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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嫣然-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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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会说,难道嫣然不会?珍珠眼神恍惚,周氏还要再说,陆婆子已经叹气:“珍珠,我们好歹也在一起过,我告诉你,初兰被她爹娘卖给一户人家做妾。那户人家家境也就平常,买初兰回去就是生儿子,初兰生产时候难产,那家当然是保小不保大。初兰挣扎生下儿子,也就一命呜呼。珍珠,你且想想,那个初兰,当初和二爷,可是恩爱情浓的很!”
提起初兰,周氏恨的牙直痒,那么笨的女人,白白让自己泼了不少醋出去。陆婆子讲的,珍珠还是相信,如果周氏得了那些家财,但不兑现承诺可怎么办?她要自己的命,那叫一个易如反掌。珍珠吓的把儿子抱的更紧。
“珍珠你别听她们瞎扯,我做人做事,都丁是丁卯是卯的!”周氏急急为自己辩白。嫣然垂下眼:“这是你自己的事。若你等到明日,午时之时大门口辩白,那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保你平安,若不能,你想现在就去容家,那我不介意做个恶人!”
说完嫣然就对周氏的人喝道:“你们也是听命于人,我不追究你们毒打我的人的罪过。不过别让我瞧见有下次?”周氏带来的人听了这话,额头都有汗出。
嫣然这才对陆婆子等道:“你们辛苦了,先回去歇着。这里,我让秋红守着!”秋红听到命令,从嫣然身后转出来,对珍珠做个请的手势:“珍珠嫂,先请进去歇着吧!”
“你要放人,我也要放个人!”周氏已经是黔驴技穷,嫣然只笑一笑:“随便!”
周氏在自己带来的人面上瞧了瞧,示意一个丫鬟进去。那丫鬟被点到,面上有不愿意之色,但还是乖乖进去。嫣然瞧着周氏,突然笑了:“二嫂的病想来已经大好,既然如此,叔叔灵前也该去尽尽心的!”
周氏眼中又有怒火,嫣然说完这句,就带着人离开。等嫣然走后,周氏还想进屋,可此刻带走人也没有任何用处了。一直在旁捏着一把汗的丫鬟这才上前去扶周氏:“二奶奶,先回去吧。横竖也就这一夜。”
“他们这样说,必定是有主意了。不晓得二哥有没有先到那边,拿银子给人。”让那个村子的人出来说,珍珠的孩子确实是八月生的,总比一定要输的好。周氏的指甲已经抠进丫鬟的手心,丫鬟不敢喊疼,只轻声道:“二舅爷办事稳妥,一定会的!”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周氏瞧着屋里的珍珠,几乎是软瘫在丫鬟身上,被丫鬟扶着出去。
“三奶奶,二奶奶已经走了!”瞧见周氏离去,秋兰这才禀告嫣然,嫣然靠在轿子边,疲惫地闭上眼:“你二奶奶,就是不死心。”
“二奶奶那争强好胜的性子,难免的!”秋兰安慰嫣然一句,见嫣然十分疲惫就道:“三奶奶,还是赶紧回去歇息一会儿,想来这两日,您都没睡好。”
家里在办丧,又有这样心烦的事,怎么能睡的好?嫣然勾唇一笑,秋兰放下轿帘,让轿夫抬着轿子离开。
这一夜,注定容家许多人都难眠。珍珠听着外头传来的秋红的鼾声,眉皱的很紧,到底这二奶奶会不会?门被推开,秋红在睡觉,这进来的,就是周氏的丫鬟。珍珠叹气,就听那丫鬟道:“要不要喝水?”
珍珠嗯了一声,那丫鬟掀起帘子递了盏茶进来。珍珠觉得喝下这盏茶,人都舒服些。丫鬟瞧着珍珠才低低地道:“虽说,我也不晓得该信谁,可是瞧着,三奶奶要多能信一些。”
说完丫鬟就急忙掩住口,珍珠哦了一声就问:“你是三奶奶安在二奶奶身边的奸细?”
