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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地风云-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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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敢胡言乱语!” 美人含泪悲悲切切:“贱妾也不晓得出了何事。近几日偶然听见下人们说,说。。。也罢,贱妾本就卑贱如蝼蚁,还请大王忘了贱妾吧!”
果然!他们战场接连失利,臣子们自然有所不满。可又不敢说他的不是,只能转移目标到其他人身上了。奈何这美人十分得宠,便无端成了众矢之的。吴熊厚爱怜的将她搂得更紧,安慰着:“美人莫慌,哪个再乱嚼舌根孤就让他身首异处!好了好了,快睡吧,以后莫要再提此事。” 吴熊厚不悦,他身为一方霸主连天子都给三分薄面。如今怎么连个女人都宠不了了?简直岂有此理!
第二天一早,吴熊厚又去议事。美人独自斜倚榻上,身段婀娜多姿媚而不俗,多看一眼都会让人血脉喷张。“夫人,您的茶。” 侍女上了茶便退下,室内只余她一人。只见她突然从怀里拿出封空白帛书,而后将食指沾了沾茶汤,一点点涂在了帛书上。不消片刻,字迹尽显。快速看完,她随手烧了个干净。随后,缓缓出声道:“若我将来死了,也不知会是个什么葬呢。” 瞬间,室内外跪倒一片,美人红唇冷笑。她是天下皆知的美人,原先已婚配夫妻感情极深。哪知后被吴熊厚抢了去,自此成了他的宠妃。按照规矩,这等宠姬亡故,自然陪葬少不得。
五畜自不必说,就是身前服侍过自己的下人也得埋进去一二。美人这话一出,只要没傻的谁不是赶紧表忠心?昨夜大王的态度可是明摆着呢。确实,近日总有大臣要吴熊厚将她处理了,昨晚那番话一来试探试探,二来就是震慑敢有二心的下人们。这还不够,她招数多着呢!就算杀了大臣,也不会杀了她。美人眼珠子转转,她深知吴熊厚节节败退的事。他死不死倒无所谓,主要是若真就那么没了,她的后果可想而知。又有哪个女人愿意沦为男人的玩物?须得好生为自己铺铺路。皇后?美人纤指轻抚着那对羊脂玉镯,美眸布满了心思。
第59章 坐困池中2
太子被困池中城已经过去将近三十多天了。原先城内上空隔几天就会冒出徐徐青烟,到了现在则是日日青烟不断,叫人看了心里好生难受。那烟不是袅袅炊烟,而是烧死人的臭烟!不错,城内粮草告急,百姓已然开始大批死亡,就是士兵也开始不断有人故去。伤兵更不用说了,早就死了个干干净净。城内死角处尸体不断增加,堆起来竟然快要爬上城头!烧都烧不完呐!再这样下去还怎么守城?民心已经极度不稳,士兵缺粮少食还没水,又怎么打仗拼命?周怀天满脸阴沉端坐不语,王演之真是好狠的心!看来非叫他死不可!
杜启明也没闲着,天天与临水城和陵城通着书信,人也瘦了一大圈。谁死了太子也不能死!国之根本岂能倒塌?如若太子真不幸,那么王演之绝对会从他处再立个太子,到时候又是一番折腾。太子一倒,侧面显示了天子的无能,这不彻底凉了太子党的心么!再怎么飞鸽传信,也不可能像原先世界那样快速。来来去去的,一下子就能耗掉许多天,况且每一天都有生命在消失!杜启明站在帐外举目四望,一片荒凉。原先郁郁葱葱的树林,如今黄叶凋零,枯枝黑鸦一副惨象,寒冬即将来临。
“皇后,小心着凉,还是回帐中歇息吧。” 大长秋拿着件厚实的大氅轻轻披在杜启明的肩头。“嗯。” 杜启明随意应了声,身姿依然挺拔的坚决矗立原地。看着他渐渐消瘦的身影,大长秋心下明白劝不动,只能微微叹息。这事儿得从半个月前说起。那天杜启明接了封周盛安的密信,独自帐中闷了一天后,隔日就成了这副样子。日日站在帐前眺望远方,像是在盼着什么。周怀天也是孝顺,竟然也天天陪着杜启明站。虽然隔着老远,还是能看清对方的身影。杜启明按照周盛安的吩咐,命令两位贤者开始对秦戈口诛笔伐,还编造了许多段子让民间传唱,试图重新让皇室站在道德制高点。
王演之又岂能坐以待毙?双方又开始新一轮的辩论赛。这正是周盛安想看到的。如此一来,王演之的注意力会被吸去不少,这样就方便他以后的行动了。此时,一直被人忽略的景王周舵安则亲率五万大军去往池中的路上。他的队伍里还有着两个年轻后生,正是同样被人忘诸脑后的太子舍人萧云坚及太子率卫吴承谕!他们出宫前曾半夜接到天子密诏,随后二人寻了个不起眼的时间成功潜入了景王周舵安的封地!截至今日,他们二人才知当初周盛安的安排是如何高明!原先还不理解,现在看来那王演之也不过是个跳的起眼的蚂蚱,左右是跳不出天子的手心了!
