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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伶曲作者:沈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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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尚雅神色很冷,但是脸上透著一股不自然的红,「你放手,你这个变态,你到底在摸哪里啊……」
他虽然嘴上这麽说,但是反抗的动作却不大,俨然是半推半就的,眼见著情势发展开始往不可收拾的方向走去,纪香儿的专注力更高了,这时旁边就传来一个声音:「香儿,别看了。」
「唉唷,有什麽关系嘛,」
纪香儿头也不回,一听就知道是谁的声音:「他们这几天都这样,我又不是第一次看,不……」
她忽然停了下来,转头,发现窄小的空间里,蓝捷有点狼狈的派了派身上的灰尘:「表哥,你怎麽在这里?」
「别问了,快下来。」
蓝捷不分由说,一把捂住纪香儿的嘴,身形迅速的往另一边滑去,他的动作十分轻盈,一下子就回到另一边的走廊,手法优美的把天花板装回去,落地无声。
纪香儿觉得她正看到精采的地方,有些不满的嘟起小嘴:「干嘛阻止我呀,人家看得正开心呢!」
蓝捷苦笑了笑,你还真当你都没人发现啊……估计不知道的只有被忽悠的温尚雅而已,不过这话他当然不能说,「香儿,打扰别人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
纪香儿很老练地说:「大不了你跟小朱哥亲热时我不看就是了,没事的话,我去看看现在怎麽样了……」
「香儿……」
蓝捷的声音这次充满迟疑。
「又怎麽啦?」
香儿回头,皱起眉头问:「有是快说,姑娘我很忙。」
「能不能告诉我你忙什麽事呢?」
身後,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纪香儿一楞,一转头立即堆出满面笑容,「唉呀,原来已经这麽晚了,我突然想起我还没……」
蓝捷无言地捂住脸。
纪言星打断她:「香儿。」
纪香儿敢跟蓝捷大小声,可不敢这麽跟纪言星说话,她低头,满脸忏悔的表情:「主子爷,香儿知错了,下次不敢了。」
纪言星看著好笑,夏晴肯定是有发现的,反正那两个人亲亲摸摸抱抱给纪香儿看见倒也不是什麽罕见事,不过此风不可长,他轻轻叹了口气,说:「还有下次?」
纪香儿很可怜的说:「主子爷,香儿知错了,下次只看一半就好,我发誓我被表哥拉下来时,他们衣服都还穿好好的……」
这个姑娘胡说八道的本事倒是跟慕容武不分轩轾,说不定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纪言星看著她,半晌,淡淡说:「配剑留下,你就可以走。」
纪香儿不依,求饶道:「主子爷,你对香儿最好啦,求你不要没收我的剑,你知道我一没有那把剑,就睡不好也吃不好……」
纪言星再次打断她:「香儿。」
纪香儿停顿的时间很短,「主子爷,你怎麽处罚都好,可不要拿走我的剑,没有它我会死的……」
纪言星目光扫过他,然後好像想到了什麽,喃喃自语:「……也好。」
蓝捷在一旁,忽然想起了一件纪言星还没有亲口批准的安排。
他心里升起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纪香儿十分敏锐,奈何纪言星除了二爷外根本是油盐不进,纪言星看著她,淡淡说:「好,那你明天早上来找我报到,正好有任务给你。」
纪香儿不知道是什麽任务,反正只要不没收她的剑,什麽任务都无所谓。
☆、章九·伪装(下)
楚以华虽说是微服,但是皇上微服毕竟不同於百姓,一切食衣住行都还是有一定规格,这番回京,纪府为他安排的两辆车驾,外表通体漆黑,没有一点装饰,准备的行李也都一应俱全,源青一边拉著马匹,远远地看见这次要「悄然回京」的皇上正与纪言星说著话,他一身素色简衣,源英的打扮和源青一样,朴素简便,指挥著著几个人把东西搬上车,转过头来,「阿青,怎麽还没看见阿白?」
源白?源青一秒回过神,摇摇头:「出门前还看见他在跟凉姐在说话,说不定等一下凉姐就会出现了。」
