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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宠爱在一身-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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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离开后,乾元殿恢复了宁静,到了傍晚,小顺子送了饮食茶水过来,又点燃了殿里的连枝紫铜灯,见云静好还未醒来,他便又退了出去,刚合上殿门,就听见侍卫一声暴喝,“是谁!”
烛火大亮,他疾步趋前,竟见左右侍卫正将江映月团团围在中间,他忙喝住侍卫,手持拂尘向江映月行了一礼,问道,“不知小主到乾元殿来有何事?”
江映月还是一身黄衫的打扮,广袖微展,垂髻上坠下几缕银丝流苏,衬在她红润细腻的脸上,在烛火的映照之下,当真是俏丽无比,她手上提着一个食盒,巧笑嫣然道,“听闻皇贵妃娘娘有了身孕,我特地亲手做了些蜜饯来恭喜娘娘,这些蜜饯里放了我自制的柑枣糖,比宫里头原有的味道要好上许多,娘娘如有心神不宁,胸闷郁结什么的,吃上一些或泡茶饮了,晚上睡觉都可安稳一些呢!”
她还真是殷勤,下午太医才诊出皇贵妃有孕,她傍晚就送来了食盒,这般用尽心思,里面保不齐有银针也测不出的东西……小顺子这么想着,便不由抬了抬眼皮,朝她望了过去,却见她眉目含笑,眼神纯如净水,全不见一丝心机,他便垂目道,“小主可真有心,只是娘娘这会儿还没醒,奴才也不敢代娘娘收下食盒,不如小主明日再来一趟吧。”
江映月原是精乖之人,听清了他语意之中的谨慎提防,唯有笑笑,道,“既如此,那我便明日再来,说起来娘娘才小产不久,这一胎是要格外仔细的,我明日再煮些银耳羹拿来,最是补气养神的,娘娘一定爱吃。”
她天生是一个演戏的高手,言语之中没有一丝的不满,反倒像是真的在关心云静好,小顺子便也不说其他,只亲自送了她出去。
这时,有太医院的医侍送了草药过来,因云静好每天都要浸浴药汤,故太医院会定时命医侍送来大量草药,由乾元殿的宫人熬煮好,再侍候云静好沐浴。
小顺子看了看那背着草药篓萝的医侍,也没太在意,只急急地就回了寝殿值守,倒是江映月驻足停下,多看了几眼那医侍。
在太医院侍候的奴才,有医女和医侍,其中医侍负责送药和煎药,因常与后妃接触,便只能是净了身的太监,但眼前这个医侍未免也长得太高大俊美了,彷如画中人一般风姿绰约。
她心中起了疑,却没声张,,于她来说,这乾元殿是越乱越好,最好是混进来一两个刺客,要了云静好的命,那才痛快呢!
半个时辰后,果真应了她的诅咒!
乾元殿乱了,真真是乱了!
君少秦亲自将朱颜和何姑姑带回了宫,谁知,一回寝殿,却瞧见那躺在龙榻上的竟是个才死不久的宫女,而云静好则消失不见了!
神武将军沈光烈当即传下闭宫口谕,命宫门落锁,各宫禁避,后妃所居宫室逐一接受搜查,内外人等不得出入,谁若违逆圣谕,阻挠搜查,斩立决
59《三千宠爱在一身》
神武将军沈光烈当即传下闭宫口谕;命宫门落锁,各宫禁避;后妃所居宫室逐一接受搜查,内外人等不得出入;谁若违逆圣谕;阻挠搜查,斩立决!
