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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相公极宠妃-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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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宵小心地抚摸着自家娘子苍白冰冷的面颊,冷冷吐口:“滚。”

门外这时传来路澈的惊问声:“发生了何事?”

如风本已经领着路澈到了王府大门口,谁料一声震彻天地的倒塌声随即传来,伴随着还有满天飞尘,如冰没认错,那倒塌的正是王爷王妃所在的地方。

顾不得再送路澈,如风快速转身,路澈自然也没错过如冰脸上的惊慌,他急忙说道:“朕跟你一起回去。”

王爷王妃要紧,如风连拒绝路澈的时间都没有。

两人到达事故发生的地点时,一眼望去便是满身狼狈的赫连宵以及他怀中早已没了意识的即墨莲。

如风脚下更快,他停在朝北身边,想要靠近却又不敢,他只能压制住心慌问:“王妃发生了何事?”

朝北摇头,当时房间内只有王爷跟王妃,具体发生何事他们无从知晓,便是倾玉也只会皱眉,看不出即墨莲昏迷的原因为何。

路澈跟在后面也上前,在他问完刚刚那句话后,赫连宵猛的抬头,红眸早已被煞气缠绕,他身体没动,一掌出其不意地拍向路澈胸口。

路澈武功不低,但仍旧离发怒的几近失去理智的赫连宵差的太远,即便他已经抬手防御,那一掌仍然击碎他的守防,拍向他胸口。

路澈重重摔在地上,捂住胸口,一口浊血喷向废墟之中,即便再沉静的性子,此刻也不由怒火中烧,路澈问:“为何?”

赫连宵将手中的两个一模一样的玉佩展开,若不是答应了娘子,这玉佩此刻哪里还能安然呆在他手心。

路澈脑子一转,便明白了赫连宵的意思,他捂着胸口问:“你的意思是这玉佩的原因?”

“娘子让本王别杀人,本王暂且饶你一命。”赫连宵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抱起即墨莲。

刚起身,门外一阵婴孩啼哭声,如冰正抱着赫连眳往这边赶来,当时整个王府几乎都在震动当中,本来她也准备跟过来,可主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如冰只能转而先将赫连眳抱过来。

许是意识到娘亲的厄运,很少哭喊的赫连眳此刻小脸苦的红中泛着紫,那不是以往为吸引即墨莲而玩笑似的哭,而是发自内心伤痛的嘶喊。

一直负责照顾赫连眳的如冰心疼的无以复加,她红着眼低低哄着赫连眳,然,她使劲手段赫连眳依旧蹬着小腿,哭喊的厉害。

“王妃?”如冰也发觉了这里气氛的不一样,她看着闭目的即墨莲,惊慌地问。

哇哇哇——

赫连眳小胳膊挥动着,已经哭肿的眼睛正盯着即墨莲白的透明的脸。

赫连宵停下脚步,目光终于从即墨莲身上转开些许,他扫了眼赫连眳,没有做声,脑中突然出现即墨莲的说话声:宵,照顾好眳儿,这可是你答应我的。

“娘子,娘子,是你吗?”在耳中突然响起一阵说话声。

这声音是鲜活的,并不像自己想象,赫连宵一阵激动,他抱紧怀中的人紧张地问,然而,回答他的还仍旧是即墨莲毫无动静的脸。

薄唇颤动,赫连宵自嘲一笑,自己这是出现了幻觉,娘子若是真的能回答他该多好,低头,在娘子冰冷的唇上印上一吻。

再不停顿,抱着即墨莲大步离开。

剩余几人正打算跟上,赫连宵却是脚下一停,他硬声吩咐:“都不准跟来。”

他要跟娘子单独相处,任何人都不准打扰。

“朝北朝南,快马加鞭,去接了尘跟无知。”赫连宵又说道。

赫连宵这时候才想起之前刚见了尘时他跟无知那种紧张跟担忧,娘子说的对,越是如此,他越是要镇定,娘子还等着他来救。

赫连宵跟平日无异的语气让朝北朝南既欣喜又担心,欣喜的是王爷并没有如上回一般,王妃不见,王爷便失了理智,嗜血之气浓郁,这次王爷很镇定;然,这也是几人担忧之处,有时候越是沉静,若结果是不好的,那爆发时便越发的恐怖。

