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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恨不相逢-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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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布衣闻言眉目紧蹙起来道:“成婚之前就有些不好了,睡梦之中常常生出许多梦魇来,他原本发色冰蓝,谁知梦魇之际竟生出几缕嫣红的发丝来,又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说气话来妖妖娆娆夺人心魄,又有些……”说到此处却是红了脸不知从何说起。
楼至正听到紧要之际,却是等不得,连忙推了他两把道:“怎的话说到一半又打住了,不是让人干着急么?”剑布衣见状只得支支吾吾道:“发病时,又有些像你的模样,端的一颦一笑都学得有模有样的,只是我们成亲之后都是我在深闺之中照顾他卧病,此番艳质只有我一个人瞧了去,还……还糊里糊涂与他圆了房。”
楼至听到此处,不知怎的心中一阵别扭,却有些无明业火道:“你们夫妻间的事情如何说与我一个出了阁的人知道,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剑布衣听闻此言,不知是楼至纠结心思,还道他错怪自己借故调戏,连忙出言解释道:“我并不是拿这样闺房之事言语上调戏与你,当真不知怎的就睡在一处去了,梦里却好似与你……与你有了肌肤之亲一般。如今既然我的心思你都已经知道了,我也不用再故作清高君子瞒着你,我想着你的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何连你与咎殃也分不清楚,是以才觉得这病症不单纯,想要拿话问你,又怕你误会恼了,方才忍住了不说的,如今你既然来问我,我也只能如实回答,信与不信,也只好你自己拿主意。”
楼至听了剑布衣这一席话,心中渐渐琢磨出一个线索来,既然这咎殃的前世乃是自己的双生兄弟欢喜天王,为人性子暴戾邪魅,又沾了那独占之心淫邪之意,只怕在床笫手段之上比自己不知厉害多少倍去,如今虽然潜藏咎殃的意识之中未曾完全苏醒过来,发作之时想要勾引了剑布衣这样的毛头小子却也不是难事,剑布衣前世既然是那增长天王,只怕也有诞育佛子的命格,这欢喜天王一味勾引于他缠绵床笫,许是有意沾惹佛气,意图自己诞育佛婴,加之前番他有将自己诞下的一个佛子强行带走,却不知为什么一味纠缠在此事上面,莫不是占据越多的佛子,就能够助他提升功体,重获前世威能不成么?
楼至想到此处,心中暗道事已至此,也只得先请剑布衣帮忙将自己的孩儿救出来,再与天之厉一干人等与这咎殃正面对上,倒要看他有何手段,又为什么要收集佛子意欲何为。当下打定主意对剑布衣柔声说道:“这也罢了,如今只问你一句话,当日你对我说的那些情愫可曾当真么?”
剑布衣正在指天发誓之际,却听得楼至这样一问,倒是一时愣住了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怔怔瞧着他也不言语。楼至见状倒是脸上一红,只得咳嗽一声又问了一遍道:“你当日说你从小就喜欢我,这话真么?”
那剑布衣听闻此言如何将息,连忙点头道:“怎么不真?难道你要我将心剖出来给你看么?”楼至闻言噗嗤一笑道:“你还是从小一样的脾气,做什么动不动就发这样的恶誓,说些疯话呆话的哄谁?只是你可知道我此生并不能报答你这样的厚爱,却还要有求于你。”
说到此处,竟轻提罗裙盈盈下拜,唬得那剑布衣也忘了礼数,连忙伸手将他搀扶起来道:“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只管吩咐我罢了,刀山火海也不过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楼至闻言摇了摇头道:“我何时恁般坑人了,没事要你下刀山火海的做什么,只是如今我心中疑惑,你那妻房咎殃王子竟偷了我一样东西,冷眼旁观着厉族之中,也只有你可以随意进出他的卧房,如今想要求你帮我哨探哨探,到底那件东西可否就在他的房中呢?”