原来周盛安早就想到了这点,王演之如何能放过太子?所以他预备在先,不管日后怎么折腾,兵是万万少不得的。除了计划中的琥国,那么还有一个人便是亲兄弟景王周舵安!周盛安还是大将军的时候,他的父皇便替他暗中留了一手。临终前,才把自己秘密豢养多年的军队交到他手中。世人皆知天子麾下不过五千精兵,却不知他手中早有几万大军!这些人被秘密放在山林中,看守人便是景王!他一面与王演之演戏降低其警戒度,另一面则全心全意的替皇兄养兵。这些年若说苦,想必除了他无人能出其右了,就是周盛安都不行!他受的侮辱,他受的委屈非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稍微不注意即是万劫不复!
如今,便是他重登朝堂一雪前耻的开端!军队进入裕州城外,周舵安突然间变作个商人带着几个亲兵堂而皇之的进了城。萧云坚与吴承谕则在半路上便领着五万兵散入周围村落。有人问了,那村中百姓能答应么?能保证绝对保密?回答是能!裕州早就在周盛安的掌控之中,周边村落里也都是他的人。即便有异心的,杀了便是。杜启明为何要设立难民营?除了安抚难民外,便是让原先村落中的外来人口……即不属于周盛安的人赶到临水城,以方便看管。
难民流民何其多,这些年战火四起陵城自不必说,听闻皇后设立难民营,又纷纷北上投奔此处。是以裕州虽不断消耗着士兵,可也有源源不断的兵源补给。而新兵边训练边种地,两不误。至于他们战斗力如何,反正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有的是时间训练呢!再说那些村子突然间冒出来那么多人,也不会特别引人注目了。这五万兵也并非全都散入村落,有些则是在远处安营扎寨,与以前一样隐秘山林。
景王抵达当天,傍晚时分杜启明便接到密报。终于,连日雾霾被曙光驱散,阴郁多时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浅笑。悬着的心放下了,杜启明好心情的又开始提笔奋笔疾书。这封帛书是写给吴熊厚的宠姬的。经过几次暗中联络,杜启明已经确定那女人上套了。别看她精明不好糊弄,但凡涉及身家性命没几人还能保持冷静的。杜启明时机掌握的十分准确。瞧瞧,王演之的兵都快打到你们老巢去了,要不再跟他合作一切可以就晚了。而今天写的这封,则是要那女人彻底听他的指挥。几天后,宠姬接到了密信,水润的红唇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
她与皇后不过各取所需,如此。。。眸中寒光一闪,豁出去了!很快,她给了答复。自然,远在陵城的天子也同样知道了合作达成。周盛安坐在御花园里,二皇子周武冲正抱着他弟弟周定哄着。天气渐凉,满庭落叶别有一番风景。周定虽伤了脑子,可从小就乖巧,哥俩儿刚玩的好好的。偏那周武冲毛毛躁躁,还喜欢撩猫逗狗。这不,人周定让他逗哭了。真是开弓取不了回头箭,一嗓子哭声震天响。
周定本就白净可爱的脸蛋儿瞬间哭成了大花猫,口中喊着“母后,母后,我要母后!” ,怎么哄都不行越哭越厉害。好么!这句可不就犯了忌讳?谁人不知皇后与王演之翻了脸,王演之派出军队两人耗着呢?想要皇后?宫人们悄悄看了眼周盛安,果然,脸色奇差。刷拉,宫人们迅速跪了一地。就连周武冲也知道自己惹祸了,同样老实的跪着。院子里只剩下周定还站在那儿大哭特哭。
