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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恨不相逢-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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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如此,我回去等你。”说罢正欲起身而去,却给剑布衣按住他手腕笑道:“你且等待不迟。”因伸手在昙花丛中攀折了一朵,斜插在咎殃鬓边,却见他此番妆扮,倒与楼至年少之时竟有七八分相似,因不觉内心一动,连忙收敛心神笑道:“你且回去,路上小心。”
咎殃因自己身为男子,却给剑布衣插了一朵昙花在鬓边,倒有些不自在,只是此番两人初次交心,却也不好拂了他的心意,只得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施展轻功往佛乡之外而去。
剑布衣打发了咎殃,虽然了却一段心事,心中却有些对他不起,因不知何故闷闷不乐起来,正在昙花丛中闲坐之际,却听得身后一人笑道:“冲撞了人就这样跑了不成?”回头一瞧,却是楼至凌波微步翩跹而来,只因他怀有身孕却骨骼娇小,走起路来十分小心,却更显母仪风范妩媚动人。剑布衣一面观瞧一面笑道:“便是我冲撞了你,你只告诉我师兄打我,或是竟拿出主子的款儿来将我以国法论处,若是教我再不与你亲近,却是不能。”楼至闻言噗嗤一笑道:“好没脸,这么大了还耍赖呢。”因俯身在剑布衣身旁坐了,与他一同观赏昙花美景。
剑布衣唯恐此处风大,吹得楼至着凉,因解下外衫披在他身上道:“自从你我相认以来,几番三灾八难的,怎的不知保养自己,却跑来这里吹风,仔细坐久了湿冷之处头疼。”楼至闻言笑道:“昙花最是温润,如今虽在深秋,可巧是闰月,倒还不妨的,我因想着身怀质辛之时常在此处走动,因想带了两个小的也略逛逛,谁知又遇上你的促狭鬼。”
剑布衣闻言,因伸手抚上楼至的肚子,却觉触手之际十分温润绵软,便知他内中生绢束腹,分担腰身负荷,连忙住了手不再碰触。楼至见状,心知他还在为方才之事不自在,此时倒是脸上一红,不知如何提起话头,剑布衣见他红了脸低头不语,因笑道:“等你回了他身边,替我向他求个恩典可使得么?”楼至闻言道:“这倒奇了,往日里你最不待见他的,怎的如今却有求于人?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虽在深宫不知朝政,这天底下的事,只怕都做的了主,你有什么只管对我说便罢了,只是不知得多少好处的谢礼。”
剑布衣闻言白了他一眼道:“如今你仗着自己宠冠后宫,难不成还想学人家卖官鬻爵的勾当,我却求不着你这些,只要你将我前世的度牒销案便罢。”楼至听闻此言却是一惊道:“你要还俗?”剑布衣闻言噗嗤一笑道:“这事也是混说的?我早想好了,今儿趁着没别人,先跟你提一提,若是准了,我便正经上书请恩旨也使得,因我如今却是在你家庙里挂单的,这事便先说与你知道。”
