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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红-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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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叹了一声,慕容辉下了马,信步往前走,融化的雪流成冰冷的水在脚下逶迤,走着走着就会被雪水打湿鞋面,好在他穿了羊皮靴,到是不会湿到里面去。
有马蹄声渐行渐近,慕容辉顿足觅声看去。
明黄的身影向他飞奔而来,一下子将他扑倒在地,两个人还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贴近的腰际一同撞到粗壮的松树上,
“嗯!”
不约而同地闷哼一声,慕容辉瞪着眼看趴在自己身上的燕帝,冷声道:“你干什么这样扑出来?”
燕帝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低声在他耳边说:“刚刚有一支箭射过来,我在躲箭。”
慕容辉
一吓:“有人行刺?!”
燕帝摇了摇头:“是我让人放的。”
慕容辉十分想翻白眼,他记得每次小师妹听到要去林家的时候都会撇着嘴翻白眼,可是每次都会被师母骂,所以,还是算了。
“你什么意思?”
燕帝趴在他胸膛上,闭着眼睛道:“朕现在被行刺了,子熙你快看救驾,快点快点!”
慕容辉抹了一头的汗,心道这人难道不知道他现在这种语气就跟一个被抓包偷吃糖的央求别人帮忙掩饰小孩吗?
行刺这种事情是拿来开玩笑的吗?
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燕帝丝毫猜到了他的想法,稍微把头抬起来一点点,低声说:“朕要给你立功的机会,不然,以后就算你在京城,朕也看不到你。”
慕容辉心中像压了块大石头。
他早就知道燕帝会逼他,却料不到这么快。
忽然耳垂被人舔了一下,慕容辉低声惊呼一声。
燕帝呼出热气在他耳边撩拨:“子熙,朕很想你,很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给个评论鼓励下呀~~
☆、第十五章 君恩(3)
慕容辉终于养好了“病”,上朝来,未时一刻慕容辉就起身,称心亲自端了水进来伺候他洗漱,给他穿上二品大员的紫色品服,又把二十几块玉串起来的杂佩小心在慕容辉腰上系好,最后把象牙笏板双手捧上。
慕容辉接过插在腰带上,称心退后几步打量了好几遍,满怀感慨地红了眼眶:“要是长公主和小姐能看到小公子这般出息就好了。”
门外牵马的仆人轻轻叩门催促,慕容辉对她温颜笑道:“嫡母和宸妃姑姑在九泉之下也能知道,也会为了我高兴的。”
称心含泪点了点头,送他出去。
从宫城进入外朝最外面的正南门名叫丹凤门,最是高大宏伟,除却雄伟的宫门,两边耸立的阙楼也十分壮观。慕容辉坐在马上,由小厮在前面牵马提灯引路,来到丹凤门前,无论是品级多高,哪怕是皇亲国戚也要下马接受金吾卫的盘查。
其实不止是丹阳门,官员进入每一道宫门都要经受一次身份的核实,核实的内容包括姓名、官职、年龄、身高、体型特征,特别是在宣政殿或是延英殿上朝之前还要除去佩剑。卯时上朝,官员不得迟到,凡迟到者,轻则扣一个月的月俸,重则贬官降级。
慕容辉上一次被授予平叛大将军之职时,慕容辉是被哪个叫“淮远”的暗位用一架马车接进宫的,虽然他自小养在深宫,但论起正式上朝,这一次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还是比较重要的,特别是慕容辉进丹凤门的时候看到那么多的官员在排队盘查,他还是有一点紧张的。
下了马,缓步走过去,好些官员都没见过他,不由扭头过来打量,看到他身上的紫色品服时有低头窃窃私语起来,无奈站在慕容辉身前的那个一直僵着不动,也不说话,慕容辉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正排着队,忽听一声马蹄乱响嘶鸣之声,背后有人用粗犷的声音唤他:“呦,这位不是安国公慕容大人么,怎么今日也上朝来了?”
