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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嫣然-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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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三叔对着儿子能打骂;但在外人面前自然不能这样,对威尔斯拱一拱手:“威老爷吧?这件事不管怎么说,是他们小辈自作主张;做大人的自然不能任由他们胡作非为,今儿我把儿子带走,以后你女儿生下孩子,让人给我家传一个信,抚养孩子要的人和银子,我家都会出钱的。”
“郑先生,你的意思,是要我的女儿女婿离婚?”威尔斯的中国话说的没他女儿那么好,差不多是硬撇出声调的。
不过郑三叔还是听懂了。心里不由嘀咕一句,都没结婚,哪里能谈离婚?郑三叔摇头:“他们根本就没结婚,顶多算的一个野合。野合分开本是常事。”
“不,不,我的女儿,和他在天主面前行过婚礼。天主作证的婚姻,是不能分开的。”
“这里是中国地方,讲的自然是中国规矩,我们中国规矩,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无媒无证父母都不点头的婚姻,哪里能叫结婚?”
哈哈哈,威尔斯突然笑了,笑完才说:“按照你们中国人的说法,我也是父母,我点头了,这桩婚姻当然也就成立。当然,我也明白,我的女婿不能长久地跟我们居住,你们的皇帝下过旨意,我们也不能去到你们内陆。我的女婿回去探望父母是可以的,但夫妻之间不能长久分开。”
这样偏心眼的爹,难怪会教养出这样的女儿,郑三叔现在对他们父女没有半分好感,眉头皱紧:“父母在不远游。况且娶妇是当主中馈奉养父母的,哪有这样把人带走不让他奉养父母?”
这段话威尔斯有点听不大懂,回头用番语和女儿说了几句,郑二哥又在旁边用番语解释,威尔斯才点头,接着对郑三叔道:“这是你们皇帝下的命令,我们最远只能到广州,如果您非要我的女儿去服侍她的婆婆,当然,我女儿也表示愿意的情况下,那只能建议你们全家搬到广州来。我的女儿一定能做一个很好的中国儿媳。”
简直就是鸡同鸭讲,两边的意思完全错开,张客人在这听着威尔斯和郑三叔讲的话,心里不由这样说了一句,这才轻咳一声:“这样口舌是非,讲到什么时候都不能讲完。在我瞧来,两位既然都肯让郑二哥先回扬州探望家人,那就让郑二哥先回去,至于回去之后……”
“我还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郑二哥的手一直没松开握住爱丽丝的手,十分坚定地说。爱丽丝不由对他一笑,手已经抚上小腹,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踢了自己一脚。
郑三叔也不由扯一下自己的胡子,真是糊涂了,先把儿子带回扬州,以后日子还长,就不信儿子还想着这边。至于这头,爱丽丝不见回来,外洋人又不能前往扬州的,到时她也不能来寻夫。日子久了,自然也就淡了,就会另嫁。这些口舌,真是白费了。这样一想,郑三叔就笑了:“说的是,既然我是要带儿子离开,我儿子也答应回来,那还说些什么?”
