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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朱鸾-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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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鸾打断他:「他是根本没心没肺,没头没脑吧!」
一行人嘟嘟囔囔,走进了乐马镇。
乐马镇地处偏僻,若不是因为此地是闻名遐迩的狩猎场,再加之有许多优良马匹可以买卖,所以才会有九州各地的商人和爱马人前来此地。
街面上倒不算很热闹,雁太邵解释说:「五月节已经过去,若是那时候来此,乐马镇可是非常热闹的,不仅有宝马良驹,还有见都没有见过的神奇走兽,传闻会有一些神仙来这里挑选他们的坐骑呢。」
雁太邵指着宽阔的道路两旁,分立着许多马匹,嘶声嘈杂,那些衣着华贵的凡人们站在旁边,一脸挑剔地与卖马人讨价还价。
「切!凡间的走兽,就算再厉害也只是凡兽,既不会飞又没有神力,怎么可以给神当坐骑呢?」朱鸾根本不相信。
「唉,连你这样都可以称为神仙了——我对神仙也没有什么期望啦。」雁太邵挖苦地笑他:「也是有穷得连马儿都没得骑的神。」
朱鸾瞪他一眼:「那是因为我本来就有翅膀!不喜欢有只四条腿的怪物成天跟着我!」
「可是在九州,马是最通常的代步工具啊。」
「唉,以碧焉的这个速度,我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到达南留呢?」
「再连续走三个夜晚就可以到了。」
「要三天那么久?」朱鸾闻言都快晕了,「我飞越九州四海,只需要一眨眼的时间!」
雁太邵对他眨眨眼:「真的,那么厉害?你一眨眼需要多少时间?」
「我……」
「你一觉就可以睡上五百年咧,这一眨眼的光阴哪,少说也得……」
雁太邵咂嘴,冷笑两声。
「凭你一个小小凡人,也敢瞧不起我?」
「我不是瞧不起你,只是在寻思一件事情——既然你能飞的话,为什么不自己到南留去呢?」
「我——」
「九州再怎么变化,也不至于让你感到生疏害怕吧?」
「……」
「奇怪咧!按道理说,你是凤凰皇主的弟弟,该是『皇亲国戚』吧!你只要叱喝一声,凤离城就会对你门庭大开,怎么你醒来第一件事,竟然不去找凤凰求助?而是缠着我一个小凡人?」
雁太邵把遇到朱鸾至今的一肚子疑问全部提出,这确实是连朱鸾自己都感到好奇的问题。
「我……呃……我……」
「你什么?」雁太邵咄咄逼问:「就算你在凤凰皇主面前犯了什么错误,兄弟情深啊!他有什么不会原谅你的?」
「我哪有做什么坏事!」
「那么……你欠了凤凰的钱?」
「噗——」朱鸾要喷血了。
「那究竟是为什么啊?」
朱鸾的眼神开始飘移,肚子里的心思咕噜咕噜冒起琢磨来。他不敢去见凤凰——甚至不敢飞上天怕凤凰发现——当然是因为他不能够让凤凰发现!
凤凰是个一板一眼的假正经,他非常重视彼此的承诺,既然当初说好了朱鸾要沉睡一千年,那他就一定要沉睡一千年。即使自己的封印被莫名的力量解除,让朱鸾提前醒来,以凤凰那冥顽不灵的性子,一定会把朱鸾的头再按下去,逼他再睡五百年。
唉,好不容易醒来,朱鸾可不想再回去睡觉,浪费他宝贵的光阴,即使是违背与凤凰之间的协定,他也不在乎——反正你答应一千年后要把九州交给我管理,那我就是未来的皇主陛下!只要不被凤凰发现,准皇主微服私访一下自己的未来国土,这有什么不对的?
雁太邵还在用目光把朱鸾上下打量,看得后者心里发毛。
朱鸾心想:这不识好歹的家伙,哪里知道自己正跟未来的皇主站在一起,担当着「御前侍卫」的重任,不好生伺候着,还敢对皇主的决定有所质疑,问东问西,真是不像话啊不像话!
