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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觞作者:苏亓-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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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来都以为他是个仁慈心软的人。许多人都告诉我,他对人很好,任何人,即便与他有嫌隙,或者品德不端被他惩罚而想尽方法报复他的人,他依旧选择原谅和宽恕。
    从不知道,他原来是这样一个,狠心的人。
    一瞬间,心被冰封。我不敢动,生怕细微的摇晃触动了冰面下的裂痕,耳中已可听见极轻的“咔咔”脆响,那是裂痕延伸,灵魂片片凋落。
    “我明白。”我点头,仍然向心爱的人微笑,“不必解释。我什么都明白。”
  
    27. 亓珃 - 你很霸道

    一瞬间,心被冰封。我不敢动,生怕细微的摇晃触动了冰面下的裂痕,耳中已可听见极轻的“咔咔”脆响,那是裂痕延伸,灵魂片片凋落。
    “我明白。”我点头,仍然向心爱的人微笑,“不必解释。我什么都明白。”
    夜未央,月穿云,清辉暗淡,屋内骤然一黑。
    “你明白就好。”
    我看不清苏允的脸,只听见他冷漠的语声。
    “利用你,实非我所愿,倘若……”
    “不。”我截口打断了他的话,摇头,“我不后悔。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人,我怎会不知道?我心甘情愿。”
    苏允没说话,也没动,僵立在床侧。
    黑暗中,他的眸光不知落于何处,若我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该多好。
    “去睡会儿吧。”轻轻开口,还是我打破了沉寂,“你放心,在你安全之前,我不会死的。我会想办法保护你的家人出境。”
    剪影似的轮廓蓦的向前移了一步,他俯身来,我看清他的眼神,竟是冷厉得怕人。一股男子强悍的气息扑面而至,声音低沉,透着狠绝。
    “够了!不要再说这种话,再做这种事!不要以为我会内疚。你害死了我这一生最爱的人,无论用任何理由,我都不会放过你!”
    他又逼近了些,狠狠盯视我的眼。
    “亓珃,莫要再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
    默然。
    第一次,他近在咫尺,我转开了目光。
    淡淡的笑,凉如夜风,我慢声启唇。
    “苏允,知不知道你很霸道?我已经不奢求你会爱上我,而我怎么对你,你又如何管得着?”
    世上能真正激怒我的人并不多,能看到我怒容的人更少。大多数人不敢正视我的脸,倘若我冷冷微笑,会让他们胆寒。
    我的突然发作似也震动了苏允,他怔了好一会儿,才站直了身,又向后退了半步,咬牙冷笑。
    心里很酸,也很苦。
    我不想对他发火。其实在匕首刺入胸膛的那个瞬间,我已经不饱一丝一毫的奢望。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别扭?我只打算对他好,不是吗?我从没想过要有什么回报。
    也许,是他的心软和善良让我有了幻想,以为还有希望,以为他也许会动心,哪怕只是一瞬。
    我向里转过身,抱着肩蜷缩成一团。
    不,不,我不要任何东西,我只要对你好。
    能看着你,听到你,触碰你,我已很满足。
    苏允,苏允,你可明白?
    背对着他,泪水不期而至。
    我的心已碎。你还要怎样?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悄无声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苏允……”我喃喃的唤。
    “嗯……”
    也许是风声,他怎么可能会回答我?
    泪落,无声。
    “去睡会儿吧。既然你不想要我帮你,那么,就好好休息吧。太累了,怎么想得出方法脱困呢?”
    身后,一片宁谧。
    很久之后,当我转身,屋内,早已空荡荡没有了人。
  
