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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知狼-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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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如七斟酌语句,“大哥,你是不是有怀疑的人了?”
    颜益樊看了看颜如七,“怎么,你又无官职,难道想趟这浑水?”如今这状况,真离四面楚歌不远了。颜益樊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每一次拟好的战略都似乎被敌军知晓。他也曾放过几次假消息,也曾严格排查,但这内奸狡猾得很,所有证据都指向白家兄弟。让他不得不收手重新布置。这倒不是他对白家兄弟有多么信任,只是他隐隐觉得很不对。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颜如七道想去看看白暮云。
    颜益樊沉默片刻,“现在白襄尘整日守着他哥哥,你……”
    颜如七道无妨。
    颜益樊看了他许久,终于一个深呼吸,“有件事我想问你,这场仗难打,凶吉未测,若此时不问明白,我实难放心。”
    颜如七似有所觉,道:“大哥,你问。”定定看着他,不让自己退缩。
    颜益樊有一双军人的眼,面对那双眼,心理素质不好的人肯定撑不住有什么便说什么了。
    “七儿,你恨不恨白襄尘?”
    颜如七道:“开始是恨的。不过时间是良药。我若一直怀恨,生活该多么灰暗。”
    颜益樊逼近一步,“你说,我的弟弟到哪里去了?”热气扑到颜如七额头上。
    颜如七内心暗惊,心想预感这东西果然没有道理可讲。他看着颜益樊,“大哥,你觉得我不是你的弟弟?”
    颜益樊似乎笑了一下,那种很有回忆感的笑,“七儿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他任性,骄傲,软弱,他没有大志向,除了吟诗作对,其他事交到他手里肯定要糟糕……”
    颜如七心想,就是你口中任性骄傲软弱的颜如七,受辱之后,赤着身子跳进冰水之中,从此魂归西天,再不愿回来。死是一种惩罚,惩罚的不是自己,却是那些在意他的人。对颜益樊来说,这样的事实是沉重的枷锁,是一辈子无法走出的牢狱,是现在他这个颜如七不能明言的秘密。
    活着的人就该好好活着,人生苦短,有些事真的不用太认真。
    颜如七忽然想到,是不是颜益樊一直有这样的怀疑,所以才执意要报复白襄尘?
    “大哥……”颜如七决定用事实证明自己就是颜如七,是他的弟弟。毕竟,他继承的不止是颜如七的身体,还有他的记忆。“我是变了,可我再改变,也是你的弟弟。小时候……”追忆往事是必要的,颜益樊需要的不是剖心表白,而是联系两人共同的记忆。那些,才能真是证明颜如七的身份。
    颜如七早就想明白,自从来了这个世界,就再不能对人说他的来历。这不仅是一种冒险,也是一种不必要的清醒和超脱。一个人永远不要与一个时代作对,因为这必然是悲剧。他就是颜益樊的弟弟,他就是那个颜如七,前尘,都是浮云。
    末了,颜益樊眼中似有解脱,只说:“我带你去看白暮云。”关于颜如七是不是颜如七的话题,自那以后再未提过。
    而此刻,墨冉衣受到消息,粮草竟然辗转分批流入了天涯城。
    天涯城,有京中兵马把手,领头的人叫胡海德,明面上在三皇子门下,他之前为了查三皇子也查过他的门人,他清楚得很,这个胡海德真正却是瑞王的人。
    惊天霹雳打得他一时没了反应。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人探错了消息,又或者这个胡海德本来就有问题。
    墨冉衣伤未痊愈,正在思考之际,月半楼的人又来消息,颜如七入晋城。
    颜如七入晋城。墨冉衣喃喃自语,道:“天涯城仔细监视。找机会引颜如七到我这里来。”他想起之前颜如七要打听的种种事情,觉得他有必要与颜如七当面交谈。显然有些事,在向着他意料不到的方向发展。
    羽在小院中泼墨作画,低语道:“很好,万事小心。”勾唇一笑,画上点点红梅,傲然霜雪。
    173 谁也都不傻
    颜如七去见白暮云的时候。白襄尘果然在帐中。
    见颜益樊带着颜如七过来,白襄尘漠然而视,不语也不动。
    颜益樊皱了眉,以军令唤出白襄尘,颜如七才进了帐。两个死对头在帐门前对视一眼,彼此都没有打招呼,也没有情绪波动,仿佛就是两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实际上,对于颜如七来说,白襄尘就是一个陌生人。
    颜如七进了帐,白襄尘挑衅地看着颜益樊:“元帅有事?”