一时间;森严列阵的军队将整个皇宫围作了铁桶一般;火光映着夜空;照得刀兵甲胄一片雪亮,森森迫人。
彼时,长公主才吃了燕窝睡下;恍惚梦见云初时从外走来;浅笑着轻抚她的脸颊,唤了她一声,“令婉。”她倚在他怀里,贪恋地嗅着他身上极淡的杜若香气,泪水湿透他的衣襟,“初时,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你不要走……我求你……不要再丢下我……”
“我不会走……”他低低地保证,捧起她的脸,含住她的双唇,那样温柔,那样珍视,眸色缱绻迷离,“令婉,我在这里,在你身边,一直在你身边……”
“不会再丢下我吗?”她抱紧了他,定定地看他,不由得痴了,“不要骗我,初时,在梦里,你骗了我好多次了,一醒来,,便还是我一个人,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我知道,我不走,你好好睡。”他温柔地握紧了她的手,微微一笑,“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若有一天,孩子都大了,我便带你去遨游四方,去看东海浩瀚,看大漠孤烟,看江南烟雨,看西蜀险峻,等你累了,不想再走了,我便亲手盖一座院落给你,周围种满你喜欢的花树,我在树下作画,你在旁边看着,此生静好,不离不弃……”
她双眸含泪,在他怀里,心莫名变得静定,“我没忘,你说过的话,我都没忘……初时,我现在就好累,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们找一处风光如画的地方,那里只有你跟我,谁也不能打扰。”
他点头,怜惜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在她耳边柔声道,,“若累了,便别再逼自己,也别再逼孩子……念初那孩子,自小安稳沉静,你说什么,他便听什么,他孝顺听话,但你为他选的路,却未必是他真心想要的。至于静好,那孩子生下来便多灾多难,没一日过得好的,我亏欠她太多,如今她愿意怎样,你就随她吧,千万别再让她受苦,就算是我求你……”
他的声音有一些飘忽,忽然像隔得很远很远,她再想抓住他的手,却什么也抓不到了,殿阁里空落落寥无一人,她的手无法遏制地颤抖着,眼泪像洪水一般涌了出来……
怅然醒转,她伸手拭去满脸的泪,却听见殿外一阵喧哗人声,有宫人回道,“殿下,乾元殿皇贵妃被刺客掳走了!”
一听这话,她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立刻掀了帷帐,将外袍一披,急急地出了寝殿。
白天时,她施了离间计,使得云静好恨透了君少秦,对君少秦彻底死心了,她原计划着,明日便设法将云静好送出宫去,以逃离君少秦为由,劝服云静好先跟忽律去往大漠,一切都安排好了,怎么忽然杀出了个刺客?
若阿好真出了什么事,他日九泉之下,她要如何面对云初时?她只觉心中像被戳了一刀似的,不觉“哇”地一声,直喷出一口血来,宫人慌慌忙忙上前搀扶,她只急问道,“皇帝眼下何在?”
那宫人颤着嗓子道,“皇上现在还在乾元殿,皇贵妃被掳走后,皇上龙颜震怒,即刻便命神武将军沈光烈带兵封闭大内,全宫上下禁闭搜寻,而在乾元殿值守的奴才连侍卫一共三十余人,除小顺子公公外,已全被皇上杖毙于殿前,如今那边正乱成一团,殿下快去瞧瞧吧……”
她点头,唤来了心腹,吩咐不要惊动君念初,随即领了人便出了含章殿,谁知,才下玉阶便被人拦下了!
神武将军沈光烈一身黑铁重甲,率亲卫将领单膝跪地,一开口嗓音洪亮道,“请殿下止步,皇上有令,全宫禁严,任何人不得擅离居所!”
长公主冷笑,仍是踏前了一步,喝道,“你让开!”
沈光烈奉旨前来,哪管她是什么身份,竟同样不让步,当即拔出了佩刀!
一旁宫人大惊,慌忙护在长公主身前,一个稍微胆大的太监当下惊怒叱喝,“大胆,你们反了不成!殿下驾前拔刀,是犯上死罪,按律当诛……”他话未说完,就见沈光烈忽地手起刀落,他只觉颈上一凉,一蓬血雨过后,他看到自己的目光距地面越来越近,还来不及意识到死亡,他便看到自己无头的身体在一瞬间倒了下去!
长公主脸色剧变,惊得瞳仁剧睁,一瞬不瞬地看着滚落在她脚边的人头,被这血腥刺激得眼前一黑,猛地载倒在地晕死过去!