    28. 亓珃 -谢谢你

    接下来的几日,没有再见到苏允。
    也许他来过,或者再不曾出现,我不知道。一天里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在昏睡,对周遭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即便他来过,那也不代表任何事。
    到了如今我才晓得,原来此前一直都抱着希望。真正的绝望并非痛苦,而是空茫。
    空荡荡的心,一无着落。
    有时候我醒来,也是盯着屋顶发呆,与睡去的混沌并无二致。
    这几日照顾我起居的是那个叫做郑忠的老仆人。他很沉稳也很安静,与他的东家很相似。典型的苏家人的性格。
    他几乎不看我,偶尔的一瞥也刻意匆忙。但即便只是视线交错的瞬间,我也能发现那是种异常复杂的眼神,也许,是我曾见过的最复杂的一种。
    郑忠的眼神里有怨怼,有仇恨,有不解,有鄙夷,这些都不让我意外。但,他的被岁月腐蚀成浊黄色的眼眸中,竟然亦有些许怜惜,疼爱,感激,喟叹和伤怀。
    我有时望着他递上来的饭食愣神,他什么都不说,默默的瞥上我一眼,是那种复杂难懂的眸光,令我觉得自己仍活在这世上,还有感知的能力。
    大概是未与苏允见面第五天吧,体力慢慢恢复,蚀骨的痛楚也逐渐消退。苏允喂我服下的那颗灵丹十分神奇,象如此重的伤上加伤,居然也仍能暂保性命。
    晌午时分,门帘轻动,郑忠照例端着个托盘进来。盘上除了一盅专门为病人熬的米粥之外,还有一个瓷碗,热腾腾的药汁苦涩的气味令我皱眉。
    郑忠怔了下,大概没料到我能自己坐起来。向床上看了一眼后,迅速垂了眸。
    "外面出了什么事?"
    昨天开始,这老仆人的脸上便有忧急的神色。虽然过去我也经常一连几日罢朝玩乐,但至少会见宰辅。朝中不可一日无君,这几日苏府必定不会安宁。
    郑忠未想过我会开口对他说话,有些始料不及的无措,但很快恢复镇定。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十分沉稳的步子走到床边,稳稳把托盘放到矮几上。
    "大少爷说,这汤药能够更好的发挥归元丹的功效,希望你能喝完。"
    自幼憎恶草药的味道,这几日若非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连郑忠强惯下去的那几口都会全呕出去。却原来,这草药是那灵丹的辅助。
    郑忠说完便倒退了几步,转身欲走。
    "你应该知道,现在除了我,没有人能够帮得上你的大少爷。"
    他缓慢却坚定的脚步果然停在了门前。
    "我知道他不想再欠我的情。你呢?你难道不想救你的主人吗?”不用去看他的脸色,我一向对自己掌控人心的能力很自信。
    “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按照郑忠的讲述,苏允和苏府这几日已成了朝野上下热议的众矢之的。
    其实被我宠幸过的大臣官吏也有不少,有一些甚至辞去官职直接入住了后宫。但,苏允显然与这些人不同。
    清白的家世,清正的官声,清雅的人品,清淡的性子。这样一个清如碧泉纯玉的人,却在一夜之间与男宠这两个污秽浑浊的字眼沾上了关系,清水滴入了油锅,如何不叫人咋舌,搞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流言蜚语,离奇议论也就罢了,关上门,清者自清。但因我不在禁苑,又久不出面朝堂,这几日苏府便真个门庭若市。六部官员,三司元老,有的是当真有急务需要批复,有的却是猎奇探究竟。递折子求见驾的不多,抱着好奇心凑热闹的却不少,大小官员,络绎不绝,即便有御林军挡驾护院,其氛嚣扰攘,嘈杂混乱,仍是叫素来恬淡无争的苏府不胜其苦。
    听郑忠说完,我心里已有了计较。深深吸气,意识随着真元在体内流转一周,力气在四周聚集。我睁开眼。
    “带我去见苏允。”
    郑忠垂着头没动。我已自床上起身,穿好衣鞋。弯腰时,头仍有些晕眩。站起来走了两步,脚下虚浮,我努力稳定住身子。
    “走吧。”我道。
    没犹豫多久,郑忠依言在前领路。下阶时,我被露水沾湿的台阶滑了一下险些栽倒。郑忠在身前半步之地,他一直很留神我的举动,这时便立刻伸手来扶。我晃了下,勉强站稳了身,皱眉避开那只皱巴巴青筋暴突的手。
    “小心些。”老仆人垂下手,温和的声音流露出慈蔼,“你很虚弱。”
    我微觉诧异,不由抬头多看了他一眼。
    “无论如何,你确实对大少爷很好。”老仆人解释道。
    风霜刀刻的脸上皱纹满布,他向我笑了笑。
    “谢谢你。”
   
