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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恨不相逢-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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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至点头道:“无后自幼失怙,流落烟都确实身世堪怜,只是如今有你这位故人前来寻访,倒是意外之喜,等一会儿他回转家中,定然会欢喜,先生略坐坐,等待片刻何妨?我还有一个小犬在内室睡着,等他醒了我再叫他前来拜见先生……”说到此处,忽然“哎哟”了一声,却见裙角之处复又蜿蜒几滴血迹,楼至心知这是方才见红的淤血没有清理干净,倒叫自己在个陌生男子面前出丑,不由脸上一红正欲回避,却听得那最光阴关切道:“夫人不必尴尬,我与那别黄昏早年曾在同一门派走动江湖,内中有个杏林名宿号为鬼医,最能断人生死的,是以同门之中也多得他指点,彼此都有些岐黄的功夫在身上,如今我见夫人……”说道此处到底男女有别,脸上微微一红继续说道:“我见夫人怕是见红之症,若是信得过在下,可否请个脉息,一探便知。”
楼至听闻此言方知宫无后之父别黄昏原也是江湖人,只是同门之中有位名医,是以学得歧黄之术在身,如今这最光阴既然敢来请脉,想必他手上脉息定然也是好的,现下自己久等宫无后不来,又没有见红的经历不知如何处置,倒不如让这最光阴一试,看看胎儿到底如何,自己也好放心。想到此处便将一截皓腕伸在最光阴眼前道:“如此倒要烦劳先生。”
那最光阴点头一笑,伸手在楼至手腕上一搭,低头沉吟起来,楼至却没想到他未曾隔着锦帕,便直接按在自己腕上,只是如今再要抽回手腕却是十分失礼,又见他行事颇为磊落,自然有段江湖中人潇洒不拘的气质在身上,便知他并无轻薄之意,只得隐忍了任他施为,半晌那最光阴方点头道:“胎心稳固,并无大碍,只是……”说道此处干咳了一声,楼至知他必有难言之事,又见他既然是宫无后的故人,定然心肠不坏,自己卧病多年,深知医道一科百无禁忌,便微微一笑道:“我已经成婚十年,并非云英未嫁的闺阁少女,况且先生请得如此好的脉息,自然知道我……”说到此处便打住话头,那最光阴是个聪明人,便知他所指乃是兼美之事,自己方才疑惑由此解开,便也放松了态度笑道:“夫人果然是个爽快人,如此在下便直言了,只怕这见红的事,却是行房不慎所致……”
楼至虽然已有准备,听闻此言到底脸上一红道:“我也疑心此事,只是我腹中确已三月有余,诞育第一胎之时也曾听闻千金一科的圣手言讲,三月之后,夫妻合卺并不妨碍,怎的如今却见了红,莫不是我体质特殊,与寻常妇人不同,又或是我腹中孩儿先天不足,还要请先生指教则个,也好叫我夫妻二人放心。”
那最光阴疑惑道:“夫人怎知自己带孕三月有余,依我看来,最多不过两个月份。”楼至听闻此言周身如遭雷亟一般,恍然道:“无后当日为我诊脉,断定这一胎已经足月,怎的如今却少算了一个月份!”最光阴不知他为何神情焦灼,点头笑道:“夫人既说那孩子年幼失怙,想来在别黄昏身边年月有限,虽然耳濡目染,却也未必拿得准脉息,方才在下探得夫人脉象,胎心双声,恐怕这一胎乃是双胞,是以显怀早些,一般的先生多忖度一月半月也是有的,如今既然没有大碍,贤伉俪日后沉稳些也就罢了,若是过了这个月并无见红之症,想来下月合卺便无妨碍。”
楼至只听说算错了月份一事,旁的字句便听得断断续续,恍恍惚惚,若是腹中孩儿只有两月有余,那此两子的归属便已然成谜,当日战云一役出征前夜,自己虽然确与蕴果谛魂春风一度,只是战云王殿之内,为了营救王迹,复又给他趁机骗去自己一次清白,如此说来,两人各有五成胜算,若是蕴果的血脉倒也罢了,万一又是王迹之子,自己有何面目再见蕴果,名节至此,又怎堪母仪天下,楼至想到此处万念俱灰,也顾不得还有生人在此,“哇”地一声吐出一口心头血来。
作者有话要说:题解:温大人,臣妾做不到啊00!