慕容辉还没整理出表情来说话,又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但是和方才的粗犷不同,有点柔弱的味道在里面,让人听在耳中像是一根羽毛挠在心头,痒得出奇。
“这就是郎君说的慕容大人?不是说救驾受惊了么,怎么倒把风寒治好了。”
那声音带着一阵香风拂面,慕容辉暗自皱了皱眉,侧身对来人道:“唐大人,有礼了。”
唐逸是吏部尚书,隶属尚书省管辖,慕容辉是尚书左仆射,无须对他行礼。可唐逸站原地等了一会儿没见他有反应,当即冷哼了一声,没在理会,径直插队进去了。
》 金吾卫守将哆哆嗦嗦拿着本子上前来,唐逸手一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后来说话的那个似乎就是给他牵马的小厮,身板瘦弱,两条腿跟迈不开一样磨蹭了许久才跟上去,经过慕容辉身边的时候多看了慕容辉几眼,慕容辉皱着眉别过脸,倒是站在慕容辉前面的青衣官员大打了一个喷嚏。
惹得周围的官员统统露出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
等唐逸一行走过,青衣官员前面的官员才折过身说:“木卯,你这回可完了,刚刚从你身边走过去的那位可是吏部尚书唐大人的娈宠,你刚刚那一喷嚏明明就是折辱他,要是他记恨其你来,你前途尽毁啊!”
再再前面的官员也附和道:“就是,你一个及第的进士,现在不过是一介六七品的小官,我听说你专门抄文书的吧,最近可别往吏部那边走了啊。”
前面的那个官员又道:“别听他瞎说,唐大人下了朝就回去了,你又不用上朝,你就窝在你的衙门里不出去兴许还能躲过一劫。”
……
他们叽里呱啦说了这么多,可那个青衣官员自始至终都没应答一句,甚至排到了宫门前才出言提醒前面的人轮到他们了,这几个白当了一轮麻雀,连个声儿都没有,不由觉得无趣,盘查完后也就没有再和青衣官员说什么。
向青衣官员这样品级的没有资格上朝,一大早就要前往外朝官衙,慕容辉听他们方才叽喳,猜测这人是尚书省的官员,于是暗自记下,只等下了朝去官衙之后再寻。
前几天打猎过程中燕帝被箭误伤,虽然没受什么伤却着实给吓了一吓,一回宫就发起烧来,这几天一直称病不朝,今日也一样。
等黄门唱过退朝后,慕容辉独身一人走出朝堂,到了尚书省,小厮沏的茶还没上来便有一人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摞书册,几乎将他的脸都给遮住了。
那人根本没看到慕容辉坐在桌边,径直往桌上堆得满满的书册上放下两本,旋即转身走了。
慕容辉大感惊奇,他从来没到任过,再加上之前他打听得好好的——尚书左仆射这个官职在设立之初的确握有大权的大官,但演变至今官职的性质已经变了,一般只会给功劳巨大或者德高望重的人担当,就像萧老太傅现居尚书右仆射,除了大朝日或重大节日外,平时根本不上朝,如同致仕没有区别。
所以,慕容辉就算身居高位也不过顶了个空头衔,既然是空头衔,又怎么会有公文?
“这位同僚,请等一下。”慕容辉一出声,把那人下了个半死,手一抖就把手中的书册都散落在地。
慌忙中瞥了慕容辉一眼,愣在那里,也不知该收拾好,还是该行礼好。
慕容辉起身走过去,弯腰把地上的一本书拾了起来,扫了一眼,递给那人。
那人呆呆接了过去,张着口却叫不出声来。
慕容辉微微一笑道:“本官复姓慕容,不知阁下是——”
那人幡然醒悟,倒退了不止一步,一下给门槛给绊倒了,正巧端了茶水过来的小厮看到,嗤笑了一声,那人闹了个大脸红,起身还礼道:“下官柳偐,拜见左仆射大人。”
慕容辉看他眼熟,挥手让人把地上的书册整理了,顺道瞅了眼那人身上的青色官服,恍然道:“你是不是今天进宫门的时候站在我前面的那个?”