    29. 亓珃 -心疼

    一绕过隔断内外院的影壁,前面就有喧哗声传来。我到的时间很巧,刚刚过午,就有贵客来访。
    我说贵客,是因为苏府的两扇朱漆高门全部大敞,门外的阶下停了几顶绿泥八抬大轿,成堆的仆役一字排开,将狭窄的巷道堵塞得有如繁忙时的闹市。
    来客已被主人迎入正厅。廊下是亲随的跟班,有几个曾在微服出游的场合见过,乃是左右宰辅和六部长官的贴身长随,另有一些是宫中的侍卫,分属御林军和金吾卫。
    苏府的下人们这段日子不知对我的身份都作何猜想,当其他人都在一怔之后立刻双膝跪倒,行面君大礼时,他们虽不至于满脸惊愕,手足无措,但仍是被惊吓了的样子,呆了片刻,才跟着众人也齐齐拜倒。
    厅门紧闭,我走到门前时,听见里面的一声咆哮。
    “苏允!枉我素来对你信任提拔有加,却想不到你是这样一个巧言奸佞之徒!”
    “哗啦啦”一阵巨响,似乎整张案几被推翻,无数茶碗杯碟落地,碎瓷铿锵。
    “谢相息怒!”这是左宰辅韩丹林的声音,虽在劝别人,沉在嗓子眼的语音亦有极度忍耐的压抑。
    “子易,”韩丹林是苏允的秋闱主考,以恩师的身份唤他的字,“我与谢相已来了三次。每一次,你都借故推搪,不让我们参拜国主。你若有什么苦衷,不妨直言相告。”
    “他能有什么苦衷!”谢丰乃三朝元老,资历名望在朝中无有匹敌,为人亦严苛古板。
    他应是指着苏允的鼻子在骂:“不过就是凭着一张面皮谄媚惑主罢了!你莫以为得了宠就可以为所欲为!自古揽权徇私结党之徒谁有个好下场?苏允,小心国法难容!”
    韩丹林声音焦灼:“子易,你说话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说话!”
    沉默。
    “下官……无话可说。”
    “你!”谢丰声色俱厉。
    “子易!”韩丹林震惊沉痛。
    “两位宰辅请放心,所有奏折我会递呈君上。若无急务,两位先请回吧。”
    “好!好!好!”谢丰怒极反笑,“今日老夫定要见到国主,问一问他,是不是真的就让一个宠人无法无天到这等地步!来人!”
    门外谢丰的家仆赶忙应声,看了我的脸色,却没敢进门去。
    谢丰在里面暴跳如雷:“来人!来人!叫鑫台总兵虞华陆带兵进来,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堂堂吏部尚书的府邸竟如何成了么藏污纳垢之地!见不得光!进不了人!”
    谢丰那名家仆的脸色瞬间变得纸白。我伸手,一把推开厅门。
    屋内霎时一静。
    谢丰愤怒挥动的手掌骤然顿在半空。
    我的突然出现似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韩丹林与其他在场的六部重臣都是呆了一刻,才猛回过神来纷纷下跪。谢丰在先王朝时便已得了免行跪拜大礼的优遇,他缓缓放下手,敛容弓腰。
    “拜见国主!”
    所有人矮身行礼时,我才看到苏允。很匆忙的一瞥,但已令胸膛处的伤口又开始疼。
    其实心已死了。这几日想起他都觉得茫然。见或不见也变得无所谓,不像之前思念如潮,无法抑制的渴慕。
    我并不打算再纠缠下去,直到再见到他,才晓得,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背对着门,他在我进来之前已跪倒。满地的粹瓷片,尖利危险的棱角到处都是。他却一动不动的跪着,膝盖下的衣袍已被渗出的鲜血 染成了深色。
    他是在惩罚自己吗?
    我知道他现在的处境有多么的糟。也许他宁愿死,也不愿这么被人误会,指着鼻子被人骂那样难堪窘羞的话。他肯定又要恨死我了。
    他怎么这么让人心疼呢?我连怨恨责怪他的想法都在这一瞬间消失无迹。
    只剩下心疼,心疼,心疼……
    无穷无尽的怜惜与心疼。
    