「咦?她去干嘛?」
源英看情形经差不多了,也就继续聊:「我看这次应该不会有什麽刺客了。」
源青看见主子还在说话,才说:「阿英你太乐观了啦,你上次也说没事,结果咧,好在阿白刚好在你旁边……」
「你们在说什麽呀。」
源白的声音忽然打断了源青的话,他和所有同行的人一样都是一身简便,「蓝爷说再半个时辰出发,还有什麽东西没拿的,茅厕没跑的就动作快点。」
源英笑著打了他一下说:「你还说我们,自己跑去找女人以为没人看见!」
源白翻了翻白眼:「什麽找女人,你喜欢你去啊。」
他说著顿了一下,拍了一下头道:「不说这个,本来蓝爷安排了凉姐跟玉姐随身伺候皇上的,不过现在出了点变故,换成了……嘿,你们猜,换成谁啦?」
源英听著知道一定是主子的意思,忖度著真的很认真的猜了起来:「朱爷?蓝爷?庄管家?」
一连猜了几个,源白都摇摇头,源青说:「该不会是杨……四爷?」
「不是不是,都不是。」
源白说:「是香儿。」
现场有一瞬间的沉默,不过因为主子跟皇上,以及他身边的林卿官还在附近,源青压低声音问:「没搞错吧?那只惹祸狐狸能干嘛?难道她要跟去偷看人家皇上洗澡不成?」
源英的表情显然也是这麽想的,「该不会是看上了他旁边那个侍卫?没道理啊,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紫英的相公……」
他说到一半发现另外两个人都用一种古怪的眼光看著他,他忽然领悟过来:「对哦,说不定他会去看那啥小倌的洗澡!」
源白面无表情,心里头早已满脸黑线,纪香儿平时在府里都做了些什麽事,每个人都是心知肚明,在纪府,除了主子之外哪个人没被她「视奸」过?也怪不得纪香儿的名字在纪府这麽「有名」。
「我怎麽会知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刚刚凉姐在交代我跟阿宗一些事情,」
香儿跟夏玉儿穿著同款的天青色上衣,下著一件同色裙子,看起来像极了姊妹,源宗领著二人走了过来,二人面上都带著乖巧的笑容,源宗停在三人面前,斥了一句:「别聊了,快去准备,要出发了,尤其是你们两个,源青,源英。」
「是,听见了。」
源英大声说了一句,源青则是简单地回了声「就去了」,二人很快地散开,剩下源白瞄了後面两人一眼,咕哝了一句:「真令人担心啊。」
纪香儿原本笑得娇俏,为此还在镜子前恶补一番,想博得这几个月间都要伺候的皇上好感,不过这时一看见源白那不冷不热的表情,好不容易维持住的笑容顿时都被抛在脑後,她气呼呼地说:「臭阿白,你那是什麽表情啊……」
她话还没说完整,一旁玉儿已经拉住了人,笑著说:「香儿,好了,源白这不是为你担心所以才来看看你的嘛,别气了。」
纪香儿气呼呼地,源白耸了耸肩,神色间像是不经意地变出一把匕首,平平淡淡地说:「婢女身上是不该有武器的。」
纪香儿一楞,伸手摸向自己胸前,「你变态,乱拿我东西!」
她一挥手间欲将东西从源白手中抢回来,不过源白已经将那把匕首收了起来,伸手又不知从那儿变出一只木制银钗,语气依旧平淡:「你不是想告诉皇上,你带著一把匕首是保平安的吧。」
这句话一出来,纪香儿像是吃了哑巴黄连,源白手脚很快,那只银钗轻轻巧巧的插在她头上,纪香儿还想伸手去抢,源宗看不下去,终於出手挡住了人,阻止:「好了,再闹下去,像什麽样?你们的那些破事,路上自有时间慢慢解决。」
源白再度耸耸肩,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对纪香儿说:「那只银钗给你,不用还我了。」
纪香儿伸手摸摸头上的钗子,赌气似地跺了跺脚,气道:「谁要你的破钗,大变态,臭阿白!」
楚以华微微偏头,这时他才听见另一边传来的声音,纪言星耳力好,已经听见纪香儿的声音,不过他仍旧是一派平静的说:「大概是下人们在说话吧,平时不太管他们,让公子见笑了。」
楚以华似乎很喜欢纪言星这样喊,他笑著问:「舍弟没告诉纪爷,在下还有个字吗?」
「有,」
纪言星一秒回答,目光瞬间扫过在他身後两步远的林卿官:「公子希望纪某这麽称呼?」
他的语气客气、亲切而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些询问的神色。
这个纪爷一点也不好应付,这句话的语气虽淡,可个中意味楚以华又怎会听不出来?