楼至听闻此言,却有些大出自己意料之外,因蹙眉寻思了一阵道:“凡事都有个缘故,当日我与他还俗……”说到此处因脸上一红,低头摩挲着遍地昙花道:“也是为了子嗣大礼,如今你清清白白的,好端端怎么想起这事来,莫不是……”剑布衣听闻此言道:“今日凡心偶炽,总要下世历劫一番,方能重得平安喜乐。”楼至闻言嗔道:“少跟我装神弄鬼的,咱们的心事从来不瞒人的,你要是有了私心,我如何不知道。”剑布衣见状笑道:“这也罢了,如今有求于你,便说与你知道,只因我恋慕师兄多年,此番还俗,意欲向你求取婚姻。”说罢猴上身来勾肩搭背地嬉笑起来,楼至见状,没好气推了他俩把道:“劝你安分些吧,方才你没见我房里的女官唬成那样,如今咱们比不得从前了,你怎么还是小时候的脾气,恁般胡打海摔的,论理如今大了,也该斯文些。”
剑布衣听闻楼至教训,因放了手不再勒掯他,一面赔笑道:“如今你也算是我唯一的亲人,这事少不得与你商量,方才我已经打发了咎殃去找他兄长说明此事,只等我销了度牒,也算是万事俱备了。”
作者有话要说:题解:人家滴媳妇有花戴~布衣我钱少不能卖~扯上二尺绿头绳~给我咎殃扎起来~
第百七十九回
宝莲灯重演旧事;后无封教坊乐籍
楼至听闻此言,心中却是说不出什么滋味,虽然如此,面上却少不得含笑道,“我原说你们有些背人的事,你还冤我说不曾有过,如今好端端的倒想起终身大事来;羞也不羞;”
剑布衣闻言促狭道,“还不是你闹的。见了你嫁过门去恁般恩爱;倒叫我这个出家人也想成家一回了呢。”
楼至闻言嗔了句少混说,因叫剑布衣将他搀扶起来,两人携手回了禅房之中,一路上楼至却是紧紧捉着剑布衣的手不愿放开,剑布衣一路扶持着他,却也不曾见怪,只是两人之间彼此心中都存了些隔阂,剑布衣将楼至送在禅房之中,因说还有晚课便不进去坐坐了,方辞了出来,楼至见他不似往日那般亲密纠缠,心中倒怅然若失起来,一面细想咎殃此人,倒好个整齐标致的模样儿,竟有些是自己少年时的品格儿,却也怨不得师弟喜欢他,只是两人成亲之后,只怕剑布衣就不便像今日这般与自己亲密无间,还俗之后少不得丢下自己,搬回战云王殿居住,一旦攀上这门亲事,他便是王迹的皇亲国戚,自己越发不便前去招惹了,想到此处,忽觉一阵凄凉寂寞之意,却又不好对人说起的,只得自己闷闷想了一回,终无头绪,又恐孕中多思对胎儿不利,因勉强止住心中缭乱,见质辛如今不在房中,想是巫阳见自己不在房里,带着他四处随喜寻觅自己芳踪,因换了一件衣裳,依旧出离了禅房去寻他二人踪迹。
楼至信步闲游之际,因想着万寿节预备的一场小戏,却是不知不觉之间便往戏台子处走去,远远的果然瞧见了巫阳女官正带着质辛在此处玩耍,见了他彼此都上前见礼,质辛先恭恭敬敬行了国礼之后,早伸出小手扑进楼至怀中撒起娇来,楼至见状噗嗤一笑,俯身将质辛的小身子抱了起来搂在怀中,一面对巫阳笑道:“前儿我带他来了此处一回,略散一散,谁知他却记住了,倒麻烦你一回。”巫阳女官闻言连忙躬身道:“娘娘哪里话,奴婢担当不起。只是这戏台地处空旷,只怕站久了太子殿下容易着凉,既然娘娘记挂着,不如咱们暂且回去,想是娘娘意欲细看戏文,奴婢今儿晚上抽空回宫一趟,传唤了教坊之内几个年长的女子前来为娘娘讲解戏文身段,不知娘娘凤意天裁如何?”
楼至闻言笑道:“你说的很是,如今你虽通音律,到底小戏之中笙管笛箫颇多,一人绝难兼顾,还是传唤教坊前来服侍的好,只是你此去不可惊动了他,到时没了新鲜意趣,倒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意呢。”
