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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王]立海大新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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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原（丸井）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跑完圈的两人还在为最后的甜品挣扎中……可是看着真田副部长青黑青黑的脸色，两个人都没有出头的勇气，话说真田副部长的脸色，真是太XX的可怕了！两个小可怜缩了缩，躲到一边盯着大家的甜品流口水。
仁王聿忍不住笑出了声，话说，如果别人知道全国第一的立海大网球部都是一群什么货色，会有什么表情？
伸手拿了两盒甜品递过去：“切原学长，丸井学长，真田副部长特意给你们留的。”仁王聿笑得灿烂，呐，真田副部长一向是个温柔羞涩的人，也不会在意别人这么说吧！
两个人立刻瞪大了眼：“真田副部长真是太好了！”好到一直在你们头上打包加罚跑圈么？仁王聿嘴角抽搐，这两个记吃不记打的货= =
真田扭过头去，如果仁王聿没有看错的话，某人这是脸红了脸红了脸红了吧= =
柳拿出笔记疯狂的速记，日期，事件，脸红度，与幸村分享什么的……柳生反光镜片闪过一丝光芒，十六夜嘴角勾出笑意……
唯二不在意的正在疯狂的扫荡中，啧啧，甜品哪有世界奇景有意思？
“文太！”立海大众人突然觉得一阵风刮来，再抬头时，一个生物就爬到了丸井肩头。“文太来甜品店都不找慈郎！”绵羊状生物软绵绵的控诉着，泛着波光的眼睛紧紧盯着丸井手里的甜品盒。
仁王聿彻底明白了，动物之间的依靠性和不可分割性，还有若有若无的磁场……
进来的少年皮肤白皙，一头黄色的卷发配上稚嫩的动作，让他真的很像某一种叫做绵羊的中型生物。绵羊腿不短，个子也算高，但是撒起娇来的感觉就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把他当成一个需要疼爱的小孩子。水汪汪的眼睛配上天真的神情……呐，永远长不大的少年呐！
“是慈郎啊！”丸井动了动，却还是没有让某大型动物从他身上挪下来：“慈郎一个人来神奈川的吗？”
“桦地，把慈郎那个家伙给我扔下来！”话音刚落，一个高傲而慵懒的声音便从甜品店门口响起。“是。”仁王聿嘴角抽了抽，几乎只是瞬间，那只绵羊状的生物就从丸井的肩膀掉了下来，趴到地上之后，便响起了小呼，呐，睡得真香。
自从绵羊同志来了之后就没有停止抽搐的仁王聿几乎不敢看了，话说，这都是些什么生物啊摔！太可怕了！
进来的少年轻哼了一声之后，便转过身去，他才不想承认这个趴在地上睡得正香的丢人生物是自己的部员呢！
“真田，好久不见。”直到少年进来，仁王聿才看清楚了他的外貌。很惊艳，外表不一定是最好，但是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和犀利狭长的眼睛，仅仅是气场，便胜过了在场的大多数人。
真田回应：“迹部君。”
迹部双手微张：“真田君这种时候居然有兴致带部员来甜品店么？”
“迹部君不也是一样？”迹部身后陆陆续续走上来好几个拿着网球拍的部员，白色的校服上校徽清晰，冰帝学园。
东京都传统强校之一。
那么这个叫迹部的家伙应该就是可以和真田副部长比肩的全国级的网球手了。
只是从外貌来看，这个人明明更像一个骄傲的世家公子，却偏偏，是东京都名校冰帝学园网球部200人的统帅。
迹部微微一哼，找了一张立海大对面的桌子坐下。当然，他那个高个子护卫走之后还是没有忘记把地上那个鼻尖冒泡的小家伙带走。
“呐，立海大有了新的正选么？”正低着头想着心事，不知道什么时候面前就站了一个家伙。深蓝色的碎发配上平面的眼镜，虽然没有刚才那位贵气十足，倒也算是翩翩有礼了。可惜在仁王聿看来，这家伙嘴角的那一丝诡笑破坏了所有的美感，甚至透出了一股算计的气息。
好像很不好惹的样子呐！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冰帝学园的忍足侑士。”
“我是仁王聿，立海大网球部非正选。”
19【第十九章·噩耗】
非正选？忍足挑眉。在场的除了那个十六夜，剩下的无一不是正选。什么时候骄傲的立海大网球部也允许外人参与聚会了？心里虽然有疑惑，但作为一向以绅士自诩的忍足，表面功夫自然是要做好。绽放出一丝笑意，忍足伸出右手：“很高兴见到你，仁王君。”