他的笑容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说道:「纪爷总是一口一个公子,这样称呼可就太见外了。」
林卿官的目光停留在纪言星身上,刚刚对方那瞬间的眼光,让他也瞬间颤抖了一下,彷佛有一股犀利而难以察觉的杀气在包围他,但是很快地,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那又像是什麽都没发生过般,让他有点在意。
「林护卫。」
源宗走了过来,低声唤了一声,然後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接著林卿官依样在楚以华耳边低语几句,然後楚以华便点点头让林卿官暂时离开了。
他一走,纪言星目光淡淡地一变,他的变化的很小,从表情上几乎看不出来,楚以华也看不出来,「公子,」
纪言星开口道:「子伶三天前已经先行一步,出发至京城了。」
对於纪言星主动开口,楚以华有点意外,他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就回应:「他有告诉过我,他会提早走。」
「是吗。」
纪言星不明显的顿了顿,表情一瞬间似乎像是在考虑什麽,但他没有让自己的犹豫被发现,他缓缓地,用一种平和的语气说:「但愿。」
如果……
这样也好。
楚以华直直看著纪言星,对方似乎明白只说两个字他不是理解的那麽好,纪言星又说:「我只有一个弟弟,若出了事,我也只好找你算帐了。」
他的语气缓缓的,虽然是温和的语调,却有种将人看透的犀利。
楚以华怔怔看了他半晌,若有所觉,慢慢的,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不是平时的那种轻松自若的微笑,而是一种似笑非笑,同样洞悉了什麽般的笑意。
若是纪子伶看见这一幕,说不定会先捂著脸,然後再挖个洞钻进去也说不定。
☆、章十·暗涌(上)
慕容府某书房。
「王杏将?他是谁?」
慕容青平皱著眉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人名对他而言十分冷僻,只现在听幕容武说那个王杏将已经死了。
「我从草生那绨来的,」
慕容武耸耸肩,说:「那个人好像就是给封紫英下蛊的主使人,一边下蛊一边说服朝中几个大臣私下遣人找去吉利茶坊那边买凶杀人,不过当然是被拒绝了。」
慕容青平对这些事情倒不太在意,只是思索了一下说:「这麽说那个人跟我们慕容家应该是没有关系,只是刚好封姑娘到达临天後只来找过你。」
感觉就是被栽赃了。
蛊毒这种东西,除了使毒的人之外,连一般医者也不见得了解多少,何时下毒、如何下毒、怎麽毒发、杀人,若是有心人造谣,一时半刻如何说清?
但是哪有那麽凑巧?
