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初代]"二息步行"-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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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才是真正的Giotto。

　　　　于是他哼了一声，不再挣扎，而是放松地躺在浴缸里，不用自己动手多好。

　　　　“Giotto……”

　　　　“嗯？”

　　　　“告诉我，你们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Giotto的手停顿了一下，但随后又开始帮他擦拭身体。

　　　　“莱恩，我也想知道你这四年都去了哪里。”

　　　　“……卑鄙，你是想让我跟你交换？”咬牙切齿。

　　　　“没错。”Giotto特有的愉悦的语气。

　　　　莱恩睁开眼看向Giotto：“总之，你会告诉我，不瞒着我是吗？”

　　　　“嗯，我保证。”

　　　　……

　　　　“……本以为我死定了，但醒来之后发现，我竟然在二百年后的日本。我遇到了彭格列第十代首领。”

　　　　莱恩这样跟Giotto说的时候，Giotto刚给莱恩擦完头发，金色的发丝由于半干的缘故，呈现出一种四下乱翘的样子。

　　　　——好像一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小狗。

　　　　Giotto继续给巨型宝宝擦身体，听到巨型宝宝的讲述，疑惑地问：“彭格列能存在那么长时间吗……？”

　　　　“……哼，谁知道了，肯定是你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快说，你的黑社会团体是怎么来的？！”

　　　　Giotto用很大的浴巾将少年包裹起来，抱在怀里：“其实一开始不是黑手党……莱恩，你还记得保罗的父亲吗？”

　　　　“嗯，记得。你们最后怎么了？”

　　　　“波维诺老爷抛弃全城的人独自逃走，小城被黑手党控制了，那段时间这一代变得很不太平。我接受柯扎特的提议，在城里建立自卫团，后来渐渐地就变成彭格列家族了……”Giotto用平静的语气说着。但莱恩知道，真实的情况，肯定没有这两句话讲述的那么简单。但Giotto能如此平静地概括，大概也不想再提及当年的事了。

　　　　他望着Giotto表情平淡的面孔，不知怎么的，莱恩却能感觉到一股奇怪的悲凉的感觉。

　　　　于是他没有再问下去。

　　　　Giotto抱着他走出浴室，外面就是Giotto的卧房，倒没有他设想的那么奢华，只有简单的陈设。两张并在一起的单人床，窗边一张破旧的木桌。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熟悉。

　　　　“看看，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只不过把原来的家具搬过来而已，有什么好得瑟的。”

　　　　Giotto把莱恩放在靠墙的那一边，盖好被子。

　　　　“我记得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说晚上做恶梦睡不着觉，你就把我的床跟你的床并在一起了。那些日子晚上睡觉很香呢……”

　　　　“……我不记得了。”莱恩哼了一声，翻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一双好似仍然沾着水的湿漉漉的眼睛望向Giotto。

　　　　“莱恩，你发烧了，先吃点药。”Giotto走到墙角，在一个小小的柜子里翻了一阵子，转身回来倒了开水，扶着少年服下药。

　　　　莱恩躺会被子，却仍然没闭眼，而是继续盯着Giotto，一副想说话却说不出口的样子。

　　　　Giotto趴在枕边轻轻啄着少年发红的鼻尖：“大宝宝，该睡觉了。”

　　　　“Giotto……”莱恩思考着说道：“我在二百年后的日本看见你的后代了……他跟你……”

　　　　——“很像”这个词，停顿了好久，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莱恩这么想着感到一阵烦躁。

　　　　“……Giotto，你找女人了吗？”

　　　　Giotto翻身爬上床，躺在莱恩身边，将莱恩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莱恩你最了解我了，你觉得我是那种会背着你找女人的人吗？”