几人只能祈求了尘大师能有办法。

“是。”朝南朝北快速跃出王府。

至于留在狼藉之处的路澈则捂着胸口起身,他轻微咳嗽几人,路澈几个下属赶紧上前:“皇上,还是请大夫过来帮您看看吧。”

路澈摆手:“退下,朕无碍。”

如风虽不明白当时发生了何事,从王爷的怒火来看,这件事定是跟路澈脱不了干系,他没好气地说道:“皇上还是离开吧,王府今日不宜待客。”

如风话落,再不管路澈,转身离开,他要去主院守着。

前方,赫连宵抱着即墨莲刚踏进主院的门,身后赫连眳已经哭得声嘶力竭,小嗓子沙哑的厉害。

“将他抱走!”赫连宵定下脚步,他吩咐如冰。

尽管赫连宵这无情的话让如冰害怕,她还是强压下恐惧,走了几步,在赫连眳能看见即墨莲的距离停下,如冰低低说道:“王爷,奴婢曾跟小姐走南闯北,小姐医治过很多人,其中也有人昏迷不醒的,小姐曾说过,若不是因为身体原因昏迷,还有一种方法可以将这人唤醒。”

“是何方法?快说。”赫连宵从不怀疑即墨莲的话,他问的有些急切。

如冰将手中的襁褓往上托了托,她说道:“病人心系之人可以每日在病人耳边说话,如此醒来的可能性便大很多,奴婢觉着不妨先让小主子在小姐身边,或许小姐能感觉到王爷跟小主子就在她身边。”

顿了片刻,如冰又说:“奴婢曾见过有人真的用此办法唤醒过沉睡的人。”

这也是如冰最佩服即墨莲的地方。

不管会不会成功,只要有任何一点可能赫连宵都要尝试一番,他伸手,说道:“抱过来。”

在两人的说话声中,赫连眳早已停止哭泣,他水汪汪的眼紧紧盯着即墨莲,小嘴一张一合,不过却无人听的懂他说的话。

闻言,如冰将赫连眳送到赫连宵手中,看着在两张极为相似的脸,如冰叹了口气,缓缓退出。

房间内,赫连宵将赫连眳放在她身旁,一边轻柔说道:“娘子,你看我将这小子抱来了,只要娘子醒来,以后我都不会阻止他跟娘子亲近的。”

执起即墨莲放置在床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赫连宵不放过即墨莲脸上任何意思动静,不过回答他的是沉默一片。

两手相握,赫连宵丹田热流涌动,由相交的手传向即墨莲,即墨莲冰冷的身体让他难以接受。

渐渐的,赫连宵额际满是汗,发上更是结成一层浓雾,尽管如此,被赫连宵握在手心的手还是一阵冰冷。

就在赫连宵不气馁,打算接着输出真气时,赫连眳再次瞪大眼睛,小嘴一张,又开始嚎啕大哭,这时的赫连眳双眼不再即墨莲身上,倒是落在赫连宵跟即墨莲两厢交握的手上。

细嫩的哭喊声在安静的房间显得尤为响亮,赫连宵血红的眸子渐渐回神,他视线僵硬的看向赫连眳,心中一动,赫连宵低哑说道:“你这是让我别徒劳?”

嗓音比以往低沉压抑,就像是干涸了很久的人,嗓音干哑的让人心疼。

赫连眳又一次停止了喊叫,挣扎之间,赫连眳的双手再一次从襁褓中伸出,他挥动小手,嘴里一声声,像是在求着赫连宵抱抱他。

赫连宵本不欲理会,不过转念一想,如冰或许说得对,自己对赫连眳好些,娘子应该是知道的。

从床上抱起赫连眳,赫连宵说道:“娘子,你看,我抱着他了,你不是一直希望我们父子好好相处吗?你快些醒来。”

即墨莲微弱的呼吸没有任何起伏,赫连宵惨笑,他此时终是明白,真正的心痛是无法做出狂怒之事,他此刻能做的便是守着娘子。

赫连宵额际汗水越发的多了,脸色更是与即墨莲不逞多让,突然,赫连宵心口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苍白中绽开朵朵梅花,哀伤跟绝望弥漫。