同一时间,先前那送草药去乾元殿的俊美医侍,却在御花园的僻静处换了一身夜行衣,而他,正是失踪了一段日子的沈青岩,他如今虽顺利潜入宫中,掳走了云静好,却又因侍卫在全宫搜索而走不了。
在他身旁,有一个装满了草药的篓箩,他换好了衣裳,便来到箩边,仔细用手去拨开了那些草药,触手之处,便摸到了云静好柔软的头。
她昏睡到这会儿才醒来,感觉到有手指轻轻地滑上她的脸庞,朦胧睁眼,却仿佛看见了最不可思议的事物,“师兄,怎么是你?”她慌忙从箩中站了起来,隐约听见远处脚步声急,像是侍卫追了过来。
“想你了,便来看看你。”沈青岩缓步逼近,目光深凉,如同他微哑的语声。
云静好下意识退后半步,“你……”
后面的话语还来不及出口,他便猛然将她拽人怀抱,在她毫无防备之际,便将一早备好的方帕蒙上了她的口鼻,那方帕带着一股浓香,传进鼻中,不过一瞬,她便软倒在他怀里,手足麻木,不能动弹,口里也说不出话来,但她此时心中却是明白,知道自己落在沈青岩手里,肯定不能善了。
却说这沈青岩背了云静好,才出了御花园,就见前面人影憧憧,沈光烈的人果然往这边来了,到处都是灯火,根本无处可藏,他随即一咬牙,别无选择地躲进了最近的承淑殿。
这承淑殿住着宛淑妃和江映月,因两人都是没有圣眷的,是故这承淑殿如今已等同于冷宫。
当下宛淑妃正值身上不自在,躺了许久也没能睡着,便唤了心腹宫女陪她说话,却忽然听见外头闹哄哄的,两人对看了一眼,也不知出了何事,那宫女便出门去询问了几句,过了一会儿,那宫女方回来禀道,“娘娘,是乾元殿进了刺客,皇贵妃被掳走了,侍卫们正在全宫搜查呢!”
宛淑妃愣了一下,许是病糊涂了,竟张口便问,“人死了吗?”
那宫女一听这话,唬了一跳,蹙眉看了左右,忙低声道,“娘娘不要乱说话,若叫人听了去,传到皇上耳朵里,便又是一场大祸。”
宛淑妃颤抖了一下,方回过了神,心想,那刺客要能杀死云静好最好,便是没杀,他将人掳了去,也必是起了淫|心的,又岂能放过云静好?就云静好那副病弱的身子,怕是熬不了几天,便会被凌|辱至死了!
这么一想,宛淑妃便又恢复了精神,当下起身整衣,唇角噙一抹笑,“皇上既然要搜宫,那咱们便配合一些,你去传我的话,让底下人秉烛开门而侍,由着他们来搜好了,搜明白了,倒是洗净咱们的好法子,日后皇贵妃若有个好歹,可赖不到咱们头上了!”
那宫女点头,又道,“那奴婢先去映月小主那说一声,让小主也开了殿门,让侍卫进去搜一搜。”
而此时江映月也还没睡,因有些饿了,便叫宫女琳儿去煮了碗汤面端了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今夜她却是胃口大开,竟将一大碗汤面吃了个精光,琳儿进来收拾碗筷,她略坐着拿了本书翻开,不过一会儿,宛淑妃的心腹宫女便过来传话,说皇贵妃被刺客掳走了,等会儿侍卫要过来搜查,让她开了殿门配合些。
她一听,心中不由一喜,正要出去详细问问,却忽然听见珍珠帘后隐约传来了一些声响。
琳儿一愣,只觉肉跳心惊,脸色当下就白了,“娘娘,会不会是……”
江映月抿了抿唇,瞄着那帘子,慌忙从妆台上找来了一把剪子,塞到了琳儿手里,悄声道,“你过去瞧瞧,若有人躲在后头,你便一剪子扎过去。”
琳儿不过是个侍候人的宫女,何时做过这种事情,只吓得不住抖,“娘娘,奴婢不敢啊……”
江映月骂了一声“废物”,随即夺了剪子,便一头奔了过去将帘子撩开,里面却并无刺客,她这才吁了一口气,但下一瞬,沈青岩却突然至帷幔后闪出,一掌拍掉了
60《三千宠爱在一身》
江映月骂了一声“废物”;随即夺了剪子;便一头奔了过去将帘子撩开,里面却并无刺客,她这才吁了一口气;但下一瞬;沈青岩却突然至帷幔后闪出;一掌拍掉了她手中的剪子;两根手指轻轻从后扣住了她的咽喉,无声无息地将她制住!