　　　　“……我觉得是。”莱恩白了他一眼，将脑袋缩进被子里不再理Giotto。

　　　　怀里的人很快没了动静，当Giotto扒开被子看的时候，却发现莱恩早就无声无息地睡着了。

　　　　莱恩这一觉睡了很久。

　　　　……

　　　　莱恩病得很厉害，高烧不退，在昏睡中总是说着乱七八糟的句子，不管怎么叫也叫不醒。折腾了一宿，终于在天亮之后热度退下去一些。陪在床前照顾病号一夜的Giotto站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转身离开房间。

　　　　楼下大厅里聚集着他的守护者们。Giovanni倚在窗边抽烟，窗台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纳克尔坐在沙发上神情严肃。蓝宝显然是刚赶过来，外衣没脱，头上还挂着雪花。就连神出鬼没的斯佩多也出现了，站在角落里摆弄着一朵鲜花。只有阿诺德身在国外而缺席。

　　　　这大概是家族成立的两年里，人员聚的最齐的一次。

　　　　Giotto淡淡地扫视众人：“大家来的真早。”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非彭格列成员，原本跟纳克尔一起坐在沙发上的金发男子站起身，露出笑容：“喂，Giotto，你确定那个是你弟弟……？我怎么看都像我死去的未婚妻啊！”

　　　　Giotto面无表情，嘴角抽动着瞪了一眼彭格列的盟友，加百罗涅的家族首领迈克·加百罗涅。

　　　　“没错，他是我弟弟。”

　　　　迈克还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真是的，我就是觉得那是我死去的未婚妻又回来了！”

　　　　纳克尔一脸疑惑，却认真地帮迈克分析：“不能啊，难道是你的记性变差了？莱恩除了发色和瞳色，没有一点跟你那传说中的‘死去的未婚妻’有相像的地方啊！”

　　　　Giotto：“=　=够了……”

　　　　Giovanni盯着外面的雪，平静地说：“Giotto，今天上午的谈判怎么办？”

　　　　“……”

　　　　“Giotto……难不成……你忘了？”

　　　　“嗯，忘了。”Giotto回答得理所当然。

　　　　“……”Giovanni咬牙切齿地瞪着Giotto。

　　　　“G，不去不行吗……？”

　　　　“=皿=既然你这么问我，那我就告诉你……不·行！”

　　　　临走的时候，Giotto可怜兮兮地望着Giovanni，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

　　　　Giovanni差点咬断嘴里的烟，忍不住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我知道，我会帮你照顾他。”

　　　　Giotto收回楚楚可怜的表情，换上笑容：“谢谢你，G。请不要跟他吵架。”

　　　　“啧，Giotto，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Giovanni回答道。

＇家教初代＇“二息步行”最新章节列表　第六十五话　物是人非

　　　　第六十五话　物是人非

　　　　“他怎么这么小？”

　　　　“真是令人怀念的面孔啊……”

　　　　“哈哈，他终于比本大人小了，看我以后怎么报仇！”

　　　　“嘘！小声点，蓝宝你想吵醒他吗？”

　　　　耳边传来乱七八糟的说话的声音，谈论的话题好像跟自己有关，但他浑身疼死了，困死了，眼睛睁不开，所以就不去理会。

　　　　但随后，他感觉到嘴里有一股很苦的味道，之后是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去。

　　　　“咳咳咳……”呛着了。

　　　　莱恩心里抱怨着，极不情愿地睁开眼，却看见一屋子熟悉的面孔。

　　　　视野里占很大部分的，是Giovanni的脸，此时Giovanni正一手托着他的头，另一手拿着水杯给他喂水。

　　　　再往远，他看到蓝宝，还有纳克尔。

　　　　“啊，醒了……”蓝宝一惊之下捂着嘴连忙躲到纳克尔身后。

　　　　莱恩微微皱起眉，躲开Giovanni送来的水杯，哑着声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Giotto有事出门了，拜托我照顾你。”Giovanni回答说。