“我一直跟二奶奶的。可是我们做下人的,不就求跟个好主?主人好了,自然死心塌地,主人不好了,也就要各做打算。”丫鬟说的含糊,珍珠已经笑了:“原来那三奶奶,也不见得多光明正大。”
“三奶奶并没和我说过什么,只是我和初兰姐姐很好,初兰姐姐临走前和我说,二爷二奶奶,信不得!”丫鬟的分辨让珍珠又皱一皱眉。
☆、第207章 证据
“我不信你!”珍珠在短暂的沉默后说了这么一句。黑暗之中;虽然知道珍珠看不见,丫鬟还是笑了笑:“你不信我是该的,毕竟你觉得我这是背主。可是你不也同样是背主?”
都是背主;珍珠刚想发火,就听到身边躺着的儿子嘟哝了一声;珍珠躺下去,什么都没说。丫鬟也再没说话;只是把帘子放下;悄悄退出去。等丫鬟走了;珍珠才睁眼看着外面;这一夜,如此难熬。
这一夜;过的这么快;嫣然觉得刚合上眼,就已听到外面人说话的声音,嫣然睁开眼,有微弱的光透过窗进到屋里。嫣然下床走到窗前推开窗,有些寒冽的风吹进来,东方的鱼肚白已经快要染上绯色。
“奶奶今儿醒的早!”听着里面的动静,秋兰已经推开门走进来,把外衫递给嫣然穿上。在孝中,自然不用那些脂粉首饰,嫣然只随便用梳子梳一下头。虽说孝中要哀毁才表示伤心,但总要出去见人,真蓬头乱服,也不大好看
“三爷他们醒了没?”容畦和容大爷容四爷按班排了,轮流守灵,昨晚就是容畦守灵,嫣然这样一问秋兰就道:“已经醒了,听说三爷昨晚一夜没睡着,眼睛都红了。给送去了盏燕窝,也只喝了一口!”
心里有事,难免睡不着,嫣然了解丈夫,见都收拾好了就对秋兰点头:“走吧,虽说是午时,可这会儿还是早做准备!”秋兰应是扶了嫣然往前面走,见嫣然神色如常,就小声道:“昨儿我们回来的早,我听有几个人议论,说只怕三爷三奶奶……”
“这有什么,这个家里,总有人会生别心。”嫣然依旧淡然,秋兰面上有不好意思的神色:“这话,倒是我不该说出!”
“没什么,晓得他们心里想什么也好!”嫣然淡淡说着,趁这回容老爷的丧事,倒可以借此整顿下家务,已经快一年了,到现在还心里有别的念头的人,不能再留了。
嫣然来到前头,裘氏和容玉致已经坐在里面,昨日周氏在客栈那一通闹,裘氏她们已经知道备细。此刻见嫣然走进来,容玉致就迎上前,小声道:“三嫂,我觉着,还是滴血认亲吧!”
“滴血认亲也不晓得他们会不会想出别的法子。”嫣然安抚地拍拍容玉致的手:“这事,不管好恶,都要我和你三哥处理了。牵连上你,倒不好!”
容玉致这是晓得嫣然打着万一珍珠被指证这孩子并不是容老爷的,还要死缠烂打,去衙门里告,那时衙门胡乱判了。到那时,不管这弟弟是真是假,容玉致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和他们共处一宅,现在就把容玉致牵扯进来,到时他们挟私报复,对容玉致不好。
想着容玉致眼圈就红了:“三哥三嫂待我的好,我会一辈子记得!”
“真是天没长眼,二婶婶那样的,若是计谋真成了,到时这家产被拱手让人,这才叫……”裘氏见状就摇头叹息,嫣然浅浅一笑:“这假的,怎么都成不了真的!”