琳儿见了这一幕,顿时吓得尖叫出声;沈青岩目中闪过一道冷光;另一只手微一弹指,一道指风袭向琳儿,瞬间见血封喉,一招毙命!
琳儿还来不及喊一声,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外间有守夜的宫人扬声问道,“小主,殿内何事?”
此时,江映月咽喉被制,沈青岩将她拖至墙角,但有异动,便叫她立时气绝!
生死已在一念之间,她只需叫上一声,外间的宫人便会一拥而入,大不了与刺客同归于尽,但突然间,她看到了被沈青岩安置在软榻上的云静好,而云静好也正望着她,两人目光相对,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她改变了主意,声音一如往常一般镇定无波,“没事,是琳儿不小心烫伤了手,你们退下吧!”
外头渐渐安静了下来,江映月转眸望向沈青岩,脸色已是苍白如纸,却依旧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何要掳走皇贵妃,但你可想过,就算你杀了我,杀了所有侍卫,带着皇贵妃,你能逃到哪里去?皇上派出去的侦缉会如跗骨之疽一般地追杀你,叫你永远不见天日。”
“这不用你操心。”沈青岩声音渐沉,手上骤然用力,江映月激烈挣扎了两下,差点没疼出眼泪来,当下放软了声音求道,“你放了我,让我来帮你,我有法子送你们出宫,也有法子叫皇上死心,从此再不追寻皇贵妃的下落!”
沈青岩的手松了一松,江映月便知道,他动心了!
这时,殿外靴声橐橐,松明雪亮,是搜宫的侍卫到了承淑殿,江映月一咬牙,也顾不上许多了,奋力推开了沈青岩,急道,“你快将琳儿的尸体藏到床下,再找个地方躲一下,让我来应付那些侍卫!”
沈青岩虽不能完全信她,但眼下也没别的法子,只得照她的话,将琳儿的尸体移到了床下,再将云静好抱了起来,一把揽住她的腰,飞身纵起,藏到了横梁之上。
待大批侍卫涌进承淑殿时,宛淑妃早已等候在庭中,那领头的侍卫知道宛淑妃并不受宠,说话难免有些不恭敬,只道,“因宫里进了刺客,我等奉命搜查各宫,惊扰了娘娘,还请娘娘见谅!”
宛淑妃冷笑,声音在暗夜中听来,格外妩媚惊心,“那你们便来搜好了,只是比起什么刺客,本宫更担心的,却是皇贵妃的安全,若那刺客被你们逼急了,伤了皇贵妃,那可如何是好?”
这话听起来,竟像是在幸灾乐祸,那领头的侍卫皱了皱眉,却并不理她,一挥手,所有侍卫便冲进了殿阁,命宫人将衣柜一齐打开,细细地搜索了一回,连床底下也没有放过,搜完了又去别的殿阁继续搜。
待搜到了江映月殿中,她倒是沉得住气,正倚在床头,披衣拿了本书卷在看,为了避讳,侍卫们也不敢太过近前,便先在殿中搜了一搜,见搜不出什么,便道,“小主,可否请您移驾一二,刺客可能藏在床下,为了小主的安全,还是让属下检查一番为好。”
江映月闻言失色,却仍是牵强一笑,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你们便过来吧。”
她搁下书卷,穿鞋起身,动作间,那披在肩上的外衣便滑了下来,露出了里面嫩黄的裹胸,一痕雪白的香肩,那些侍卫见此情景,忙将头低下,但因职责在身,便也顾不得避讳了,仍是大步流星地上前,拔了佩剑便要往床下刺去!
江映月瞬间面白如纸,仿佛不忍目睹似的,将脸转到了一边,但下一瞬,殿外却忽然传来了宫人的惊呼,也不知出了何事,那些侍卫便又收回了剑,忙不迭冲了出去,却只是后面小厨房外的一堆柴草烧了起来,因柴草不太干爽,所以火小烟大,看着吓人,虚惊了一场!