周盛安叹口气,若是皇后在又要心疼了。“周定,到父皇这来。” 周盛安朝他招招手。周定两只小手不停擦着眼泪鼻涕,抽抽搭搭的跑了过来。“父皇,呜呜呜。我要母后,我要母后,嗝!” 周盛安将他抱起来,轻轻拍着背安抚着。“周武冲。” “儿子在。” 周武冲哆嗦了下,怕是又要被罚了。“还不快滚过来!不成器的东西!” “喏!” 周武冲吐吐舌头,父皇没生气呀。赶紧爬起来颠儿颠儿的跟在周盛安身后,边走还边做鬼脸继续逗周定。“呵呵,哈哈哈哈!” 听见肩头的咯咯笑声,周盛安摇摇头,果然孩童心性。不过,他抬头看了眼广袤的天空,微微一笑,距离皇后回来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那时,也是大局初定之时!
待到了寝宫,周武冲跪在地上低着头,周盛安安顿好周定,这才板着脸出来。“周武冲,你可知你犯了何错?” “回父皇的话,儿子不该逗弟弟玩儿。” “嗯?” “儿子,儿子不该,不该。。。” “身为武将,为人轻浮不稳重。来日,还怎样辅佐太子?还是说,你的本事也就这么大?” 闻言,周武冲抬起头脸色严肃:“儿子知错!还请父皇责罚!” “前几日交代你背的书如何了?背不出就跪在这!” “喏。” 演完了黑脸,周盛安心里却十分欣慰。二子志在将军,刀枪剑戟也能耍几招。小小年纪虽读书没个定性,可要是讲到兵法,倒是能举一反三。可见,此子日后必有一番作为。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杜启明此时也刚刚好想起来周武冲与周定。周武冲他倒是不担心,那小子心眼儿多着呢。倒是周定,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暗地里被人欺负?有没有长高?三个儿子中,他最喜欢这个傻乎乎的小儿子。“皇后,歇息吧。夜深起风了,小心凉着身子。” 大长秋给斜倚榻上的杜启明披上了件厚衣。“嗯。你也下去吧,留个人伺候便好。” “喏。” 帐中烛火依次被宫人按灭,杜启明闭上了眼。
后半夜风势渐大,高悬天边的明月忽闪忽闪,云越来越多,怕是要下雨了。难受,有些憋闷。大风吹着营帐刷拉拉的响,杜启明不安的翻了个身。除了负责巡逻的士兵,其余人这时都已熟睡。就连守卫杜启明主帐的两位武贲,也都开始昏昏欲睡。巡逻兵刚好走过主帐,还与两位守卫打了声招呼。
火把远去,一个守卫揉了揉眼睛看了下天,乌云蔽月。忽的,一个黑影闪过。“什么人!” 守卫大喝。“喵~” 哦,原是只猫啊。这么冷的天,还得出来觅食,啧啧。想必是只母猫吧。都说猫有九条命。“哪来的猫啊?” 另一个守卫问。“不知道。野的吧。” 唰!唔!刚还活生生的人,瞬间只剩下尸体。两个守卫被刺客一剑封喉!刺客用剑尖轻轻挑起门帘,里面漆黑一片。他挥了下手,黑暗中冒出另外三个人头。几人对了眼色,又看了眼远处移动的火把。纷纷迅速的全部潜进了帐篷中。
他们是死士,不成功便成仁!四人看了眼床榻,杜启明睡的死死的。身旁跪着两位侍者,也是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处于极度困倦状态。好极了!“不知几位有何贵干?” 突然,床榻上的人坐起来,冷冷的看着他们。四个死士互看一眼,同时举剑朝杜启明杀去!乒!杜启明将剑横在胸前躲过一击。随即立刻矮身滚下床,又躲过三把剑!侍者早就被惊醒,却也身首异处。两颗圆圆的脑袋睁着眼,面目狰狞的滚到了墙角。“刺客!刺客!” 杜启明大喊!啊!话刚落音,锋利的剑直接划过他的腰身,顿时鲜血淋漓。此时顾不得疼痛,杜启明双手举剑乱挥一气。强弩之末!一个死士冷笑,四人即刻冲上去准备取他首级!