    30. 亓珃 -哪怕是假的,我也要

    当其他人行礼跪拜,苏允没有转身,他还是以之前的姿势跪着,沉默而冷静。
    我的气色一定很差,因为身子也已开始发抖。一路走过来已耗费了太多气力。郑忠说得不错,我太虚弱了,根本不该现身,太容易被人看出端倪。一时冲动推了门,我有些后悔。此时此刻,除了勉力强撑,没有更好的方法。
    “谢丰!”我冷冷开口,声音有些发颤,希望他们以为那是因为太生气的缘故,“原来寡人驻跸之地在你眼里就是如此不堪。见不得光?进不了人?那么寡人又是什么了?”
    谢丰被先王礼遇甚隆,一度以直臣国士自居,对君主亦态度强硬不留情面。但到了我这一朝,他亦态度小心,谨慎做人。人老了,总会有更多的顾忌,得到太多,便也更怕失去。
    见我发怒,谢丰脸色白了一白,随即撩开袍角,“咚”的一声跪倒于地。
    出言不逊,诋毁君上,是死罪。谁都知道,我对冒犯天颜之人从不心慈手软。
    “老臣……”大冷的天,谢丰汗出如浆,“老臣并无此意。”
    我只冷笑,不说话。
    “君上息怒。”韩丹林声音也变了,叩头道,“谢大人只是一时失言,决无对君上不敬之心,请君上明察!”
    “君上开恩!”其他官员也明白兹事体大,都跟着叩头求情。
    我并不想真的治谢丰的罪。他虽然脾气倔了些,人也守旧少建树,但却很有用。对那些自命清高的迂腐之士来说,他的存在和地位是一种无形的激励。国家需要稳定,就需要这些士大夫们安心。即便我对他们的刻板愚昧嗤之以鼻,厌恶有加,但身为国主,我必须容得下。为所欲为只是旁人看到的假象,什么事能做,什么人不能杀,我自有分寸。
    可是,现在我却不能说缓和气氛的话。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出。
    丹田空虚得厉害,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真元又因为过度使力而在体内各处乱窜。喉头有股腥甜向上涌,我不敢张口,怕在众人面前吐出血来。
    一直沉默的苏允突然转过了身,他跪行数步来到我脚下。
    “君上息怒。”
    他缓缓抬起了头。
    在我还未明白过来之前,垂在袖中的冰冷的胳膊已被一只宽厚的手掌抓住。他摸到我的手,在掌心中握紧。
    我震动而愕然的看着他。
    迎着我的目光,苏允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一股暖流自掌心沿着手臂瞬息攀上肩头,而后如飞瀑直下,分三路注入我的内脉诸穴。
    心里苦笑。
    我在想什么呢?除了帮我掩饰病容,他还能为了什么?
    希望疏忽明灭,我的身子晃了晃,感觉到握住自己的手攥得更紧了些。我摇了摇头,命令自己不要多想。
    “起来。”
    脚下,他膝行过的地方有斑斑血迹,我心里一疼,管不上他正在输功,反转手掌,将他一拉。
    “你的腿……”
    没能把话说完,唇角滑下一道血水。苏允眉峰轻颤,眸中有什么闪过,没等我看清,他倏然起身,一手环来抵住我的背心,另一手拂上我的唇。
    袖轻滑,血迹消失无痕。
    他的动作极快,太快,因此没人发现我的异样,但人群中依旧发出了一阵细微的骚动。
    韩丹林的表情尤其惊骇。虽然如今已满城风雨,但这位恩师大概还是不能相信自己的得意门生会真的做出这般“寡廉鲜耻”的事情来。
    直到他亲眼看见。
    背对着所有人站着,苏允几乎已把我挡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外。但他的动作已太过明显了。除非是瞎子,否则人人都看得十分清楚。他抱着我,主动的,亲昵无间的抱着一个男子,并且这男子还是他们的王。
    气氛在一瞬间尴尬到凝固。
    我不知道苏允在做这些之前有没有考虑清楚。当然,即便考虑了,也许还是不得不如此。他实在别无选择。
    一片死寂。
    我微微前倾,手攀上苏允的腰。他高我一些,比肩站时,如果相拥,我刚好能靠在他的肩颈间。
    贴身而立,他没动。
    心中软软的,志气也全无。
    好吧,我不计较了,逢场作戏也好吧。
    你的温柔,我要。
    哪怕是假的,我也要。
   