柳偐的脸更红,加上他本身脸皮就白净,红得和进过锅的螃蟹,声如蚊讷地应了一句之后便羞涩地在说不出话来。
慕容辉看他拘谨成这样也不为难他,看了看桌上的书册问道:“我从未到职,左仆射又没有什么大事处理,理应是个闲置衙门,怎么这桌上堆了这么多书?”
柳偐虽然羞涩,但思绪十分清晰,先向慕容辉告罪一番便说道:“因为左右仆射两间官邸一般闲置,而尚书省录事的人员又太多,每天人一到齐就要把房间站满,根本空闲的地方进行抄录,所以我们几个同僚商议了一下,不得已才占用了大人的官邸,还望大人恕罪。”
官员数量都是有明文规定的,更何况没三年一次任期更换,像录事这样的小官很可能等不到候补的官职,如此,又怎么会使得官衙人满为患呢?
柳偐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吏部尚书唐大人经常安插一些的官员进来,又有一些到任期的官员不肯退役,所以……”
对于唐家人收受贿赂在朝廷上下安插官员的行径,慕容辉还是有所耳闻的,唐逸甚至操控科举考试结果,致使如今局面又有什么奇怪。
心中了然,面上却半点声色不露,看柳偐局促的样子,慕容辉温和道:“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儿干,你们录事有那么多,不如留下来陪我聊聊天。”
柳偐面露难色:“下官还有任务……”
一看就是有人看这人跟软面团一样好欺负就把事情都推到他身上了,慕容辉吩咐身边人:“把桌上这些东西送回去,让那些录事在门禁之前做好,再送过来给本官审阅。”
小厮送去了,柳偐目光逡巡在门口,迟疑道:“那我……”
慕容辉指了指桌上的两杯茶:“你陪我喝杯茶吧。”
柳偐又是面露难色:“可是同僚要是见我不回去,岂不是要猜疑。”《
br》 慕容辉心道真是个实诚孩子,给他偷懒的机会都不要。面上微微一笑道:“那你尝了我这杯茶,你若是能尝得出来是什么茶我便让你走,你看如何?”
本以为柳偐会被难倒,却不料柳偐只是迟疑了一息,竟答应了。
慕容辉觉得有趣,看着柳偐喝完就着急问:“可尝出来了?”
柳偐浅尝一口后合上双眼,似是在等那茶味在唇齿中散尽。慕容辉心中咯噔一下的,柳偐睁开眼叹道:“好茶!”
慕容辉抱着侥幸的心理追问:“你可尝出是什么茶?”
柳偐道:“此茶名为‘恩施玉露’出产自淮南恩施,玉露茶由于历史悠久,烹煮方式与现今盛行的茶道不同,采用了《茶经》中的蒸青方法,茶汤清澈明亮,香气清鲜,滋味甘醇,叶底色绿如玉,饮用后令人唇齿留香。”
慕容辉听得呆了呆,低头去看柳偐端着茶杯的手,抬起头问道:“你不仅能分辨名茶,甚至能说得如此头头是道,相比日常中经常受此熏陶,想必今天无论我用的哪种高贵的茶你都能品茗得出来。”
他微微一眯双眼,声色微冷:“你究竟是何出身?混进尚书省究竟有何居心?”
柳偐给他吓了一跳,几乎立刻就跪倒,抖着声线道:“下官乃一草民而已,只不过祖母出身茶商世家,下官自小父母双亡,养在祖母膝下,才知晓这么多的。”
慕容辉晾了他一会儿,才道:“你还是不肯说实话。”
柳偐抖得更厉害:“下官所言句句属实!”
慕容辉弯□,将他的手拉了起来置于眼底——眼前的这双手虽然在大处粗糙了,可指尖仍然圆滑细腻,再翻过来看,掌心细纹浅淡,证明这双手的主人根本没有受到多少生活的磨难。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去查?”
柳偐几乎要哭出来,垂着头想了一会儿,最后一咬牙道:“下官是……是贱民出身,向唐大人使了不少钱才保住了进士名头得了这么个录事的官职,还请大人饶恕下官隐瞒不报之罪!”