    颜益樊冷着脸,“你跟我来。”
    “元帅与我这个内奸在一起,不妥的吧?  ”
    颜益樊看着他冷笑道:“我要治你你早死了千次万次。”稍稍贴近,“你我的帐还未算完,但一码归一码,我也不会冤枉了你。”
    白襄尘推开他,“你害得我还不够吗!”显然在白襄尘从岩城回来到如今这段时间里,他们发生了一些难以言说的事情。“即便是为你弟弟报仇,也够了吧!他还活着!”手指向帐内,眼睛里喷火。
    颜益樊扯过他的手,“叫什么!跟我走!”一把扯过来。见白襄尘还要闹,低声威胁道:“别忘了,你还有个昏迷不醒的哥哥,我若断药断医……”
    “卑鄙!”白襄尘忿忿不平,却不得不得往前走,拳头捏得很紧。
    而帐内的颜如七走到床前,看着沉睡中的白暮云,轻轻唤了声:“白暮云?”
    白暮云脸色很白,但皮肤和头发都很干净,显然是有人帮他打理。他瘦了。也是,受了重伤,到如今如何能不瘦?
    颜如七轻轻坐在床边,他想来晋城,一是想看看白暮云的状况,二是想探探大哥的口风。瑞王说白家劫盗粮草,白家劫盗粮草有什么用?白家多是文臣,手中没有军队,有句话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白家若不是脑子进了水,是决计不会动粮草的心思的。可他颜如七现在来要么要杀了白暮云,要么就要把整个白氏家族拉下水。这事,实在有违人心。
    颜如七不算顶聪明,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这一路来他都在想一个万全之策,想怎么能取得瑞王的信任,又不伤了白家的根本,可想到现在。也是无解。
    “你倒好,睡了什么都不用理。你可知,白家要有难了?”这话刚说完,颜如七就意识到说错话了。所谓隔墙有耳,军中有内奸,他这话说得不合适。
    颜如七往旁边看了看,白暮云的手露在外面了。他上身微倾,持起白暮云的手往被子里塞,可是刚伸到被子里,那只手突然回握了一下他的手,惊得他僵在当场,手也忘了拿回来。他心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白暮云是醒着的。那种回握的力道,表明他绝对是清醒的。伴随着这个意识而来的是无数个问题:白襄尘知不知道他醒着?大哥呢?有谁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现在又为何透露给他?
    颜如七状似无事地收回手,静静坐着,想了想又俯下身去帮他整理被子。
    互通消息是一门学问。颜如七要折腾,又不能折腾得太过分。白暮云自会找机会与颜如七“对话”。
    颜如七拉出白暮云的手,双手握住,叹气道:“手这么凉,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晔京一别,你我已是多时未见了吧。没想到今日见面,却是……”
    颜如七有一句每一句地说着话。到最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其实他全部神经都集中在手心了,因为白暮云在他手心写字。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颜如七离开白暮云的军帐,心中豁然开朗。
    原来,发现有问题的不止是他颜如七一人。现在与其说是他颜如七有心布局,不如说是他从旁协助推波助澜。白暮云不愧是白家认定的下任家主,官场倾轧,他比他老子懂得更多。白暮云这样的人,活该要在权力的漩涡中叱咤风云,这是命。
    颜如七缓缓走着,没有人拦他,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是元帅的弟弟。
    他走到颜益樊帐前的时候,门口没有人,颜如七一手掀开帐门,里面两个人迅速分开,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愤恨压抑。颜如七愣了一下,来回看了看两人,似乎明白了。
    白襄尘越过他身边,他走得急,姿态却很高傲。
    颜益樊道:“白暮云怎么样?”