第九十四回
最光阴追讨手信;观世法探访故人
那最光阴见楼至吐出一口鲜血,连忙说声得罪,伸手抚在他背心之上运起元功;助楼至调动脉息,半晌楼至长吁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多谢先生援手。”最光阴点头道;“夫人言重,这不值什么;我看夫人口中朱红色泽艳丽流转自如,想是一时心头活血未及回溯脱口而出,并无大碍,莫不是方才在下的话说得不和软;唬着了夫人,还请放心,带孕之身较之一般女子原本坚韧,何况夫人所怀乃是双胞,一次半次并无大碍,只要月内不再动了胎气便可保这一胎周全无虞,还请夫人不要挂心。”
楼至如今心乱如麻,见最光阴好言相慰,也只得勉强笑道:“多谢先生,我诞育长子之后,十年未曾有孕,如今与我夫家都十分盼望这个孩子,一旦有些不妥,便心中焦急,倒叫先生见笑了。”说到此处,忽然想起自己交给宫无后的手信,若是送入宫中交在蕴果谛魂手上,来日进宫少不得要让太医院判主理自己安胎事宜,到时月份之事闹出来,自己受孕那段时日流落战云,清白不保,虽然并未与蕴果谛魂深谈此事,但当日战云一役知之者甚众,难保他心中不会多想,倒伤了彼此情份,幸而此时相关者只有宫无后一人深知自己喜讯,又算错了月份,眼下不宜马上揭晓,还要等自己在宫中一切稳妥,再想办法安排相熟的太医参详月份之事方为上策……想到此处,也顾不得最光阴,恍然说道:“请先生宽坐,我……我有事要到京中……”说到此处又觉腹中一阵翻涌,不由干呕了几声,那最光阴将自己的衣袖裹住双手,将他搀扶起来道:“夫人切莫伤了心思,有话慢慢说,只是你此番症状,着实不宜奔波,不知有何要紧的事,在下可以效劳么?”
楼至如今关乎子嗣之事,早已方寸大乱,虽然对最光阴依然怀有戒备之心,只是眼下自己胎象已然不稳,若要逞强施展轻功前去京城,又怕腹中胎儿不保,只得含羞说道:“事已至此,还请先生为我跑一趟京中……皇城之内,烟都内卫,找一趟宫无后,叫他务必将我的手信带回,就说我……就说我将那信写差了,如今要涂抹修改,要紧要紧!”
那最光阴听了十分不解道:“此事却有什么要紧,值得夫人这般焦急?”楼至摇头急道:“先生不知我家中干系,若能帮我办成此事,楼至韦驮终身不敢或忘先生恩德。”
那最光阴听闻楼至名号,微微一愣,继而收敛神色道:“既然夫人吩咐,在下自当鞠躬尽瘁,只是夫人还要给我一件印信,方能取信于人。”楼至点头道:“这个不难。”说着将自己随身的一块锦帕交在最光阴手中,那最光阴得了锦帕,对楼至点了点头往官道去了。
放下最光阴施展轻功奔赴皇城不提,但说楼至在宫无后家中坐立难安之刻,却又听见外面轻轻叩门之声,心下一凉,心道去的这样快便回来,难保不是宫无后已经将自己的手信送在了蕴果谛魂手中,转念一想若是他与最光阴两人联袂而回,必然登堂入室直接进门,却不似这般略带怯意的叩门之声,心中疑惑问道:“外面是谁?”却听得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莫不是楼至师兄在家么?”楼至听闻此言,不由又惊又喜,连忙打起帘子出离外间,伸手开了院门,果然见自己久别多年的师弟观世法竟来到如今的栖身之所,不由悲喜交集道:“你如何得知我在此处,你们都好么?”说罢不等他答言,连忙携了他的手将他拉进房中,彼此细数离别之情。