第60章 转机
此时已是夜半时分,人处于深度睡眠当中。除非天生睡眠浅的人,否则不会轻易醒来。杜启明一直大声呼喊,性命受到威胁让他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气。好歹也是个成年男性!杜启明被激发出了血性!你不让老子活,老子死也要拖你们下地狱!他双眼充满血丝,怒目圆瞪一身鲜血,犹如地狱修罗。啊!!!他高喊一声,举着剑就朝四人冲去!五人缠斗一起,杜启明状若癫狂,一通乱砍乱杀。他全身上下都被划出了伤口,衣衫破破烂烂披头散发,浑身鲜血淋漓。
四个死士也不好过,他们知道,人一旦被逼到了绝境,只要不是心如死灰的,爆发力相当惊人。所以,他们才几个人一起来完成这次任务。几人堵在门口,杜启明癫狂中保有一丝理智,他知道现在应该杀到门口,这样得救几率会大很多。这时,一个死士忽觉背后一凉,立刻闪开,躲过了致命一击。门口站着个人,单手拿着剑同样披头散发。
背对着月光的他,只有个模糊的黑色轮廓。那人走了进来,缓缓举起剑,突然大喝一声不要命的冲了上来。杜启明压力顿时一缓,二对四,50%生还几率。幸好大长秋浅眠,这是以前落下的毛病。虽说他是皇后寝宫侍者之首,不用随时伺候着,可也要随传随到。恰恰打斗声和怒吼声惊醒了他,根本来不及思考提着剑就冲了出去。
浴血奋战的二人,同样浑身是血,怒吼嘶喊打斗声也惊动了附近的士兵。几个士兵夜起小解,听到声响顿觉大事不妙,赶紧一边呼喊一边拿上兵器往这边冲。帐帘掀开,营帐内血腥味浓重。杜启明和大长秋依然坚挺,二人虽不会舞剑,可也断不能死在这些宵小手中!因护着杜启明,大长秋肚子居然被划开个大口子,肠子都流了出来。可他毫不畏惧,一手用力将肠子按进去然后护住伤口,另一只手则紧握着剑朝死士猛挥。
杜启明也好不到哪去,本就一身伤,真的是从头到脚。整个人跟血葫芦里出来似的,现在已经开始有些恍惚了。可求生欲让他继续挥舞着剑,癫狂状态的他已经敌我不分,有几次险些伤到了大长秋。冲进来的士兵们当仁不让的从死士手中救出他们,两个小兵一人扛起一个迅速朝外跑去。杜启明还挥着剑,怕伤到人小兵干脆一咬牙打晕了他,这才安静下来。两个重伤患立刻被安置妥当,军医也早早就位。若是皇后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些人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这时,源源不断的士兵赶来,很快就将整个主帐团团围住。四个死士见大事不妙,冷哼一声,当众自刎身亡!