可若有人非要弄假成真呢?裘氏觉得,今日之事,顶天就是五五之功,毕竟周氏既教唆珍珠母子来此,背后只怕也有别的安排。陈婶子已经进来报,有客来吊唁了。
嫣然和裘氏也忙迎出去,今日来吊唁的人很多,里面有不少只怕也是打了主意,要瞧容家这件事,到底做个什么结果。
嫣然等人心知肚明,依常相待。众人坐在厅上说说闲话,很快午时将到,秋兰走进来小声在嫣然耳边说了一句。嫣然起身道:“还请大嫂和大妹妹在这陪着诸位,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来客中有人已经起身:“这好汉也需要人帮,不如我出去瞧瞧?”嫣然没有说话,容玉致已经开口:“这件事,是我容家家事,虽说事无不可背人言的,但……”
“容大小姐说的虽对,但这件事,怎么都需要人做个见证。”自然有人反对,亟不可待想陪着嫣然出去。嫣然已经不管她们说什么,径自走出厅。
虽是冬日,前两日又连续下了两天的雪,但今日天色却已放晴,天很蓝,云很白,阳光温柔地照在人身上,檐间的雪被这阳光一照,慢慢化净,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打的地上石板已经有小小的洼陷。
嫣然慢慢走下台阶,感觉着这宅子里的一切,当日容老爷说的话又在耳边,这个宅子,是容老爷一生心血所系,怎能轻易拱手?容畦已经等在前面,看着妻子慢慢向自己走近,容畦对嫣然露出笑容。
嫣然走到他面前一步处停下,两人四目相对,无需言语,已经说明一切。嫣然背后有急促的脚步声,容畦看着赶上来的容玉致,眉头已经轻皱:“大妹妹,这件事……”
“这件事,关系到父亲的骨血!三哥,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小了,很多事还是记得的。我若样样等着三哥三嫂把事情处理好了,坐享其成,那我一辈子也就这样了。爹爹他,其实并不希望我这样!”容玉致看着容畦,语气有些坚定。
容玉致是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娇纵的,需要别人庇护的孩子,也不是庇护所被掀掉后,担心害怕的孩子。而是能经受住风雨的人,容畦笑容十分欣慰:“叔叔若知道,一定很高兴!”
“我是爹爹的女儿,我本不该让爹爹伤心的!”容玉致把嫣然的手握起:“三嫂,走吧!”容畦笑容加深,这才是一家人,共同面对一切,而不是那个做出来的,其乐融融的假象。
周氏已经等在外面厅上,见三人走出来周氏的唇就那么一撇,对容玉致道:“大妹妹,恭喜了,你有了亲弟弟,以后好好地待他,就不怕嫁出去受人欺负了!”
“这件事,不劳你操心!”容玉致连一声二嫂都懒得叫,这就是条毒蛇,随时张着嘴打算咬你一口的毒蛇。周氏用手摸一下鬓边的发:“这件事,的确不劳我操心,可是关系大妹妹关系的更紧。要晓得,那是叔叔的儿子,叔叔的家业就该他来承袭。虽说叔叔已经分了家,把一半的家业给你做嫁妆,可是这世上,没有儿子比女儿得到的还少的道理,到时大妹妹你的嫁妆,只怕也要吐出一些!”
真是不怕别人不晓得她这是幸灾乐祸,容玉致垂眼不想理她。嫣然已经问旁边服侍的人:“客栈那边,已经来了吗?”
“已经去请了,想必很快就到。至于张大爷,今早就赶回来了,转运使大人说,为免□□扰,请张大爷在外头等着。听说张大爷还带了人证来!”服侍的人毕恭毕敬回答。
周氏面上的笑更深了,人证?那个人证只怕就是自己哥哥许了二十两银子那个人。那种乡下人,只要给二十两银子,别说说几句谎话,就是让他卖儿卖女,他也愿意。
现在,就等着瞧好戏了。容畦点一点头,容四爷也已从灵前过来,整整衣衫和容畦他们站在一起。周氏眼带讥讽地瞧着他们,等会儿,你们就该被赶出去了。容四爷还好,毕竟当日容老爷是分清楚了的,至于容畦夫妇,顶多能带着他们的积蓄离开,还想做主人?