郑二哥怎不明白自己爹心里想什么?只是唇边勾起淡淡一抹笑容,自己一定会回来的。
威尔斯是其中想的最简单的一个,听到郑三叔这样说,也就松了一口气,况且郑家也是商人,外洋人虽不能往内陆去,但那些权贵们可十分喜欢那些精巧的货物。爱丽丝喜欢郑二哥,威尔斯一力促成的另一个原因是这样可以让郑二哥直接去把货物带到京城这些地方去卖,而不是要通过中间商,利润会更大。
既然现在郑家答应回来,那就合了威尔斯的念头,因此威尔斯也笑起来:“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郑先生,你来了有多久了,这一路上还很辛苦吧?让保罗收拾收拾,住两天再走。”
郑三叔巴不得立即就走,不过也要在这里和他们虚应故事,因此对威尔斯点头:“我今日方到,这澳门想来也没什么好瞧的,除了海就是石头。明日我们就走吧。”
两人说着客套话,似乎方才的唇枪舌剑剑拔弩张都是假的。郑二哥已经把爱丽丝的手握住:“爱丽丝,我会回来的,我会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如果是女儿,就叫……”
“西施。”爱丽丝的话让郑二哥笑了:“那可不成,我们中国人没有这种风俗,而且西施也不是名字。”
“那就叫貂蝉!”爱丽丝一个不行,又拿出第二个,郑二哥还是笑:“不行不行,貂蝉命太苦,我们女儿的命可一点都不苦。”他们是用番语对话,郑三叔虽听不懂,但又觉得那边说话亲亲热热的,这眉头不由皱起,看来儿子十分着迷,等回到扬州,儿子会不会答应另娶?不管了,等回到扬州,那是自己的天地,门那么一关,儿子也就出不来,还怎么来澳门,做梦呢。
在威尔斯商行住了一夜,郑三叔也就带着儿子上船回家,爱丽丝送郑家父子上船时候,面上全是笑容,不见离别的哀伤。这是郑三叔所料不及的,毕竟郑三叔见惯了那些送别时候哭哭啼啼的样子,没见过这样笑容满面送人走。
“你的这个媳妇,看来也没多把你放在心上。”进了船舱,郑三叔忍不住说了儿子一句,郑二哥淡淡一笑就道:“爱丽丝说,离别时候要笑,这样才能让人记得她最美的样子。爹,她和我们中国人不一样。”
“不一样,哼,不一样她也不能做我们郑家的媳妇。”郑三叔不满儿子维护爱丽丝,郑二哥又是一笑,没有再说,自己爹的打算,会失望的,不过这会儿,不是和他说这件事的时候。
“算着时候,你爹也该到澳门了,不知道寻到人没有,还有,有没有和人打起来?”郑三婶悠悠叹息,嫣然挽住她胳膊:“娘,您别担心,您女婿都已经把事安排妥当了。”
“我不过白说一句。哎,这女儿嫁了人,就和原来不一样了,一口一个都安排好了,哪像小时候,什么事都要听我的。”
“娘您在吃醋?”嫣然的眼转的圆溜溜地问。郑三婶笑了:“少在我跟前装孩子样,我宝贝孙女才是孩子呢。”嫣然又是一笑,也就坐正身子:“这不是平日累,也只有在娘跟前才能装一装,要在娘跟前都不能装一下,日日端着,那才叫腰都要端断了。”
“大家主母,哪是这样好当的?”郑三婶感慨一句,还是把女儿拉过来给她揉捏一下肩膀:“等再过几年,根哥儿娶了媳妇,你也就能松快些。说起来你们四爷不是明年才考吗?怎么就上京了?”
容四爷三天前离开扬州上京,说是早早上京,也好去拜访下老师。
嫣然略微解释了两句,郑三婶就道:“可也不能年节都不在家过。”
“功名要紧,我听说还是那边亲家老爷这样安排的,不然怎会古人有诗,悔教夫婿觅封侯?”嫣然的话让郑三婶又点头:“说的是,功名大事。四奶奶倒真是个能干人。”
嫣然又嗯了两声,母女间杂七杂八说着家常,嫣然不觉有些困倦上来,正待顺势歇息一会儿,秋兰的声音就在外头响起:“奶奶,给林府的礼备好了。奶奶瞧瞧,可有什么遗漏?”