    颜如七轻轻摇了摇头,“情况不太妙。”心里却想,这两个人要办事,怎么也不再外面派个人守着?他哪里知道,颜益樊之前让人退后二十步守着,他也搞不明白怎么那些人就把颜如七给放了进来。
    出门吩咐好守备,颜益樊又走回来,道:“有些棘手。”
    颜如七看了看颜益樊。道:“墨大哥与白家在丰州就不合,没想到这次一起押运粮草便出了这事情。”
    颜益樊抬头看颜如七,“你怎么想?”
    颜如七摇摇头,“朝廷的事我不懂。倒是大哥,军中有内奸,大哥怎么想?”
    颜益樊端起一旁的茶壶倒了两杯茶水,一杯推到颜如七面前,一杯拿在自己手中转了转,没有答话,却是转开话题道:“墨冉衣与白家有私仇,我与他不同。”
    自然不同,只是,颜益樊也有自己的政治倾向。
    “不过,他是个顾全大局的人。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颜如七想了又想,道:“大哥,若是局难破,为何不……”蘸水的手指在桌上写下四个字——将计就计。
    颜益樊目光深沉,压低声音道:“我不是没想过,只是怕这样一来的结果不在掌控之中。朝廷打仗,那些官们也只会说漂亮话,受苦的还是百姓。”
    起身,负手走了两步。看向帐门外。“七儿,大哥自小学艺,说句自大的话,功名富贵唾手可得,然,走上这条路,为的不止是自己。”少年意气,指点江山,那时的颜益樊已经想好了今后的路,他是一个军人,一个为了保护胤国百姓而存在的军人!
    颜如七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人似乎天生有着超越凡俗的理想,一生为了这理想生存。大哥或许就是这样的人。
    颜益樊转身,坚定的目光表明他已下定决心,“如此,只有这般了。”无计可施处,万般奈何。只是,也要筹谋好了。
    颜如七并没在晋城停留,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两日后,白家迎来了家族史上的一次浩劫。
    白暮云醒了,不巧的是,他清醒的同时,颜大元帅搜索到他白家通敌的证据。定国军在城下哈哈大笑,说粮草不要了,他们原封不动归还粮草,只要一个白暮云。胤国军怒道原来是你们劫了粮草。定国军嘲笑道是啊是啊,可派去的探子却打听出来分明是白暮云赠送粮草以救他的弟弟。不然,白襄尘哪有那么好命回来?而且,不但如此,白暮云还出卖胤国情报,边城十八地的地图全在他们手上,这仗,没法打。
    就像颜益樊之前所预料到的,事情在向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白襄尘拼命抵抗,说那些人放屁,说那是离间计。白暮云极力压抑惊惶,说我怎么可能通敌,粮草的事他确实不清楚。
    可是这风尖浪口上,谁也顾不上他们的反驳了。京中来的监官对上递了折子,帝大怒,传来圣旨将白家兄弟押送进京,皇帝要亲自审问。
    白家惶惶终日,晔京风云变色。容妃被软禁冷宫,朝廷开始有人建言,说颜益樊这个元帅做得实在失败,国将危矣,举推瑞亲王掌兵。
    瑞王在自家小亭中微笑,低语道:“好。不愧是我儿子。”
    而这时的颜如七,在一家普通的小酒馆里,四方小桌,一边坐着宫青离,一边坐着羽。
    “可还满意?”颜如七问。
    羽道:“爷说了算。”
    颜如七看了看羽,只要那个瑞王不在,羽的姿态便是慵懒洒脱得多,他从来都看得清楚,他眼底的阴郁和压抑。他只是不懂,瑞王到底还用什么控制着他,这样的人,既然毒已经解了,为何还要为那瑞王鞍前马后。说实话,瑞王对他实在算不得好。
    正准备说话,不知从何处传来奇怪而熟悉的声音。那么低微,却是那么真切。
    颜如七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问道:“现在要做什么?”