仁王聿同样伸出手来：“我也很高兴见到你。”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虽然这人神色狡狯，却也没有什么让人讨厌的地方。呐，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呐！
闲聊了片刻之后，忍足侑士便走向了冰帝正选所在的那一桌。切原盯着他瞅了一会儿，放下手里的甜品，转向了仁王聿：“阿聿，你认识他吗？”
仁王聿睁大眼睛：“切原学长刚刚没有听见么？我明明是第一次见他，怎么，他很厉害吗？”
“忍足侑士，冰帝网球部成员，网球部内仅次于迹部景吾的实力派，但是由于性格原因不喜欢挑大梁，目前和向日岳人组成双打。”网球部“百科全书”军师大人甚至连笔记本都没有翻，便将忍足的资料一字不差的背了出来。
呐，看来冰帝的实力确实够强，柳学长这么留心的东西，实力一定很不错的呐！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略显得拥挤的甜品店内很快聚集了更多来自周围学校的学生。真田副部长看了看表，把自家所有部员召集起来之后，便准备出门去。
刚刚走到门口，迹部双手插在口袋中，眼神闲适却锋利：“嗯啊，真田，关东大赛见。”明明是散漫的眼神，却隐藏不了他的气势与锋利，贵公子的模样之下，那种光芒绽放的感觉，真耀眼。
“嗯。迹部君，关东大赛见。”双手互击之后，两个人便朝着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
只是一次短暂的、几乎不会在别人记忆中留下影子的相遇，却让仁王聿感慨了很久……如果达到副部长那个境界的话，是不是能够像那个人一样光芒绽放！那种光芒，他明白，绝不是基于外貌或是其他，而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那种自信，足以掩盖一切。
仁王聿明白，他希望成为那个人一样的人。像那个人一样自信，一样强大！
早上训练得更加努力，下午走得更晚，有时间便和切原十六夜切磋……仁王聿的变化，网球部的每一个人看得清晰。
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他们只知道，仁王聿比以前更加努力了而已。每天下午的正选赛更加拼命，连续打败了丸井仁王之后，他几乎预定了关东大赛正选的名额——这一切让正选地位岌岌可危的丸井更加努力，每天下午除了仁王聿之外，他也成为了晚归党中的一员。
他们都并不知道，仁王聿被一个叫做迹部景吾的家伙刺激了。那种睥睨天下的模样，基于自己实力的强大自信，这一切，都是仁王聿为之努力的目标。仅仅是战胜了丸井前辈和切原学长还不够，他要更努力，他要和真田学长、和那个人比肩！
正选赛第八天，柳学长的笔记翻开了新的一页。
真田学长八战全胜排在第一位，柳生胜六败一和柳并列第二，剩下的便是切原和仁王聿，各自积了四分。排在最后的是杰克和十六夜，仅仅胜了一局而已。
关东大赛的名额便由此确定，仁王聿获得一个名额，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和丸井学长一起组成双打。
“关东大赛第一轮出战的是真田弦一郎，柳生比吕士，仁王雅治，切原赤也，仁王聿，丸井文太和我。”柳微微阖上笔记本：“这只是第一轮比赛，第一轮以后比赛继续，排在最后的依旧不能参加第二轮正赛，明白么？”
“嗨！”对于即将到来的关东大赛，立海大势在必得！
纵然杰克学长和十六夜会因为不能入选而难过……但是这就是竞争，实力不够的必定会出局！只有更加努力才能留下来，一步一步的达成目标。
这次上场比赛的机会是从正选们手里抢来的，所以更要牢牢珍惜，更要好好把握呐！
关东大赛，汇集了整个关东地区的网球名校。进入关东大赛正赛的虽然多是东京都的学校，但是神奈川县的立海大和千叶县的六角中同样不可小觑。虽然整体实力不及全国大赛，但是关东大赛却是立海大发现对手实力、为全国大赛做好热身的机会。
纵然骄傲如立海大网球部，也不会轻易放弃关东大赛的。
关东大赛并没有地区赛赛程安排得那么紧张，立海大作为去年的全国冠军，今年便作为关东大赛的第一种子出场。
“立海大丸井仁王组胜，6：0。”
“立海大柳生仁王组胜，6：0。”
“立海大切原胜6：0。”第一轮，三战全胜，立海大胜利挺进下一轮。
相比较对手实力较弱的关东大赛第一轮，仁王聿甚至觉得，网球部的正选赛更加重要一些。第一轮没有参加比赛的杰克学长和十六夜早就卯足了一股劲，要把仁王聿踢下去……