剑布衣闻言脸上一红道:“原来是这样的小事,你我之间又怎么说得起一个求字呢,只是当日我一时糊涂圆房之后,十分担心自己重蹈覆辙,是以就命人将我的铺盖搬了出去到外间书房睡去,咎殃这病倒也奇怪,一时糊涂一时明白的,明白时倒也乖巧听话,并不曾因为我分房单过就与我恼了,或是闹到他兄长那里,不过深宫寂寥之时偶然命宫女太监前来传旨,邀我过去斗弈一番,依旧各自回房睡了,是以我此番想要进入他的闺房,倒也需要通禀一番,却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不知道你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呢?”
楼至闻言却是秀眉微蹙欲言又止,半晌竟滚下泪来道:“丢了你们厉族的储君——阕声云舵”,那剑布衣闻言大吃一惊道:“咎殃如何有本事拐走你的孩儿,他这样做到底意欲何为呢,莫非……莫非他已经暗中窥探到我对你怀有情愫,心中妒忌,竟意欲拐走你的孩子对他不利么?”
楼至闻言摇了摇头道:“这倒不至于,那咎殃王子虽然年少气盛敢爱敢恨的,却也不至于为人这般下作,竟拿一个小孩子出气,此事只怕还要从他那病症上说起,这个症候一时之间也对你解释不清楚,就这样打个比方,好比先前你们王上对那意琦行的躯体夺舍重生一般。”剑布衣听闻这样的解释方才有些恍然大悟道:“你是说咎殃生病的时候,原本就不是他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占据了他的身子么?”
作者有话要说:咎殃威武
第二百五十九回
楼至闻言点了点头道:“这么说也使得,此事关乎我与他前世纠葛;说出来你也未必相信。”剑布衣闻言摇头道:“只要是你说的话还有什么不信的呢;只是前世之说过于渺茫难寻;他今生这样掳走你的子嗣;莫不是前世冤孽;你们两个竟有什么样的血海深仇么?”
楼至闻言摇头苦笑道:“若真是仇人倒也好办;如今他虽然托生做了那天之厉的幼弟;只要我一句话说下去,你们王上自然是肯为了我大义灭亲的,只是他却不是我的敌人,反而……反而是我双生杀体。”剑布衣听闻此言却有些怔怔的;瞧了楼至几眼又没了言语;半晌方苦笑道:“若是这么说;你我也算是……也算是有过夫妻情份的。”
楼至听闻此言,倏忽想起当日自己梦境之中,曾与那剑布衣共赴巫山了一回,还身登极乐,如今再听他这样一说,不由得又羞又怒道:“少混说,他是他我是我,如何这样混赖起人来!”剑布衣见楼至恼了,知道是自己说话莽撞,连忙打躬赔罪道:“是我一说说顺了嘴,唐突了师兄,只是按你这样说来,倒也解释了他这个症候,如何发病之时生出一头嫣红的长发,又怎会眉目品格儿都与你相似,却原来是给那前世的魂魄记忆占据了躯壳。”
楼至点点头道:“这话说得明白,如今只怕他盗你元阳也是为了佛婴之事,就不知道他收集这些佛子究竟意欲何为,只是如今他应名是你的妻房,不知你可为了我舍得此人呢?”剑布衣听见楼至这样问他,若是在往日,自然不假思索回答了,只是如今听闻那咎殃原是楼至的双生杀体,却不知怎的心中舍他不得,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答。
楼至见那剑布衣迟疑起来,心中不知怎么有些不痛快起来,因冷笑一声道:“你如今大了,又已经成亲,眼里还能有谁?方才的话不过是哄我,这也罢了,我也不敢求你,救出孩儿的事情也用不着你操心。”因说着,将衣袖一甩转身就要出离房门。
那剑布衣见了连忙一把扯住他衣袖道:“好好的怎么又恼了,我的心你还不知道,如今我说了为什么迟疑,你且心平气和听了再恼也不迟。”楼至听闻此言,也只得回身朝窗棂旁边站住了道:“你且说来。”
剑布衣点了点头道:“咱们从小一起,你的心事岂有我不知道的?你当日不拿我当外人,才对我说起了你的身世,这些年你虽然不说,我心里明白你比旁人更耽于家人温情之中,所以那蕴果谛魂对你好,恁般掏心掏肺的,你原先虽然不曾将他放在心里,天长日久自然生出许多夫妻情份来,如今是再也分不开的了,我虽然嫉妒之心甚重,心里却也明白你不是那样水性之人,只因自小比旁人少了父母呵护娇养,方才这般重情重义。
如今方才你问我可愿意为了你与咎殃为敌,我不是全然舍不得他,只是你说他前世是你双生之体,我是怕万一错手伤了他,岂不是惹你伤心,是以方才迟疑起来,并不是对你存了二心,这样解释,不知道你信不信呢?”