慕容青平脑袋没有那麽灵巧,一时间想不透,想著晚点去问慕容韵,转移话题问道:「今天没去找他?」
说到这个,慕容武的脸就垮了下来,撇撇嘴说:「子伶要去京城一趟,言星那家伙说什麽都要草生跟著他,不过我问他那个王杏将的事,他也没多说什麽,只说人死了就算了。」
慕容家跟纪府打交道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慕容青平自然知道纪言星不可能真的就这麽「算了」,他说:「我看这次是封姑娘,纪爷好像还真没干嘛,不过如果换成二爷……」
「那些人应该就跑不掉了吧。」
慕容武凉凉的说:「我昨天跟青疏大哥打听,虽然动静不大,但是朝廷已经有一批人都往外调了,而且这次速度满快的,他还没搞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在後面操作呢,不过虽然还没搞清楚,主要几个人倒是清楚,至少有右丞相……」
也亏得慕容武记性不错,历历数来,好像他本人就在现场似的,说完之後才补上一句:「当然啦,言星肯定也是有在里面推一把的,王杏将……应该只是一个棋子,最近应该不会再找人刺杀皇上了,这句话,是青疏说的。」
「那个王杏将我也知道哦。」
身後传来一个女声,那声音甜中带点骄气,慕容青平看清来人,口气放缓开口:「八妹,知道什麽?」
穿著翠色舞衣,手捧兰花盆栽的慕容末嘟著小嘴说:「上个月的事嘛!哥哥们忘了,那天三哥四哥跟六哥还有大姊二姊原本答应要来看我表演的,结果後来一个也没来!」
她略带抱怨的把那盆栽塞给了慕容武,慕容武也就接过,边听她说边将盆栽放在阳光照的到的书架旁:「你们说,伍水那儿的车队忽然出事了,於是三哥跟六哥都跑走了,又说另一路的车队保不准会遭贼子偷袭,把四哥也派走了,这下好了,家里都没人啦,大姊跟二姊就不能来了,居然只叫锦囊跟香茅来接我!」
说了半天,事情的细节倒是记得很清楚,不过这跟王杏将有什麽关系?
慕容末俏脸一扳,虽已过了一个月,仍旧有点生气的说:「说什麽那个王家少爷不准咱们的人过水,不就是临水那儿的王家吗?真是气死了,听大姊说,那个不准咱们过去的大爷就是王杏将不是?真是,才刚接了位置,摆什麽威风呢!」
她不提,慕容青平跟慕容武还真忘了,慕容武笑著打断自家八妹的叨念说:「别人不也是奉命行事吗?职责所在,不得不做嘛,末儿就别气啦,再说,这一个月来,你有什麽要求,三哥四哥六哥还有大姊二姊们哪样没应允的?前天韵三哥还买了你最爱吃的糖糕去看你练习,听说羡慕死一堆人呢。」
显然这件事情让慕容末极有面子,她一听就笑了,「还是七哥会说话,我跟你说呀,那天韵哥哥来时,我听芙蓉姐姐说,外面一下子就聚集了很多人呀……」
慕容末一旦开始说话,没让她说够是不会停下来的,慕容青平跟慕容武都十分了解她的个性,又因为这个妹妹是家中年纪最小的,也比较受到宠爱,慕容青平带著一点苦笑,自立自强的叫了人泡壶茶送来,指望慕容末泡茶?那还不如自己来。
话又说回来,不知道这事纪言星知不知道呢?