呐，参加了第一轮的，毕竟就是众矢之的呐！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立海大顺利的从关东大赛突围，很快就到了四强赛。仁王聿除了第三轮比赛中排在后两位以外，其他时候都有机会实战……虽然对手的实力并不算很强大，但对于尤其缺少实战能力的他而言，已经算是很难得的机会了。
“阿聿！”某天下午，正和柳生激战正酣的仁王聿眼看就要胜利，却不想，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打乱了他全部的计划，网球落地，获胜的又是柳生。
那个站在球网外面的，眼眶通红，头发凌乱，浑身都是汗的人，是阿初么？
心蓦地跳了起来，阿初一向最注意自己的形象，除了很小的时候那只小兔子死了之后见阿初这副模样，其他什么时候见过阿初这个样子……阿初一向是骄傲的自大的，这样的动作，这样的神情绝对不适合阿初……
球拍突的掉到了地上，把对面的柳生吓了一跳。眼镜上光芒一闪，柳生收了拍，对着网球场外指了指。
仁王聿会意，快步跑到了观月对面。
“阿聿，奶奶，奶奶不行了。”
仁王聿停下步子，双手颤抖着，再抬头时，双眼已经浸满了泪珠：“阿初你说什么？”
观月眼眶通红，额头满满是汗，显然是刚刚从东京跑过来：“奶奶她不行了，我打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就跑过来了……”
奶奶，她不行了么？
失神得跌坐在地面，他不信，明明今年，奶奶还和他一起回家的，明明他还让奶奶注意身体的……他不信他不信他不信，阿初一定在骗他，阿初最喜欢开玩笑了……
稍稍抬头，阿初颓废的样子却映入眼中。
仁王聿突然推开网球场的门，飞快的跑了出去。
他要回家，他要看到奶奶好好的，他不相信……
汗水越积越多，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粗重的呼吸和脚步踏着石板地面的声音。不知道隔了多久，神奈川车站才出现在眼前。
到山形的车，到山形的车……到底在哪里？
而且，他好像，没有带钱。
“一起去吧！”不知道在地上跪了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耳畔传来，仁王聿抬头，视线有些迷蒙。
面前这个人手里攥着的，是两张去山形的车票。“你哥哥他们都在另一边的场地，只有我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似乎是突然间的冲动，看到少年发疯似的跑出去，有生以来第一次的欲望大于理智，也学着少年的模样跑了出去。
或许是不想看到这个孩子纯真的眸子染上失望，或许是那一瞬间绝望侵袭这个少年，那双灰暗迷茫的眼睛，和颤抖的双手，一下子打动了他。
“一起去。”柳生半蹲下身子，拉起了仁王聿的手：“一起去山形。”
某一瞬间强烈的愿望让他来到了这里，而直到现在，他也没有离开的打算。呐，柳生苦笑一声，这对于过去理智而绅士的自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这一刻，看到眼前这个人的眼神，呐，至少要去做这样的一件事情。
列车行过城市，行过乡村，行过碧湖青山，终是到了山形县。
仁王聿已经睡着。柳生从包里拿出外套给他披上，凝视着他的睡颜片刻，便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下车之后又是转车，幸亏附近的交通非常方便，下午的车，晚上便到了山形。
漫步在乡间小路上，本该是无比享受的一件事，但是两个人此刻却都没有这种心情。仁王聿加快步子，最后终于在软软的泥地上飞奔起来。
很快，那间灯光暗黄的乡间小屋便出现在眼前。
步子陡的放缓，仁王聿突然觉得，自己没有勇气迈步进去了。
20【第二十章·山形】
夜晚的乡间昏黄暗淡，远远没有城市高楼林立间仿若白昼的灯光。仁王聿盯着门口的那棵松树看了一会儿，一步一步踏进了主屋。
门没锁。
轻轻推开门，往里走去，越走越急，心里的忐忑仿佛要爆破而出。千万，千万不要……仁王聿心里默默念着，不要是阿聿说的那个样子。
恐惧如潮水一般溢满，距离那抹昏黄的灯光越来越近了。
干净整洁的屋里，爷爷的背倚着墙，床上躺着的，是几个月前还对他说要加油的奶奶。她的双眼紧紧闭着，满是皱纹的脸上已经看不清楚表情，被子松松垮垮的盖着……仁王聿放慢步子上前，不敢惊扰她。
几月不见，她已经瘦了这么多……
心里的酸楚立刻满溢出来，眼泪顺着脸庞流了下来。这么多年，他一直记得，那么小的时候，奶奶牵着他的手，带他走街串巷，带他去学校，带他去找别的小朋友玩……纵然父母不在身边的事实曾让幼小的他神伤许久，但是因为爷爷和奶奶，他仍然觉得幸福。