那观世法倒像是长途跋涉而来,虽然初秋天气,正午时分赶路,依然十分燥热,将袖子在受戒香疤之上抹了抹汗水方才微笑道:“原是当日你们几个好的风流云散之后,一直是渡如何师姐掌管着佛乡事务,不想当日竟也圆寂了,只因野胡禅那厮没个算计,三天五日的往外游方,佛乡又无人打理,是以蕴果师弟指派我做了佛乡主持,掌管一切事务,前几日忽然来了一封敕令,叫我们洒扫寺院重塑金身,说是此处原是潜邸,要按照本朝制度重新装潢,我们才知原来蕴果师弟竟是当今圣上,怪到当日他年纪轻轻,竟有那般威严神色,当日我与宫中使者交割之时曾经打听你的近况,听那内侍说起,如今圣上已经册封你做了正宫皇后,不日便要进宫完婚,我因惦记着咱们的情分,总想来瞧你,只是这皇宫大内我们寻常僧众如何得进,可巧前日竟遇见了剑通慧,他言说自己投胎夺舍之事我只不信,后来他又说出许多咱们儿时淘气之事,都是些你知我知的勾当,我方信了,他又说如今你隐居在此待嫁白屋之中,若是想来瞧你,此时倒是个空子,我听闻此言,便将佛乡事宜交割清楚了,星夜兼程往这村中赶路而来。”
楼至听闻此言,十分感念他此番情谊,复又叹道:“当日小弟兄几人,如今可不就剩下咱们了,可叹佛乡一片净土,终究避不过武林风波,难得你能来瞧我,如今却给你看见我这狼狈的模样。”
那观世法闻言噗嗤一笑道:“师兄如今出落得越发出息了,怎么说是狼狈呢,再说……”说道此处掩口一笑道:“再说当日再狼狈的模样我也不是没见过呢。”楼至听闻此言,方才倏然想起当日自己昏迷在异诞之脉时,转醒之际曾听剑通慧说起过原是他与观世法两人将自己救出的,如此说来他竟也深知王迹之事,不由心念一动,当下试探着问道:“当日之事……你却还记得几何?”
观世法点头道:“当日剑通慧因我是个老实本分的,才叫我去助他将你带到安全之所,我们两人为你整理妥当了,真是触目惊心呢,剑通慧因渡如何师姐是比丘尼,便未曾将此事说与她知道,是以佛乡之中也只有我二人见过你当日的惨状。只是此次变故之后,你性情大变,鲜少与我们交心,我们也不好上赶着扰你的,谁知那次之后,竟断绝了音讯。”
楼至闻言不解道:“那次?”观世法点头道:“你却不记得了?当日咱们依旧在佛乡晚课之时,那时你竟不知自己怀有身孕,依然登上佛堂,只因腹中所怀的乃是邪魔之子,是以冲撞了神佛,给天佛圣象射出的一道金光击中,昏厥在地上,此后你便闭门谢客,再不曾出关,满佛乡之中只有蕴果谛魂一人能与你见面的。”
楼至听闻此言,不由心中一动,连忙伸手取了妆奁之中层层包裹的天佛面具,急忙打开包袱皮拿在手中反复琢磨,又在自己身上来回测探。观世法见他行事荒谬,不禁失笑道:“你这是做什么?”却见楼至噗嗤一笑道:“好师弟,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原来楼至心中有个盘算,若是当日自己身怀天之厉的血脉,却被天佛圣象相克,如今面具在手,若无冲撞,自然腹中乃是佛子无疑了,楼至比照了半日,不由长吁了一口气,复又想起自己拜托最光阴之事,如今虚惊一场,倒期盼着宫无后早些将自己的手信交在蕴果谛魂手中,别在节外生枝。