赫连眳看向赫连宵的嘴角,小手爬上赫连宵的脸,很快,嫩白的小手被染上血红,赫连眳将手放入口中,而后咂了咂嘴,又是一通大哭。

外面,了尘无知已经到了,一行人刚到主院便闻的赫连眳的哭喊声,了尘跟无知相视一眼,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大师,您快些,王爷王妃他们——”朝北恨不能直接揪着两个和尚就进门,可王妃醒来的希望就在这两人身上,他又不敢放肆。

了尘跟无知又是一阵阿弥陀佛,他们叹了口气,脸色没见多好。

进了院子,朝南先一步敲了敲门:“王爷,两位大师过来了。”

“进来。”里面传来一声。

朝南一怔,不过小半个时辰未见,王爷的气息已经变得不同,就连声音都颓废很多,这让朝南脸色再次变了。

朝北也看清了朝南的变化,他不动声色地说道:“两位大师请。”

而后又道:“两位大师,我家王爷因为王妃的事心情难免不好,若是有得罪之处还望大师谅解。”

王爷的狂暴性子他们作为属下一清二楚,若是等会儿了尘二人也是束手无策,难保王爷不会就地杀死两位大师。

“无碍,贫僧知晓。”两人对望一眼,无尘说道。

朝南这才推开门。

房间内不需要人多,朝北朝南只呆在门口守着,了尘跟无知进了门。

刚如房间,无尘神色一动,他自然是闻到了血腥味,眼神在即墨莲身上搜索一圈,未发现即墨莲身上有伤处,这才看向赫连宵。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赫连宵双眼渐渐有了焦距,他扫了一眼了尘跟无知,冷冷说了句:“治好本王的娘子。”

这不是祈求,这是命令,这也是威胁,赫连宵此刻是安静的,可这正如黎明前的黑暗,那才是最可怕的,了尘跟无知都明白,若是即墨莲有什么三长两短,莫说他们,便是整个天下将会陷入一片生灵涂炭中。

“煞王,这——”无尘试图说服赫连宵,可说出口的话在赫连宵血红眸子的注视下自动消了声。

无尘只能苦叹一声,说道:“贫僧跟无知大师只能尽力而为。”

“本王要的不是尽力,而是肯定,不管多久,本王只要娘子醒来。”赫连宵起身,将位置让给了尘跟无知。

了尘跟无知又是一脸苦笑,这种情况事实上比他们预料的要好得多。

本来他们预料这煞王会从煞王妃昏迷的那刻起杀人,现在看来,煞王妃的确是化解了煞王身上的不少戾气。

哎,只是这股戾气固然消散,然,若是煞王妃自此长睡不醒,想来这些暴虐之气会加倍在煞王胸口燃烧。

一手钳着赫连眳,赫连宵的眼睛却是从未离开过即墨莲,直到赫连眳将小手再一次伸向他的脸上,赫连宵皱眉低头,映入眼前的是一只带着他血的小手,看着小手上的鲜红,赫连宵眼神闪动,他突然走向门口,对朝北朝南吩咐道:“发出消息,让巫族的琪儿跟默过来。”

“是。”

只要有一丝可能赫连宵都不会放过。

“让他们快些。”赫连宵又加了一句。

朝南朝北点头,快速用黑狱特有的方式发出消息。

再次进了门,了尘跟无知正小声谈论着,听到脚步声,两人齐齐闭了嘴,赫连宵神色冰冷,他问:“有什么是本王不能知晓的?”

只有赫连眳才能感觉到赫连宵镇定的情绪下颤动的身体,赫连眳抓住赫连宵的衣襟,阿阿地叫着。

“这个,煞王可记得贫僧曾说过的话?”开口的是大盛国云寺的无知方丈。

提及这个,赫连宵神情便不是冰冷这么简单了,他红袍突然飞动,墨发飞扬,跟红衣交杂,说不出的诡秘可怕。

“你说什么?”赫连宵这么问。

事关即墨莲的任何事赫连宵都记得,正因为脑中再一次闪现无知的话,赫连宵这才快速释放出黑暗威压来。

按无知的说法,娘子不是此世的人,她会回到自己的地方。

这怎么可以!