“转运使大人到了!”这件事关系甚大,容老爷又顶了个林大人救命恩人的名头,林大人会亲自来此,并不奇怪。容畦等人忙迎出去。
到的外头,林大人正好下轿,轿后还跟了张大爷等人,瞧见容畦,张大爷面上闪过一丝怅然。去到珍珠婆家的村子,打听了一番,说法不一,有说是珍珠嫁过来,一年后才生的儿子,又有说鬼扯,总是八个月就生了,谁晓得这儿子是哪家的?落后寻到当日给珍珠接生的稳婆,稳婆已经去世,她男人倒还记得这件事,说珍珠是四月里生的孩子,她头年八月嫁过来的,还寻出一张纸,说这是当日稳婆记下的生辰八字。
张大爷见了那纸,算了一算,果真是八月生子,不由皱眉,到底听谁的?还是那稳婆男人再三保证,说稳婆就是做这行的,为怕把别人的生辰八字都记混了,每回接生一个孩子,都要央旁边的秀才把生辰八字记下。
既然如此,那稳婆这里的证据就是最准的,至于别人,说不定是记混了。毕竟他们都是没读过书的村人,哪里能记那么清楚。张大爷有七八分信,林夫人派去的那个人心细,还问了问,可否请那当日记下生辰八字的秀才出来作证?
那稳婆的男人摇头,说秀才好几年前就举家离开去寻他岳家了。这个证据就此成为孤证。眼见时候差不多,张大爷也只有带上稳婆的男人赶回扬州。
林大人听的张大爷说了这件事,又把稳婆的男人叫来问了。
☆、第208章 大白
稳婆的男人一个乡下人;见过最大的就是县衙里的衙役,哪曾见过三品官员?吓得跪地不起,林大人问什么;都只说个是字。
见这人问不出所以然,林大人倒有几分相信;只是怎的还有人说珍珠不是四月生的孩子,而是七月生的孩子?林大人又拿着那张纸;反复地瞧;见那纸色泛黄;显见是旧的。这样人家;也不能从别处寻摸纸去。想要采信又不能全信,徘徊一番;决定还是今日容家门前见个真章。毕竟若是真的;容老爷也算有后。至于容畦那边,也不能违了容老爷生前意思,自己就做个和事老,把这家业三分分开,容畦那孩子和容玉致各占一份,三人互相襄助,也是美事一桩。
此刻见容畦迎上前,林大人走出轿就道:“贤契休如此客气,容老爷待我的恩德,我一直没有忘!”容畦听的林大人这话似有点别的意思,不由望张大爷一眼。张大爷已经道:“此事,林大人是有主张的!”
有主张这三个字,听起来怎么总觉得有些怪?容畦尚未开口,林大人已经道:“今日这事,定要办的公公正正,我忝为转运使,索性今日就在这门前设了公堂,把什么事都说开!”
既然林大人这样说,容畦也点头,吩咐人把桌椅都搬来,请林大人上座。围观的人本就极多,听到林大人这是要当街判案,更加挤了外三层里三层。
珍珠母子已经在秋红等人的陪同下来到,瞧见这样阵势,珍珠不由有些发憷。秋红催促她:“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你怕什么?”
怕什么?自己的孩子是谁的,珍珠怎不晓得?原本也只是想借着曾在容家几年的旧情,去求周氏让自己进容家服侍,谁知就被周氏许下这样的泼天富贵。可这样的富贵,能被自己握在手上吗?想着昨夜周氏丫鬟的话,珍珠就想转身逃走,不再和她们纠缠。
可已经来不及了,人群已经让开一条路,秋红带着珍珠母子走到林大人跟前。
珍珠看见林大人在那里,吓得腿肚子直打抖,茫然地跪下给林大人磕头。林大人瞧一眼珍珠,不过就是普通妇人,又往她儿子脸上瞧去,努力想从这孩子脸上寻出容老爷的影子来,可是怎么都寻不出来,想必这孩子生的像娘。林大人心里下了结论就开口道:“陈氏,子嗣一事,事关重大,本官虽和容家交好,可也不会徇私。你可听好我等会儿问你的话!”
珍珠吓的话都说不上来,只有答了个是字。
“令郎生于何年何月何时?”珍珠听到林大人的问话,下意识就想说七月,猛可想起自己和周氏商量的,急忙答道:“记得发动时候,田里的秧苗刚插完,那时我婆婆还说,哪有八个月就生孩子的,稳婆还打马虎眼,说这是劳累了发动早也是有的。为这个,他没少打我!”