放下楼至如何欢喜暂且不提,却说最光阴施展轻功来在京城地界,一路上寻思道此人名唤楼至韦驮,又与烟都之人有些瓜葛,莫不是前日在绮罗生处听说的那位绝世美人,度其模样人品,却也可堪这等考语,只是听闻此人前日已经接受册封成为中宫,如今却为何流落如此荒烟蔓草之地,倒着实启人疑窦,看来此事只有自己销假之后回转宫中面见绮罗生方知端的。
最光阴一路寻思之间已经来在烟都外围,却见四周守备森严,只是那最光阴如何放在眼里,青天白日之间竟纵身一跃上了屋顶,却不急着翻入院墙之内,好整以暇晒着太阳,不出片刻,却听得四下里许多小内侍奔走相告道:“走水了!走水了!”一片人声鼎沸之音霎时蔓延宫禁之中,那最光阴苦笑一声,心道多年未曾玩弄这个把戏,如今人事已非,自己命格果然还如当日同门所言一般,一旦登顶,必然火舌窜房。
眼看底下一众黄门一齐乱跑,最光阴看准时机,纵身一跃来在院中,闪身进了厢房,内中空无一人,复又跃过中庭进了另一间厢房之中,却见两个少年相对无言,其中一个生得十分标致俊俏,度其衣着容貌,应就是楼至口中的宫无后,另外一个穿着打扮十分简朴,虽然模样不差,只是看得出在此地久经摧残折磨,面黄肌瘦让人不忍久见,却见那宫无后低声说道:“你再忍一忍,我这就想办法救你出去。”那虚弱的少年温和一笑道:“我自小就在烟都侍奉公子,如今这里住久了倒也没什么,只要公子平安,朱寒不怕的。”那宫无后眼圈儿一红,复又隐忍说道:“如今这位主子跟旁人不一样,等我找个机会求求他,不怕他不发了善心将你讨出来。”那名唤朱寒的少年听闻此语,干枯的眼眸之中乍现一丝神采,复又蹙眉道:“公子千万别为我惹上麻烦才好。”两人正在密谈之间,却听得身后一人推门笑道:“这不就惹上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题解:小观好样的00!~
第九十五回
宫无后相认贤契;大宗师窥破天机
两人听闻此言均是大吃一惊,宫无后挺身将朱寒护在身后,朱剑上手直指来人;两人打个照面之际,彼此却不认得,宫无后久在烟都之中;心生戒备;不由分说拔剑便攻,最光阴摇头一笑;身形一转,留个空门给他,宫无后见自己一击不中,剑路凌空回转;直刺最光阴空门之处,谁知他背上的一柄骨刀竟震怒咆哮起来,如同犬吠一般,宫无后未曾见过此等兵刃,不由唬了一跳,手中朱剑给那骨刀一阵嘶吼,竟将刀刃震裂崩碎了一角,宫无后大怒,弃了朱剑,便要与他招呼拳脚功夫,谁知两人身形交错之间,最光阴自袖中取出一块锦帕朝他面上一拂。宫无后见了此物,却猛然收住招式道:“此物从何而来?”
那最光阴微微一笑道:“你却跟你父亲一样的脾气,最是不容人的。”宫无后见最光阴手持楼至韦驮随身之物,言谈之间又似是自家世交,越发不明就里,不知如何答言。最光阴见他如此光景复又笑道:“我与你父亲论交之时他还未曾婚娶,只收养了一个流民的女儿在膝下将养,如今白驹过隙,你都这么大了。”
宫无后听闻此言,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心道此人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怎的却说得如同自己的世叔辈分一般,只是他提及之事都是自家确有其事,倒也不似捏造,不由蹙起眉头问道:“你说你与先父相识?”那最光阴笑道:“这小哥莫不是疑心在下乱攀亲戚,你年幼之时,可曾听过天葬十三刀的名号么?”