巫阳女官闻言笑道:“这个奴婢自然理会得。”因搀扶着楼至,将他母子二人送回禅房之中,服侍过这顿晚膳,又嘱咐了底下的一众宫娥彩女好生伺候,自己方打点了宫妆,出离佛乡返回宫中传唤教坊女子不提。
一宿无话,次日清晨,楼至悠悠转醒,却见质辛绷着小脸倚靠在自己怀中,眼看就要哭了出来,因噗嗤一笑起身将他的小身子抱在怀中道:“好好的又怎么了?莫非你师叔又有什么玩意促狭你?说出来妈妈替你做主。”
质辛见妈妈这般疼爱自己,因张着小手扑进楼至怀中,将小脸儿在他的酥胸之上乱蹭起来一面带着哭腔说道:“今儿清早巫阳女官姐姐便带了教坊的几位夫人前来,因我前番烦她去东宫取些东西,谁知竟给缎师父撞见了,因命她将孩儿的功课带了来,我不依,我是奉旨前来陪同皇后为两位小亲王祈福的,怎的好容易走脱了,又追到家庙里来……”说着猴在楼至身上乱摸乱蹭的撒起娇来。
楼至闻言却是眉头一蹙,伸手将质辛的小身子提起来放在一旁正色道:“你既然深知自己是东宫太子国之储君,怎的还这般偷奸耍滑的,那缎师父如今不过安排了几样功课给你,就这般推三阻四的,来日你父皇退位之际,只怕你连这大好江山祖宗基业还要叫人替你管着,自己倒乐得清闲,每日里只弄些精致的淘气。”
质辛原本只为在楼至跟前撒娇,并非真心偷懒,如今却给妈妈一顿数落,却是触动了自己心肠,眼泪就在眼圈儿里打转着不肯哭出来,眼巴巴地看着楼至也不言语。楼至见状,到底心中怜惜他,只得将他复又搂在怀内温颜软语道:“男孩子家怎的动不动就眼圈儿红了,外头叫人笑话咱们的,好孩子,妈妈知道你功课紧迫,原有些不耐烦,只是你可知爹爹妈妈将你拉扯大了不易,倒不是咱们是那吃穿不起的人家,只是你先天有些不足,我诞育你的时候又有些江湖风波,如今你好容易长这么大了,也让我和你爹爹省省心,好歹用些心思在圣人之道上,来日也好为你父皇分忧,给妈妈在前朝争气才是。”
质辛原本撒娇撒痴,如今见妈妈这般温颜软语,心中却很有些豪横之意,因下床抱了功课挺起胸脯道:“妈妈放心,孩儿定然留心功课学问,做圣人门徒天子门生,再不叫爹娘为孩儿操烦忧心的。”
楼至闻言噗嗤一笑道:“这才是,如今你师叔恐怕在他房里闲来无事,你去叫他看着你做功课,再将那巫阳女官传唤进来见我。”
质辛闻言答应着去了,果然不出片刻,却见巫阳女官引着一位雍容端庄的女子打起帘子进入内间,因不在朝中,两人便不行国礼,只躬身万福,那巫阳女官奏道:“启禀娘娘,这是奴婢昨日回转内宫之中,往教坊传唤的一位教习,因她出身高贵品貌端庄,堪陪娘娘练舞,因此选了出来带来参见娘娘,若是娘娘不中意,奴婢再去传唤别的教习。”因回身指示那女子上前见驾。
楼至闻言细看那位教习,却是端庄秀丽举止大方,虽未礼部言礼,却是深谙个中制度,倒像是个久在御前的人,心下便有几分喜欢,又见她处事稳重不卑不亢,并不似教坊出身的,因含笑问道:“这位夫人举止高贵,不知如何流落风尘之中?”
那女子听闻楼至竟一眼看透自己的身份,不由心中十分敬服,因再拜道:“妾乃罪臣之妻,只因丈夫战前起义,有功于社稷,因此上我们夫妻二人虽然充入官奴,却也待遇原本不差,此番若能得娘娘指示教训,奴婢幸甚。”
楼至闻言,方知她身世堪怜,竟是个交战敌国的贵夫人,只因夫家阵前反水投靠了中原,才得了活命,到底在本朝未受封诰,倒充作奴婢没入教坊之中,倒叹息了一回道:“这却无妨,若是办好了这件差事,我便赏你脱去乐籍,与你夫家每日团聚可好?”