　　　　“不过话说回来，昨天晚上看到你，我还以为遇见鬼了呢！”纳克尔说。

　　　　“莱恩，你这些年去哪了？我们都以为你死了！”蓝宝小心翼翼地说。

　　　　莱恩烧得昏昏沉沉，眼前的景象跟着晃来晃去，传入耳中的声音都变成蜜蜂嗡嗡声。

　　　　眼前的三个人，看着那么陌生，就好像……是上辈子见过的。Giovanni大概是变化最大的一个，不仅是那脸上纹的图案，还是身上散发的烟草的气味，都让莱恩无法将其与自己认识的那个Giovanni联系在一起。蓝宝个子长高了，有些沉稳却仍然稚气未脱。纳克尔看起来好像跟以前没什么变化，但他看着自己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样……

　　　　莱恩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三个人，突然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像潮水般涌上来，迅速占据他全部的感情。他突然委屈的想哭。

　　　　感觉到眼睛的湿润，他翻了个身，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小声说：“你们都出去。”

　　　　外面没有声音，他不耐烦地提高了声音：“都滚——！！！”

　　　　他突然明白过来，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只要自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一切都会恢复原状。他还可以做原来那个莱恩，与其他人站在对等的位置上。然而他想错了，自己消失的事实不会改变，重新出现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再不会有人把他当做原来的莱恩，他是突然冒出来的人，本应该存在于记忆中的人，他们会用怜悯的，怀念的目光望着他，却不是跟他说笑打闹拌嘴。

　　　　莱恩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二百年后的世界中Giotto、蓝宝、斯佩多、阿诺德、纳克尔对自己会是那种态度。

　　　　——只是怀念。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他趴在被窝里默默流泪，外面没有声音。直到很久之后，有一只手掀开了被子，将他整个人抱在怀中。

　　　　对方轻轻抬起他的下巴，他模糊的视线中出现Giotto的面孔，他从Giotto碧蓝的眸子里看见一个苍白的少年满脸泪痕的样子，与眼前的年轻清秀眉宇间透着英气的金发男子截然不同。

　　　　——自己再也赶不上Giotto了，如果说曾经对于Giotto的嫉妒和轻视是因为自己与Giotto的相同相貌，因为他们的起点一样，所以他那时候坚信自己可以追赶上对方。但是现在，自己已经完全没有机会了。

　　　　这样想着，他难过地别开眼睛不去看对方。

　　　　然而对方却执意要与他对视，执意出现在他视线中。

　　　　“莱恩，你怎么了……？”

　　　　“你走开。”他伸手推了对方一下，纹丝不动。

　　　　“你把他们赶出去了？”

　　　　“……Giotto，你走开，别理我……”尽管已经用尽最大的力气，说出的话仍然是沙哑无力的。

　　　　他感觉到环着自己的手臂抱的更紧，他却没出息的，开始眷恋那温暖的怀抱。

　　　　“让我想想，”Giotto思索片刻说，“莱恩你伤心了，是因为——”

　　　　“因为你们都是混蛋！”

　　　　他趴在Giotto怀里小声抽泣，用力把眼泪抹在Giotto衣服上，狠狠地咬着Giotto的袖子，然而扑腾了一会儿，累得松了口，却发现Giotto的袖子除了沾上自己的口水以外，毫无变化。

　　　　他痛恨自己的无力。

　　　　Giotto安静地看着他像小狗似的又打又咬的发泄，他低头轻轻吻着他的脸颊，轻声说：“我明白你想的事……但是，看到你回来了，我真想感谢上帝……”说着抬起莱恩的手，将一枚戒指套在莱恩的无名指上。

　　　　“这是什么……”莱恩哼哼两声，把手送到眼前。那是一枚银色的戒指，上面刻着雨滴的花纹。

　　　　Giotto笑着说：“结婚戒指。”

　　　　=　=

　　　　——去你*的结婚戒指，你以为我不知道雨之指环吗？！

　　　　莱恩咬牙切齿地伸手去摘，却被Giotto制止：“别摘，这是给你的。”