因为有奶奶。
送他到神奈川的那一天，奶奶眼里的眼泪他分明看的清晰……他只是想着，一年级的假期一定会回来看看，却不曾想到，短暂的分离换来的竟然是诀别。
手紧紧握着奶奶的手，她的阿聿回来了，她应该会醒的。
床头的声响惊动了靠在墙边休息的爷爷，他擦了擦眼里的泪，语无伦次的开口：“阿聿回来了，回来了好，回来了好……”爷爷双手揉着眼睛，断断续续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仁王聿突然抱住他，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还没走呢！”爷爷指着奶奶的身子，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另一边：“直子，直子醒醒，阿聿回来了。”爷爷的声音很轻，带着哭腔，早就没有了和奶奶吵架时的气势。
仿佛真的有了神迹，奶奶的身子微微翻动了一下。仁王聿停止了哭泣，把脸凑了过去。那双带着老茧的手摸了摸他的脸，摸了摸他的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随即失去声息。
仁王聿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失去了。
“你奶奶她一直在等你回来呢！”爷爷颓丧的站在一边，老眼含泪：“见不到我家阿聿好好的，她舍不得走啊！”
“她就天天想着你在家里过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和哥哥处得好不好……天天想，一天要和我说好几遍。那时候她和我都舍不得送你走，可是她又跟我说，阿聿总是不能离了自己的爸爸妈妈。”
“她的病已经有了一段日子了，从神奈川回来以后发作得更厉害，偏偏不让我说……”
“她走得很满足，见到阿聿了她心里可高兴呢……”
昏暗的灯光下，仁王聿抱着奶奶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听着爷爷叙说。歇斯底里之后，哭累了，便是抽泣，一遍又一遍，任后悔凌迟着自己。
只是不到半年而已，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
只是不到半年而已，为什么自己一直都不在她身边？
为什么自己没有经常打电话听听她的声音？
视线逐渐模糊。映在眼前的，是背略有些佝偻的她背着年少的自己穿过田垄，牵着自己的手走过湖边，教自己识第一个字，在自己询问父母的时候拥抱自己……在无数自己知道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哭泣，离开神奈川的那一天的那个背影……
一切的一切，都和她有关。
自己认识的第一个人是她，自己会说的第一句话是“奶奶”，自己的童年和少年，全部都是这个人的影子，全部是她。
可是她走了，离开了这个世界，去了遥远的天国。
仁王聿只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块，空空荡荡的，有什么东西想要发泄，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想望着她的笑容，只想她再醒过来，只想她再叫他一声“阿聿”。
眼泪止都止不住，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终是离开了……
寂静的乡间，只有夜风顺着召唤吹打着窗户，似乎在安慰着一动不动的三个人。
“妈怎么了？”冲进来的是仁王爸爸，他盯着床上的人看了三秒，突然双手颤动，猛地跪了下来。随后进来的是仁王纯子和仁王雅治，三个人如同僵尸一般顿在原地。
仁王聿抬起头，冷冷盯着他们看了几秒，缓慢抬起腿，双手指着门：“你们出去！”
“阿聿！”爷爷突然出声，片刻之后却不再言语。
“为什么要我去神奈川？”发疯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如果不去神奈川，我就能一直在奶奶身边。如果不在神奈川，我会每天看到爷爷奶奶，奶奶也会每天都看到我。”
片刻之后，似乎是情绪发泄出来了，仁王聿喃喃道：“错的是我，我不该离开的。可是我看到他们，就会想到是他们从小不要我，长大了却又要把我接回去。我宁可从来没有离开这里……是我的错。”
“阿聿……”仁王站在原地，犀利的眸子之中早已没有了先前的精明，满满是痛。