那女子听闻此言,眼圈儿一红道:“奴婢后无封拜谢娘娘天恩。”说罢俯身盈盈下拜,
楼至忙命巫阳女官将她搀扶起来,因笑道:“我原本在佛乡出家之际,曾做过几出小戏,只因原在青春少艾之时,早就不记得了,如今万寿节上预备的俗讲都有哪些回目,你身上可带着戏单容我看看。”
后无封闻言,果然从身上取出一份戏单回禀道:“如今十几年万寿节上,因圣上笃信佛教,多半预备的都是俗家讲唱段子,圣上每年必点的便是一出《宝莲灯》。”
楼至闻言脸上一红,因恍惚记得当日自己也常做这出小戏其中的一折,讲的是那三圣母飞天下界游历自家香火神庙,附身在那泥胎偶像身上之时,却被那凡间举子刘玺无端题诗调戏,心下又羞又怒,意欲制裁此人,谁知施展神通之际,恰逢月下老人途经此地散布相思,因告知三圣母,她与刘玺原本红线相系,有夫妻缘分,三圣母因听了这个缘故,倒不好发作,又见那举子每日流连自家神庙之中,对着自己的圣象吟诗作对长吁短叹以抒相思之情,谁知他竟在此盘桓数日,却将进京赶考之事耽搁了,身上又没了盘缠,只得困顿神庙之内无处容身,日渐出落得乞丐一般,又时常给人追打欺负,又心中恋慕着三圣母的绝色,竟渐渐害起相思病来,性命垂危。
那三圣母见刘玺此番真情所致,不由金石为开,不但宽恕他唐突佳人之罪,还幻化自家真身,亲自步下玉阶与他相会,刘玺此时病得渺渺茫茫,恍惚只觉身在梦中一般,得了那三圣母所赠的仙药,一时之间竟有登仙之感,那三圣母虽然位列仙班,到底是冰清玉洁云英未嫁的处女,如何肯自荐枕席,只因她与刘玺夫妻缘分实为天仙之配,是以感动了九天玄女下界为他二人传授房中之术,两人就在神庙之中成就婚配,谁知合卺当日竟触怒了天帝,将三圣母剔去仙骨压入华岳山中。
其后十数年光景之后,两人之子沉香劈山救母,方得一家三口重新团聚,夫妻二人破镜重圆。
作者有话要说:题解:楼儿演宝莲灯,质辛cos沉香熊孩子~
第百八十回
三圣母石榴红绫;巫阳女祸从口出
楼至想到此处,因想起那三圣母在小戏之中是一位待字闺中的少女,衣着十分鲜亮,如今自己早已成婚十几年,又诞育了三个孩儿,身段难免有些成熟,只怕难以演出;因蹙眉对后无封道;“只怕这一出做不来,如今我月份大了;冒然束腰,对孩子不好。”
后无封尚未答言,巫阳女官却笑道,“这却无妨,娘娘身材苗条,三月方才显怀,如今粗看身段,却比寻常妇人更为窈窕一些,又有生绢束腹,想来不妨的,那戏服比不得常服,总要做的衣袂翩跹,舞动起来方才好看,娘娘无须挂怀此事,若不放心时,奴婢们已经从教坊选来数十套戏装,娘娘且去试试无妨呢。”
楼至听闻此言倒觉得有些新鲜,因点头道:“这也罢了,只是不知衣裳搁在何处。”后无封闻言躬身答道:“就在戏台子底下的后台处,奴婢见那里倒与教坊有些相似,亦可妆扮练舞,因将几箱东西寄存在此处。”楼至闻言,因换了件衣裳,由两位宫人搀扶着往戏台去了。
一时间三人来在戏院后台之处,却见几个宫娥正在整理戏装头面之物,见他三人来了,都垂手侍立,那巫阳女官服侍楼至久了,因知他更换衣装之际不喜有人在旁服侍的,因命他们出去在门外伺候,只留自己与后无封两人为楼至拣选衣物。
楼至倒是许久不曾见过这些东西,如今见了,倒觉得恍如隔世一般,因伸手在箱中取了几件细看。后无封因趁机捡了一套戏装献与楼至眼前道:“娘娘过目,这一套便是三圣母的服饰了。”