林大人这一任满,将在七月离开扬州,离开扬州之前总有各家送去些礼物,容家也不例外。嫣然让秋兰把礼单拿进来,瞧了瞧没什么遗漏就让她们拿下去备着。
“这林大人一走,也不晓得有没有人会趁机作怪?”郑三婶这话让嫣然又笑了:“娘现在和原来也不一样了,还晓得这些。”
“你少笑话我。去年湖州收丝的事,谁不知道扬州知府没在背后出力?亏的林大人这边帮忙,不然的话,这会儿还不晓得在哪。”
“是,是,这件事多亏了娘。说起来,胡婶婶家的那个妾,后来怎样了?”嫣然这话才让郑三婶稍微高兴一点:“还能怎样?去年十月生了个儿子,刚出月子就被你胡婶婶寻了个屠户,让他带走了。”
“嫂嫂和亲家太太说的热闹。”容玉致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丫鬟掀起帘子,容玉致笑吟吟地走进来,依次给郑三婶和嫣然行了礼,在一边玩的馨姐儿跑过来叫姑姑。容玉致摸摸她的脸赞一声乖,馨姐儿也就自己继续去玩,容玉致这才坐下:“亲家太太和嫂嫂说什么呢,我这几日觉得心神不宁的,在屋里待不住。”
☆、第239章 舅舅
“我们啊;说你这样好的姑娘;该嫁人了!”郑三婶笑吟吟地说了一句;容玉致的面不由一红:“亲家太太又取笑我。”嫣然在旁边一笑,正要说话秋兰走进来:“奶奶,外头来了两个人,说是大小姐的舅舅;要见大小姐呢。”
这话一出,容玉致的脸色就变了;原来数日来的心神不宁全为的这事。容玉致刚要起身;嫣然已经道:“出去和外头的人说;说这家里,现在一个男人都不在,哪有女人见外客的;让他们去客栈等,等到三爷回来再说。”
容畦这回是去京城,前后总要三个月才能归家,现在才去了一个多月,这是要让齐家的人在客栈等上一个多月。嫣然就算着他们没有这么多的盘缠,到时住不下去,也只有灰溜溜回家。
“嫂嫂,这人只怕没这么好打发。”嫣然听了容玉致的话就拍拍她的手:“别担心,兵来将挡,这张口就说是你舅舅,哪有这样的道理。”
齐家算着的是林大人任期将满,想来林夫人在那忙着收拾东西,估计顾不上这边,因此上门来认亲,为的自然也是银子。嫣然算着的是无人见过齐家的人,哪里来的舅舅,全给打发走了。
秋兰听了嫣然的吩咐,也就出去和陆婆子说,陆婆子了然点头,原本想叫个小厮去打发,又怕小厮不懂,反而说错了,因此陆婆子就自己出去打发齐家的人。
“瞧瞧,这椅子,一色花梨木的。还有这茶杯,也是好瓷。这容家,瞧来果真是大富。”齐家来了两个人,一个是齐小姐继母所出的齐家现在的当家齐老爷,另一个是齐家族人齐老四,为的他也走南闯北见识过,齐老爷特地带他来帮忙。
此刻听的齐老四在那赞个不停,齐老爷鼻子里哼出一声:“你这是没见识了,容家虽然富,可瞧着就是暴发户人家。这椅子都是新的,上面的字画也全是时人的,没有一幅古画。还有这古董,的确是个古物,可是你晓得这青铜象是做什么的?不过是阿房宫里宫女用来溺尿的,就这样摆在这里,简直是贻笑大方!”
齐老四正拿着青铜象在那瞧,听了这话就急忙把它搁下,一阵皱眉:“这象,我见黄家也有一个,不是说是始皇帝殿内摆设的?”