慕容辉不动声色道:“好,只要你说清楚,我会帮你的。”
每至黄昏,金吾卫上含元殿外鼓台擂鼓便代表着宵禁开始,官员们也会随着宵禁的鼓声策马出宫门,这一天的工作便算是结束。
柳偐被慕容辉留在左仆射的府阁说了一天,到了宵禁,慕容辉便邀请他出宫后和自己到朱雀大街的八宝楼一聚。
柳偐刚想推举,一个形容尚小的小黄门小跑着过来,同慕容辉道:“慕容大人,圣上口谕,宣您入内伴驾。”
作者有话要说:球收啊~球评啊~~各种滚地球啊~~~
☆、第十六章 雨露(1)
宫城之始在于丹凤门,从丹凤门入百丈到达含元殿,上朝时的宣政殿称为中朝,宣政殿和含元殿之间的地方是中书尚书门下三省的官衙,大多官员觐见皇帝也不会超出中朝去。
可小黄门对慕容辉说的这个“入内”意思是——中朝再往里。
慕容辉深深皱眉。
中朝再往里便是内朝,内朝是帝王后妃就寝之地,乃私密之地,如无特殊情况,比如像在太液池前的麟德殿大宴群臣这样的,臣子是不能进入内朝的。
毕竟,臣子是男人,后妃是女人,还是皇帝的女人,要避嫌的。
可燕帝如今做什么,只要越荒唐便越是能让唐家人安心放心,但慕容辉却不想累得自己也陷进去。
心头刚起抗拒之念,却猛然意识到,从自己答应燕帝回到朝廷那天起,自己其实就已经陷进去。还像别人地里的萝卜,是不能自拔的。
在心中微微一叹,对柳偐抱歉道:“实在不好意思,今日与贤弟如此谈得来,本想请贤弟共饮一席,可眼下,只得改期了。”
柳偐和他在一起其实诚惶诚恐,心里其实巴不得离他远远,此刻高兴得不行,面上还是压抑着雀跃,和慕容辉客套了几句,目送着慕容辉进内朝去了。
慕容辉被领到紫宸殿前,小黄门让他稍等自己进去禀报,不一会儿蒋庆的声音从内传来,小心谨慎的,甚至有些惊慌的:“诶哟圣上!您可慢着点,别走这么快啊!”
慕容辉抬眼望殿内看去,只见燕帝一蹦一跳地从里面出来,身上挂着不知多少珍奇宝物,随着他的蹦跳上下乱弹,或是摇曳相撞,撞出清脆声响。
燕帝看他的目光就像日光,耀眼地几乎让他窒息,他就这样愣怔着被燕帝拉上的龙辇。
“圣上,这样,于礼不和。”他有微的挣扎。
燕帝把轻纱笼罩一拉,含笑低声,眸光却一片寒意:“如今,还有什么礼可言?”
慕容辉只得默然。
外边蒋庆躬身问:“圣上,您这是要去哪里?淑妃娘娘哪里?”
燕帝眉目间流露出下意识的厌恶来,语气凶恶地道:“不去她那里!她那里不好玩。”转头看慕容辉,眼珠一转,扬声道,“子熙,难得你进宫一趟,不如跟朕去太液池看看吧!”
慕容辉不解问:“看什么?”
燕帝道:“母后正好要朕从那些良家子里选出些人来,朕看这里面没有一个长得比子熙你好看,不如子熙细陪着朕,帮朕参谋。”
慕容辉轻咳一声别过头去,也不置可否。燕帝笑吟吟用唇蹭了一下他秀气的
耳廓,看着碰过的地方发红发烫,朗声道:“摆驾太液池!”
一路走了许久,慕容辉才想起来,未经册封的良家子都是统一住在宜春宫的,慕容辉下令摆驾太液池,不就是说明燕帝已经封妃了?