「我说雁子啊……你的碧焉睡一整天,难道我们也跟着等一天吗?」
「嗯,如果不是碧焉的习惯,我在旅行中还真的没什么心思停下来呢,以往总是向往着大都的繁华和特色,其实路途中像乐马镇这样的小城也是颇有风味的,只是需要我们愿意驻足,用心去欣赏吧。」
朱鸾听他有感而发的这些话,好像真的颇为享受,可自己却十分不耐烦。要知道,对于拥有永恒生命的神来说,「无聊」是个可怕的字眼,曾经有神因为无法忍受永恒的生命而自愿退出神籍,宁愿做一个只有短短数十年生命的凡人,这与自杀没什么区别。
凡人的生活有什么乐趣?朱鸾实在想不通。若是做个贵族还好,若是做像雁太邵这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连出趟门都颇多限制,如果没有奇迹发生,那么一辈子就这么干干瘪瘪过去了,他难道不会觉得不值得吗?
或者说,人类的生活真的有很多乐趣,只是雁太邵不懂得享受?他那所谓「奇术师」的修行,该不会是类似于苦行僧那样禁欲无求的自虐吧!
朱鸾记得在自己沉睡之前,九州的掌权者还是人类帝王时,人间男子的生活是颇为潇洒的,虽不像帝王那般酒池肉林,纵欲狂欢,至少也是三妻四妾,美妙逍遥,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已经成家立业。为什么雁太邵都这把年纪了,别说老婆,就连个稳定的职业都没有,成天就这么漂泊。
他越发觉得雁太邵像个游手好闲的家伙——咦,那不是正好和我一样?
朱鸾在神界也素有「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美誉,大家都觉得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捣蛋,巴不得朱鸾犯下一件天大的错事,一下子惹怒天帝,雷霆大怒,把他软禁起来直到天诛地灭。可朱鸾虽然总是做错事,却鲜少做坏事,不管再怎么调查他的错误都不至于定罪,谁也无法奈他如何,只好任由他肆意胡为。
朱鸾很聪明,像他这样聪明,如果漫漫一生都正经八百地度过,那简直是比软禁还痛苦,规则是用来给那帮脑袋秀逗、顽固不化的家伙准备的。他朱鸾天纵之才,自然不应该受限制。
朱鸾正得意洋洋地琢磨自己的心事,却感觉雁太邵在自己头发上面摸索——虽然那不是他自己的头发。
他一把将雁太邵的手拍掉,不满地喝道:「乱摸什么?」
「哦,我来帮你把黑色斗篷取下来。」
不知不觉他们一行已经走到乐马镇中央的一片空地,这儿有专门为过往行人搭设的简易凉棚,因为此时游人甚少,只有朱鸾和雁太邵在棚子底下。
「取下来做什么?你不是说我的样子会吓坏人吗?」
雁太邵嘿嘿一笑:「我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既可以用来解闷,又可以为我们挣到买马车的钱。」
「什么主意?有趣吗?」
雁太邵信誓旦旦:「嗯、嗯!非常有趣!」
说着雁太邵在朱鸾的发梢摸索一把,朱鸾觉得头皮一阵麻痛,一件黑色的斗篷就被雁太邵从他身上「撕下来」,朱鸾身上恢复了柔软的羽衣。
雁太邵又丢给他一个面具,是个乳白色的漆底,橙红双色的条纹,表情有些诡异的小丑面具。
朱鸾头一回看到这东西,目不转睛地盯着,放在手中转来转去地看。雁太邵却提醒他:「赶快戴上,乐马镇虽然地处偏僻,也未尝没有见过凤凰的人。」
朱鸾嗯一声,在雁太邵的帮助下把面具戴在脸上,顿时感觉怪怪的,宽阔的视野被遮住大半,他只能够从两个窟窿里头看世界,连走路都避不过脚下的石子。
「宝儿。」雁太邵又唤了一声,本来在朱鸾肩膀上的桃宝儿清脆地回了一声,朱鸾只觉得肩膀一紧,接着就轻松下来,一团火红的物体跳下来朝前滚去,咕噜噜的在地上打起转来,引起一阵轻微的旋风,待得静止下来,看到一个全身红白相见、笑容甜美的少年正站在广场中央,回头对朱鸾挥挥手,然后转身朝城中跑去。