说着珍珠就掉下泪,伸手把身边的儿子搂过来。四月,这和那纸上记着的,十分对得上。林大人点头,接着又道:“哪一日?”
“十七,正午刚过!”这几日谎话已经说的够了,珍珠也渐渐习惯了,张口就来。四月十七,看来那张纸上写的是对的。林大人点头就把容畦唤过来:“我已经问的很清楚,珍珠离开容家,是八月初二,八月十九就出嫁。现在四月十七生子,这孩子,瞧着也不像是早产的!”
周氏等人是在门里听的,听到林大人这样说,周氏得意地瞥嫣然一眼,没想到林大人会这样吧?这证据,已经做的天衣无缝,哪有他们想怎样的道理?想着周氏唇边得意的笑越发大了。
容玉致手心里已经出了汗,伸手去扯嫣然的袖子:“三嫂,还是我出去滴血认亲吧!”“都让你别紧张!”嫣然瞧一眼周氏,这才温和的对容玉致说。
“可是,可是……”容玉致都快急哭了,嫣然又拍拍她,周氏的下巴不由傲慢地一抬,那个可是铁证,再怎么反对都没有效。
门外很安静,林大人已经对容畦道:“本官为了严谨,特地让人把那日接生的稳婆男人带来,他就在这里,可传来对质!”
珍珠一颗心已经落到肚里,果真是二奶奶有计谋,竟然还想了这个主意。珍珠不由得意的笑起来,那么多的银子,就要落到自己手上了。
“大人,小人这里也有人证,而且,也在此处,若大人要传唤,小人斗胆请她也来,和大人的人证对质!”容畦的话并没让林大人生气,林大人反而道:“这是大事,小心些也是平常。”
说话间,稳婆男人已经被推上前,瞧见跪在那的珍珠母子,稳婆男人心里越发安了,喊了声:“阿也,五嫂子,要晓得你是这样大富大贵人家出来的,我们就该对你多好些!”
珍珠心里越发肯定这人已经被买住了,对那人道:“若不是日子过不下去,我也不走这路。实在是……”说着珍珠低头,把儿子搂的更紧一些。
稳婆男人还想说话,就听到耳边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阿爹,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五婶婶也在啊,这是阿弟吧,瞧着长的个头倒不小!”
这声让珍珠差点魂没被吓掉,瞧着走出来的妇人,眼睛更加睁大:“你,你怎会在这里?”
那妇人是当日为珍珠接生的稳婆的女儿,就嫁在邻村,昨日傍晚有人来寻她,说请她去帮忙认认人,这妇人听的能进扬州城逛逛,喜不自禁地答应,还把女儿也带上。今早进了扬州城,在城里逛了会儿就被请到容家门口,一带了进去,这妇人就十分奇怪,怎的自己的爹和珍珠全在这,又瞧见珍珠的儿子,想着就顺口说出来!
稳婆的男人见女儿突然出现,已经被吓的三魂走了七魄,喝止女儿:“你怎的不好好在婆家待着,来这里做什么?”他闺女被自己爹一喝,眉头就皱紧:“这扬州城,爹爹你来的,难道我来不得?”
容畦已经对林大人道:“大人,小人的证人就是这位,想来大人心里已经有数,这两位是父女无疑!”林大人点头,但还是皱眉问:“这又是何故?”
容畦依旧恭敬:“大人还请恕小人无礼!”说着容畦就对那妇人带来的小姑娘问:“叔叔问问你,你今年多大?”
小姑娘猛地见到这么多人,还有些害怕,抱住自己娘的大腿不敢说话,她娘已经把自己女儿的手一扯:“没见过世面的。大爷莫怪,她三月的生日,这都快过年了,都九岁了!”
“三月的生日,快九岁了。那就是和这位五嫂子的儿子同年生的?”容畦的语气很温和,稳婆的男人已经急起来:“就是一年生的,我外孙女,比这个侄儿,大了一个月!”