    “暂时留在这里,听爷的安排。”
    “如果没什么事,我想去一趟丰州,有两个孩子我想去看一看。”
    羽目光闪了闪,“我会告诉爷的。”
    颜如七挑了挑眉,“我累了,想回去睡会儿。”起身走出门,羽丢下银子,宫青离与颜如七并肩。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战争的缘故,外面的集市没有往日热闹。小贩三三两两,颜如七走到一个摊子面前停留了片刻,那里有方白色的绣帕,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粗劣。
    羽看得分明,也不上前。
    宫青离问:“怎么了?”
    颜如七道:“没事。”继续往前走,再无游兴。
    进了客栈,颜如七要关门,宫青离闪身进来,从背后将颜如七抱住,轻唤:“七儿,七儿。”
    颜如七定定地站在原地,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果不是他,是不是就不用这么辛苦?
    对错早已模糊,颜如七知道,爱却做不到坦白。有时候,这玩意儿确实是劫。
    转身,拉下宫青离的脖子在他耳边道:“一会儿,我要出去一趟,你帮我掩护一下。”声音很低,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而这姿态在门外看来就像是在拥吻。
    宫青离在颜如七靠近时就已失了心神,一边点着头,一边牢牢扣住颜如七的后颈,努力汲取他耳后的清香,却再不敢有过分动作。
    热热的气息呼在颜如七脖子上,颜如七只觉得那里又痒又麻,刚想推开,宫青离的手已经滑到他腰上,收紧手,他又贴了过去。
    “七儿,你让我死也愿意。”
    门外的人悄悄走了。
    颜如七踩了他一脚,敲他的脑袋:“别胡闹!”
   174 小衣的故事
    再见墨冉衣,颜如七先是一喜。忙问:“你哪里受伤了?怎么样?”
    墨冉衣笑着摆摆手道:“无妨。有些话,不当面说不清楚,难得你也在这里,不然,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什么事?”时间紧迫,大家很快进入正题。
    “你之前去过天涯庄,我想问问里面的具体情况。我探到消息,粮草流入了天涯城。”墨冉衣口气凝重。
    颜如七怔了怔,“你知道白家获罪的事吗?  ”
    墨冉衣皱皱眉:“知道。你以为是我做的?我与白家虽然有仇,但大敌当前,我怎会分不清轻重。白家不可能盗粮草,这件事蹊跷。”
    颜如七冷静地看着他,道:“有件事,原来我没对你说过,因为我怕你不相信我。”手握成拳,现在他也没把握这么诡异的事墨冉衣能相信。
    墨冉衣靠坐回去,道:“你说。你知道的,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一直信你。”
    颜如七看向墨冉衣的眼睛,那里只有轻松和信任,没有防备和怀疑。
    于是。许多原来来不及说,不能详说,也不敢说的话如今都能开口了。
    墨冉衣扣了扣桌子,“你是说这些事是瑞王做的?”