「咦——」朱鸾奇怪地喊一声:「他是那颗小红桃?」
雁太邵微微一笑:「这是我为宝儿做的『面具』,只要戴上它就会变成少年的样子。」
「不过我更喜欢那个粉嘟嘟的小娃娃啊。」
「啊,雏形的时候可爱是可爱,但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挑,我需要宝儿帮我干活的时候就没法了。」
「……」我的天啊。
「你看我干什么?我和宝儿相依为命的旅行可不是闹着玩的,况且我又没有成亲,没有妻子,如果带着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走来走去,肯定会被盘问的。」
「哦……」
「这也是我们谋生的一种方式。好啦,现在连你这只傻鸟也能够派上用场——帮我们赚钱,就当是给碧焉的乘骑费了!」
「你要拿我干什么?」朱鸾突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现在能够飞吧?」雁太邵望着他身后的羽毛,「扑腾两下给我看看。」
「滚!」朱鸾怒踢他一脚,「我又不是你养的!」
雁太邵呵呵笑两声,道:「真是对不起,朱鸾大神!我这趟的旅费全被你一口吞掉了,为了路上不至于饿死,现在只能够在乐马镇挣些小钱——要不然我可就把你捆去卖啦。」
「你怎么会穷成这样啊……」朱鸾万分同情。
雁太邵耸耸肩,没说什么。他倒为自己的贫穷而自得其乐。
「一个大男人胸无大志,有眼无珠,活该你穷兮兮一辈子,还要我跟着你吃苦!」
雁太邵一愣,突然捂着嘴偷笑起来。
「你笑什么呀?」
「啊……我听到这句话,就想起那个差一点要成为我妻子的人……她也经常对我叨絮这句话。」
「差一点?」
「嗯,是差一点就要成亲。」
「那你这个妻子呢?」
「呼,一想到差点就要和她绑在一起十年,我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绑在一起?」
「嗯,如果我们成亲,她就是我的『婚妻』——我们一定要在一起度过十年。」
「婚妻?」
「哦,现世的人类没有庞大的宗谱,除了一些世袭的贵族,很少有人可以靠着家族的力量生活,那是因为父母亲双方会在生完孩子以后、婚期已满就相继离开,孩子都是在『宗院』中长大的。宗院就是九州的教养机构,每一座城镇都有,如果是出类拔萃的孩子,还会被选入大都的『宗院』接受菁英教育。」
「这是为什么?」
雁太邵奇怪地笑笑,说:「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我从古籍里面得知,人类也曾经有过一生一世相守的传说……」
「这可不是什么传说。」朱鸾莫名地生气:「这应该是你们的传统吧。」
「传统?哈哈,我可不记得祖先曾有过这样的传统。」雁太邵说:「一个人生活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让婚期这种东西束缚住自己呢,与一个处处合不来的女人度过漫长的十年……唉,这种苦日子我只要想到就头痛了。」
「唔……」朱鸾奇怪地叨念着:「厌倦伴侣,习惯孤独——这本应是神才拥有的性格,凤凰怎会赋予人类呢?」
他又问:「那么难道现在的世间就没有『爱情』、『情侣』、『夫妇』这样的承诺吗?」
「爱情?」雁太邵仿佛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新鲜的名词,还在嘴里重复几次,接着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九州的男女若是想在一起生活,就必须得到『情约』的束缚,也就是说他们的关系必须通过许可,一旦接受『情约』,就有长达十年的时间不能够分离,无论任何事情也无法分开他们,即使是死亡。」