燕帝的声音恰如其分地响起:“这次采选,无论朕有没有意见,喜欢谁,都不重要。”不过是走个形式,最后决定权还是在太后手上。
赭黄的衣袖下,那人养尊处优的手覆上自己的,慕容辉一颤,反而被抓得更紧。
天子仪仗十分恢弘,前后左右簇拥的人加起来不下三四十,燕帝就是想对他做什么,却也是不行的。
慕容辉心中稍定,有不禁心头泛痒。
“他们定了十个人,四个封美人两个封才人,剩下四个留在宫中做女官,这些人,朕别说名字了,就连样貌都没见过。”
夜风骤起,虽然穿不透屏障,慕容辉还是能感觉到丝丝透骨的凉意。
“子熙,”燕帝握着他的手收得更紧,修长十指和他的十指交缠,仿佛骨肉都要交错。“那个淑妃,朕最讨厌,你可知道,每次临幸,朕是如何做的么?”
慕容辉微微侧过眼,抿了抿唇。他知道,此刻的燕帝不过是需要一个倾述的人,这个位子这个身份这些年,自己逃出去了,可这个人一直在深宫里,遭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磨难。
燕帝说:“你看没看过尚宫局的彤史?淑妃刚刚进宫的时候,每个月一册,密密麻麻写着的,都是永安宫淑妃的字号,每一天,朕下了朝,淑妃会等在紫宸殿和朕用午膳。凌烟阁学习的时候,淑妃也跟着,一直到晚上,入寝,她都没回过她的永安宫,就连朕上茅厕,她都会在外面等着。”
燕帝深吸了口气,“每一个晚上,朕都要在至少十个人的监视之下,脱她的衣裳,抱她。他们还掐好了时辰,一个时辰,少一息都不让朕从她身上下来。”
慕容辉只觉得自己的手指要被燕帝折断,他仰着头望着燕帝,胸膛轻轻起伏。
倒映在眼瞳中的男人目光蠢蠢欲动,可惜人太多,他无法行动。
“子熙,”燕帝说,“朕看着她的脸,抱着她,没有一点感觉。所以到后来,他们开始给朕下药。”
慕容辉的眼瞳瞪得老大,脱口而出道:“……那样,伤身的。”汉成帝就是这样死的,虽然燕帝还年轻。
“他们还怕朕死呢,所以后来终于是可以少见到那么女人一点了。”燕帝微微一笑,那弧度的意味绝对不是愉悦:“汉献帝身边还有个伏皇后,朕身边,连个能说话的都没有,子熙,你告诉朕,这都是什
么日子?!”
黄昏日落的光辉淹没在地平线下,天地间,在没有一丝光,有风在其间穿过,呼啸着席卷所以的暖意。
太液池的景色在岸边绵延的琉璃宫灯的照耀下彰显出别样的意味,美貌的宫娥们穿着五彩服侍在高台上翩翩起舞,丝竹响彻,弦音曼曼。
淑妃告病未来,新册封的嫔妃联袂而来,簇拥着天子坐下,燕帝随意命乐坊奏乐,或清商或燕歌,又让新近宫妃唱和,筵席上,弦乐歌舞其乐融融。
慕容辉隔着那么多人向中心望去,只觉得那声声丝竹扣人心弦,眼前繁华,扼人咽喉。最是至尊欢愉肆意的笑容,已经让他透不过气来。
…………
“你是谁啊,怎么会在宸母妃的宫里?”
“你问我是谁,那你又是谁?”
“我是……”穿着五爪龙袍的男孩滴溜溜地眼珠子一转,打量了面前容颜娇美的同龄人一眼,说道,“我叫燕恒渊。”
那个人方才的话音犹在耳,在那一刻,才真正和记忆里的模样重合在一起。
他说:“子熙,朕没有什么能承诺你的了,以前或许还有,现在,一点都没有。”
他说:“子熙,朕知道你害怕这个朝堂,这个朝堂害得你家破人亡,害得你失去一切。但是,朕也害怕,这个世间,能帮朕的,只有你一个了。”
他说:“子熙,你知道朕登基的时候,要选定年号,母后选了很多,可是朕都没答应,朕坚持要现在这一个,你知道是为什么么?”