赫连宵勾出一个阴森的笑来:“本王不管是何原因,本王只要娘子醒来,若是娘子不醒,本王首先便要杀尽你们普济寺跟国云寺的那些和尚。”

赫连宵从来不讲理,他只要结果。

了尘跟无知岂能不了解赫连宵的性子,即便他们联手,如今恐怕也不是赫连宵的对手啊。

了尘试图跟赫连宵讲明白这前因后果:“煞王,这煞王妃如此昏睡的原因,异世魂魄不过是其中一个原因,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因由。”

“是何缘由?”赫连宵问。

“煞王有所不知,这世间一切皆逃不过一个因果,煞王妃此时昏迷跟煞王其实也是有关系。”

赫连宵面上顿时不满冰霜,不过他压制住想要出手的Yu望,问:“跟本王有何关系?”

无尘有些犹豫,不过赫连宵哪里允许他将话说出一半?

“说。”赫连宵声音越发的冷凝。

“煞王,这世人都要遵守天道循环,因果报应。”了尘只点了这么一句,相信以赫连宵的明锐程度,定会很快猜测出他的意思。

正如了尘所料,已过一瞬间,赫连宵已经明白了了尘的话,他讥嘲道:“以你的意思,是因为本王杀戮过多,所以报应到娘子身上?”

赫连宵身上那股子戾气明明白白告诉了尘,若是他敢说出了是,下一刻他的命将会被赫连宵收割起来。

了尘似乎根本不在意赫连宵的暴虐,他依旧神色淡淡,下一刻他却摇头道:“是也不是。”

这一次赫连宵没有接话,他等着了尘接下来的胡扯。

赫连宵明显的不相信同样激不起了尘的情绪,他笑道:“煞王或许不信,可贫僧要。说的是煞王跟煞王妃有三世姻缘,而这一世恰是第二世。”

“本王倒是第一此听到如此好笑的笑话”虽然说是笑话,赫连宵并未有丝毫笑意。

“第一世,煞王乃魔星,煞气是天地之最,曾杀人无数,天下就是覆灭在煞王妃上一世的死亡之后,太多的冤魂不愿投胎重生,这也倒是当时天地一片阴气可怖,为了下一世的安稳,或者说为了消除那些魂魄的怨气,前一世煞王妃魂魄被投在另一处空间,此世不该跟煞王相遇才是。”

将两人的灵魂分开,如此,煞王虽然还是煞星,可起码不会因为不存在的即墨莲而失控,可这也是天意啊,煞王妃竟然能穿破时空,再次跟煞王相遇相守,若是此世煞王妃依旧不会醒来,想来这世间的再次覆灭也是可以想象的。

若是即墨莲醒着,听到了尘这话,她该笑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世间其实是有第四个空间,亦被称为第四维的,那种在时光狭缝里穿梭的存在?

赫连宵狂傲一笑,他说道:“莫说三生三世,本王还有生生世世跟娘子相遇,相交。”

“了尘,本王不管你说的前世今生是真是假,本王只要娘子醒来,否则,就像你所言一般,这个世间会再次生灵涂炭。”除了即墨莲,赫连宵对待任何人都不讲耐性。

“可是煞王应该知晓,这就是天意,煞王妃此世能跟煞王相遇,这本就超出天道,她回去是理所当然。”无知这时插话道。

赫连宵瞥了一眼无知,那一眼,无知只觉整个人像是被拉入地狱之中,他整个人后退一步再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既然娘子能来一次,也可以永远呆在我身边。”赫连宵此时就是柴米不进,他只要娘子醒来。

“哎,请容贫僧二人商量一番。”了尘只能这么安抚住赫连宵。

手挥动,两块被血色覆盖的玉佩扔向了尘跟无知,两人伸手,接住玉佩,相视一眼,问:“煞王这是何意?”