「死亡?」朱鸾露出一个惊异的表情。
「对。假如其中一方在十年中不幸死去,那么另外一方无论多么健康,也都会在失去伴侣之后郁郁而死,与他葬在一起。」
「天啊!」朱鸾大喊:「这有什么道理?」
「这不是道理,这就是『情约』中对双方的承诺,是比法令更加严格的承诺。不过因为只有十年,所以如果后悔,婚期一旦结束就可以分道扬镳,再也不受束缚。」
「这承诺简直是把人送上断头台!」
「所以说喽,很少有人会自愿与别人结成『情约』的。」
「那么……难道你们不会相爱吗?」在朱鸾的记忆中,人类是相当多情的。
「相爱?」雁太邵却仿佛听到好笑的事情,「没有那个时间啦!」
「……」
「我们可不是神,拥有一辈子怎么也活不完的时间,而这一点点时间却有太多、太多想做的事情!」
「难道你不认为……可与所爱之人终身厮守,是比什么都要幸福的事情?」
雁太邵做了个相当惊吓的表情:「你别开玩笑啦!那还不如现在就要了我的命!」
「这就是你不成亲的原因?」
「唉……其实也不是啦,是她的野心比我大多了……」
「你还记得她是谁吗?」
「唔……这个……应该在做官吧。九州大部分官吏都是女性,所以她们连哺养孩子的时间都没有,孩子都送到宗院去。」
朱鸾默然,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回答,而且是从一个人类口中说出的。五百年前,他还曾经劝慰这些死心眼儿的人类,别为了什么爱情、什么山盟海誓而死去活来,人生短暂,应该及时行乐,当时还有几个顽固不化的家伙,跟他讲什么「生命诚成贵,爱情价更高」的屁话。
没想到才一眨眼五百年的时间,他们竟然比神更想得开了。
凤凰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难道是把温柔多情的心肠从他们身体里面剥离,才使得这些宁死都不肯分离的男男女女,连彼此的脸都不愿意记得,一旦解脱束缚,就各奔东西,比鸟儿飞得还快。
不过,这很符合凤凰的个性。
如果说连神的心肠也有柔软和坚硬之分的话,那么凤凰就是那种看起来很柔软,结果却是怎么都不会被打动的铁石心肠。
他理性至上,绝不允许任何违反法则的事情存在。
凤凰很重视生命,他认为「存在」——是天地间最不可违抗的法则,而人类的贪婪自私、嫉妒仇恨、还包括那为了另一人可以放弃生命的「伟大」爱情,在凤凰看来,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是蔑视生命,藐视造物者。
人类以为自己自母胎而出,所感激的不过是怀胎十月的母亲,然而人的血肉和灵魂、甚至每个人所拥有的个性与天赋,都是众神赋予,不允许随随便便就放弃。
所以他才会建造出这么一个法政严谨、经纬分明、冷酷无情的九州世界。
第九章
「唉……」朱鸾长长叹息一声。如果是我,一定没办法狠下心来吧。
虽然朱鸾调皮捣蛋,但他很容易被眼泪打动,很容易为哀求动摇,也更容易去同情那些胆小懦弱的人们,因为他们与自己很像。
朱鸾是众神中最不能忍耐孤独的,所以他才会做出那么多坏事,希望大家可以注意他、重视他。
用凤凰的话说,朱鸾就像凡间那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总想以哇哇大哭博取同情,太可笑了。
朱鸾曾经很依赖强悍的哥哥凤凰,但他很快发现凤凰与他虽名为兄弟,结果却是处于世界的两端,一冷一热,他永远也没办法理解凤凰心里在想什么,凤凰也对他莫名其妙的脆弱感到气愤。
你为什么那么不懂事……
我为什么那么不懂事!?