“卖古董的都这样说,可是这真正的用处,还是我有次去拜访一个世交,是他说的。还笑话说,现在这些富人家里,凡是瞧见个古物,不拘是宋瓷还是唐三彩,统统都摆在家里。可是哪晓得有些是冥器,有些是溺器,古人知道了,只会大笑而过。”
齐老爷这番话让齐老四点头:“哥你真是见多识广。”
“我们齐家,可也曾风光过,不过后来败了。”齐老爷感慨一句,陆婆子已到厅前,并没立即进去,而是先在外面听了听,听到这话才在心里点头,接着走进去:“两位请了。”
齐老四已经站起,齐老爷却晓得这不过是个家里的使唤婆子,眼都没抬:“怎么,就遣你来和我们说话,这家里总也要有个主人。”
“这位老爷您说的是,可您也晓得,两位是男人,偏生不巧,我们三爷是去京城做生意。两位要再来早几日,我们四爷也还在家,这几日我们四爷也上京赶考去了,并不在家里。”陆婆子可不会把齐老爷的冷言冷语放在心上,依旧笑着恭恭敬敬地说。
“果真是不懂礼的人家,外甥女在这里,只怕被糟蹋了!”齐老爷眼皮还是没抬就说出这么一句,齐老四也点头:“虽说女子不见外客也是有的,可我们是什么亲眷?至亲。别人罢了,外甥女我们总是要见的。”
果真难打发,不过陆婆子面上还是笑着:“哎呦呦,要真是至亲,那自然是要见的,可是两位这老远跑来,空口白话,就说是至亲,既没人证也没物证的。此刻这家里,男人们全不在,都是些女人在家,哪能轻易兜揽外客,自然要谨慎做事。有什么事,还请等我们三爷回来再说。横竖二十多年都等了,不在乎多等这一个来月。”
说完陆婆子就喊来人,送客。齐老四登时大怒:“谁说我们是冒名,我们是外甥女亲亲的舅舅,毕竟……”陆婆子可不怕他发怒,见小厮走进就道:“把这两位客人请出去,以后啊,爷们不在家,这外客还是少上门的好。”
“呸,你这不懂事的人,哪有往外赶起客人的道理?”齐老四已经卷起袖子,齐老爷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这些争执都没发生。
齐老四的怒火并不被陆婆子放在心上,倒是这位齐老爷难打发,因此陆婆子面上的笑已经消失:“既然二位不肯走,那就对不住了,给我去衙门里报官,就说有人冒名我们家的亲戚。”
这威胁让齐老四赶紧去瞧齐老爷:“哥,怎么办?”
齐老爷这才抬眼瞧向陆婆子:“报官吗?很好很好,正好我想瞧瞧,这扬州地面上的官是怎么治理的,想问问,这不让亲戚进门,不让舅舅瞧外甥,这是哪家的道理?”
齐老爷的话让陆婆子皱眉,果真难对付,一说到报官都没有半分变色,因此陆婆子很快道:“您口口声声说舅舅,若是真……”
陆婆子话还没说完,厅外面就响起一个声音:“二位不管是真是假,空口白话的事总是难说。二位既自称是小姑的舅舅,那就是和林家有亲。林夫人这些日子虽在忙碌,但二位也可去寻她,若真是小姑的舅舅,见上一面也是可以的。只是小姑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纵是舅舅,也难以做主。”
陆婆子听的这是嫣然的声音,对着窗外恭敬地道:“三奶奶说的是,这件事关系重大,哪有随便就承认的。”
让自己去见林夫人?齐老爷的神色有些许变化,这位表姐,齐老爷心中是有惧怕的,可若不去见,到时容家一口咬定自己是假,把自己赶出去事小,丢了面子拿不到银子是真。
至于这年纪大了,不肯听舅舅的话,齐老爷并没放在心上,毕竟容玉致这么大年纪还没出嫁是事实,到时齐老爷会去告官,以容畦夫妻不肯照管容玉致,致使已过摽梅之年,尚待字闺中的理由,恳求让容玉致和自己居住。这样的好事,官府一定肯的。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过林夫人那关。
“齐老爷不肯吗?还是说,您本就不是小姑的舅舅?”嫣然见厅里没有传来声音,因此开口再询。
“天下哪有胡乱认外甥女的道理,再说这样的事,总是不大体面。我不过是为了外甥女的体面,才没有经过表姐的。既然三奶奶您口口声声要我先去见表姐,那我也就去见了,只是见了之后,三奶奶您别后悔。”齐老爷说完就示意齐老四跟自己一块起身,离开容家。
陆婆子见他们走了,这才急忙跑出去:“奶奶,我瞧着他们,总是有后手的,到时林家离开扬州,可怎么办?”
后手?嫣然也在想他们有什么后手,听到陆婆子这话就安慰她:“没什么好怕的,毕竟大小姐姓容,再说当日苏姨娘也不过一个姨娘,没有不跟着哥哥嫂嫂,反跟着妾舅的道理。”
话是这么说,可陆婆子瞧着齐老爷,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嫣然的眉微微一皱,吩咐陆婆子赶紧去给林府报信,一定要抢在齐老爷到达林府前,把信送到。
陆婆子应是,急急出去吩咐。嫣然轻叹一声,当日林夫人想出的,本是周全之策,谁知到了今日,反变成齐家上门的理由。当日林夫人也没想到吧?