几天后,血案惊动整个大周,举国哗然。所有大的郡县,都在城中显眼位置贴着这起骇人听闻的刺杀。连冷清惯了的王演之都大吃一惊。消息传到时,正是晚上。王演之顾不得许多,赶紧将嘴里的饭食吐掉,衣服都来不及换进宫面圣去了。开玩笑,这么大的事万一赖在他身上,到时候谁都讨不了好!王演之活了大半辈子,此事又闹得这么凶,明显就是想要嫁祸于他。到底是谁呢?周盛安盛怒,萧益已然到了宫殿门前了。
整个皇宫此时更是烛火通明亮如白昼。闻讯赶来的朝臣们陆续抵达,大家都是衣冠不整十分狼狈。不多时,周盛安身着朝服进了主殿,身上的煞气掩都掩不住。而杜启明则因伤势过重,只醒来过一次后又陷入了沉睡。军医忙得焦头烂额,灵丹妙药他们也没有,医术更加无法与原先的世界相比。现在拼的,全是运气。虽说跟秦戈也不对盘,可此时他也坐不住了。众人将怀疑的目光统统射到了他身上,他简直百口莫辩。根本就不是他做的,不管怎么说就没人信。好吧,多说多错。索性闭上嘴,静待事态发展。宫里也已经派出御医。医生们全走战时才能走的驿站,快马加鞭日夜不停的赶往池中。
同样身负重伤的大长秋,在几天后反倒是先醒了过来。张口第一句就是询问杜启明的状况,大家沉默摇头。大长秋不顾病体,硬是让人架着扛到了杜启明床边。原本鲜活的人,现在却静静躺在床中央。若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怕多数人都为是个死人。大长秋跪在了他的床边,眼泪直流。杜启明状况日渐不好,原本能喂进去的药水,到了现在居然一滴也进不去。大长秋心下一横,硬是掰开杜启明的嘴将药和参汤拼命往里灌。
众人看着一动不动,汤药不断流出的皇后,心里暗自觉得怕不是就剩这几天了。但老天还是待杜启明不薄的,御医们于十天后终于抵达。也算他命硬,到底年轻底子好,又有参汤吊命,竟生生抗了过来。御医们下了马还没休息,被早就等着的士兵们扯到了帐中。御医毕竟是御医,派来的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又过了几天,药水顺利的喂了进去,再也没有吐药,渐渐灰败的脸色也开始有所好转,至少看着是个活人了。身上的脓也被悉数清理干净,连带着大长秋也被重新诊治一番。原来肚子缝合技术有限,有些流脓了。现在伤口已然发痒,愈合迹象愈发明显。
骤雨初歇,满城落木。天色及净,纤尘不染。大气磅礴的皇宫矗立陵城,漆黑的琉璃瓦诉说着它的庄严。玄色朝服、玄色的冕,急速晃动的旒后,是张肃穆的脸。周盛安脸上表情端着很是到位,可匆匆步伐却出卖了他此刻急切的心情。跟在他身后的仪仗也稍显凌乱,宫人们快喘不上气了,不知天子到底为什么着急。守在书房门外的侍卫远远看见了他,纷纷下跪。顾不上这些人,也不像往常那样说句平身,周盛安直接走进了书房里。厚重的漆黑木门重新掩上,宫人们在外跪了一地。自从皇后遇刺,天子的脸色没有一天是好的。如果处罚几个宫人或者上朝时骂几个大臣,倒还令人安心。
可慌就慌在,不管大臣们如何争论不休,他一言不发。不论宫人们犯了什么错,他也熟视无睹。整个人阴沉沉,像极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连与他经常站在对立面的王演之,都有意无意的回避。上朝早早来,下朝早早去,绝不在天子面前露太多脸。因为他心里明白,天子已极力忍耐怒火,怕是只要触上一触,即刻被烧成灰烬。如此看来,他必须要加快脱离天子的步伐了,西征之事必须速战速决!整个皇宫上下无人不惴惴不安,甚至没人知道天子的怒火将发往何处。凝重的气氛直接影响了陵城百姓,平常热闹的夜市也渐渐偃旗息鼓。到了晚上,偌大的城市居然空无一人!