那些侍卫不免有些失望泄气,也没心情再回去继续搜查,匆匆忙地便退出了承淑殿。
待他们离开,沈青岩才从横梁上下来,将云《“文》静好放《“人》回了软《“书》榻上《“屋》,用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目光灼灼,贴在她耳畔柔声道,“你听话,我在宫外早有了安排,从此你便脱离了囚笼,有我陪伴在身边,永远保护你,宠着你,不再让你蒙受半分委屈……”
云静好闭了眼冷笑,瓷白的脸庞隐隐透寒,没有了生气,也瞧不出是喜是悲。
此时,江映月却费力地将琳儿的尸体至床下拖了出来,看了看云静好,向沈青岩献计道,“不久前宫里进了戏乐班子,因班子里多是男子,在宫内行走多有不便,小顺子便将他们安排到了偏僻的灵贤殿去住,又另开了道偏门让他们进出皇宫,那里一向偏远幽静,夜里不会有人,一会儿等侍卫搜查完了,我便带你们从那道门出去。你先将皇贵妃的衣裳脱下来,穿到琳儿身上,再将琳儿的头砍下来,尸体扔进太液池里,等宫人现尸体时,见她穿着皇贵妃的衣裳,自然便认定了她就是皇贵妃,人死了,皇上最多伤心几天,也就罢了,哪里还会继续追究?”
沈青岩听她说完,脸上现出冷笑,看了她一眼,道,“你倒是想得周全,只不知你为什么要帮我?”
江映月笑笑,“我不想死,自然便只能帮你。”
沈青岩挑了挑眉,明显地不信,“只为这个?”
“还因为……我与皇上是青梅竹马,没有皇贵妃时,皇上只爱我一个,如今有了皇贵妃,皇上便连看也不看我一眼,所以,我想皇贵妃永远离开皇宫,没有了她,皇上自然便会回心转意,不过几日,便会将她抛诸脑后。”江映月微微扬起下颌,脸上绽出个纯良无害的笑容,“说到底,你我只是各取所需罢了,这件事完结之后,我可以得到皇上,你可以将皇贵妃带走,谁都不会吃亏。”
沈青岩没说话,却是勉强信了她,伸手解开了云静好的领扣,他微凉的指尖触到了她的肌|肤,她睁开眼睛,眼眸深处有恨意掠过,灯影映着她毫无血色的面容,眉梢眼底似凝着一层薄冰。
那冰冷的眼神竟让他愧疚自厌了起来,心里一乱,额上便汗出如浆,他做了这么多事,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让她更恨他吗?他并不想那样,却一直那么做着,可现在也只能继续下去了,他徒然扯过软榻上的丝绢,随手一挥,便遮住了她的眼睛,然后将她的衣裳脱了下来,递给了江映月,再用自己的外衣将她裹住。
快天亮时,沈青岩先将琳儿的尸体沉入了太液池,再拖起云静好背在身上,跟着江映月往偏僻的灵贤殿走去,好在,宫人被折腾了一夜,这会儿都躲懒睡得人事不知,连守在偏门的侍卫都靠在墙角打呼,竟让沈青岩顺利地逃了出去。
出了皇宫,外头早有马车在等着,那赶车的人等了一夜,正瞌睡得上下眼皮打架,此时总算见着了沈青岩,便忙至车上下来,帮着沈青岩将云静好放倒在车上,急急地赶马前行。
马车一路行到了玄武大街后二里远近的归风巷,沈青岩早在这里买定了一所宅子,又花钱请了个妇人,以备云静好过来时好服侍。
这妇人名唤月娘,倒生得伶俐标致,因三十岁上成了寡妇,便只能靠自己给人帮佣赚几个钱,只是,她年轻守寡,难免有些守不住寂|寞,平日里恣|情纵|欲,结交了不少不三不四的男人,得空便厮|混在一起。
当然,沈青岩并不知道这些事,当初,是卖房给他的赖嬷嬷介绍了月娘,说月娘手脚勤快,干净谨慎,最会服侍人了,他见赖嬷嬷一把年纪不像是会说谎的人,便雇了月娘,让她先在这宅子里住了下来。
此时,那月娘正同相好在屋里睡觉,听见门响,这才惊醒了过来,忙叫起了相好,让他穿了衣裳快走,自己则若无其事地迎了出去。
沈青岩抱了云静好进院,见了月娘,便道,“这是夫人,你以后要好生侍候。”
月娘忙不迭应了,等到了里屋,沈青岩便将云静好小心翼翼放置在床上,这会儿,云静好身上的药力终于过了,她能感觉体力正渐渐回到她的身上,可她才动了一下胳膊,就听沈青岩吩咐月娘道,“去把那东西拿来。”
“那东西”很快便拿到了眼前,竟是一条特别打造的铁链,那铁链很长,两端分别有一圈铁环,有暗扣连接,宛如犯人戴的刑具一般。
沈青岩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咔嚓一声,瞬间便给她戴上了铁环,将她的双手牢牢禁锢!