“不要跟我说话。”仁王聿微微倾下身，仔细地理着奶奶额前的一缕白发，双手将她的手握得更紧。眼泪又一次流下来：“阿聿再也不走了，阿聿在这里陪着奶奶，再也不走了。”
“可是就算阿聿不走，奶奶也不会回来的。”将被子掖得更紧，仁王聿阖上眼睛：“为什么现在才来，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这里看看她，看看我！”
“现在哭又有什么用呢？”抬起腿来：“我一直觉得回到神奈川之后，我会答应奶奶好好生活，就会一直幸福下去。这几个月的生活也给了我这种错觉，可是我突然觉得我错了。我这辈子做得最大的错事就是回到了神奈川。”
“阿聿！”
仁王聿擦了擦泪，继续开口：“爷爷您不用训斥我。这么多年，纵然没有父母在身边，阿聿还是感觉很幸福。奶奶能给我的东西，是爸爸妈妈永远不能给的。所以就算爸爸妈妈一直不在，阿聿除了小时候不懂事有些难过以外，一直都觉得自己和别的孩子是没有差别的。别人很快乐，阿聿也很快乐，阿聿不比别人缺少什么。”
“可是为什么明明是子女，爸爸妈妈却不能来看看爷爷奶奶呢？”
他不明白，所以他没法理解。
夜晚越来越凉，陪伴他的，只有一个永远熟睡的老人和那一弯月亮。
第二天白天，晴。但是对于仁王聿而言，这是人生中最昏暗的日子，没有支撑，没有希望，没有爱。直到看到奶奶的身体永远的深埋土中，他才好像有了一点生气。
这段时间，柳生一直和他一起呆在山形，每天和他一起在田间走一走，丝毫不在意外界发生的一切。“柳生学长，你怎么还不回学校呢？”仁王聿低声开口问道，丝毫没有顾及远处欲言又止的仁王。
“等阿聿回去，我也回去了。”柳生声音清浅，阳光熹微的早晨听到这样的声音，就好像一阵清风吹来。仁王聿微微露出一丝苦笑：“我不会回去了，我想在这里陪着爷爷奶奶。”他不想，再有这样遗憾一生的事情发生，他不想，只能再看亲人最后一眼。奶奶虽然走了，这里还有爷爷……
“真的吗？”柳生转过身来与他平视：“真的决定了？”
“嗯。”仁王聿点点头：“这里最适合我，我不想离开。”
21【第二十一章·回去】
又是一天，早起时柳生早已不见踪影，仁王聿淡淡一笑，走了也好。
呐，虽然心头有一股不明不白的酸涩感袭来，不过柳生学长毕竟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永远陪着自己，这样就好。
乡间的生活清淡而悠然，仁王聿跟在爷爷后面，一步都不肯离开。纵然老人家已经不知道斥责了他多少遍，他却仍拗着性子跟着。
他们都明白的，看起来懂事的阿聿也只是个执拗的小孩子罢了。
神奈川的那段时光就好像一场梦，梦醒了，一切也就终结了。脑海中偶然也会闪现出关东大赛比赛的情况……不过那一切，和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阿聿，你回神奈川去！”第五天，爷爷终于忍受不了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孙子了，瞪着眼睛喝骂道。如果是以前，阿聿能一直跟在他后面他都会高兴得不得了，肯定会不停地对着直子炫耀，可是现在，看到一向乖乖的孙子变成这个样子，他心里除了酸涩，没有别的滋味。
神奈川虽然不好，但是对于阿聿这样年轻的孩子来说，还是比呆在乡下好得多的。
听了他这话，仁王聿只是冷冷淡淡的摇着头，既不说不回，也不说回，反正爷爷总不能把他赶出去，他就要赖在这里，赖一辈子。
“阿聿！”爷爷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仁王聿回瞪，一双手却环住了爷爷的胳膊：“呐，爷爷不喜欢阿聿一直陪着爷爷吗？”
“哪有！”
“那阿聿就一直陪着爷爷了！”
这样的对话，一天都要发生许多次。乡间的风光引人陶醉，乍看之下，仁王聿似乎是被这风光吸引住了，又或许，这么多年的生活让他再也舍不得离开。但是，只有仁王爷爷明白，自家阿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了。他一直知道，直子的去世对这孩子的影响有多大……其实和一直纠结着的神奈川没有任何关系，如果直子能活着，不管是在山形还是神奈川，阿聿都能幸福的笑着。
可惜，直子就这么走了。自家儿子和媳妇对孙子的影响力远远没有直子那么大，所以阿聿宁愿在这里陪着他这个老头子，也不愿意跟着父母回神奈川去。要是有哪天儿子媳妇也能和直子在阿聿心里一样重要，那阿聿肯定愿意跟他们回去。
他们家阿聿，真是个懂事又让人心疼的孩子呐！
清晨，太阳照耀着农家小院，偶有几道阳光顺着绿树缝隙照射到他的床上。仁王聿微微睁开眼睛，穿好衣服之后下了床。