刺杀皇后这事水太深。除了想要嫁祸王演之,引起他与天子的彻底决裂,更是要让中原早日乱起来。从另一层意思上看,就是藐视天子!今天我可以杀了你的皇后,明天我就能杀了太子,后天,我就能让你俯首臣称!毫不掩饰的野心,毫不掩饰的意图,昭然若揭!这不过是个提醒也是个警告,某个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不耐烦到不惜任何代价,也要让中原彻底大乱!其实仔细想想,不久前中原真的差点乱起来,这事儿肯定让某人捶胸顿足。结果好不容易盼到了皇后与王演之对峙,没曾想两方又重新归于平衡了。
是个人就不能忍!尤其是心怀不轨的某人。“容肆!” 周盛安烧了手中密信,口中喃喃。你不是盼着大乱么,不是盼着我成为孤家寡人么?那么,如你所愿!只望来日不要后悔!“来人,传太尉、尚书令。” “喏。” 不久,二人一前一后到了御书房门外。整理好仪容,两个人理都不理对方,径自走了进去。心思各异,没人知道天子为何在这般敏感时刻宣自己,也不明白为何特地宣两个立场相反的人,就连他们本人都不清楚。二人内心不安,王演之平生头一次感觉到了恐惧。那个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被他害了幺子的男人,究竟是何时开始变得不同的?他明明做了那么多,可也无法将他死死捆住,王演之非常不甘心。与天子决裂,势在必行!
第二日早朝,天子决定对驭北王容肆宣战!同时,命令王演之加派军队,西征之事要他速战速决。同时开战?天子疯了不成!朝中几乎一片反对之声,连天子党都不站在天子这边。除了萧益,他静静的站着,一语不发。中原大乱,容肆怕是巴不得南下好乘乱搏击啊!“陛下,还望三思啊!”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颤颤巍巍站了出来劝谏到。咳嗽了几声,又接着说:“皇后遇刺还未盖棺定论,岂能随意妄加猜测?难道您不怕驭北王借机南下?”
老臣子活了一辈子,阴谋诡计看得太多,自然心里也是通透无比。他乃中立派之首,也是朝堂上另一个不倒翁。平时基本闭口不言,而且还闭门谢客,过的隐士般的生活,十分清高。今日连他都站出来了,可见此事确实不妙,甚至会遭灭顶之灾!另一位重臣司空徐宗也出列力挺这老臣,说:“西征还未结束,恐兵力粮草不足。
圣人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器尚且不利,何言工?臣听闻,驭北王与胡人交往过密。不久前又公开招兵买马。陛下,若驭北王借题发挥,到时您又如何应对?再者,皇后遇刺一事尚无证据,不可主观臆断啊。” “臣附议。” “臣附议。” 。。。刷拉,除了几个大臣,朝堂上跪下去一大片。
确实如大臣们所言,现在西征还打着呢。若是贸然与容肆开战,恐怕大家都要喝西北风了。北方胡人铁骑周盛安的父皇那辈儿可是领教过的。现在连徐宗都明着说容肆有反心了,可见他已经不耐烦到了什么地步。还不如说,现在容肆已然万事俱备,只差一个时机。皇后遇刺,不就是他特意制造的时机么?可是,没有时机,难道容肆就不南下了?别天真了。今日有皇后,明日就能是太子,甚至于煽动民众造反!流民难民何其多,始终是个隐患。容肆又岂能不知?话又说回来,不奋力一搏,难道要等死么?本来容肆就伺机南下了。
以前还有些顾虑,最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直接让他羽翼丰满。派去的探子无一人可以联系上,周盛安心想他们怕是折了。既然君臣私下里已经撕破了面子,不如豁出去还能挣得一线生机。再说,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容肆固然强大,可别忘了,王演之也不是摆设。到时候对方南下,陈霸开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周盛安心里十分明白,西征不会早早结束。没有他的命令,也结束不了!因为吴熊厚的宠姬已为他所用。女人的话尚且左右不了吴熊厚,可也有别的法子不是么?如果想要活命的话。他相信那女人的潜力。俗话说富贵险中求。周盛安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孤注一掷。他手上兵力确实不足以抵抗容肆,但他还有整个琥国的骑兵!到时候也不知谁会更甚一筹?