“齐家的人来了?他们家要穷到什么地步,才连景府都不怕了?”林夫人听的苏大娘的话,眉头皱的很紧。
“上回来了,我就让人细打听过,齐家,连空架子都不剩得了,听说除了身上穿的衣衫,已经是逐日买米了。偏生那位姨太太,该当是有钱时候,每日还要半只鸭子一两燕窝的供给。至于这位表老爷,就更不用说了,成日穿着一领长衫,只到处去逛去,生计全都不管。”
林夫人不由啧啧两声:“难怪要这样想着呢,容家的钱,在他们眼里,那可是金山银山。”
苏大娘点头:“说的就是,景府就算能照管,一年也就两三百银子,还不够姨太太半年的花费。既然如此,当然是搞笔大的。”说话时候,已经有人来报,齐老爷求见。
林夫人算是表姐,无需回避,让齐老爷在厅上等候,自己带了人出去。走进厅时齐老爷忙站起身,林夫人细细一瞧,算来也是小二十年没见过,当初勉强还可以算清俊少年郎的齐老爷,今日只剩的满脸的愤世嫉俗。
林夫人尚未开口说话,齐老爷已经扑通一声跪在林夫人面前:“表姐,求您发发慈悲,让我们甥舅团圆。”
☆、第240章 亲戚
齐老爷这举动;倒让林夫人始料未及;不过林夫人只短暂的恍惚一下,也就给苏大娘使个眼色。苏大娘明白;上前一步开口:“这是,这是表少爷?怎的这许多年不见,刚一见面就哭哭啼啼的;快请起来吧;不然的话,让外人瞧见了;还当小姐是怎么欺负您了。”
齐老爷来林府路上,就和齐老四商量好了;见了林夫人就想哭泣求告;林夫人不肯应;齐老爷就不起来。女人家本就心软,这样一哭,说不准林夫人被哭的更加心软,会答应齐老爷去和容家说,让容玉致出来和自己见面,到时见了容玉致,再摆出舅舅的款儿来,说容畦夫妇如何不上心,让容玉致跟自己回乡。
谁知林夫人这里全不招架,只让苏大娘开口说话,齐老爷心里就开始打起小鼓,但还是抬头对林夫人道:“表姐,表姐,我记得你最为好心,今日我们甥舅分离,难道您也不为我们说句话?”
甥舅分离?林夫人在心里冷笑一句这才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总要站起来,哪有进来就哭哭啼啼的,让人瞧见了,还当我怎么欺负你了。”
齐老爷听出林夫人这话里有些不耐烦,想起这位表姐当初为了自己姐姐,可着实看自己不入眼,不由暗道失策,忙起身道:“表姐说的是,我也是一时急切,又被容家赶了出来,这才……”说着齐老爷就又用袖口点一下眼角,一副被人欺负的十分可怜的样子。
林夫人早已听陆婆子说了备细,只冷哼一声就道:“容家三爷四爷都不在扬州,你这冷不丁上门去,别说是个妾舅,就算是个正经的舅舅,也没有让人贸然出来见人的道理。”
“妾舅?”齐老爷茫然重复了这两个字才道:“表姐,您都认了,为何?”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我写信告知你,不过是因这是大事。齐家也是好人家,要脸面的,纵然知道有这么一件事,也只能当做那个女儿早就死了,哪有自己大大方方上门,承认自己女儿做了别人家的妾?这话一传出去,齐家别的女儿们,要怎么嫁人?”
齐老爷怎不晓得这其中的关窍?但凡谁家女儿因了何种原因做了人的妾,这家子只当她死了,免得带累一家子的名声。可齐老爷也是穷的没了法子,饭都没得吃了,还管这些做什么?