“娘子是见到此物后才觉的身体不适。”

这玉佩应该是关键。

了尘跟无知也曾想过煞王妃之所以如此,至少是需要有一个媒介,没想到却是这小小的玉佩。

“煞王稍等,我二人需要研究一番。”了尘这么说道。

“本王不想等太久。”赫连宵扔下一句话,人再一次回到即墨莲身边。

虽然曾说只要娘子醒来便可,可时间拖得越久,赫连宵整个人越是狂怒,整个人已经处于失控的边缘。

了尘跟无知一阵无奈。

这些又岂是他们这些凡人能置喙的?

两人去了偏厅,仔细研究那两块玉佩去了。

房中,赫连宵坐在娘子身边,他说道:“娘子,你听到了吧?若是不醒,为夫便是追到天地间的任何一个角落也必要将你寻到。”

即墨莲自然不会回应他的话,赫连宵想了想,起身,将赫连眳放在床铺最内侧,自己则和衣躺在外面,将即墨莲揽在自己怀中。

内力不能温暖娘子的身体,赫连宵只能用身体,他先催动真气的流动,使得自己身体比平常热很多,如此,暖意才能渐渐传递给即墨莲。

另一边的赫连眳已经将小手上的血迹全部擦在素色锦缎襁褓上,一双滴溜溜的眼看看自家爹爹,再看看自家娘亲,而后一手抓住即墨莲散落在他眼前的发丝,双眼渐渐迷蒙,很快打了个哈欠,眼睛合上,快速入睡。

赫连宵虽然一直注视了娘子,可眼角余光却也未错过赫连眳的一系列动作,本来该有些厌烦这个跟他抢娘子的小子,可如今娘子沉睡,这个跟即墨莲非常神似的赫连眳不免便入了赫连宵的眼。

以前一直以为的厌弃缓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暖,心中有一块也软了下来,直到此刻,赫连宵才会仔细端详着赫连眳。

这么看去,五官真的很像自己,尤其是那双已经闭起来的狭长凤眸,这种看着小不知几号的自己的感觉很奇怪,而赫连宵也并不讨厌。

一大一小安静的躺着,嘴角翘起的弧度都是一样的,在也让赫连宵苦涩之余多了一丝庆幸。

“娘子,娘子,娘子——”没有多余的话,赫连宵只想一遍遍这么唤着自家娘子。

本来清醒,也不打算入睡的赫连宵却不知为何渐渐送了揽住即墨莲的手,他呼吸也越发的绵长。

若是有人在此,定会发觉并排躺着的三人神情是何等相似。

赫连宵知道自己在做梦,他刚准备让自己醒来,可现实的一切再一次袭上脑海,赫连宵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他叹了口气,转身往无尽的远处走去。

既然现实无法满足他想见娘子的渴望,那他只能在梦里寻找,而且赫连宵有一种无法描述的直觉,他觉着自己的很快便能见到娘子了。

周遭一片空白,是那种没有生命,没有时间,没有感觉的存在,好像连自己都没了呼吸,这些赫连宵都不在意,凭着本能,他直接往前走去。

之前早提过,赫连宵有野兽一般的直觉,加之他敏锐的嗅觉跟视觉,他依稀都能闻到娘子特有的气息。

若是将赫连宵换做任何其他人,定会被周围压抑的气氛逼疯,在这个空白的世界仿佛只有他一个人,亏得赫连宵心中有执念。

他脚下越发的快了,衣服摩擦着空气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显得尤为突出,暗红锦袍如本就该存在的剪影,掠过这空白世界。

“娘子!”不知飞了多久,依旧未找到自己思念的身影,赫连宵再也忍不住,扬天大喊道。

回音像是被四周无形的墙壁反弹回来,一声声‘娘子’流转不去。

“即墨莲!”赫连宵又叫了一声。

回答他的依旧是自己的声音。

这让赫连宵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直觉,以往每每遇到危险或是能触动他的事时,赫连宵的直觉很少出过错,这一次,难道是地点不同,自己其实已经跟其余人无异?