楼至闻言,因托于掌上细看,却是蜜合色的袄儿,石榴红绫的裙子,因摇头笑道:“这如何使得,我也是快满三十的人了……”后无封因有些讶异地细看了楼至几眼,巫阳女官见状笑道:“娘娘别见怪,这位夫人久在教坊之中服侍,并不知娘娘的千秋。”后无封闻言低眉含笑道:“如此说来,我只比娘娘大两岁,却像是隔了一辈人了,娘娘莫不是天仙下凡,青春永驻么……”两人一唱一和,说的楼至脸上一红,低了头道:“这颜色恐怕太鲜亮了些……”
后无封闻言笑回道:“那三圣母婚配之时年才及笄,原该如此妆扮的,况且此番娘娘做一出小戏,乃是与圣上伉俪情深之意,圣上见了娘娘这等娇俏装束,自然龙心大悦,我们做奴婢的,脸上也跟着有光彩,还请娘娘万勿推脱才是。”说着与巫阳女官两人拉着楼至给他换了装束,楼至虽然羞涩,只是后无封所言却是不无道理,如今自己为了缓和与丈夫的关系,已经打定主意做个小戏给他观赏的,怎好在此时反悔。是以半推半就由着她两人将自己的衣裳穿戴整齐了。
后无封因俯身为楼至束腰之际,竟“咦”了一声笑道:“娘娘玉骨竟这般娇小,虽然腹部方才粗看有些珠圆玉润的,怎知系上这束腰却不合适了,原比当年宫内教坊之中的舞娘还要纤细一些。”楼至闻言低头细看,果见那束腰之处的痕迹犹在,自己倒比那痕迹束缚之处还要纤瘦。两个宫女感叹之际,早已为楼至打点好了衣衫,因搀扶着他的手臂来在落地镜前细看。
楼至抬眼一瞧,却见镜内的仙女身穿着蜜合色的袄,腰间系着大红的汗巾子,底下一色石榴红绫的湘裙,娇俏难当,凭谁看去,也只有十五六岁年才及笄的模样儿,因不禁脸上一红,却也有些骄然之意,只是一面心下疑惑,如何自己这般面嫩,总不见岁月痕迹。
那两位宫娥见了,不禁赞叹起来,因服侍着楼至复又端坐在镜妆台前,后无封因笑道:“奴婢斗胆,恳请娘娘让奴婢伺候上妆。”楼至闻言蹙眉道:“这倒罢了,左右不过是演习,等到上台之际在描画也不迟。”那后无封闻言含笑回禀道:“娘娘原不知教坊缘故,只因上台之前舞娘都要试妆几次,方知什么妆束更为明艳娇俏,那台上采光通透,还须浓妆艳抹一番,方不显突兀苍白之感。”
楼至闻言,心知这是教坊规矩,如今自己虽是主子,却也不好仗势压人,少不得入乡随俗听她处置,因点头道:“既然如此,凭你施为便罢了。”
后无封听闻此言,方放心说了声失礼,一面端详了楼至一会儿,因点头笑道:“娘娘面嫩得很,如今咱们要做的是那《宝莲灯》中飞天舞一出,便描画一个桃花妆,倒是便宜得很。”
楼至闻言蹙眉道:“我进宫之后,因见许多宫娥彩女,连带着一二品的诰命皆在额间沾上几枚花瓣落英的,可就是唤作桃花妆么?”后无封闻言点头笑道:“正是,如今京城里十分流行此等妆束呢。”
楼至闻言道有些好奇道:“这倒也新鲜,往日节下里,远远的有些诰命夫人进来中宫请安,我见了她们的妆束,倒有些好奇是如何粘了花瓣儿在眉心之间,却又不好细问的,你既然能做此妆,自然深知其中端的了?左右无事,你便细细的说与我听听。”
后无封闻言却是一愣,但听得巫阳女官噗嗤一笑道:“你不在我们里头服侍,原不知咱们娘娘的脾气,从来懒于妆奁之物,若不是圣上旨意……”楼至不等她说完,早嗔了句少混说,因复又对后无封笑道:“她是御前的人,这般骄纵调笑惯了的,你快别信她……”
后无封闻言掩口而笑了一回,因答应着道:“若说这桃花妆倒也容易,因将红烛的蜡油趁热滴在桃花瓣上,待到将干未曾干透之时,粘在眉心之处便可。”
楼至闻言一蹙眉道:“你们女子当真痴迷妆奁,这样作践人的法子也想得出来,那蜡油恁般滚烫,怎好将自家肌肤前去亲近呢……”巫阳女官闻言噗嗤一笑道:“我知道娘娘怕疼,早从中宫之内取来一盏烛龙,烛龙体脂最是温润,用后肌肤尚且吹弹可破的,娘娘怎的忘了……”说到此处,因调皮地深看了楼至两眼。