× × ×
楚以华安坐在车上,旁边安置著一小书柜,上头摆著一盘精致的点心,车上铺以柔软的布料,几乎感受不到路上行驶的颠簸。
他看了一会儿书,掀开帘子问:「现在什麽时辰了?」
源白骑马拉近距离,微微俯身回答:「回皇上,现在未时了。」
两个时辰了啊……
虽说这个皇帝是九五之尊,不过身在纪府的源白对此并没有什麽特别尊敬的念头,自然也不会不敢说话,他思索了一会儿,见楚以华并未缩回头,开口问:「皇上可是有什麽需要吗?」
楚以华随口回答:「有点无聊,想叫个人陪朕说说话。」
源白听了之後,一向没什麽表情的脸依旧没有表情,他似乎是想笑,不过还是没有:「小人斗胆,让吉祥姑娘、如意姑娘上车陪皇上一叙如何?」
源白说的吉祥如意,其实就是夏玉儿与纪香儿,楚以华正閒得无聊,一听便说:「好啊……就叫吉祥好了。」
「遵命。」
源白答应一声,驱马向前行去。
「阿白,怎麽了?」
源宗驾著马,似乎在跟旁边的人说著什麽,这时开口问。
「没事,皇上无聊,叫玉姐上车陪他说话。」
「叫我吗?」
甜甜的声音传来,夏玉儿的装束不变,听力还不错的她掀开帘子漾出一个甜甜的笑。
源白板著脸点头,「等会儿你去,小心点。」
「放心,我又不是香儿,不会搞砸的。」
夏玉儿说著侧开身子,让源宗根源白看清楚车子里的状况,只见纪香儿小脸红扑扑的,睡得很香很甜。
☆、章十·暗涌(中)
几分钟後,夏玉儿轻轻踏著步履上车,一见到楚以华便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楚以华十分随兴的往旁边一指:「坐著回话吧。」
「是。」
夏玉儿不懂规矩,但极懂得看人脸色,不过此刻她的任务却不是讨好这位大人,而是扮演好自己的角色,闻言怯了怯身子,左右又觉得地方太窄,又不敢真的坐下,因此只是跪在一边,低垂著头。
「你叫吉祥是吧。」
懒懒的语气,楚以华的语调有著上位者说话时特有的威严。
「是的,奴婢名叫吉祥。」
楚以华其实只是无聊叫来解闷,哪知道这个侍女看起来一副老实样,又看起来很怕生,那态度,是怕他吗?
「朕问你,你在纪府,都做些什麽工作?」
「是……回皇上的话,」
夏玉儿头低的更低,语调怯怯地回答:「奴婢是服侍先生的其中一人,平时先生不在时,奴婢便在厨房帮忙,此外固定打扫主子爷们的书房,人手不够时也洗衣。」
满杂的嘛,楚以华略一回想,也释怀了,因他进到几府几次,都没看见什麽婢女,仆人也不多,大概是五王爷的习惯,不想要雇用太多人吧!
「喔……,那你在纪府做事多久了?」
「回、回皇上的话,奴婢入府……今年是第二年。」
「另外一个侍女叫如意是吧,跟你是姊妹?」
「回皇上,如意是奴婢同母异父的妹妹,跟奴婢一同入府的。」
楚以华又接连的问了一些身世方面的问题,这时他突然好奇地问:「平常纪子伶在府里都干些什麽?」
夏玉儿微微一愣,嘴里却对答如流地、恰到好处地参杂了一点突然转换话题的思索语气:「是,回皇上……奴婢很少见到二爷的面,对二爷平时做些什麽也不甚了解。」
他忽然想起,纪子伶在外一般都无人跟著,只有几次与他见面时看见他带著那位叫做草生的少年,其馀就没了,他忽然很好奇,不知道平时的他都是怎麽样的?