“阿爹你怎么糊涂了?连这都会记错?你大孙女比阿弟大了足足四个月。我记得阿弟摆满月酒那日,我带了你孙女回来吃席。你孙女正好就是那日会自己坐了。娘还说,这孩子,才五个月就会坐了。以后,定是个能干的!”妇人之当自己的爹年老糊涂,记错了日子,笑着分辨。
却不知自己说出的是被拼命遮盖的真相,妇人的话音刚落,珍珠的脸色就煞白。妇人的爹更加气恼,二十两银子,就说这么一句无伤大雅的话,可被自己女儿一句话就给说破了。气的上前拿脚去踢女儿:“我怎会记错,就是只大一个月!”
他外孙女见外祖父无缘无故就去打自己的娘,急忙把娘的腿抱的更紧些:“娘没记错,我记得的,阿婆那时候每到三月就给我一个红鸡蛋,小舅舅要吃,阿婆就说,他还要等四个月才能吃红鸡蛋!”孩子清脆的声音在人群里盘旋,小四个月,那就是七月生的,八月出嫁,七月生子,这孩子,怎么算都不是容老爷的。林大人一张脸已经被气白了,公然造假来骗自己,这口气,怎么可以咽的下去?
周氏的脸也变色,看着面前的嫣然:“好,好,你这是从哪里寻来的人,到底许了多少银子,才让她说假话来骗我们!”
“找人做假的是二嫂你,不是我吧?”嫣然的话得到容玉致的肯定:“这事,二嫂你才爱做呢!若真是爹爹的儿子,别说把我嫁妆给出一部分,就算是全部给他,也可以。可这明明不是爹爹的孩子,你还要来让他们来谋夺我们家产。二嫂,你的心,比什么都黑!”
“别说我的心黑,你问问你身边这个温柔贤惠的三嫂,难道她对容家的钱不想?”周氏见事情已经无可挽回,指着嫣然就骂。
☆、第209章 暂歇
嫣然把她的手推到一边:“钱嘛;谁不想?可还有句话,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我们夫妻既受了叔叔的托付,自然也要好好替他经营。二嫂你口口声声骂我们爱财。可是你拿的虽比我们少;放在外头,一万银子;也是很好一户人家。你可记得叔叔的一丝恩情?”
“他对我们那有恩情,只有……”周氏的话被容玉致一个巴掌打断;周氏怒极,反手要还回去。嫣然已经握住周氏的手腕,容玉致又打了周氏一巴掌:“这是你欠我爹的,我爹对你们夫妻,哪有半分不好?你们想的却是什么?为了钱财想让我们容家走上绝路。你给我滚。从此之后;你敢上容家一步;我让人打断你的腿。”
“好,好,好!”周氏连说三个好字,这才对容玉致道:“你当我周家女儿是任由你打骂的,我……”
“滚,我倒要瞧瞧,周家能护得住你多久!”容玉致再次打断周氏的话,周氏站在那里,并无人上前搀扶,想要再撂几句狠话,却觉得没有什么可撂的,只得转身出去,走到门口却差点被门槛绊倒。
容玉致见她这样狼狈,突然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就哭了,嫣然把容玉致搂住,任由她在自己肩头哭泣。
容家大门外已经一片死寂,林大人瞧着珍珠和那稳婆的男人,真是恨不得把他们两给嚼吃了。稳婆的男人察觉出来不对,猛地跪在地上哭起来:“大人,大人,并非小人骗大人,是有一个管家来寻我,说若有人问起这事,就这样说,还给了我一张纸,说到时把这纸交出去就好。大人,大人,小人一时糊涂油蒙了心,并非有意欺瞒。”
“那人许了你多少银子?”林大人恨恨地问。
稳婆的男人哭的更伤心了:“二十两,还说要给我说门亲事,一个三十出头的寡妇。大人,大人,小的也是……”
“拖下去,给我……”林大人要去抓竹签,容畦急忙跪下:“大人,想来他们乡野村夫,并不晓得这件事的重要,况且这事,也算容家家事,小人恳请大人免打!”
林大人顺势把竹签放下,此刻那稳婆的女儿听的竟有二十两银子,面上就露出惋惜神色,自己爹要和自己商量一下,也不会就这样说破。二十两,这可要攒多少年才能攒到那么些?
她的惋惜神色落在林大人眼里,林大人鼻子里不由哼了一声,接着就道:“既然容三爷求情,那就先免打,记在账上,本官问你,是谁唆使的?”