「小鸟?朱鸾?朱大神?」
一连叫了三声,朱鸾都不答应。
雁太邵简直不敢相信这只傻鸟还有「低头思索」的时候,他惊讶极了,不亚于发现猪竟然会爬树。
朱鸾脸上戴着面具,真实的表情看不清楚,但他一向肢体语言丰富,只要一看那垂头丧气、耷拉着肩膀的样子,就知道他的精神不太好。
「你没事吧?」雁太邵小心翼翼地问:「神也有烦恼啊?」
「嗯……」
雁太邵算是很体贴的男人,感觉到朱鸾的失常,没有像往常那样冷嘲热讽,而是静静地等待在一旁,匪夷所思地想象着朱鸾面具底下的脸孔。
说来真是奇怪呀……明明是与凤凰皇主一模一样的容貌,朱鸾如果严肃起来一定也相当有威慑力的,但不一样就是不一样,那就仿佛是两种色调的一深一浅,一种锐利刺目,一种温暖可人。
凤凰的目光锐利到可以切碎人心,与他直视的瞬间连灵魂都会结冰。而朱鸾却没由来地给人一种雏鸟般温暖可人的感受,仿佛他身上那些华丽的羽翅,只是初生雏鸟的绒毛,闪闪发光,却让人忍不住上前触摸。
雁太邵心想,我恐怕是少数凤与鸾都见过,并且还有心思把他们俩放在一起比较的人吧。
这样一来,朱鸾和雁太邵两个人,竟然都开始作沉思状。
这时桃宝儿气喘吁吁地从远处跑来,肩膀上扛着一大堆东西,本来就潮红的面孔更加鲜艳欲滴,而他一路飘过来那股诱人的香味,也把朱鸾从深思中唤醒。
——他还真是食欲至上的鸟儿呢。
桃宝儿走到凉棚下面,一股脑儿把身上的东西放下来,兴高采烈地对雁太邵道:「主人,幸好这些东西都在。」
「都在?」朱鸾疑惑地推了一下雁太邵。
他嗯啊一下,说:「还没告诉你,我就是在乐马镇的宗院长大的,这些都是我留下的东西,每次路过都忍不住来『回顾』一下呢。」
他一脸缅怀过去的神情,桃宝儿却揭穿了他的真面目,「主人每次都可以用这些东西骗到不少钱。虽然我们不屑于变戏法的低俗,但比起穷光蛋的奇术师,变变戏法不仅可以博取观众好感,而且收入颇丰呢。」
「嘎……」雁太邵干笑两声,「生活……真无奈。」
朱鸾偷偷捂着嘴笑。
雁太邵道:「在表演戏法之前,首先要『摆旗』。」
他拾起那件黑色的斗篷,将它铺在那堆东西上,然后随手一卷,所有的东西便像拥有了自主的生命般,从地面上跳起来,几十面招展的旗帜如同拥有了羽翼一样飞向广场的天空,明明没有风,它们却招展飞舞着,在半空中形成一道圆,围绕着广场中央的石碑,七色彩旗高高飘扬。
这样一来全镇的人都看到了,惊喜地驻足观望,没一会儿就围过来一大群人,对着天空指指点点。
朱鸾吃惊地回头望着雁太邵:「我知道你的奇术很厉害,但你该不会想……」
桃宝儿却抢先答腔:「这有什么奇怪的?只要以戏法的名义,不管主人使用多么厉害的奇术,都不会引起官差注意的。」
朱鸾一脸黑线:「我知道,这就是『戏法』和『奇术』的区别,但是……这也太丢人了吧!」
「你根本不是人,有什么『人』可丢的——接着!」
雁太邵冲他一声喊,朱鸾下意识地伸手去接,结果雁太邵朝他手中扔了一根细细长长好像竹筒的东西,朱鸾接过手刚想看看是什么,那根竹筒却在自己手掌间霍然变大,越来越粗、越来越长,一直向天空伸去。
朱鸾不得不慌乱地跑出凉棚,在外面找一片空旷的地方竖起竹竿。
「好样的!不愧是平衡感一流的鸟!」
雁太邵传来一声一点也不让他感到愉快的称赞,朱鸾回头正要骂他,却见桃宝儿朝自己冲过来,一跃便跳上了那根竹竿,这小红桃的灵巧真是不是盖的,在高高的竹竿上竟然如履平地,几下子就跳到竿顶。