「是吗?」
楚以华仍旧是好奇地继续问:「那都是些什麽人在他身边服侍?」
夏玉儿神色一凝,但是她一直低垂著头,楚以华也看不见:「回皇上,其实府里服侍主子爷的人原先并没有固定,蓝爷、朱爷、庄爷都是奴仆们的大主子,而大家都知道,纪爷与二爷的感情一向很好,因此……服侍他们的也都是大主子。」
「原来是这样。」
楚以华问到这里便停了口,夏玉儿知他必是在思考,但是,她说的事情其实也不是什麽秘密。
然而,夏玉儿还是低估了楚以华,尤其低估了他的眼力。
「吉祥。」
「奴婢在。」
「你头上的那只银钗,能不能拿下来让朕看看?」
夏玉儿低垂著头,故作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怯怯地回答:「回、回皇上,奴婢的娘亲曾经教导过奴婢,女儿家头上的钗子只能在丈夫面前拿下,若是在丈夫以外的男子面前摘下,那便是辱了自身名节,因此……请皇上怒奴婢不能拿下。」
楚以华微眯起眼睛观察著那只银钗,但他毕竟不是女子,即使察觉有异,也看不出什麽,银钗就是银钗,他哪还知道上头的图案有什麽分别?别说银钗,就是涂在脸上的胭脂水粉味道不一样,他都不一定能闻的出来。
只是忽然好奇问上一问,这时也不多想。
「既然如此,朕不勉强。」
楚以华的语气丝毫也没有为难的意思,只听得他像是随口提起:「朕身边原有一个宫女,名唤封紫英,这个名字你可有听过?」
夏玉儿这时沉默了一下,但她知道不能沉默太久,中规中矩的回答:「回皇上,小姐的名字,奴婢是听过的。」
他的沉默被楚以华解读为「想了一下」,楚以华开口问:「认识吗?」
「回皇上,小姐是主子爷们的妹子,入宫之前住在府里,奴婢与小姐有过几面之缘。」
「那你觉得……紫英是个什麽样的人?」
皇上问这个做什麽呢?
「回皇上,奴婢不知,那时奴婢刚入府不久,只听其他姐姐提过,听说小姐十分温柔,刺绣功夫很好,长的很可人,没几天就进宫了。」
楚以华或许是今日整天坐车,精神十分好,但是看见这小侍女好像快招架不住了,也就让夏玉儿去休息,自己一个人捧著一本书沉思。
楚以华的思考比较单纯一些,在他想他,下人就是下人,知道不知道问问就是了,丝毫没去考虑其他,因此也没有想到,如果纪言星不想让楚以华知道太多,自然他怎麽问也不会有太多更深入的消息。
这样的生活又过了几天,眼见即将就要到京城了。
这天,落在队伍最後面的源青这时驾马到源宗身边说:「阿宗,有消息。」
源宗表情变都不变,只问:「什麽消息?」
源青摇摇头,从怀里将一封信交给他。
源宗这时才微微皱眉,但他只是看了一眼信上的标记,就将信收进怀里,随手将一小石子往前丢。
源白回头,看了源宗几个手势,点点头,驾马接近车。
几句话下来,源白转身对源宗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说可以。
「阿青,你去,让阿英停车,就说皇上乏了,想下车走走,然後你就跟阿白、玉姐及香儿跟著皇上,听明白了?」
「明白了。」
展开那封信,寥寥几字,赫然是纪子伶的笔迹,源宗看著楚以华远去散步的身影,这时,他才真的有了疑问,二爷对皇上……究竟是?