楼至听闻此言却是羞得满脸红晕,心中便知那日自己与蕴果谛魂玩形弄影之际,虽然内室无人,到底外间上夜的宫娥彩女总有二三十个,自己原本端庄自持,承欢之际多有隐忍,只是那日给丈夫用烛龙一烫,却是娇啼了数声,想是早有风声落入巫阳女官耳中,况且次日她又进来收拾那些给蜡油糟蹋了的铺盖,恐怕自然心中有数了。
楼至想到此处,虽然意欲出言管束教训她几句,又怕自己越描越黑反而让后无封听出端倪,少不得含羞隐忍了道:“就数你机灵,这也罢了,就依你的法子,先用烛龙粘上花瓣儿罢。”
后无封闻言口称遵旨,因见楼至眉心之处点着一枚水钻,因俯身回禀道:“娘娘眉心的水钻还是除下为宜,只怕等会儿那烛龙烧化了此物反而伤了娘娘玉体。”
楼至闻言点头,因伸手在自己眉心将那水钻除下,后无封细看之时,却见水钻之下,楼至眉心之处竟点着一颗朱砂,不由惊喜道:“娘娘也点过这个,这倒便宜得很,配上几瓣桃花,倒是更为妩媚动人呢。”
楼至见她说起此物,因含笑点头道:“这还是在佛乡修行之际,我几岁上的光景,师父给点上的,当日他也赞我妩媚娇俏,谁知今日亦在此地,却早已物是人非了……”说到此处眉目之间却有些伤感之意。
后无封未及答言,那巫阳女官因担心楼至孕中心思郁结,当下也不论理笑道:“这颗朱砂点在娘娘白皙光洁的额头之上倒显得俏皮可爱,真跟我们圣上的是一对儿呢……”
楼至原本是个水晶心肝之人,听闻此言倒是冷笑一声,那巫阳女官久在御前,心中自知失言,因脸上一红跪□子伏地哀求道:“奴婢一时说顺了嘴,祈望娘娘宽恕。”楼至闻言却也不恼,只回顾了后无封一眼道:“我与巫阳女官说句要紧的话,你且去外面伺候。”
后无封不知何事惹动楼至心思,只是自己今儿是头天进来伺候,此事断不好细问的,因俯身再拜退了出去。楼至冷眼旁观着后无封退出外间,方端坐了身子稍稍侧坐看向巫阳女官,一面口中慢条斯理道:“你起来说话吧。”
巫阳女官闻言战战兢兢跪直了身子,却依然不敢抬头直视凤颜,楼至见状,伸手执了她的下巴,因强她抬头与自己对视,端详了一会儿笑道:“你倒好个模样儿,进宫这些年,心里可有什么打算么?”
巫阳女官听闻此言周身如遭雷亟一般,因伏地再拜道:“求娘娘超生……此事断不能让圣上知道,若是圣上得知奴婢心中恋慕之情,他为让娘娘安心,少不得将奴婢……将奴婢送去烟都配种……求娘娘看在往日主仆一场的情份上怜惜则个……”
作者有话要说:题解:正妻范儿~
第百八十一回
俏中宫若流纨素;薄命女自叹弗如
楼至听闻此言,心中便知巫阳女官所说倒是实情,蕴果谛魂除却自己之外,对待外人总是人情淡薄,个把人命在他眼中原本不值什么,只是这巫阳女官倒将心思藏得深沉,虽然往日笑语之际;也曾透露过仰慕心意;楼至原本只当是深宫侍女抚慰寂寥的寄托罢了,今日见她失言;方知她往日对蕴果谛魂颇多觊觎,只因本朝礼法严明,无诏不得仰视天颜,否则皆按刺王杀驾之罪论处,这巫阳女官虽然久在御前,论理倒无法将蕴果谛魂的面容瞧的恁般仔细,如今她冒着杀头的罪名窥视自己的丈夫,竟能将他眉心的朱砂瞧得清爽,自然是心中存了些不该有的念头,只是若为了这点儿女私情的小事,倒要断送这女子的性命,楼至却又下不得狠心。
因思虑半晌,方点头笑道:“你且起来,如今我孕中多思,难免有些急躁,想来你是御前的人,便是多看他几眼什么要紧。”那巫阳女官听闻楼至此言,方战战兢兢站起了身子,垂手侍立不敢言语。楼至复又扬声对外面说道:“后无封何在?”