楼至听了这话方才暂息了雷霆之怒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我叫你为了他出手伤他不成?不过是让你戒备着,万一他给那前世魂魄夺舍重生,你我也好有个照应,决不能教他伤了我的孩儿罢了,咎殃那样清清白白的一个好孩子,我怎么舍得叫你伤了他呢。”
剑布衣闻言方才放心笑道:“我早知道你不是那样心狠意狠的人,如今就这样办罢,你此番远道而来必然辛苦,不如就去我们王上那里将息一夜,我自然有法子探听到咎殃宫里的消息,一旦有了王嗣的消息,我必然进去传递给你知道的。”
楼至听闻此言,知道这师弟办事素来妥当,因点点头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就讲云朵的安危托付给你了,好歹留心,就是再晚我也等你。”那剑布衣闻言点头去了。楼至见他出离了房门,稍等了片刻,推门出来传唤宫女,教人引着自己回在那天之厉的寝宫之中,但见他正在内间批阅奏折,见楼至来了,连忙起身谦让,一面打发跟前服侍的人都出去。
楼至此番与天之厉心中再无隔阂,到了他房里倒也随意,将怀中的孩儿已经安睡了,因动作轻柔将他安置在天之厉命人专门预备的麟趾床里,一面闲看那床上精雕细刻的百子图样。天之厉见爱妻此番母仪之态,因上前紧挨着他做了,一面看看孩子,柔声说道:“方才与驸马谈妥了么?”
楼至闻言点了点头道:“现下我不想与你们那咎殃王子有什么冲突,他那个症候你也是亲见的,发作起来不认识旁人,并不是有心掳走咱们的孩子,此番若是剑布衣能够得手探得孩儿的踪迹,咱们也犯不着跟他撕破了脸,只是你日后少教他掌管皇极殿的差事,你们兄弟姐妹几个也多防着他一点儿便罢了,他给人生魂入体也够可怜了,千万别为了我的事再难为他。”因说着,到底心里没底,将头一歪靠在天之厉怀中磨蹭起来。
天之厉见此番妻子撒娇,因十分心疼将他楼在怀中道:“驸马办事素来妥当,我那幼弟凡事都听他做主的,此番前去定然不差,这件事情若是真的,只怕他此生也再难进入皇极殿行走,不然打发他回异诞之脉看家也好,省得彼此见了尴尬。如今咱们在寝宫里静待消息就好,不必太过萦心,凡事都有我在旁边陪着你。只是我听方才进来的女官说,你与那剑布衣对谈之际也没有怎么用膳的,如今天色还早,只怕这会儿吃了倒也克化得动,不如我再传旨御膳房叫他们准备几个时令小菜给你用用吧,只怕我也劝不住你,今儿定然是要熬夜的,如今水米未进,仔细熬坏了身子,就算找到了云朵那孩子,他也定然不愿意这样折磨自己。”
楼至此番前来寻子,早已经心乱如麻,如何吃得下东西,因摇了摇头道:“你叫人预备下也是糟蹋东西,我此番方寸大乱,如何吃得下呢。”天之厉闻言笑道:“我命人准备些你素日爱吃之物,也不敢强你,若是不爱吃就搁着什么要紧,说的好似我这战云王殿之中连些吃食也供应不上似的。”
楼至听闻此言只得点头答应着,那天之厉方出去传旨,不出片刻,早有一众宫娥彩女捧了几个金漆彩画的食盒进来,那天之厉亲手接了搁在榻案之上,服侍楼至脱了绣鞋上得牙床,教他靠在自己怀里笑道:“你看看可有什么爱吃的东西,说出来我夹在你盘中。”
楼至见他还想小时候两人刚刚定情之际哄着自己,不由心下一暖,抬眼看了看那些菜色,却是有些讶异道:“这些都是我在中原皇宫之内常吃的东西,怎么你却知道我在那家的口味呢?”那天之厉见他如此一问却是笑着摇头道:“你若是好奇想知道内中关窍,只要用完一碗碧梗粥我就告诉你如何?”
