要和曹袁两家对抗还远远不够。”公瑾说。
  “曹孟德正忙着对付袁本初的两个儿子,恐怕没时间顾及江东。”下面有人说。
  “等到他顾及江东就晚了。”仲谋摇了摇头。
  会后仲谋让子明单独留下,起初随意闲聊几句,等到所有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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