宫无后听闻此言,电光火石之间倒是想起当日父亲在时,偶尔院中操练,年幼之时自己便吵着要学功夫,他虽为别黄昏独子,父亲却并未传授,反而将他抱在膝头,讲了一个天葬十三刀的故事,同门之中各人缘法都有提及,宫无后想到此处,忽然记起父亲曾说起同门之中一位异人名唤最光阴,每隔二十年都要回溯至孩提之态,复又生长,不入轮回,如今想来便是此人无误了,当下问道:“尊驾莫不是最光阴前辈么……”
那最光阴见他认得自己,便知别黄昏一定曾经对他言讲此事,方点头笑道:“正是,我与你父约好十八年后再见,一较高下,却不想已经阴阳两隔,今儿前去串门,倒遇见一件奇事,在你家中借住的一位夫人托我将此物转交于你。”说罢将手中的锦帕递在宫无后手上。
宫无后低头观瞧之际,却见手帕一角绣着一朵昙花,正是楼至韦驮平日随身之物,便急切问道:“可有口讯么?”最光阴点头道:“他言下之意,是自己将手信写错了,要你切莫将此信送出,务必带回重写。”宫无后闻言不解道:“不过报喜信笺,如何能写错了……只是那东西已经进上,断无再行索要之理,为今之计,只得与世叔先回转无后家中,见了……见了夫人再做定夺。”
最光阴见他有些言语支吾,便知楼至身份贵重,自己猜测原来不错,看来他意欲讨还的手信确是赠与当今圣上蕴果谛魂之物,只是如今自己慢了一步,既然书信已经呈上,便只得随宫无后再次回转家中以表歉意,想到此处对宫无后点点头道:“你们小弟兄两人可还有什么体己话么?”
宫无后倒没什么,只是朱寒听闻此言脸上一红道:“尊驾可别将话说差了,朱寒只是一个侍童,如何能与公子相提并论。”宫无后闻言回身柔声说道:“咱们在这鬼地方相依为命这么久了,就是亲兄弟也不过如此,你可别与我生分了才是。”朱寒听闻此言心中一暖,含笑低头不语。
三人言谈之间忽然听闻外间小黄门趋步而行之声,最光阴不解其意,宫无后与朱寒脸上神色一僵,无后拉了最光阴的袖子一把,使个眼色道:“有个难缠的来了,世叔快与我回转家中。”
最光阴虽然不明就里,但见两人神色如临大敌,便对宫无后点点头道:“带路。”无后回身深看朱寒一眼,点头道:“好生等着我。”说罢与最光阴对个眼神,两人纵身一跃,凌空点开天窗上了屋脊,最光阴忽然“呀”了一声,宫无后不明就里道:“世叔怎样了。”只听得最光阴笑道:“可惜了刚刚救下去的。”宫无后闻言不解,却也不好再问,两人施展轻功离了烟都地界,上了官道出离京中,身后一片嫣红火海复又向烟都席卷而来。
放下最光阴叔侄二人出离京中不提,单表古陵逝烟来在朱寒房中,端坐桌旁,朱寒垂手侍立,不敢言语,那大宗师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冷笑一声道:“兔崽子,你倒是个会勾引人的,难为那没根儿的东西还想着你。”朱寒听闻此言,浑身打个寒战,连忙跪在大宗师膝下道:“奴才不敢或忘大宗师教诲,公子一言一行都看在眼内记在心中。”
古陵逝烟见朱寒瘦弱的身子在自己膝下不断颤栗着,微微一笑,伸手执了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与自己对视,端详了一会儿笑道:“倒好个模样,净了身送到里头,历练几年就能独当一面了。”朱寒听闻此言,颤抖更加剧烈道:“朱寒……朱寒舍不得此处……舍不得大宗师您……”
古陵逝烟听闻此言冷笑一声,一抬腿便踢在朱寒要害之处,只听得朱寒惨叫一声,双手抱住腹部翻滚在地呻吟起来,大宗师一面欣赏此番惨剧一面笑道:“我看你这兔崽子是舍不得这下流东西吧。”说罢缓步上前,轻轻踩住朱寒之物碾压起来,朱寒辅受重创,复又受此折磨,口中连呼“开恩饶命”的乱叫起来,大宗师方停下此番酷刑笑道:“说罢,今儿他都与你说什么体己话了?”朱寒带着哭腔回禀道:“公子……公子只是寻常对朱寒嘘寒问暖了一番就离开了,还多谢大宗师的恩德,叫我们主仆再见一面。”话还没说完,早被大宗师一个耳光复又打翻在地道:“每次都要费去这许多唇舌盘问于你,倒没得浪费了咱家的时辰,你若当不得这个差事,就拉出配种完事,留你在烟都何用!”