天下皆知——先帝驾崩,新帝登基,改元熙安。
他最后说:“子熙,那个时候,朕希望你平安。”
这样的话,这样的人,这样的往事,他慕容辉怎么抗拒?这样的局面,这样的朝堂,这样的形势,他慕容辉,是不是真的能够应对。
而你,大燕帝国的主人,你又为了什么,这样对我寄予厚望?万一我失败了,你又当如何?
像是感受到他疑问,御座上的人端着酒盅下来,走到他面前,带着醉意的对他道:“爱卿,来,陪朕喝一杯。”
慕容辉站起身,与眼前对视,只一眼,他垂下眸去,心中意念已定。
撩袍跪下,他低着头,意念却十分坚定:“臣谏请圣上以天下苍生为己念,保重龙体,勿要因骄奢淫逸而有所损害。”
上头的皇帝声音冷了下来:“慕容辉,你是在指责朕吗?”
慕容辉道:“此乃微臣肺腑之言。”
“砰”的一声,燕帝摔了酒杯,怒声喝道:“你一介罪臣,要不是朕赏识你,你现在连光
都见不得,现在怎么着,恩将仇报来指摘真的不是了?!哈!真是反了。”
喝令左右道:“把慕容辉给朕拿下,把他官职给朕摘了,没有朕的命令,关在府里,不许他出来!”
慕容辉被押送着回府的时候,称心跌了好几跤才见到慕容辉,看到慕容辉衣衫褴褛的狼狈样子,顿时眼泪婆娑地扑将上去,哭道:“这是怎么了?今天出门不是好好的么?今天圣上不是没上朝的么?怎么闹成这样子?”
称心一面给慕容辉端水整理一面追问,慕容辉不答,跟着进宫的小厮便将起因经过说了一遍,称心刚想说什么,慕容辉一挥手道:“你们都先下去。”
称心怔怔看着慕容辉,后者垂着头向她也挥了挥手。
房门关上,慕容辉靠在椅背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前已是模糊一片。
次日,皇帝下旨,斥责慕容辉御前失仪、冒犯龙颜,勒令其闭门自省三月,扣除半年俸禄,贬谪为国子监祭酒。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考试周,被虐不解释……亲们给点鼓励啊啊~~
☆、第十七章 雨露(2)
尚书左仆射是从二品,国子监祭酒是三品,看似只是降了一级,其实天差地别。要是一般不明就里的看了,只道是皇帝真的生气了。
这对于慕容辉来说,才是仕途真正的开始。
尚书左仆射掌权的时代早就结束了,国子监祭酒虽然只是掌控着一个小小的国子监,但毕竟是真正握有实权的,更何况国子监中的士子大多出身官宦,不然就是各地出名有才的儒生,就算现在国子监也不免被唐家渗透进不少败类,可终究还是国家人才之源。
但是,就皇帝的圣旨看来,他不免是要再等三个月的。
露水深重的夜晚,慕容辉在灯下看一卷书,才翻过一页,听到门扉被轻轻叩响。他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目不斜视,一息后,响声延伸到了窗棂。
抬头瞥了一眼,本来打算继续置之不理的,无奈门外的人没有他这么好的耐性,径直推了门走进来。
等面前的灯光被阴影挡住,眼前被一双手挡住,他才微微启唇道:“天天跑出来,你就不怕被抓住?”
耳垂被亲昵地蹭了蹭,环抱住他的燕帝低声笑出来:“你还记得我找到你的那几个月?”
慕容辉截止住他肆意的手,含笑问:“你就这么确定,我愿意一直在下?”顺着丝滑的衣袂也环上对方的腰,“我师从中原武林盟主,是师父的关门弟子,你可不要小瞧我。”
燕帝挑眉:“你这么瘦的腰,也能压得动朕么?”
慕容辉那句“腰细不代表没腰力”还没反驳出口,唇瓣便被含在口中撕咬,燕帝的舌尖滑进去,戏耍一般舔舐着他的牙。
在那般暧昧的氛围里,他的身体由己地软了下去,只得顺从地攀附在对方身上,任由对方带领着他离开桌案、灭掉烛火,滚上床榻。
一连串引发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刺耳,不得不惊动了院中巡视的守卫。
“大人?出什么事了么?”刚来的守卫十分尽忠职守地叩门询问。
慕容辉一巴掌拍掉搁在自己胸口上的禄山之爪,扬声喊:“没事!刚刚我不小心弄反了烛台!”