    31. 亓珃 -这点小事

    一片死寂。
    我微微前倾,手攀上苏允的腰。他高我一些,比肩站时,如果相拥,我刚好能靠在他的肩颈间。
    贴身而立,他没动。
    心中软软的,志气也全无。
    好吧,我不计较了,逢场作戏也好吧。
    你的温柔,我要。
    哪怕是假的,我也要。
    仰面,看不见苏允的表情,也许他正眉紧皱,极力忍耐。
    “君上息怒。”
    寂静太难堪,苏允不得不开口,却是语声艰涩的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嗯?”
    我喃喃的虚应着,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在他耳畔吐气如兰,“除非,你不生气。”
    音量刻意的控制,低声细语仿若情人间的耳鬓厮磨,却足够让所有跪地的官员听得一清二楚。
    很明显的感觉到手臂下的人身子变僵,他肯定要在心里骂我卑鄙,利用这种时候对他放肆。
    “我不生气。”极度生硬的声音。
    “真的?”不想放过他,我继续着恶作剧般的挑逗,轻抚他的眉,我笑若春风,“你瞧,眉痕又深了, 你定是不开心。”
    “没有。我没有不开心。”
    这一次他答得很快,声音也变得自然。他终于低下头,喷火似的眼神怒瞪我,口中却说着异常平静淡然的话。
    “君上,谢大人确实一时失言。他也是关心君上才会对微臣出言不逊,微臣并不生气,也请您不要动怒。”
    我向他眨眨眼,竖起大拇指——好演技呢!
    “好吧,既然连你都为他求情了,”单手扣住他的下颚,我仰头凑近前,“那么,寡人就放过他。”
    “谢……君上开恩。”
    苏允的声音第一次变了调。他的脸在一瞬间涨红,因我的唇就快抵上他的。眼里尽是厌恶愤怒,但他挡不得也推不得,尴尬愤恨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有趣可爱到十分。
    我大笑,当然没发出声音,突然松开紧搂住他脖子的手,我自他怀中抽身而出,一把推开了他,向前走了几步,我离得他远远,而后才站稳身形。
    俯视一众重臣,我悠然开口。
    “谢丰,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寡人罚你减俸一年,迁为左丞,你可有什么话说?”
    比起惯有的严厉,这样的处罚根本是微乎其微。谢丰喜出望外,连连叩首:“老臣知罪,谢主隆恩!”
    我一点头,越过众人匍匐的身躯,走到厅北案前坐下。苏允的内力很强,虽然方才输功只有片刻,但已足够支撑眼前的状况了。
    我将案上堆积的奏折一一打开,一目十行,扫视批复。批一本便丢下地去,一盏茶后,众人膝前都丢了数个圈划过的奏本。
    “还有什么事没有?”
    跪在地上的众人忙纷纷应道:“没,没有了。”
    我搁下笔,支颐俯视,一手点着梨木书案,发出“咚咚”脆响。
    “你们一个两个要见寡人,就为了这点小事?嗯?”
    众人面色如土,不敢吱声。
    我哼了声,向后仰身靠在椅背上,双手抚案。
    “韩丹林。”
    “臣在。”
    “今日起,你升任右宰辅。寡人罢朝期间,所有惯例常务由你全权处置。记住,若无大事要事,不许来烦寡人。若分不清什么是大事,什么是小事,你现在就说,寡人准你辞官归田。”
    韩丹林愣了一下,很快点头叩首,沉稳的嗓音清晰回答:“臣,领旨谢恩!”
    “好了,都下去吧。”
    听得我这一声,众人不啻如蒙大赦,擦擦额角汗珠。
    “臣等告退。”
    “对了,”我装作不经意,唤住谢丰道,“你上次推荐的那个学生,寡人看了,挺好。传旨,擢升其为吏部侍郎。”
    不但谢丰,连韩丹林及尚在战战兢兢倒退而出的所有官员都惊愕不已。
    “君上,”谢丰刚犯了事不敢多言,却是韩丹林开了口,“吏部侍郎范一升为人清正,政绩颇佳,若就这么贬斥,似乎,似乎……”
    “谁说要贬范一升了?”我一笑,“再传旨,原吏部侍郎范一升擢升为礼部尚书。”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望了苏允一眼,韩丹林吞了口唾沫,似乎好不容易才把到嘴的一句询问压了下去。
    “至于苏允,”我抬眼去,笑望着门前僵立如故的人儿,“寡人另有安排。”
    