楼至见他百般呵护,也只得勉强在丈夫手里喝了几口清粥,又教他夹了几口小菜过来佐餐,到底是食不下咽,却也有些素斋垫底了,因教那天之厉服侍自己漱了口,又喝了半盅养生的参茶,方才扯了扯他的衣袖道:“此番也算是进了些水米,你也不要食言才好,到底这样的菜色你是何处得知的呢?”
那天之厉闻言笑道:“这是你一位故人所做,她因在后宫之中听闻你来到此处身子不爽快,特地连夜进宫为你烹饪佳肴,如今可要见上一面么?”楼至闻言却是好奇道:“我在此地没有熟人,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位呢?”
天之厉见状手上轻击三掌,但见外间帘栊两分之处,一位娇艳端庄的女子按品大妆恭顺而入,见了他夫妻两个,提纵罗裙盈盈下拜,口称“臣妾拜见王上王后。”再一抬头时,楼至却认得此人,原是当日他宫里的教坊教习后无封,不由得大吃一惊道:“当日听闻你跟随夫君反出中原,如何又流落在此处呢?”
那后无封听闻此言倒不忙答言,因说声失礼站起身子来在楼至身边,伸手在他手上一握道:“娘娘不要太过担忧,若是王嗣真在战云王殿之中,定然可以寻访回来。”楼至原本尚在心乱如麻之际,听闻这位夫人一番轻声细语的安慰,不知怎的倒觉得心下一宽,一面心中暗暗佩服她果然是诞育过孩儿的人,知道自己此刻心境,最想听些什么,因点了点头柔声说道:“多谢夫人安慰,如今借你吉言但愿此事一切顺遂,只是不知你为什么流落在此处,当日又为什么不告而别呢?”
作者有话要说:姑嫂重逢~
第二百六十回
后无封听见楼至闻言;只是低眉含笑也不言语;楼至见状不解;倒是那天之厉在旁笑道:“你不认得她?她如今原说是你的妯娌姊妹也使得。”楼至听闻此言倒是大吃一惊道:“先前在中原朝廷的时候倒是听说过;这位夫人的夫主原是一位敌国贵族,莫非竟是你兄弟不成?”
天之厉闻言点点头道:“这是我兄弟魑岳的浑家;当日他因为大战之中失落了孩儿,心思一时回转不来,都怪在我的身上,如今幸得夫人相劝;方才回转心意重回厉族门下,咱们至亲骨肉,又岂有怪罪之礼;自然重新册封了爵位,如今你这位旧相识也是咱们厉族的王妃娘娘了。”
楼至听了此言,连忙下了牙床,整顿衣衫,要与那后无封平叙姐妹之礼。后无封见状如何肯依,连忙上前捧了他一对雕花玉腕道:“小君这样多礼,岂不是折煞了臣妾,当日不告而别实在是我们夫妻两个不对,还请娘娘宽恕。”
楼至如今他乡遇故知,又听说这后无封原跟自己有了亲戚情份,心中倒也颇为欢喜,因点头柔声说道:“前番怎样咱们都不用理论了,如今既然重新认了这门亲戚,往后却无需这样多礼的。”两人因叙了礼复又落座,那天之厉见妻子如今与这弟妹相谈甚欢,自己在此多有不便,因推说前朝有事衣冠而出。
姊妹两个目送他出去,楼至却回身深看了那后无封两眼轻声问道:“我冷眼旁观着姐姐身子有些沉重,比先前在内宫之时更为丰腴了些,莫不是……”后无封见自己身段给楼至看破,因脸上一红低了头道:“闺中羞人的事情也瞒不过娘娘,这一胎却是在内廷服侍的日子就有了的,也是娘娘福泽庇佑,恩典成全的缘故。”
楼至见那后无封此番有孕,心中替她夫妻两个欢喜之余,复又想起自家孩儿不知流落何处,不由得愁眉深锁起来。后无封见楼至秀眉微蹙,便知他担忧自己的孩儿,因上前柔声劝道:“娘娘放心,吉人自有天相,咱们那位驸马爷的功夫才情你我都是亲见的,这件事情教他去办很是妥当,如今王上担心娘娘食不知味睡不安寝,因特地从王府之中传唤婢子前来伴驾,如今我陪着你等一等,保证不出几个时辰就有好消息传出来的。”