等守卫退去,那人的动作再无凝滞,还伴随着深沉的力度。
慕容辉扣着燕帝莹白地在夜色中几乎闪烁光芒的肩,贝齿细细厮磨细腻的肌肤。
这样的夜晚,总是来得短暂又令人沉沦。
“说实话,太后他们真的不会发现?”斜倚在床头,披了厚实的外袍,反倒是刚刚压着他的燕帝躺在他的腰腹间,锦衾几乎淹没过天子的脸。
“子熙你的腹上,总比那些锦缎来得
舒服。”燕帝煞有介事地用头顶蹭了蹭枕着的小腹,痒得慕容辉轻笑。
慕容辉拉开盖在他头上的锦衾,“我说真的,淑妃呢?其他人都不知道?”
燕帝爬起来一点,惩罚性地一口咬住半边袍子遮不住的雪白胸膛上的红豆一点,恶狠狠地说:“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你怎么就不能不提这些倒胃口的人?”
慕容辉忍住胸口泛起的又酥又痒又麻的感觉,咬着后槽牙说:“是你找我回来的,现在又什么都不说,这么小的事,都不说。”
燕帝餍足都在那颗红豆上用舌尖环绕一圈才放过他,随后道:“他们巴不得朕出宫去,秦楼楚馆算什么,勾搭上哪个人/妻闹出什么有损声誉的事情才好。”慕容辉用簪子别好的发在方才被他拆乱,发丝柔顺地倾泻下来,燕帝用小指绞了一缕在指尖缠绕,眼神倦怠。
须臾,他说:“会真正关心朕的,只有你一个,就连母后她,也一定盼着朕死的。”
“别胡说,”慕容辉低斥,“她怎么说,都是你的母亲,或许她会一时被权力名利迷惑,可她心里,一定也是惦记着你的。”
燕帝笑,极轻蔑的:“那是你的母亲,丹阳公主姑姑视你如亲生,宸母妃对你何其好。朕的身边呢?她不过拿朕当工具,朕没出生她就拿朕当工具,当她登上后位的工具,现在,也一样的。”
丹阳长公主生性温柔和顺,亲生子女一一离世之后,安国公不得不寄养外室,慕容辉出生时丹阳长公主主动将他们母子接进府中,将慕容辉接到膝下教养,一直悉心疼爱,视如己出当如是尔。而唐后则不同,先帝心中所爱一直是青梅竹马的表妹,就算慕容辉昭雪当年远嫁他最终还是将其寻回,几次意图册封为后,无奈安国公造反,只得封为屈居皇后之下的宸妃。
唐后一直恨宸妃入骨,燕帝从小从母亲那里听到的,都是对于那个美丽妃子的诅咒,后来慕容辉进宫来,他却不由自主地为慕容辉所吸引,时常往宸妃住处跑,甚至不惜用先帝赏赐自己的新奇宝物去讨好慕容辉,气得唐后几乎吐血。
感受到圈着自己肩头的力量重了一些,燕帝瞧了一眼雕花红木窗,没奈何的撑起身子,对慕容辉道:“你看,好不容易能见你一次,又让那些倒胃口的话题给毁了下次想个别的话题,不然——”在身后人耳边吹了口气,“不然我们做就好,不用说话。”
慕容辉推开他,起身服侍他整理穿戴,最后别有深意地道:“圣上放心,微臣绝不会辜负圣上期望。”
燕帝定定瞧了他一眼旋即离去。
在府
中思过了半个多月后,慕容辉迎来他回京后的第一个登门拜访的客人。始终密切地监视着安国公府的唐家细作将这一情况报告给唐丞相。
首座上的唐相端着茶盏不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下首的唐家兄弟坐不住了,耐不住性子的唐逸率先道:“那个慕容辉又在搞什么名堂?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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