    32. 亓珃 -补偿

    “至于苏允,”我抬眼去,笑望着门前僵立如故的人儿,“寡人另有安排。”
    “是,是。”
    谢丰与韩丹林赶忙垂首应和。这里没谁是傻子,我的话又如此直白,谁还敢再贸然出言找死。
    “柳严霜在外面吗?叫他进来,其他人都出去吧。”
    我挥手显出不耐。顿在半路的众人如梦初醒急忙继续倒退而出。一个精瘦英武的青年军官大步流星赶到厅门前,叉手行礼:“御林军统领柳严霜叩见君上!”
    不知有意无意,所有人都退得极慢。我心中好笑,下面的话却正是要让这些八卦好奇的家伙们好好听清楚了。
    “柳严霜,”我命令道,“寡人午后要与苏大人溯砚水北上,往长乐山赏枫。你去安排一下,御舟不用太大,另备一艘远航船,两艘辎重舟。听清楚了吗?”
    柳严霜在御林军中武功不算高,本来没有出头之日,但其做事干练高效,是我赏识的人才,因此一手提拔到统领的高位。此人心思纯正,唯命是从,事情交给他来做,只要说一遍即可。
    “是!”
    毫不迟疑的接下君令,柳严霜人去得也极快。估摸着小半个时辰之后,万事都会妥当。
    唇边一抹淡笑。
    长乐山是什么所在,早已是朝中公开的秘密。此事传出,朝野必定大哗。别看外面这群道貌岸然的官员一本正经似乎什么也没听到,我敢断定,个个出了苏府大门,都是那一等一的嚼舌根的好手。
    “郑忠进来。”我向门外唤,“给苏大人包扎腿伤。”
    无微不至的照顾又要令多少人心里打翻了五味瓶。
    有人嫉妒有人恨,有人鄙夷有人馋。人心不足人心贪,又有几人似苏允般,真正清廉奉公到没有一两银子的积蓄。
    人群渐向苏府大门外散去,厅内外都渐次安静下来,郑忠默默为苏允处理了伤口,临走时竟是忧心忡忡的向我看了几眼,才把门阖上了。
    我捂着嘴,掌心袖口上都是血。刚刚吩咐柳严霜的时候已有些支撑不住,不过当时闲人还在,只得硬忍了,这会儿自然发作得厉害些。
    感觉到有人走近,我用袖管干净的地方抹掉唇边血迹,抬起了头。
    “长乐山东麓有条水路可直通封水,如果你要接上父母,可从岔路绕道泸县再回航。苏府人口虽多,但那三条船应该也够使了吧?”
    苏允点头:“够了。”
    对上他的目光,又有星星点点的微芒在心底辗转浮沉。那沉静深邃的瞳仁里倒映出我苍白如雪的面孔。他心里在想什么?可有一点点担心?一点点在乎?
    又一口血喷出喉管,没来得及捂唇,鲜红的血液几乎全部洒上了苏允胸前的白衫。几乎没有迟疑的,他立刻伸了手接住我前倾的身子,让我倒在他的怀中。
    那么自然的动作,又一次的眉峰轻颤,黑瞳蓦的紧缩,眸中似也有痛。
    告诉我,你都感觉到了什么?告诉我,这不是我的误会。
    “不要误会。”
    似有所感,他竟是在回答我的话,淡漠的语声,不冷,但叫人心寒。
    “我杀你,是因为你害死了青儿。我救你,是因为你保全我的家人。我希望,与你恩怨两清。”
    背心与胸口有热气输入,苏允凝眉闭目,掌中内力催发。
    咬牙。
    好一个恩怨两清!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你难道不知道我宁愿误会到死,也不想再听你说这样绝情狠心的话!
    怎会不知?却连哪怕一分一毫最渺茫的希望也不给。
    狠,好狠!
    心已痛得不知道痛,我反而笑了,一把拂开他的手。
    “苏允。” 冷冷瞥着他遽然张开的眼,第一次唤他的名字不带任何感情。
    “归元丹的灵效最久只有一个月吧?你的内力救不了我,我迟早会死。”
    语风厉如砂,我挑动眉梢笑得刻薄。
    “我一伤再伤,都是为了救你的家人,而你,就是如此报恩的吗?”
    敛眉默了一刻。苏允抬眼,目光沉沉,声音亦格外安静。
    “你想要什么补偿?”
    我一愣。
    补偿?
    哦,是呢。他不过是觉得欠了我的债,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良知压制厌恶的与我肌肤相亲。
    怎么倒忘记了呢,他从来就是个不愿意欠人债的高洁之士。
    笑意妖娆,我想起了有趣的事,挑衅而挑逗的眸光在他面上轻扫。
    “吻我。”
    轻吐这两个字,毫不意外的看到面前的男人如被针刺似的双唇一颤。
    我笑得更欢畅。
    “苏允,要补偿的话,就吻我。其他的,寡人都不需要。”
    