　　　　“它不属于我。”

　　　　“那在找到真正合适它的人之前，你先帮我保管不行吗？”

　　　　“那我不要这个，”莱恩指着Giotto手上的大空指环，“我要你戴的这个。”

　　　　Giotto笑意加深，当即摘下大空指环，给莱恩戴上。

　　　　莱恩哼了一声，满意地收回手，翻身挣脱Giotto的怀抱，再次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一个星期之后，莱恩终于病好能下床了。他躺在小城原旅馆的屋顶上晒太阳，下面是熙熙攘攘的街道，有好奇的人驻足仰头看他。

　　　　“是谁呀……”

　　　　“长得跟Giotto真像。”

　　　　“我听说Giotto有个弟弟来着。”

　　　　“不可能，不可能，Giotto的弟弟早就死了。再说，即便还活着，也不可能才这么大。听说他们是双胞胎。”

　　　　“莱恩吧？那个是四年前突然消失的莱恩！他怎么还是四年前的模样？！”

　　　　“妈妈，房顶上的哥哥是谁？”

　　　　“别看，不知道是人是鬼，如果是怪物就糟了，很不吉利的！看了要倒霉！”

　　　　“……”

　　　　真烦人！他捂着耳朵，极力让自己不去听下面的声音。越来越多的人围在下面好奇地向上张望，就好像上面有什么新奇的事似的。

　　　　莱恩一气之下，顺手丢了一块砖头下去。

　　　　下面顿时乱套了。

　　　　叫喊声，咒骂声，抱怨声，小孩子哭声，人撞人的声音，衣服摩擦的声音，东西一连串碰撞的声音……

　　　　他爬起来，瞥了一眼下面黑压压的，像赶集般混乱的场景，然后再不理会，悠然地离开了屋顶。

　　　　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物是人非”。如果不是今天进城来逛一圈，他也不会发现，这里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小城了。

　　　　——“莱恩，伊德太太去世了，就在你失踪的那年冬天。”

　　　　就在昨天晚上，Giotto这样对他说的时候，莱恩正趴在床上，因为感冒药的作用而昏昏欲睡。

　　　　猛地惊醒，莱恩趴在被窝里安静地等待下文。然而外面的人好像不想再说些什么，反倒是翻身上了床，将自己紧紧抱住。

　　　　莱恩却睡不着了。

　　　　过了很久，久到Giotto大概都已经迷迷糊糊有了睡意，莱恩还是忍不住问道：“那老太太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嗯……我知道，就是跟你说一声。”Giotto沉思片刻，这样说道。

　　　　“我知道了。”闷闷地回答。

　　　　一夜无眠。

　　　　莱恩在城里漫无目的地逛了几圈，发现路上的人见到他都想看见瘟神似的躲着走，心里越来越不爽。

　　　　索性转身出了城，在城外树林里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朝墓地的方向走去。

　　　　这是一个天气很好的冬日的午后，阳光安静地洒下来，明亮却没有温度。他所在的地方四周全是支楞着的黑色的秃树枝，面前是看起来冰冷的，青黑色的墓碑。那上面写着伊德太太和他丈夫的名字。

　　　　空气寒冷而干燥。莱恩将自己的半面脸缩进衣领里，不做声地盯着墓碑。他想起以前，自己总是很讨厌伊德太太神神叨叨的说她家的事，他觉得老太太太啰嗦，背地里诅咒老太太快点去死。但此时她真的躺在地下了，莱恩却没有预想中的喜悦，就这么安静地站着，不知不觉间有种十分奇怪的感觉涌上来，就好像心里有一块地方变得空荡荡的，找不到东西填补。

　　　　“这里都变了……你告诉我，我还能去哪……？”

　　　　——他好像一直活在世界的夹缝中，本以为这个世界是他最终的归宿，却再次被命运捉弄，又变成多余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