而且他虽然看起来是个英挺少年,而体形却仍旧轻巧得像颗桃子,他在竿顶站立,朱鸾丝毫感觉不到压力。
围观人群叫好声不断。
只是现在的朱鸾比高高在上的桃宝儿还要更引人注目,他一身艳丽羽衣,背后还有翅膀,脸上还戴着表情诡异的面具,聚集来的人群越来越多,看到他都又惊又奇。也幸好雁太邵为朱鸾的出现找了个「表演」的名义,否则自己一定会被当成怪物。
朱鸾很久没见到这么多人了,他都忘了人类是多么富有好奇心的生物,而且平生最酷爱看热闹。
「嗳嗳,你看,那个人打扮成鸟的样子,后背还扎着翅膀呢——」
「你错了!那不是鸟,是羽神!」
「呵呵呵,真是活灵活现呢!」
「是呀,我从没见过这么精致的戏服。」
「就是俗了一点……真是缺乏品味的神仙呀。」
「这个样子……有点眼熟耶……」
「让我想想究竟是谁……」
没有恶意、却让朱鸾感到不舒服的对话传来,他真恨不得把手中的竹竿朝人群挥去,敲敲他们的笨脑袋!拜托,他可是堂堂羽神大人,竟然把他当成街头耍把戏的?还敢对他的穿着打扮指指点点!
朱鸾气得直翻白眼,龇牙咧嘴朝身后的雁太邵望去,后者却春风满面地走上来,对着人群深深一鞠躬,笑得比花儿还灿烂。
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雁太邵把黑色斗篷往他自己身上一裹,接着甩开,已然换了一身纯白的打扮,清新俊朗,神采飘然——原来这家伙斗篷里的东西不是黑就是白。
朱鸾想扑上去咬他的耳朵,「你究竟要干什么?」
「摆旗以后当然要演戏喽!不然这些围观的人可会对我们扔鸡蛋的——你不希望自己的同类遭到如此摧残吧。」
「你要我干嘛?」
雁太邵拧拧他的下巴,满脸戏谑地说:「你这个模样,当然是要演一下九州天下最最受人敬仰的凤凰皇主啦……」
「演他?」
「呼,没错!九州内行走的旅人,除了略通奇术之士可以表演一下戏法之外,如果是普通人,就可以不需要『法』,只要演戏。可以准备一些小小的故事,编排一些精彩的戏码,只要可以让大家看得下去,就算是成功了。当然,可以几个人一起表演,也可以自编自演。朱鸾你这一身羽衣,如果不演凤凰的话,那就太可惜了吧!有关皇主的故事大家都很感兴趣呢。」
「为什么要对他感兴趣?他不是在天上吗?」
「就是因为他在天上、在遥远的宫殿之中,所以他的生活才会使大家觉得好奇、更想要知道啊!」
「可是我们又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样?」
「什么叫『戏』呢,不就是胡编乱造嘛!反正在场观众之中也没有谁真正认得凤凰——而且,除了凤凰自己以外,你应该是最了解他的吧!」
雁太邵俏皮地对他眨眨眼。
「我……」
朱鸾把要说的话吞进肚子里。其实,他是最最不了解凤凰的。
「没关系,你只要说你想说的话就可以了——反正大家只是图个新鲜。」
戏开始了。
雁太邵所扮演的天神,一身白衣,他站在广场中央,儒雅地对来看热闹的观众微微躬身,接着指着呆呆站立的朱鸾,莫名其妙地问道:
「凤凰,你有了一个弟弟,你可知他从何而来?」
雁太邵突然问起自己,让朱鸾呆了一呆,不知怎么表演才是最恰当的,只得模仿着凤凰那正经八百的口吻,接道:
「天帝,万物自混沌之中起,我来自混沌,他也来自混沌。」
「不不,凤凰,你们是造物的神迹,他来自于你的身体,你的灵魂,你的需要。」
「天帝,我不明白。」
「既然有了你凤凰,我却还要朱鸾出世,正因为你们一正一邪,一冷一热,处在阴阳的两极。」