楼至此时虽然心中七上八下,如今给这位夫人好言相劝一番,心中也知道自己现下只能倚重依靠那剑布衣了,因点点头道:“这也罢了,我不担心就是,只是姐姐如今怀有身孕,最是不宜劳心费神的,我那夫主也不知进退,怎的叫你一个带孕之身进来服侍,只怕王爷知道此事要见怪的。”
那后无封闻言噗嗤一笑道:“若说旁的事情,我夫家倒也未必肯听,如今听说是进来陪伴娘娘,赶着套了香车亲自将我送进宫来,只因当日侥幸得了这个孩儿,都是娘娘恩旨所赐,如今我们夫妻两个又怎能不鞠躬尽瘁尽心服侍呢。”
楼至听了方才略微放心,一面到底不肯让后无封操劳,因有些亲近拉了她的手道:“姐姐的心意我都知道了,只是你我都已经不算是青春少艾花信之年了,如今诞育王嗣更要保重身子才是,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岂不是教他们弟兄两个再生嫌隙么?依我说不如你先回到府中休息,这边有了什么消息,左右有他在此坐镇,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那后无封听了此言,倒真有些担心自己好容易怀了这么一个哥儿给掉了,因有些花容失色道:“娘娘这样一提点,婢子倒真有些担心起来,既然娘娘恩旨叫我回去歇着,我也不敢不依,只是有了消息好歹请个内相往我府里通传一声,我和我夫家也好放心。”
楼至点了点头再三劝她,那后无封方才放心去了,前番出了房门,却见那天之厉又从后门进来道:“你担心的是,这件事上是我失了忖量。”楼至与他夫妻同心,自然知道夫主不曾走远的,因点点头道:“如今没事还好,若真是在咱们家中出事动了胎气,只怕你与那王爷更加不好开交的呢,如今为了我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了,怎的还嫌不够。”
天之厉闻言点头笑道:“我原本也觉得此事不妥当,只是如今你独在异乡,唯独与她盘桓一回方能稍解心宽,咱们再等等,只怕那剑布衣就能将孩子寻访回来了。”因说着,夫妻两个外间春凳之上对坐闲谈,一面等待消息,楼至总是闷闷不乐,有一搭没一搭的,那天之厉虽然也十分担心子嗣,到底心意更在浑家身上,因百般呵护哄他取笑,一面静待消息。
却说那剑布衣得了楼至的旨意,因特地命掌管内事的小黄门往咎殃房中探听,就说请旨今夜合房,咎殃因在病中时好时坏昏昏沉沉的,那剑布衣许久不曾沾身了,如今听说驸马今夜要留门,心中不知何意,却是有些羞涩紧张,只得点头应允了,命人传话出去恩准合房,一面拖延病体起来梳洗,香汤沐浴重梳发髻,换了几件鲜亮衣裳,一时间吉时已到,因命人去请驸马前来合卺。
剑布衣听见咎殃这厢肯了,心中倒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又不愿意骗他身心,只是若不进去同床共枕,只怕一时之间也查访不出云朵的下落,只得走一步算一步,磨磨蹭蹭来在那咎殃的寝殿门外。却见内中多有宫娥彩女准备盥洗之物,见他来了都掩口而笑,十分热络往里间让,倒把那剑布衣说的不好意思起来。咎殃在内间听闻自己的贴身侍女取笑驸马,怕他脸软下不来,连忙出声吩咐叫她们退下不必进来服侍,一时间偌大寝殿之中就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