朱寒听闻此言,唬得魂飞天外,向前跪爬了几步抱住古陵逝烟的膝头哭道:“大宗师开恩,朱寒听闻拉出去配人的小子丫头每日都要服食药物以求尽量生育,无论男女不出二十便要力竭而亡,朱寒……朱寒年纪还小,不想……不想……”说到此处颤栗不能言语,只是跪在大宗师膝头默默发抖。
古陵逝烟见朱寒畏惧之态,温和一笑道:“早这么听话不就完了?倒让你我之间彼此生分了,当日原是看你不错,才配在无后身边,如今他越发出息了,我也替你们欢喜,好孩子,我养了你这十几年,若是连你也有了异心,这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趣儿呢……”说罢怜爱地摩挲着朱寒的脸颊,朱寒此时颤栗不能言语,平复片刻方战战兢兢回禀道:“公子来瞧我,原说叫我再忍几日,他定然回了他主子接我出去的……旁的……旁的就没有了……”
大宗师闻言冷笑一声道:“好小子,果然变心了,那人倒真有颠倒众生的本事,连个小黄门都能迷惑,怪不得圣上离不开他……”说罢冷哼了几声,起身正欲离去,忽见桌上放着一条锦帕,上面金线绣的一朵昙花兀自闪耀,眼内复又闪现阴鸷之意,将帕子拿在手中对着朱寒笑道:“这是何物?”朱寒见了此物,瞪大了眼睛,满眼惊惶之色……
外间随侍的小黄门只听得房内惨叫之声频繁溢出,不由交头接耳起来,一个领班的摇头叹道:“朱寒定是又触了大宗师的霉头,这回不知又要怎么样呢……”另外一个下首侍立的苦笑道:“还能怎么样,左右不过躺上十天半月也就罢了,大宗师动手从来都是在那不见三光的地方,下次丹宫回来,朱寒也就好得差不多了,他又不肯对丹宫说起的,一床棉被掩了的腌臜事儿,谁愿意说与自己心尖儿上的人听。”
两人正在摇头叹息之际,忽见大宗师推门而出,衣襟上沾满血迹,神色厌恶地正用锦帕擦拭双手,见一众小黄门侍立两边,便随手一指道:“你二人将他拖出去,送到医馆,还按照从前的方子给他吃几剂,这没用的东西,倒越大越禁不起折腾了。”两人听闻此言,纷纷咋舌,连忙躬身进了屋内,却见朱寒的身子横陈地上,兀自抽搐,眼神早已迷离,呼唤不应,衣襟下摆之处殷红片片桃花朵朵,饶是两个小黄门久在烟都,看了也不免兔死狐悲之感,连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往医馆去了。
放下两个小黄门如何料理朱寒暂且不提,且说大宗师回到烟都自己房内,掏出楼至的锦帕延展手中,抚上那朵金色昙花微微一笑道:“喜讯?看来便是那件事了,只是楼至韦驮如此急于追回此信,定然是有什么不妥当之处,关乎龙裔……不妥之处……除非……”说到此处恻恻一笑,点头道:“圣上啊圣上,古陵逝烟追随你半生,看的都是你雷霆手段,怎的到了此人身上,便做菩萨心肠。只是若此事上竟有人鱼目混珠鸠占鹊巢,就不知一旦真相败露,你还能宽容几何呢?”