那后无封就在帘外候命,听闻皇后传召,因打起帘子躬身而入,一面回禀道:“后无封在此伺候。”楼至点头笑道:“你且为我添妆。”后无封方才出去之际,瞧见楼至颜色,分明是有些恼了,怎的如今进来,却见他依旧和颜悦色如沐春风一般,因心下有些疑惑,偷眼观瞧了巫阳女官一眼,却见她垂手侍立并不言语,因一时猜测不透楼至的凤意,只得上前赔笑道:“如此请恕奴婢失礼。”
因搀扶了楼至端坐在乐昌镜前,自己捧过妆奁之物在旁伺候,端详了楼至一会儿笑道:“娘娘肌肤白皙玲珑剔透,凭什么玉容膏子也是污了娘娘绝色,依照奴婢的糊涂想法,这底妆就不用也罢了。”
楼至闻言点了点头,却睥睨凤目瞧了巫阳女官一眼,彼时巫阳正在垂首侍立,听闻后无封盛赞楼至的肌肤,却有些好奇之意,正在偷眼观瞧,却在镜中与楼至对上视线,因唬得连忙低了头不敢再看。
楼至见状却也不论理,因对后无封笑道:“不用也罢了,你且为我唇妆。”后无封闻言答应了几个是字,因点头笑道:“不知娘娘属意什么颜色呢?”她如今服侍楼至一阵,心知他妆束内敛不喜奢华,定然心喜收敛之色,只是这三圣母的妆容却在及笄之年娇俏难当,心中盘算着若是楼至倾心稳重之色,自己倒要规劝一番,谁知楼至听她有此一问,干脆利落道:“妃色。”
后无封闻言却是有些疑惑,只是自己是新进来服侍的教坊女官,自然不好细问,因点点头,将手中妆奁分层打开,取了新鲜的牡丹花瓣儿,在纱布之中拧了汁子,沤在细瓷的胭脂盒内,蘸着手中胭脂香纸恭恭敬敬递在楼至手中,楼至伸手接了,因回身对巫阳女官笑道:“这里晦暗不明,我有些瞧不清爽,你为我捧镜到窗前去。”
巫阳女官听闻此言,因伸手捧了梳妆台上的乐昌镜,莲步轻移来在窗前,楼至对镜而立,将手中的胭脂香纸往唇上一抿,伸出纤指略略修饰了几下,因嫣然一笑道:“如何?”巫阳女官闻言抬眼观瞧,却见楼至面如满月口似丹珠,俨然一位绝色佳人,因心中思及自己多年前舍身救主之际,早已残花败柳之身,如今见了楼至这般绝色人品,心下多少不堪之处,十分无地自容起来,因眼中有些氤氲道:“娘娘绝色。”
楼至闻言摇头笑道:“你们如何哄我。”因回身对后无封伸出纤纤玉指笑道:“丹寇。”后无封闻言却是惊异,往日里耳闻这位中宫娘娘十分不喜妆奁之物,虽做女妆亦是内敛省事的,如今却这般盛妆起来,却叫人猜想不透,只是她久在宫中教坊伺候,早已学得一身事不关己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的本事来,因躬身答应了几个是字,搀扶着楼至坐回梳妆台前,复又在妆奁之中取了丹寇,一面将干净帕子垫在手中,说声失礼,因持了楼至芊芊玉手,将丹寇仔细涂在葱管也似的指甲上。
楼至看了一会儿,因回身对一旁侍立的巫阳女官笑道:“你且过来,为我涂抹另外一边。”说着伸出空闲的柔荑递在她的手中,巫阳女官闻言却也不敢推脱,因捧了楼至的玉腕,也学着那后无封的模样,蘸取了一些丹寇涂在楼至的葱管之上,涂抹之际,只觉楼至的玉体虽然并非纯阴,肌肤白皙柔滑更胜女子,一双柔荑骨骼娇小触手生温,端的叫人爱不释手,配上大红的丹寇之色,恰似麻姑皓腕,因心中顿生倾慕叹服之意,乃知楼至此番炫耀美貌,不过惩戒自家心中痴心妄想,因十分感念他宽恕之意。
一时间两人涂完了丹寇之色,后无封因点起一盏烛龙,将那蜡油烧热了,滴在玉碗之中,趁着尚未干透之际,因将手中桃花瓣儿蘸取了些,轻点在楼至雪白的额头之上,楼至闭上双眼等她周延妥当,因微睁妙物对镜观瞧之际,却见镜内佳人明艳不可方物,此番虽然浓妆艳抹,只在训诫那巫阳女官一番,自己心中却着实不知,女妆原本这等艳丽,因点头笑道:“这也太奢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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