仅停顿骗了,也怀疑片刻,赫连宵再次抬脚离开。

既然已经选择继续前进,他便不会后悔。

对自己的选择再一次坚定起来,这时,周围一阵天翻地覆,就连呼吸的空气都开始扭曲,赫连宵捂着胸口,压下心中那一股翻滚的血腥之气,他眯着眸子,心下一片镇定。

整个身体几乎要被扭曲,身上每一处都痛的难以忍受,像是每一寸皮肤,血肉都被打碎重组一般,即便再能忍痛,赫连宵还是不由痛呼出声,就在他以为这种无边无际的撕裂之痛还将继续时,赫连宵觉着整个人直直往下落去。

他本能的想睁开眼,无奈,刚刚还两百的空间此刻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那种让人心慌的黑暗倒是没给赫连宵带来多少不适。

下落依旧快速也持续很久,直到眼前白光一闪,赫连宵重重摔倒地上,五脏六腑几乎都移了位,口中的腥甜喷涌而出。

哇哇哇——

脑中一阵晕眩,赫连宵拧眉,他似乎听到赫连眳的哭声。

赫连宵摇头,定然是这一摔的太重,他有了幻觉,就在赫连宵打算摒开那点幻觉时,突然,耳中又一阵哭声。

就算平日再淡定,赫连宵也不得不失了颜色,他急忙抬头,果然,不远处空地上正躺着一个孩子。

这会儿赫连眳身上并没有那素色襁褓,小小身子只穿着一个大红肚兜,赫连眳正趴在地上,双眼委屈地看向赫连宵。

待发觉赫连宵看向自己时,赫连眳的哭喊声更凄惨了,噙在眼眶的泪水终于没忍住,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直直落在地上。

一滴滴,也像落在了赫连宵的心里。

这孩子前一刻还躺在自家娘子身边,这会儿竟然出现在自己梦中,他们到底是父子啊!那种没来由的心疼赫连宵无暇顾及,他起身,脚步不稳地向赫连眳走去。

看着一向视他为无物的爹爹终于睁眼看自己了,赫连眳一时忘了哭泣,愣愣看着赫连宵,小手还不忘招呼着。

那双小手就在眼前,赫连宵站在离赫连眳一步之遥的地方站着,他没有直接伸手,而是目带审视地看着地上的孩子。

除了即墨莲,赫连宵不会没来由相信任何人,这个跟他血脉相连的赫连眳也不例外,赫连眳不是一般婴孩,赫连宵更不能拿掉以轻心。

阿阿——

赫连眳有些不耐烦,他红红的眸子越发的委屈了。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赫连宵不为所动,他问出心中的疑惑。

赫连眳还不能开口,自然不会解释,他小屁,股一扭一扭的便要朝赫连宵爬过去,嘴里还不知喃喃说着什么。

从娘子昏迷开始,赫连宵便觉着周围陷入一片诡异之中,这孩子更是无端出现,他眼睁睁看着赫连眳费力爬到自己脚边,一只小手抓住赫连宵的红袍下摆,微弱的力道让赫连宵心中又是一动。

那是发自内心的亲切感。

他顿下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赫连眳,那不似一般孩子的沉着不是一般孩子能有的,尤其是一双被血幕覆盖的眼睛。

到了此刻,赫连宵这才确定这孩子的确是赫连眳。

赫连宵身后,抓过赫连眳,手下温软却冰冷的触感让赫连宵不悦,他起身,手往下摆一撕扯,锦袍下摆被撕扯下一圈,赫连宵用还算柔软的袍子将赫连眳抱起来,并在赫连眳胸口打了个结。

此刻赫连眳光着身子,即便多了一层布,也无法这么被提着,赫连宵想起自家娘子抱着赫连眳时的样子,想了想,觉着那样实在是别扭,脑中一闪,赫连宵再次撕下一条下摆,将赫连眳绑在自己的胸前。

很少这么近距离接近赫连宵,这让赫连眳一时有些兴奋,他四肢乱蹬,

“再动一下我扔了你。”赫连宵平常的说话声此刻听起来略显懊恼。

没看见时还好,一旦在自己眼前,赫连宵便无法这么视而不见的离开,他斜睨一眼赫连眳,趁机威胁道:“这次我救了你,回去后你给我离我娘子远些。”