剑布衣此番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因咳嗽了一声堂而皇之进了里间,但见咎殃淡扫蛾眉清清爽爽穿了一身冰蓝色的寝衣倚着熏笼而坐,面目虽然期待雀跃,神色却有些疲倦之意,一望可知是连日来的沉疴折磨所致。
剑布衣见了他此番惹人怜爱的态度,越发与楼至小时候十分酷似起来,不知怎的心中一软,那王嗣的下落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只得搭讪着朝他身边坐了笑道:“我瞧你今儿精神好多了,等过几日大好了,咱们往御花园中逛逛罢,总是这样枯坐在房中,没病也招出病来了。”
咎殃闻言意欲对他笑笑,怎奈身子又没什么力气的,只得勉强扯了扯嘴角道:“这样的症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说也奇怪,有时候就觉得这身子不是自己的,就像是给人夺舍了一般,又梦到做下许多坏事,只是……”数到此处脸上一红,又低了头十分羞愧的模样。
那剑布衣却是首次听闻咎殃说起自己的病来,见他说道夺舍之事,却与楼至的猜测不谋而合,因试探着问道:“只是什么?如今你我既然做了夫妻,彼此之间就不该瞒着对方,不然这门亲事结的还有什么趣儿呢。”
咎殃听见剑布衣这样的爱语,心中自是温暖,并不知道这是拿话试探他,因面上有了些喜色道:“我说出来,你可不许笑话,睡里梦里不过总是与你做些不见三光的勾当罢了,只是我那手段倒不似初学做人的,不知怎的学了恁般花样。”说到此处因为是新婚,到底脸上红了,不肯再说下去。
剑布衣听闻此言,心中暗道原来咎殃不知他百般引逗自己合卺,只道是做梦一般,因想着若那王嗣真是给他带走的,自然梦境之中也要留下些许痕迹,因顺着他的话头试探道:“你我是新婚夫妻,正在燕尔之时,这些春梦原不值什么,我做丈夫的如何却要取笑自己的浑家,只是你发病之时只怕不止如此,常常面目有些凄苦,可是梦到了什么身不由己的事情么?”
咎殃听闻此言却是面露恐惧之色,因委委屈屈靠在那剑布衣怀中道:“除却床笫之事,还常常梦到我双手沾满鲜血,又或是身陷杀伐之中不能自已……说句不怕你嫌弃的话,我虽然神识饱受煎熬,只是好像自己又十分喜欢这样血腥的场面似的,浴血之际心中只有说不出的舒服受用,还……”说到此处眼内尽是惊恐之意。支吾了一阵道:“我近日总是缠绵在一个诡异梦境之中,只是这件事若说出来,只怕你也不愿意和我好了……”
那剑布衣听他如此一说,心中知道已经触及了关窍之中,如何肯放他干休,虽然心中不忍,也只得假作疼爱之意将他搂在怀中呵护道:“今儿太医说了,要彻底除去这个症候,定要对症下药,知道你究竟缠绵何等梦境,方能解开心结,如今你我夫妻一场,你还有什么不能对我说起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儿叽~
第二百六十一回
咎殃见了驸马这般呵护自己;不知他是套话;心中倒欢喜起来;又见他说的这样郑重;如今只有将梦中之事和盘托出;只怕太医对症下药,参详出一个方子来认真吃几剂就好了;到时夫妻和睦长相厮守岂不妙哉。
想到此处,虽然心中羞涩恐惧,也只得强打精神道:“我最近做了个奇怪的梦境;或者是喜事也未可知,只是这样梦魇端的诡异,竟是我将个婴儿活活吞吃下去了;不知道却是什么征兆呢?”