他满意地端详了一番,又至袖中摸出了几根特制的韧线,不过瞬息之间,便运功将那韧线逼进了她的手腕肌|肤,深陷入她的血管里!
这种韧线,云静好是认得的,是用来控制人的法宝,当韧线沿血液流入血管之后,她若强行挣扎或与人动武,便会爆体而亡!
也就是说,从这一刻起,她成了他的囚奴,飞不出他的掌心。
沈青岩笑了,又交待月娘道,“明日找人来将窗子用铁条焊牢,夫人身子不好,见不得阳光,你平日里送饭,记得要将门锁好,她若犯病,说了什么疯话,你别信她,只照顾好她的饮食起居便可。”
月娘收足了银子,自然是顺从地应了,等她退下后,云静好的唇角却不由自主浮上了笑容,沈青岩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她,见她竟然在笑,便一伸手捏紧了她的下巴,俯下|身,唇冷冷贴在她的脸颊,“做我的女人,令你这般开心?”
云静好微垂浓睫,木然一笑,“我开心极了。”她微微抬起手腕,仍是笑着,似乎浑然不觉他指上暗暗加重的力道,只道,“我原就不想活了,你如今在我血管里埋下这韧线,倒是成全了我,真让我开心。”
她的态度刺痛了他的心,如同想起她以往冷漠时的刺痛,他将她揽进怀里,冷冷地道,“你别想做什么蠢事,你是不怕死,但你如何舍得让你肚子里的孩子陪你一起死?”
这一次,他如愿以偿看到她脸色刷白,连声音也变了调,“你胡说什么?”这根本不可能,她才小产不久,怎么可能这么快又有了身孕?
沈青岩冷哼,“你以为我在骗你?这是瞒得过你的事吗?你若不信,只耐心等几个月不就知道了?”
云静好怔怔地听着,手不自觉地抚着小腹,心扑通扑通地跳着,这是真的吗?
怎么会,怎么会!
她身体里又有了一个小生命?一种奇异的,血脉相连的感觉不可抑制地涌现出来,这一瞬间,她心底又有了强烈的活下去的意愿,如果在感情的世界中注定无法得到圆满,那么,她至少还有她的孩子,这便足够了,不是吗?
沈青岩望着她,见她满面欢喜,他的心便也软了下来,亲昵地握了她的手,声音似梦幻般蛊|惑,“以前的一切,你别再惦记了,往后你就安心留在这儿,你的孩子,我会当成是自己的孩子养大,我什么都可依你,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只是却不能让你离开这屋子。”
云静好没出声,他便又道,“你心里很明白,君少秦能给你的,我一样不少也能给你,但我能给你的,他却永远给不了。”
他指的是爱情,唯一的爱情,身为帝王,君少秦有后宫三千,给不了她唯一,但他却能给。
云静好静了片刻,不知何时眼泪已溢出了眼眶,“你给我的,也不比他好多少,不过是另一个囚笼。”
“随你怎么想吧。”沈青岩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听着她受伤的控诉,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你如何看我,并没什么要紧,你知道的,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
云静好眼底无波,笑容飘忽,“你不是想跟我在一起,你只是不甘心,我总是在拒绝你,所以你不甘心。”
沈青岩一时愕然,却不知如何驳她,到底还是怒了,原本温润如玉的面容一下子充满了侵略性,忽然扣住她的后脑,准确无误地吻上她的双唇!