    颜如七道:“瑞王野心巨大,兼又与定国国师有联系,这些事跟他肯定脱不了关系。”
    墨冉衣起身,在屋中走了一个来回,沉思的侧脸看起来比平日里要严肃。
    见颜如七的眼珠子跟着自己的动作而转动,墨冉衣笑了笑,笑得有些飘忽。“七儿,你现在完全可以不用管这些事情,你是嘉国的九皇子,有嘉皇护着你,断不会让你受委屈。再者,即便这些事是瑞王做的,瑞王是你的亲生父亲,他更不会对你如何。你也知道的,他府里那位少爷怕是要不行了。当初瑞王遍求天下以寻名医,可在我看来,他却没有为儿求医的诚心。这件事情,我曾怀疑过,不过终究不是什么相干的事,所以没有追查下去。你知道的,我入朝为官,为的都是已逝的母亲。”
    看了看颜如七,“你既然如此坦言相告,有些事。我也该坦白告诉你。”墨冉衣坐了回去,思绪飘远。
    颜如七听墨冉衣提到他**,目光闪了闪,想到嘉兴那个深宅中的黑衣女人,想到白奇,想到白家,想到……而这时候,墨冉衣已经开始讲述那些遥远的几乎已经被尘土掩埋的往事。
    墨冉衣的母亲叫墨禾,是个美丽率性武功高强的江湖女子。江湖儿女,总是少了那么些礼教的束缚,多了几分畅达天地的洒脱。墨禾初入晔京,见恶霸欺弱,当然要上前行侠仗义,由此邂逅了某位翩翩公子,从此堕入情网,不得解脱。
    那男子能文能武,对国家大事了如指掌,每每有出人意表的见解,又是真心对墨禾好,墨禾爱上他真的一点都不难。难的是党墨禾发现自己怀有身孕的时候,那男人告诉她自己是有家室的。问她可愿随他回去。烈性的墨禾从不知男人居然有家室,一气之下,两人大吵一架,甚至动手,墨禾执意不要孩子,远走高飞。可男人不愿,好说歹说,软磨硬泡,自又是山盟海誓,天地为证,最终,墨禾选择了跟男人回去。
    墨禾以为不过是个大院子,实在不喜,那便生下孩子带在身边一并远走,可没想到,那不只是个大院子,还是个会吃人的大院子。这个大院子,叫做皇宫。原来,她爱上的男人是有着三宫六院的皇帝,是这个国家的最高掌权者,是不可能用你心换我心的良人。
    墨禾在宫中生活得并不好。这并不是说她在物质上吃了什么苦头,相反,皇帝时常赏赐她东西,也时常抽空陪她,但她却觉得自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雀鸟,只能做些乖巧讨喜的事情来博得主人的欢心和欣赏。这种感觉,让在江湖上呆惯了的墨禾患上了心病。更别提,皇帝不止有她一个女人,皇帝会为了各种各样的需要去各种各样的女人身边。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去宠爱那些女人,哪怕,那样的宠爱可能只是做样子而已。
    事实证明,墨禾不是个大度的女人,更不是个能委屈的女人。可她爱皇帝,真的爱,因为爱,所以放不开;因为爱,所以受伤害。
    那个时候,墨禾结识了一位好姐妹,便是如今的容妃。当时的容妃不过是个小小的美人,容貌不算出众,也不怎么说话,常常安静地坐在花园里赏花,与常常去花园散心的墨禾相遇了很多次,偶尔也说上两句话,一来二去,便熟了。那时的墨禾在后宫备受争议,虽然受宠,但少有人愿意与她往来,甚至很多人都嫉妒她得圣宠浓厚,常常给她下绊子算计她。墨禾哪里知道女人间的这些个争斗,自然每每控制不住脾气。渐渐皇帝也疏远了她。
    容妃觉得墨禾是个真性情的善良女子,有时看不过去也会出言提醒她,教她如何避祸。可以说,若是没有容妃,墨禾不会平安产下龙子。可是正是因为容妃,墨禾变得更加痛苦。许久以后,墨禾才懂得,宫中的女子再和善,也是藏着机心的。没有谁无缘无故对你好,自然没有谁无缘无故对你坏。这个地方,想要生存下去。不但要心机要手段还要目的明确。
    墨禾生下了大胤王朝的六皇子,皇帝十分喜欢,便为六皇子做周岁。墨禾那日心中喜悦,有心与皇帝亲近,却在后堂发现皇帝与自以为宫中最好的朋友被翻红浪,喘息呻吟。那是怎样的画面墨禾或许一辈子都能记得。当时的墨禾喝了点酒,许是酒能怂人胆,墨禾大步上前把全身赤luo的容妃拽下床给了一巴掌,恶狠狠地瞪着皇帝,疯狂地打他,吼道:“你对得起我!你对得起我!!”