作者有话要说:题解:贤契,对弟子或朋友子侄辈的敬称(多用于书面),如:“因此欲烦贤契与我道达其意。——《玉娇梨》”、《初刻拍案惊奇》卷二四:“本县权做个主婚,贤契万不可推托!”、《镜花缘》第十五回:“此间说话不便,寒舍离此不远,贤契如不弃嫌,就请过去略略一叙。”
第九十六回
皇次子加封亲王;中宫令对镜梳妆
宫无后与最光阴赶回家中,却见楼至抱着质辛,正与一个年轻僧人言笑晏晏;彼此却不认得,楼至见他二人回来,也未曾仔细追问手信的下落;先引见了双方认识;彼此厮见了,无非说些神交仰慕之情。
一时间又当掌灯时分;楼至因今日与故友久别重逢,又解开了子嗣上的心结,故而十分欢喜,亲自下厨做了当日佛乡之中的几道斋菜招呼众人;旁人倒还罢了,只是质辛与观世法久未尝得如此珍馐,不由雀跃,放量用了一餐。一时吃毕晚饭,观世法因要趁着天气凉爽,赶夜路回到佛乡主持一应事务,最光阴听闻此言,便言道自己要回衙门销假,赶巧顺路,不如一起走,路上倒也有个照应,楼至与宫无后虽然心中十分不舍,只因中宫大婚在即,彼此都忙乱着,也只得罢了,两人遂带着质辛将他二人直送到村口,目送上了官道方回转家中。
夜中楼至打发质辛先睡了,便出离内间,见宫无后独对孤灯,又在观赏上次给自己撞见的那幅图画,不由心下好奇笑道:“总见你看这件东西,今儿倒要仔细瞧瞧。”
宫无后听闻楼至出来,连忙站起身子垂手侍立,听见他要看画,便双手奉上。楼至灯下细看之时,原是一幅行乐图,山水草木在昏暗烛光映照之下,竟显风吹草动之意,不由惊叹道:“这画师好手段。”又见山水之间似有人物,仔细辨认之下,原是父子二人游春的模样,便知宫无后藉此画卷以寄思亲之意,不由点头笑道:“这才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了。”言罢又怕自己此番言语触动了宫无后心事,便岔开话头道:“今日最光阴先生对我言讲未曾追得手信,如此说来,你已经将东西交在他的手中了?”宫无后见楼至问起差事,连忙收敛了悲戚之色道:“正是,只是圣上未曾当面拆开手信,面上神色却也十分欣喜,到底赏了无后许多东西,因一时不便带来,都堆在烟都房内了。”
楼至点头道:“如此甚好,此番到时我多此一举了,前儿你说凤辇什么时辰过来?”
宫无后在怀中取了西洋进贡的怀表在手打开一瞧道:“中宫大婚原与嫔妃入宫大不相同,本朝制度,中宫皇后应在日出之时,乘坐凤辇从朱雀大街尽头的皇城正门抬入后宫之中,犬犹带朝阳日影来’之意。其余嫔妃都是半夜从皇城角门入宫的,只是本朝不立后宫,这些虚礼也就没有讲究了,如今天色擦黑,不如娘娘暂且小睡片刻,等起了更,无后便唤娘娘起身按品大妆起来如何?”
楼至听闻此言恍然道:“这许多规矩端的劳心费神,倒难为你记得清爽,罢了,如今再睡也不过一两个时辰,越发不用歇了,咱们这就梳妆罢。”两人正在言谈之间,忽听得门外马蹄声响,只听有人叩门道:“有旨意,请中宫开门接旨。”楼至噗嗤一笑道:“定是他看了我的手信,无后,你且去开门,看他们怎么说。”宫无后听闻此言点头去了,不出片刻引进几个敕令使来,为首一人手上平端一卷明黄圣旨朗声说道:“圣上旨意是请中宫端坐,东宫黄门令宫无后代为跪接。”宫无后听闻此言连忙跪倒尘埃口称万岁。只听得敕令使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次子出身中宫,人品贵重,深肖朕躬,着加封亲王,明诏天下,晓谕六宫,钦此。”
宣旨已毕,楼至与宫无后俱是一愣,那敕令使见状轻轻咳嗽一声道:“皇次子尚未诞育,还请中宫代为谢恩。”楼至此时方明白过来,点点头道:“谢恩。”宫无后依旧代行了大礼。一面起身接了圣旨,打发敕令使回宫复命去了。
两人送走了敕令使,不由相对一笑,楼至摇头笑道:“这人越发没个算计了,还未曾出世的孩子,倒封了个亲王的爵位做什么,真是天马行空的勾当,那些大臣都是死的?也不知劝劝他这轻狂样儿。”
宫无后笑道:“圣上幼主登基,常言道主少国疑,自然有些个权臣亲贵便想要趁机做大,当日无后尚且年幼,只在烟都习学行走,也曾听闻圣上雷霆手腕独揽大权,是以本朝规矩一应巨细国事,皆是圣上龙御天裁乾纲独断,凭你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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