云静好猝不及防之下,愤然甩上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一震,脸颊浮现红印,火辣辣的剧痛,眼底被怒焰熏得赤红,蓦地又低头吻在她的颈侧,毫不留情地在她肌|肤上种下数颗红莓,她闻到他嘴里喷出来的热气,带着原始的欲|望,感觉到他身体起的变化,她心底却升起了一种强烈之极的恶心感,双手不断推拒着他,却根本撼动不了他的强硬,她也不敢太过挣扎,怕触动了血管里的韧线,会伤了孩子。
终于,她闭上了眼睛,一行泪水不由得滑下,“沈青岩,你若是真的用强,我会恨你一辈子,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沈青岩目光闪了一下,抬起头来,蹙眉看着她这副生不如死的样子,心里莫名涌起了一股妒意,假若此刻换作是君少秦,她还会这般生不如死吗?思及此,他当下五内俱焚,略显烦躁地扯开了自己的衣领,正要继续施|暴,却见她猝然间蹙紧了眉头,不住喘息,脸上瞬间惨白得近乎透明,似乎下一刻就要断气!
他大惊,这才一下子放开了她,口气软了下来,失措地惊问,“静好,你,可是……可是我弄疼了你?”
云静好抱着自己,缩到角落里,低下头,将脸深深埋在自己膝中,喘得十分难受,呜呜低咽着,惧怕又无助,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伤心,长大后,她也向来吝于在他面前展露她的脆弱,她如今的样子着实让他慌了手脚,他颤颤地伸出手触|摸到她,张嘴想劝慰她,却又觉得如今自己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却在这时,院门突然被哐哐捶得山响!
有人在外头高嚷,“开门,衙门搜查逃犯!”
月娘正在灶房忙着,洗了手才走了出来,一开门,便有几个佩着大刀的官差拥进了院子,为的络腮胡作捕头打扮,身形魁梧,掀着鼻翼露着豁牙,摆着官架子,语声粗豪地吼道,“这么久才开门,别是藏了什么人吧?”
月娘别的不擅长,就擅长应付男人,当下妩媚一笑,声音柔柔甜甜的“官爷可别乱说,我们可是清白人家,一向奉公守法的,哪有胆子藏什么逃犯?”
61《三千宠爱在一身》
月娘别的不擅长;就擅长应付男人,当下妩媚一笑;声音柔柔甜甜的“官爷可别乱说,我们可是清白人家;一向奉公守法的;哪有胆子藏什么逃犯?”
那捕头见月娘美貌异常又轻|浮无比,一时失了魂魄,连威风也没了,眼中立时浓浊不堪,只问她,“这屋里就你一人?”
月娘颇为机灵;怕这些官差打扰了沈青岩;便假称主人夫妇正病着,不便出来见人。
起初那些官差在院里巡视了一圈,未见有什么异样,便执意要进里屋查看,沈青岩一手捂住云静好的嘴,隔着窗户,佯装咳嗽得厉害,唤了一声“月娘”,吩咐道,“夫人怕是得了痨病,你得空去请个大夫过来。”
这话顿时吓得那些官差连连后退,避走犹恐不及!
那捕头也皱起了眉头,手趁势摸上了月娘的腰间,声音透着轻|薄劲儿,“听大哥一句,赶紧走了,别在这家做了!”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回头染了痨病,有你哭爹喊娘的!”
月娘一笑,“我听大哥的就是了,得空我便出城去找我舅舅,让他再给我找个活儿。”
“你出不了城了,昨儿宫里进了刺客,搜了一夜也没搜到人,现城门已关,任何人不得出城。”那捕头话说到一半,哎呀一声,抬手便扇了自己一个嘴巴,“瞧我这心软的,遇上你就什么话都说了,这可是机密大事,不能乱说的!”
“宫里进了刺客?”月娘假装害怕的样子,却又媚眼如丝地往那捕头身上一靠,“那刺客可真是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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