源英看他一脸若有所思,凑过去看了信,这一看他也微微皱眉:「阿宗,这个……真的要跟皇上说?」
源宗皱眉,表情似乎不是很赞同,但他一点也没犹豫的说:「要,二爷的意思就是主子的意思。」
源英欲言又止,最後神色犹豫的说:「可是主子明明……」
源宗淡淡的瞄了一眼,源英立刻就禁声了。
好吧,虽然二爷的意思就是主子的意思,但若是真的发生什麽事……主子又不管二爷做什麽,真是伤脑筋啊。
☆、章十·暗涌(下)
天晚,夜凉。
「姑娘……您该休息了吧。」
这一声呼唤将他带回现实。
纪子伶停下动作,淡淡道:「我不累。」
这位姑娘是由吉利茶坊经手临时雇来的侍女,因此对纪子伶的真实身分一无所知,而,这种不卖身又敢於侍奉身分不明之人的女子,往往比寻常女子大胆,十分懂得不该问及不多问的道理,当然,报酬也不是一些碎银或几两银子就可以打发的。
这位侍女就叫香草,对她来说,纪子伶就是一个在入宫表演期间需要有人服侍的舞伶,来自京里的百花楼,叫彤仙。
香草纹身不动,面容丝毫没有任何惧色,只见月光下,纪子伶一头黑发披散开来,右手执了一把表演用的软剑,赤脚踩在地上,身上除了一件薄薄的里衣外,就只披著一件外衣,香草原本以为她……「他」还要舞上半个时辰,但是这次没有,纪子伶淡淡的说了「我不累」这麽一句话之後,就只是伫立在那里,什麽也不做。
这让香草迟疑了起来,她的手上一直捧著已经准备好的温暖外衣,「姑娘,已经很晚了。」
她回头,一抹身影就立在小门边,那男孩模样的人似乎看出他的犹豫,朝她鼓励的微微一笑。
那清秀容貌的人是苏安,香草辨别不出他跟草生谁是谁,不过这也不奇怪,相处没几天,这对兄弟又实在长得太像。
香草上前去,为彤仙披上那件粉色外衣,只见彤仙额角及脖子都微微出著汗,但是她的表情……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什麽。
「姑娘是在担心明天的表演吗?」
香草露出温柔的笑,语气温婉的说:「奴婢敢说,姑娘的舞技是所有姑娘里最精湛的,不会输给任何人。」
语调里还有些奉承的意味。
彤仙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一把将软剑递给她,迳自抓紧了衣裳,随口问:「哦?何以见得呢?」
香草见这位少言的姑娘开口,又是笑著,用天真的语气说:「今天下午,奴婢跑去看了其他姑娘练习,可是说也奇怪,他们的琴弹的是还不错,可是怎麽听也没有苏大哥弹得好听,舞嘛,也不差啦,可是奴婢看著看著,就觉得好像少了点儿什麽,一点意思也没有,就跑回来了。」
彤仙淡淡地说:「你这样说,草生会失望的,因为琴是草生弹的,不是苏安。」
「啊!是奴婢搞错了,奴婢知错。」
香草低头道著歉。
彤仙看了她一眼,边走边问:「你说,你下午看见的?」
香草点点头:「嗯,那时两位大哥都在姑娘身边,奴婢也就去见识见识了。」
彤仙走进房间,状似不在意的问:「那些人中,谁比较出色?」
那方原本就待在房里的草生已经过来帮她卸下衣物,而不动声色跟在最後面的苏安这时已经关起了门。
香草偏了偏头,说道:「这个……奴婢倒是没有多注意。」
彤仙似乎也不是真的要她的答案,只是点点头,「虽然有点晚了,但是我想擦擦澡,你能帮我弄一点热水来吗?不需要很多。」
香草迟疑了一下,仍旧点头:「好的,姑娘,奴婢这就去。」
「然後你就去睡吧,不用管我了。」
舞伶虽然是舞伶,但是对这些伶女跟服侍的下人……通常是实习舞女,却严格要求住在不同地方,彤仙眼见快打更了,便这麽说。
「奴婢晓得了。」
香草欠了欠身,这才出去。
草生这时伸手替纪子伶倒了一杯茶,眼光看了人一眼後,又看著苏安。
苏安朝他眨了眨眼,却又是微微一笑,「你们两个,当我没看见是吗?」
那语气淡淡的,有点无奈,又有点嗔怒,纪子伶转过头,看了两人一眼。
苏安低声说:「姑娘,小的没有,只是不明白,姑娘为何想放过一赌皇上尊荣的机会。」
纪子伶眉头微微一皱,这句话确实问到重点,他知道那封信一去,楚以华或许就会晚个两天回宫,而他,後天就会离宫了,若是如此,两个人也见不到面。
但是,楚以华或许不会。
他到底在期待什麽,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没有,我只是让他们问问偏静,是不是晚个几天回来。」
纪子伶拿起桌上的冷茶,语气依旧淡淡,淡淡的交代自己究竟在信里写了些什麽。
房间里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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