他已经忘记,或者说选择性忘记了自己曾在即墨莲面前说过的话。

阿阿——

不知是否听得懂,赫连眳没有任何表示。

“哼——”赫连宵冷哼一声,就当做是赫连眳答应了他的要求。

虽然只是一个孩子,而且还口不能言,在往前方走时,赫连宵心中却是有不同于之前的孤单跟颓丧,两个呼吸,一种脚步,心下却没来由的安定。

跟之前空白的空间相比,此刻要多了一份生命气息,就连一旁隐约可见的绿色看起来都可爱不少。

赫连宵目标明确,方向同样不变,既然现在能遇见赫连眳,那么以后定会寻到娘子的。

在赫连宵看来,目前所处的境地是梦也罢,是自己凭空捏造出来的意境也罢,总之,不管虚构或是真是存在,他的娘子一定要呆在他身边。

这边刚下定决定,赫连宵却感觉出周围的不寻常来。

远处依稀可辨的绿色随风摇摆。

而本来几乎静止的空间此时传来徐徐风声,风中夹杂着青草香气,而如此和谐的一幕却被天际突然响起的炸雷打破。

本来还晴朗明亮的天际被远处飞涌而来的暗云侵袭,雷电时不时的穿透云层,打在下方。

赫连宵拧眉仰天,他安抚地拍了拍胸口的赫连眳,难得安慰道:“有本王在,不会有事。”

像是在反驳赫连宵的话,另一道更猛烈的闪电划破天际,直直朝赫连宵袭来,赫连宵轻巧一跃,人已经停在几丈之外,而他刚才所站的地方此时早已一片焦黑。

若有所思的盯着那片焦黑中凹进去的一小片土地,赫连宵冷笑:“果然是个通人性的,不过怎么听得懂人话那也不是人。”

赫连宵很少这么毒舌,因为娘子的消失,他已经失了平日的冷静跟不屑一顾,此刻凡是阻碍他寻找娘子的,赫连宵都不会放过。

这边话落,天际再一次表示了自己的不悦,闪电加震耳欲聋的雷声,目标依旧是赫连宵,再一次如苍鹰展翅一般跃出很远,这一回,之前站立的地方不再焦黑,而是有火星闪烁,很快,丁点火星以燎原之势迅速扩散开,在火烧起的瞬间,赫连宵已经往前方跑去,奔跑的时候,赫连宵薄唇勾起,他想起上一次在黑暗丛林时被火追着跑的场景,那时他是抱着娘子的,算起来,他跟怀中的赫连眳都经历了同样的两次,许是感受到赫连宵难得的调侃心理,依靠在赫连宵胸前,抓着他衣襟的赫连眳咯咯笑出了声,稚嫩的笑声在这燎原火势追赶下显得有些诡异跟阴森。

亏得这里枯草不多,在赫连宵跑了近一个时辰后,他们身后的火势渐渐弱了下来,最后只剩下零星的火星子,以致最后完全熄灭。

有了时不时的闪电照射,黑下来的天没给赫连宵带来多少阻碍,加之他的视力本就不错,赫连宵赶路的速度倒是比之前快了不少。

看着身后最后一点火星子熄灭,赫连宵还未来得及松口气,最后一道凄厉的闪电再次在头顶绽开成一朵极耀目的银花,随之而来的是瓢泼大雨。

周围一点躲雨的地方都没有,赫连宵看了看怀中的人,将最外层锦袍脱下,整个盖在赫连眳的头上。

倾盆大雨砸在身上,赫连宵并未用功抵挡,因而那水压全数击向赫连宵,起初雨点砸在身上并无多大感觉,然,即便是一根根的稻草往骆驼身上压,也总有压倒骆驼的那一根,这用来比作赫连宵此时的境地并不算夸张。

一滴滴的他不怕,短暂的大雨也无甚了不起,可怕就怕这种不要命的下雨形式,本以为这是他的幻觉,自己该感觉不到疼痛才是,可打在自己身上的每一分力道赫连宵都感受的一清二楚。

尽管如此,他脚下也没停,赫连宵抹了一把脸,下一刻雨水再次迷蒙了他的双眼,赫连宵低咒一声。

他不怕这雨水,却怕跟娘子错身而过。

如此,不知走了多久,地上积水早已过了膝盖,赫连宵走的越发艰难,他将赫连眳往上托了托,让他的小脚脱离地上的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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