翻开一本外文书，弗吉尼亚·伍尔夫的《到灯塔去》，仁王聿至今都不能明白作者想表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或许永远无法明白。打开房门，门口的嘈杂声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门口的那个人，白色衬衫，黑色裤子，那副隐藏全部心思的眼镜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无比的光亮。仁王聿愣了愣，他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柳生学长。”仁王聿愣了几秒钟，很快把柳生领了进去。
“阿聿，和我一起回去吧！”柳生还未来得及坐下，便把自己的来意说得清楚。仁王聿低着头，沉思了三秒，随即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回去。”
柳生推了推眼镜，微微笑道：“立海大顺利进入了关东大赛的下一轮。这一次没有你在，丸井和切原都很难过。丸井一门心思想要打败你，切原没有你保护，雅治把他一肚子的怨气都撒到了那家伙身上。”仁王聿坐在竹椅的另一边，静静听着他讲述网球部的近况。幸村学长的病情比前段时间好了一些，切原学长又被真田副部长责罚了……那么多的事情，都没有自己的参与。
“真的不要回去吗？”柳生偏过头来，紧紧盯着脑袋渐渐往下低的少年：“真的不要吗？你有没有考虑过雅治的心情，考虑过网球部的大家的心情？”
仁王聿没有吱声，这个决定虽然冲动，却让他的负罪感没有那么强烈。只有陪伴着爷爷，只有在这个地方，自己的心才会得到安宁，才会忘记自己曾经的离开，才会忘记自己曾经差一点把这个地方彻底抛在脑后。
柳生没有放过他，追问道：“你只想过自己，你没有想过雅治吗？我明白，你的负罪感会减少一些，但是雅治呢？雅治从很早以前就埋怨自己夺走了弟弟本该享有的亲情，现在你执意呆在这里，只会让雅治的负罪感越来越强。他会一直记得，是自己抢走了你原来应该拥有的东西，他还会记得，因为他和父母，你不能得到幸福，不愿意再面对外面的世界。”
“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个样子的雅治。”那么的颓废，那么的脆弱，根本没有了一丝立海大欺诈师的样子。
在涉及弟弟的问题上，雅治永远都很脆弱。
仁王聿没有说话，仅仅靠柳生的描述，他便可以想象哥哥的神情。自己刚回到那个家的时候，他的小心翼翼；自己对他说话时他的高兴心情；自己加入网球部的时候，他脸上的骄傲；还有那天，自己对阿初亲热时，他脸上的痛苦……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一张黑色的幕布上回放，景象清晰，因而他心里也越加感伤。
无法制止柳生的劝阻，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听着柳生的述说，听着哥哥心里的痛苦，听着自己离开以后，网球部的模样。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个月而已，但是他不得不承认，那段经历已经在他人生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一部分，网球部一起努力的大家……在学校里交到的朋友，还有大家留下脚印的每一个地方……不曾想起时印象没有那么深刻，一旦闸门打开，那些记忆就像水流一般倾泻而出，永不回头。
“阿聿，你好好想一想。”柳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如果仁王奶奶还活着，她愿意看到你这样吗？她那么想你那么关心你却还是把你送回神奈川，无非就是希望你能跟在父母后面过普通孩子的生活，希望你能幸福。现在的你，真的是她希望看到的吗？”
仁王聿呆呆愣住，有些无措的盯着柳生，睫毛上突然沾了一滴水珠。他就这样呆呆的站着，任那水珠汇成了一片河流。双眼睁得大大的，手掌微微松开……奶奶所期盼自己过的生活么？
“柳生学长。”仁王聿紧紧盯着他：“或许你说得对，我是懦弱，我是自私。可是现在的我，就想自私一点怎么办，我就是不想回去，不想去面对新的生活怎么办？”他就是宁愿一直缩在壳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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