「阴阳调合本是天地定律,然而我们却不能够融合。」
「为什么?难道你不爱自己的弟弟吗?」
「爱?我不懂什么叫爱……爱是我灵魂上的缺失。」
「那么朱鸾就是你缺失的这一环……」
「不,朱鸾他是个小坏蛋,只会为我惹祸,更因为他有与我一模一样的身体,我时常感觉到……那是罪恶的我。」
「哈哈哈……凤凰,你可知为何你们既为羽神,我却让你们以人形出现。」
「不明白,人的身体脆弱无力,行动又极不方便。」
「人的身体里面有一个空隙。」
「空隙?」
「是啊,那大概是一颗心的大小,却是空空如也。」
「难道说人都是没有心的吗?」
「不,本来是有的,但人把心掏了出来。」
「掏出来做什么?他们不怕死吗?」
「……」
「那么掏出来以后,原本的空隙——靠什么去填补?靠什么填补?」
「凤凰,去找弟弟吧……也许他也正在找你哪……」
「不,他在恨着我!即使没有忘记我,他也绝不会回来找我!」
「可他不能够离开你……你是他所缺少,他也是你所需要……」
「我不相信……」
不相信……不相信……说着说着,朱鸾感到自己的眼睛酸楚无比,有一种湿润的液体流淌出来,在面具下面,没有人注意到。沿着他几乎麻木的脸,悄悄地滑下,本该水滴似地清凉,却带着一路的滚烫,把他的皮肤烧炙得发疼。
朱鸾悄悄伸出手去,试探性地摸了摸,果然很热。
晚上,雁太邵和朱鸾离开了乐马镇,前者神采飞扬,后面则是闷闷不乐,耷拉着脑袋,活像被人割了脖子。
他们走出小镇的时候,碧焉已经在一座凉亭外等待他们了,朱鸾感到有一条柔软的尾巴卷上自己的手臂,试图安慰他,但他黯然地将其推开。
碧焉显出原形来,它是非常敏感的生物,一眼就可以看出朱鸾现在的情绪低落,它柔软的碰触使朱鸾的心情稍稍平抚一些,但仍然是非常惆怅。
唉……什么时候,竟然连我都有了烦恼哪。
都怪那该死的雁太邵,说什么演戏只需要即兴发挥,随便想说什么都可以,结果他却尽编些刁钻的台词,让他无法从容面对,只觉得在自己扮演凤凰的过程中,蓦然感受到许多未曾发觉的滋味,心尖一阵阵像被揪过似的痛楚。
他被突如其来的悲伤袭击了。
这些痛楚不是应该由凤凰感受的吗?为什么我竟然会感到难过?
面对碧焉疑惑的目光,雁太邵只得一脸无辜道:「这可不是我害的呀!」
朱鸾深深地叹口气,声音中有点抱怨,「干嘛要演那什么鬼戏呀!讨厌!」
「唉,我也是为了我们的生计着想,希望可以快一点到达你的目的地嘛!」
「……」
「你难道不想快点恢复法力?」雁太邵有些挑衅地望着他的眼睛,「你现在的样子,是飞不上凤凰殿的哦。」
「谁说我要去那里!」朱鸾忿忿道。
「那你想去哪里?」
「我不知道!九州那么大,我去哪里都行啊!」
雁太邵似笑非笑:「你想跟着我四处游历吗?旅人的生活可是很辛苦的……我也没那么多黄金给你。」
「我自己会去找,不用你操心!」
「啊,这还不错,有油水的话要多分点给我啊!」雁太邵讨好地把脑袋在朱鸾肩膀上蹭蹭,作出一副撒娇的样子,然后一脸坏笑,「我盼望着你挖出一个大大的金矿!」
靠着白天朱鸾忍气吞声、几乎痛哭流涕的表演所换来的钱,他们终于购得了一辆马车。
九州发行的货币全部由凤离城统一铸造,称为「金辉」和「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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