那剑布衣闻言心中大骇,若真如咎殃所说,莫非他给那欢喜天王生魂入体之后,竟将楼至的爱子吞入腹中增加功体不成?那咎殃见了驸马眉目紧蹙起来,怔怔的也不言语,因伸手在他跟前挥舞了两下笑道:“想什么呢这样出神?”剑布衣闻言方才回归神儿来支吾道:“这样恐怖的梦境只怕不是吉兆,你暂且躺下睡睡罢,我出去跟太医参详一个方子,再回来陪你。”
咎殃听闻剑布衣要走,心中却有些凄然之意,只得一面安慰自己他是紧张此番病体方才行色匆匆的,因勉强笑道:“正是呢,我与你说了好一阵的话,心里倒觉得絮烦些,如今你去罢,叫我也好生歇歇,等闲了时咱们再说话。”因说着,任由那剑布衣服侍自己躺下,盖好了锦被假寐起来。
剑布衣见状又不甚放心的,他素知这咎殃心思有些深重,此番见自己不曾合卺就要离去,只怕又要神思过虑,万一招出那欢喜天王的魂魄不是玩的,因趁着哄他睡下之际,却伸手轻轻在他睡穴上一点,咎殃此番没有防备,给他拂在大穴之上,浑然睡去。
剑布衣见咎殃此番睡熟了方才略略放心,出得门来但见一众守夜的宫娥彩女都在外间听窗,见他出来,众人不由得脸上一红,纷纷上前施礼,一面好奇那剑布衣如何这般急匆匆地出来。剑布衣见了这些人也没甚在意的,抬脚要走,却给那为首的女官藕臂一伸拦住了去路道:“驸马要走?”
剑布衣如今正在心急之时,意欲快些将这个消息通传给楼至夫妻两个知道,因不似往日恁般怜香惜玉的,没甚好气道:“让开!”那女官闻言唬了一跳,只是护主心切不曾示弱,一面娇娇怯怯道:“王爷出阁以来,驸马爷扪心自问来过咱们寝宫几次?如今他卧病在床这么久,好容易把您盼来了,怎的还没起更就要走呢?小夫妻之间略有龃龉倒没什么,世人打小都是这样过来的,如今驸马就算是让着王爷一回,好歹等天亮了再走,也是夫妻一场的意思不是?”
那剑布衣此番急着要走,倒给这咎殃的贴身女官奚落了一顿,心中非但不恼,反而有些愧疚之意,向来自己因为楼至之事冷落了咎殃,竟连他身边的宫女黄门都瞧得出来,不由十分惭愧,因口中支吾道:“王爷身子不大好,如今我要去传太医来瞧瞧,你们在此守护,若他还要发病梦魇之时,千万不可让他四处乱走,我去去就来。”
那些女官听他说的这样重大,连忙点头答应着。剑布衣摆脱宫女纠缠,因快马加鞭来在王上寝宫之处,因为是皇亲却也不用通传的,来在宫门之外,隔着帘栊就瞧见楼至夫妻两个正在翘首期盼,见他来了,手上却没有婴儿,楼至早已心凉了半截,因颓然往春凳上一坐道:“想是没找到么?”
剑布衣此番见了心上人失魂落魄的模样,却也顾不得避嫌不避嫌的,因上前拉了他的手柔声说道:“事情不太妙,只是你也不用担心,左右我们都在此处,决计要就回你的孩儿。”
楼至听闻事情有了眉目,连忙伸手捉了那剑布衣的衣袖连声问道:“你见到云朵了,他到底怎样,给人关在何处,可是受了委屈?”剑布衣见楼至此番神色激动,却有些不敢如实相告,倒是那天之厉神色沉稳道:“驸马说来无妨,我孩儿既然得了我的避尘之珠守护,世上死劫都可以避过,即便身体发肤遭劫泯灭,魂魄自然长存。”
楼至与剑布衣两人听闻此言,方才稍微放心了些,那剑布衣遂将咎殃梦中所见之事细细地告诉给楼至夫妻两个知道,那天之厉虽然着急心痛,只是顾及娇妻心思,倒也不甚表现,楼至听了这话却早已昏死过去,唬得天之厉与剑布衣两个手忙脚乱为他输入元功护体,半晌方才救醒了,因“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两人见他哭出声来方才放心,天之厉因上前摩挲着妻子的背部轻声道:“你先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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