容肆南下,也是必然发生,只不过时间提前些而已。等他南下,中原大乱之时。相信王演之也会派出所有兵力与之一战。他与容肆,可是谁也容不得谁呢。那时,陵城兵力定然空虚!他断定王演之会在那时率先抽空皇都兵力,因为他根本就不愿意管天子安危。要不是想站在道德制高点,早就与周盛安一刀两断了。不过挟天子以令诸侯耳。
这是个绝妙契机,皇后与太子只能乘着这个时候回来。陵城是政治中心,兵力既然空虚了,那么也能快速填上。只有这样,周盛安才能真正控制朝堂。到时候就可以把王演之堂堂正正的赶出去!陵城里只会剩下他的心腹。王演之铁定对外宣称容肆是造反,那么他就能揭王演之的老底,彻底摆脱他的控制!说到底,他才是天子!他说谁谋反,谁就谋反!兵力不足又怎样?皇后布施天下,人尽皆知。探报说,难民点里人虽多却十分干净。
不许随地大小便,不许打架斗殴等等措施加强了管理,平时也有不少医者穿梭其中。人人有衣穿,哪怕只是件单衣难民们都会感恩戴德。更不用说一日两餐,餐餐见肉沫子!肉是吃不上,他们也明白,那么多的人自己能喝上碗有着肉渣的热汤是何其不易。皇后还让难民们耕田犁地,种植粮食。现在难民点里的人开始逐渐减少,同时,周围冒出了不少新村落。民心渐渐归天子,不断有壮劳力参军。所以万万不能让容肆钻了空子煽动百姓。早日与他一战,也属于无奈。你就是想晚些开战,怕是对方也等不及了。
第61章 一触即发
皇后遇刺,对于被困池中城里的太子和百姓来说是件大好事。由于事出突然,此事又事关重大。恰好秦戈成了众矢之的。平衡已经被打破,围困显然不合时宜了。再围下去,这莫须有的罪名可就真坐实了!毫不犹豫的,王演之下达了撤军令。他明白,容肆是真的要南下了。他也明白,尽管朝堂一片反对之声,可天子对容肆宣战一事已经不容再议。大战在即,一触即发,他必须回笼大部分主力兵力,好好整顿整顿。
人一走,池中城门立刻大开,皇后被太子亲自接进了城。城内萧条无比,百姓或坐或卧面黄肌瘦。臭烟熏天,简直人间地狱。杜启明还处于大部分昏睡状态,即便短时醒来,也是昏昏沉沉根本无法做主。太子周怀天终于起到了作用,他命人重新挖开水源。同时,派出传信兵去往临水城调来粮食。一周后,池中危机已解。杂事还有许多,周怀天平生第一次有了处理具体事务的经验。虽不说面面俱到,可有老狐狸陈霸开的从旁辅佐,倒也得心应手。
除此之外,之前自己军事上的疏忽,差点连命都搭进去。趁着陈霸开在,他虚心求教。白天政务,晚上学习,时光似乎又回到了皇宫里那段平静的日子。不同的是,以往总是皇后对他嘘寒问暖,如今换做他伺候身旁。太子孝顺之名又更上一层台阶,他特地在皇后卧室置了个案几,以供晚上学习之用。还特地在两者间竖了个屏风。虽说皇后是男人,可到底是皇后,与未婚男性不可独处一室过久,必须避嫌。
皇帝要对容肆宣战的消息传到了裕州。琥国王妃冯肃亲率骑兵回到了临水城。杜启明有太子护在左右,他再待下去就有些不合适了。既然与天子绑在了一条船上,冯肃索性不再回国。有他在,想必阿律突骨也不会食言。毕竟此战非同往日,他着实不放心自己父亲。他也明白,此次前来探亲也有种为质的意味在,不过他是自愿的而已。
这样一来,朝中即使有政见相左的人想要生事,也不好找到突破口了。如此一番,日后周盛安对琥国也会比以往来得更好。冯肃心思自然逃不过阿律突骨的眼睛。显然,原先派给的六千骑兵已经不够看了。阿律突骨立刻又在自己国家内征兵,凡是勇武好斗骑术精湛的,不问出身悉数进入骑兵队。而这些人,将会被统统派往大周。男儿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琥国内一片欢呼声。没人因为战争而感到恐慌,更多的是兴奋!周盛安昭告天下,凡是此战有大功者皆封侯,赏金万两!只要你立了功,你就有田地有老婆了。这些实实在在的奖励,对于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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