林夫人瞧一眼齐老爷,这才又开口道:“你要认呢,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自此之后,景家就没有齐家这门亲戚了。至于容家这边,一个妾舅,难道还能好好地当亲戚看吗?”原先那位齐老太太过世都快四十年了,景家和齐家的亲没断,不过是因着昔日齐老太爷续娶之时,带了现在这位齐老太太前去景夫人娘家认亲,景夫人的母亲喝了那杯新媳妇茶,算做这门亲没断。
景夫人的娘家都认了这门亲,景夫人自然也就认了。此时林夫人把这件事拿出来说,真要不认齐家这门亲,也是天经地义没人会说半个不字。
“可是表姐,最先是你写信给我们,说容家的女儿,是姐姐的孩子。”齐老爷听了这话,不由有些害怕起来。
“道理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我虽认了她,不过是私下来往,别人问起,就说是旧识之女,现在见面庞相似,仔细问过,确实是昔日旧识之女,念起旧日之事,就照顾一二。一没大摆酒席昭告天下,二没带着她到处去说这是谁家女儿。别人纵然猜测出来,那也是他们私下流传。于我何干?”
林夫人这番理直气壮的话让齐老爷说不出半个字来,他只牢牢记得信上说容玉致是齐小姐的女儿,但没问起林夫人是怎么对待容玉致的,还当林夫人已经告知整个扬州城的人,容玉致就是齐小姐的女儿。
“表少爷,您这是知其一不知其二,虽说夫人认回了容小姐,但夫人从没当着众人的面说过容小姐的身份,不过是几个贴身服侍的人晓得罢了。这种事情,只有私下做的,哪有大张旗鼓的?”苏大娘也在旁又加上一把火。
齐老爷满身的勇气此刻全都消失,张大嘴巴看向林夫人:“这,这,表姐,我这做的,错了?”
“当然是你错了,你要认甥女,只有悄悄地来寻我,然后我派人去和容家说,把表侄女请过来,你和她相见就好。这样理直气壮上门去,容家没有当场打你出来,只是客客气气请你离开,已经是够客气了。”林夫人的话让齐老爷的眉头皱的更紧:“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要正经认,不过是个妾舅,妾的亲戚是什么身份,你也深知。却不知你有没有在家乡也到处嚷嚷还有这么一个外甥女?”林夫人趁胜追击,绝不给齐老爷思索的空当。
“没有,没有,只是吃酒的时候,曾经和人说起过。”齐老爷的双手连摆。林夫人淡淡一笑:“这就对了,这才是正经做事,现在我让人去和容家说,把容小姐请过来,你们甥舅见上一面,至于别的,也就再没多说的道理。”
说着林夫人就让苏大娘去请容玉致过来,这和当初的设想差的太远,齐老爷又要叫出。林夫人已经淡淡开口:“表弟,我晓得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可摆在你面前的就是两条路,一条路是去认亲,那景家也就不认齐家这门亲。二呢,是私下认了,至于别的,也就没了。”
齐老爷还在皱眉,林夫人晓得他在纠结什么,毕竟容玉致那大笔嫁妆,能耀得花人眼。于是林夫人笑了:“表弟,你要晓得,你今日没被容家打出去,是为的什么?”
为的什么,不就因为林家吗?一个妾舅算不得什么,但如果是林夫人的表弟,那就是容家不敢惹的人。齐老爷不由叹了几声,银子虽好,也要有命花。如果景家不肯再认齐家这门亲戚,是根本拿不到容家那份嫁妆的。当然现在也拿不到容家那份嫁妆,不过只要景家答应不断亲就好。毕竟仗着景家这门亲,去县衙门里说上几句,有时县老爷也会给面子。
齐老爷不由唉声叹气,接着就道:“既然表姐这样说,那我也只有听着,只是明明晓得那是姐姐的女儿,我却不能光明正大的认,实在是……”
“真光明正大的认了,对谁都不好。”景夫人淡淡说了一句,见齐老爷还是垂头丧气的模样,就又道:“我也晓得你家计艰难,亲戚间接济本是常事,更何况那是你亲外甥女。”
这样的暗示让齐老爷的眼里又闪出光:“就知道表姐心肠最好。”
果真钱壮英雄胆吗?原先齐家并不是这样的,而现在,不过二十来年,就变成这样,不外就是没有钱的缘故。林夫人的眉头又微微皱了皱,但没有再说什么。
容玉致是苏大娘亲自接到林府的,路上已经和容玉致说了备细,容玉致听的苏大娘说的话,不由叹气:“原本不是真的,偏要认一个,不然……”
“您也知道,这是为什么?这世上,谁都有秘密,谁都要面子,夫人也是逼不得已。”苏大娘劝着容玉致,容玉致嗯了一声:“我晓得,只是要认那么一个人为舅舅,总觉得……”
“这有什么,不过叫声舅舅罢了。伤不了筋动不了骨。夫人今日都说了,要光明正大的认,那就让容家当妾舅来看待。”妾舅?容玉致不由笑了:“娘是这样说的?”