    后宫中从来没有这样彪悍的事情发生过,一干宫妃急急赶来,看到这诡异地一幕,尖叫的尖叫,拉人的拉人,好不热闹。而皇帝的脸面便这么轻易地被丢了个干净。帝大怒,唤来内监,当场定了墨禾的罪,三十大板打下来,然后送进冷宫,谁也不准探望。这过程中,墨禾死死咬紧牙,没有喊过一声。或许,墨禾对皇帝心冷便是从这时开始,又或者,更早……
    关了两个月,容美人的位阶升了,向皇帝求情,说性情女子当是如此,母子分离也不好受云云。皇帝便将墨禾放了出来,容妃便去探望。容妃做好了准备,以为定要遭到责难,没想到墨禾冷冷冰冰,面无表情,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了。容妃叹息道:“墨禾,我是真把你当朋友。但你有没有想过,皇宫不是江湖。江湖有江湖的道义。皇宫有皇宫的规矩。你不适合这里,而我,我身后是一个家族。”那时的容妃站在墨禾面前,淡淡地抬眼看着她,“若你我同心,我们还是朋友。皇帝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也不可能只爱一个女人。”
    墨禾冷笑着拒绝,只说:“你我从此势不两立。”为了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结仇,墨禾觉得痛苦,觉得悲哀,觉得可笑,可是如此痛苦悲哀可笑的事,她却真真切切在做着。
    不久,皇帝来看她,想起往日情分,又是真心喜爱墨禾,便想亲近。墨禾却誓死不从,请求离宫。皇帝再怒,拂袖而去,道她死也只能死在宫中!却不料,一语成谶。墨禾不是没想过逃跑,可皇宫戒备森严,一个女子外无助力,内无帮手,如何能逃?何况,她还想带走六皇子,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之后,便是宫妃之间常见的戏码。
    六皇子两岁的时候,一次皇帝摆宴,墨禾的衣服被酒水弄湿了,于是去后堂换衣服。进了屋,墨禾也不知怎的便头晕,接着大脑昏昏沉沉,仿佛被人抱住却反抗不得。然后竟听到容妃尖叫,屋里一黑,再清醒的时候,外面有皇帝,有容妃,有许多妃子,而她身边是个脱了上身发着抖的陌生男子。
    皇帝气得脸都绿了,死死盯着她,那一刻的不信任打击得墨禾连解释的冲动都没有。沉默片刻,墨禾低低冷笑,却是反骨地摸上陌生男人的臂膀,道:“你慌什么。”于是,yin乱后宫的罪名定了下来,她又被丢到了冷宫,六皇子被交给容妃教养。
    墨禾恨,恨皇帝绝情,恨容妃奸诈,本来还想求死,没想到皇帝竟出了这一手,把她的孩子给仇人教养,她痛苦,她如此痛苦以至于不甘心去死。
    好在,有瑞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墨禾见到瑞王的机会多了起来。之前,她就觉得瑞王是条汉子,坦坦荡荡,性情中人,这时候她被关进冷宫,谁也不把她当回事,却是瑞王左右安排,对她多有照顾,而且偶尔还带六皇子去看望亲母。
    又过了三年,容妃怀孕,皇帝开心,容妃说这是喜事,当赦免罪人,给她们重新做人的机会。皇帝便说大赦天下不是轻易能做的。荣妃笑了,在皇帝耳边道:“皇上,你虽时常歇在臣妾处,可午夜梦回,叫的却是别人的名字……”皇帝变了脸色,沉沉地看着容妃,容妃眼里只有坦荡和真情,没有其他。有些事,真的不用点明了说。
    皇帝笑道:“你是个好女人,可惜她不懂。”
    容妃道:“皇上不就是喜欢她的不懂吗?宫中女人多得是,可如此坦荡真情者能有几人?”勾起了皇帝的心思,皇帝笑问你可是真情?遂放了墨禾。
    可是,好景不长,不久后容妃遭人陷害小产,昏迷不醒。而当时墨禾正在场,而墨禾是会武功的。三皇子的母亲诬墨禾作怪,有心报复。皇帝气急,骂道:“你这个黑心肠的恶妇!”急急忙忙赶去看容妃,这时太医诊断,说容妃再不能生育。