稳婆的男人哭的越发厉害:“并不晓得,小的只听到银子二字,就忘了!”这也是常事,做坏事的人总是如此,林大人又瞧一眼稳婆的女儿,稳婆的女儿已经跪下:“小人知道,这里是容家请来的!”
林大人也不理她,提笔写起判词来,珍珠的儿子既然不是容家骨血,珍珠母子就赶出扬州城。至于稳婆的男人,受人唆使,那二十两银子就充公,再在衙门跟前枷上一日示众。其余无关人等,各自宁家!
稳婆的男人听到自己虽不被打,但要枷上一日,就在那哭起来:“容三爷,求求你,不要让我上枷!”容畦笑了笑并没理他,只和林大人在那说话。
稳婆的女儿急忙去扯容畦的袍子:“容三爷,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这是自然,先头不许银子,怕的是你胡乱说话,现在既已真相大白,少不了你的银子。至于你父亲……”
容畦又对林大人拱手:“小人还愿拿出一百两银子,捐给府学,也好让乡野之人,多受教化。”
这是请林大人免枷的意思,林大人点头:“贤契宅心仁厚,既然如此,那就免枷!”听到自己不被枷,稳婆的男人又跪到容畦旁边连连作揖。
珍珠母子跪在那里,珍珠心里茫然,这会儿就算去周氏那里,只怕周氏也不理自己,想着珍珠就哭起来,一声声儿啊肉啊。围观人群都已被赶走,林大人也和容畦往里面去。
容家的管家媳妇自去安排稳婆的丈夫女儿,谁也不来理珍珠。过了一会人才见陆婆子带了人走过来,见珍珠如此,陆婆子就撇一下唇:“好了,这会儿晓得哭了,你若真活不下去,我们三爷三奶奶都是慈善的,这家里又不是不能安排。偏你去和黑心人商量,想着骗这份家产。真以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陆嫂子,我求你,去和三奶奶说,我晓得……”珍珠伸手去扯陆婆子的衣襟苦苦哀求。
“晓得也没用,你以为三奶奶不晓得背后做事的人谁?”陆婆子的话让珍珠坠入深渊,陆婆子叹一口气,就把珍珠的儿子拉起来:“走吧走吧,趁这会儿,我送你们出城。”
珍珠吓的把儿子又搂在怀里:“三奶奶不会……”
陆婆子口里冷笑:“你的一条命,有什么用?走吧,回去好好过日子,别想着有的没的!”陆婆子连哄带拉,珍珠这才起身,回头瞧着容家宅子,这里永远迈不进去了,那泼天富贵,本就是水月镜花一样。
林大人被容畦请到里面,张大爷已经对容畦道:“这件事,竟是我也受了蒙蔽。惭愧惭愧!”容畦只笑一笑就道:“并非受了蒙蔽,只是都觉得,稳婆一定能记得准。但稳婆接生那么多孩子,哪会一一记得准?记得最准的,反而是那些同一年生下孩子的。”
村妇们怀孩子时会聚在一起,你几个月,她几个月,彼此谈笑,这样的人一来不少,二来记性最好。不过容畦没想到自家运气这么好,那个稳婆的女儿,生产时候和珍珠差不了几个月。
“这念头不像男子想的出来的,听说容三奶奶极有智谋,想来,是她想出来的?”张大爷得了安慰,也就能说几句玩笑话,容畦又是一笑:“拙荆也只有这么一点小聪明罢了!”
“小聪明里有大智谋呢!”一直没说话的林大人接了这么一句,张大爷已经哈哈笑了一声:“有这样一位贤内助,以后容家,定会更加兴旺。”
“银子都给出去了?”嫣然问身边的陈婶子,陈婶子点头才道:“稳婆的女儿那里,送了三十两,至于稳婆的男人,也给了十两!还有珍珠那里,陆嫂子以自己私下的名义,给了五两!”
嫣然点头:“这样很好,毕竟他们是小人。”陈婶子应是后又道:“只是二奶奶那里,奶奶,这事不去,总是睡不安枕。”
“她是周家的女儿呢。”嫣然顺口说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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