苏大娘点头,容玉致又笑了:“到了现在都不晓得仗了谁家的势,非要点明才晓得厉害关系,这位齐老爷,想来也不算聪明。”
“不光是这位了,当初那位表小姐,不也……”毕竟是已经去世的人了,苏大娘不好说亡人的不是,只是又转口道:“横竖都安排好了,就按了先前说的就是!”
容玉致自然遵照林夫人说的,见了齐老爷,叫声舅舅行了礼,说上几句家常,既没有齐老爷原先所想的抱头痛哭也没有句句听齐老爷的。齐老爷原本还想打动用齐小姐原先在家中时和自己的相处来打动容玉致,可容玉致对这些压根就不想听。说过几句家常就以自己是女子,不好和齐老爷多说话的理由告辞。
这让齐老爷大失所望,但想着林夫人说的话,齐老爷也不敢摆出舅舅的款儿来,也只有瞧着容玉致离去。
林夫人让人带着齐老爷和齐老四在这扬州城里玩耍了十来日,也就请他们回乡。容玉致让人送了厚厚的一份礼,点明以后私下来往可以,但要照原先那样写信来摆出舅舅的款儿就再不许了。
作者有话要说:林夫人和容玉致表面上的关系,其实就是大家都知道,但大家都不点明的心态。所以才有文里反复提起的,这是不名誉的事情。
☆、第241章 去来
这次来扬州虽没实现原本的想法;但齐老爷因着林夫人的缘故还是收了不少的礼;行李之中比来时添了差不多两千银子。又得了容玉致这句话,想着以后隔上几年还是能来扬州打次秋风;总比原先要好。因此也欢欢喜喜回乡去了。
“果真这破落户,是不要面子的。”秦氏对齐老爷原先写信时候常以舅舅自居就十分不满,等齐老爷竟敢昂着头上门;等齐老爷离开扬州之后;秦氏就忍不住对嫣然私下抱怨。
“如果教养有成,除非遇到十分大的事;是不会败落成这样的。”嫣然深知内情,但不能和秦氏说出;只感慨了那么一句。秦氏听的点头:“三嫂这句;和我祖父当年常说的一样;子弟好了,比什么都好,就怕子弟不好,这样祖上留下金山银山,也会被败光的。”
“我不过是原先服侍曾太夫人时候,听的一句半句罢了。”嫣然的话让秦氏又笑了:“就这一句半句,已经足够人受用了,只是这人,日子久了,就常听不进长辈教导了。”
不然这世上,哪来这么多破落户?嫣然不由淡淡一笑:“连圣人都晓得,天下人不能个个受教化的,我们身为女子,能教养的一两代,已经足够了。至于更后面的,那是儿孙们的事,我们看不到,也想不到。”
“三嫂这句,倒大有所悟呢!”秦氏轻一拊掌,表示赞成,嫣然又是一笑。容玉致已经抱着馨姐儿走进来:“两位嫂嫂,都说今日要去送表姨,怎的到现在还在闲聊,不见动身?”
林大人离开扬州的日子已经定了,林夫人带着儿女们要先走几日,此前已经说过,无需众人相送。不过容家和别的人家不一样,别家不敢去送,容家是一定要送的。
听的这话嫣然就和秦氏起身,秦氏已经笑着道:“我和三嫂都在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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