    容妃不醒,墨禾百口莫辩,而实际上,她根本也不想辩了。有人问皇帝墨禾如何处理,皇帝一挥手,关起来。下面也不知道是怎么传的话,皇帝守在容妃床前对外事不闻不问,而墨禾被关在牢里用刑审问,最终一张画了押的供纸传到了皇帝手中。
    此时容妃已醒,皇帝一惊,问她都承认了?下面的人道字字供认属实。皇帝拿着供纸,把自己关进御书房,谁也不让打扰。到了晚上,又有人来传,说牢里那个,已经没气了。
    墨冉衣看着颜如七,“我娘就葬在普胜寺后面,那个男人就是要让她死也孤孤零零,入不得祖宗的坟地。那之后不久,我娘师门的人来接我,我便离开了那个地方。”拢了拢衣服,“我怎么会喜欢入朝为官?这个地方肮脏,龌龊,这不是我要的生活。可他们,不该如此诬陷我娘,让我娘死都背着这样的罪名。”
    颜如七看过去,墨冉衣微昂着头,眼眶湿润。他从来都知道,墨冉衣是个有故事的人,却不知道他的故事有这么多这么多的无奈,有这么多这么多的沉痛。人都有逃避痛苦的本能,不是谁都有勇气一遍又一遍撕开鲜血淋漓的伤口。而当年越州初见,一副玩世不恭洒脱畅达模样的墨冉衣,显然一直生活在回忆中。
    墨冉衣的母亲,怎么忍心将他遗弃在这样的炼狱?
    颜如七终究感性,他终究没忍住,他终究选择了走到他面前,手放在他肩膀上,而墨冉衣选择了双臂环上颜如七的腰身,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颜如七愣了一下,改为轻轻拍着他的背,“墨冉衣,你母亲没死,我在嘉兴看到过你母亲,她认出了你给我的墨玉戒。”
    怀中的墨冉衣半天没有动静,他突然低低笑了。“七儿,你知道吗,我曾经以为白家是我的死敌,我为了打垮白家,查了许多他们家的事情,我比你想象中知道得要多,我知道容妃有个弟弟,在我娘去世那一年离开了胤国,我也知道,他带走了一个女人。我回胤国之后,容妃那个弟弟曾经多次潜伏在我身边,却什么也没做。我没有继续查下去,娘这一生太苦,我是那个男人的儿子,她不想见我不想认我理所应当,我却不能不满足她的愿望,不能让她的仇人逍遥下去……”手抱紧了,“七儿,我是不是很傻?”
    颜如七觉得伤感,他摸了摸墨冉衣的头发,点点头,“是很傻。你都是为别人在活,却没有为自己活。她没有抛弃你,她有她的苦衷。而你现在做的这些事情,若是不愿,真的可以不用继续的。她希望你平安,而不是活在仇恨中。”
    墨冉衣摇了摇头,“晚了。我花了太多太多的精力和时间,等了太久太久,若是不能达成我想要的结果,之前做的所有都没有了意义。我娘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七儿,你能不能等我?”不敢抬头看他,只是轻声问。
    “等什么?”颜如七迷惑了。
    墨冉衣沉默,沉默许久,“若我还能留下命来……七儿……”我喜欢你。可是,我的心太沉重,沉重到几乎到了极限,再无法承担喜欢的重量。所以,你要等我。
    此时的墨冉衣不知道,感情的事,有时候与等待无缘。
    ~~
    谢谢空空婧~
175 似是或者非
    颜如七一看,时间不早。便不在多说,起身告辞。
    墨冉衣嘱咐:“什么事也不要管,这些事我来处理就好。你只不让瑞王对你疑心便可。不管如何,粮草是大事,边疆是大事,我有分寸,定不会为了个人私怨害了你大哥。”
    颜如七点头道:“你注意身体,我信得过你。”
    墨冉衣又道:“李然李良的事……”
    颜如七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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