    33. 亓珃 -吻

    “吻我。”
    轻吐这两个字,毫不意外的看到面前的男人如被针刺似的双唇一颤。
    我笑得更欢畅。
    “苏允,要补偿的话,就吻我。其他的,寡人都不需要。”
    唇紧紧的抿着,看得出来他是在咬牙。震惊与愤怒在那双深沉似海的黑眸中翻滚起伏,也只一刻,就销匿无迹。
    而后,目中一片了然。
    他是个聪明人,怎会想不到是这样一个结果?
    却还问我需要什么补偿!
    其实他并不意外,只是仍在挣扎,在道义与人伦间苦苦撕扯,把自己折磨得苦不堪言。
    终于,下了决心,如赴死似唇已咬得没了血色,他的脸亦苍白惨淡,眼底压满屈辱。
    缓缓的,他俯身来……
    一瞬间就心软了。这个傻瓜,明知道我是故意捉弄,还这般……看不得他痛苦,看不得他勉强。
    他渐渐俯近,我却偏了头——而且,这样勉强得到的吻又有什么意义?
    “算了吧。”
    撑手推远他的身,语气带了微讽,嘲笑的却并非是他。
    “若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轻啄,寡人才不稀罕。”
    苏允似顿了下,而后,我的下颚被一只有力的手掰转过去,没能看清他的表情,面影压下,双唇一紧,滚烫灼热的吻如突袭的暴风雨似,瓢泼而下。
    有一瞬的窒息,思维亦停止。口中极其猛烈的攻袭,几乎令我招架不住。
    久经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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