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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朱鸾-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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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妖魔的悲剧?」
离魅用极其悲怆的声音喊道:「我们妖魔可以飞天幻化,支配整个天空,是黑暗世界的宠儿!这样的我们本该凶狠骠悍,无往不利,然而在人类的世界,我们却惨遭屠杀,毫无还手的余地,这难道还不是悲剧吗?」
「妖魔被人类屠杀?」雁太邵不可思议地大叫,他吃惊得甚至连面部表情都发生了变化,无法冷静下来:「这怎么可能!」
不晓得离魅存在的尊阳发现雁太邵的神情不对劲,奇怪地问:「天谴,有什么不舒服吗?」
雁太邵猛然一怔,从与离魅的吃惊对话中抽离,可面对尊阳的他却大汗淋漓,颗颗汗珠沿着额际淌下,脸色惨白怪异非常。他知道这是因为他受到了离魅激动情绪的影响。
「没……」雁太邵用汗湿的手推开尊阳,身形趔趄地倒退两步,弯下腰,整个心脏都抑制不住地疯狂跳动,「我没事……」
他的样子摆明就是有事,尊阳当然不相信,上前来想搀扶他,却遭到雁太邵的拒绝。
「别……碰我!」雁太邵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都……都统大人,数日之前在都府的上空,曾有一场人魔大战……对不对?」
尊阳愣了一愣,不明白他为何忽然提起此事,只好回答:「的确是有。那……又如何?」
雁太邵深呼吸一口气:「那么……谁胜谁负?」
尊阳顿住了,他表情古怪地望着雁太邵,像是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很奇怪我会问这个问题吗?」雁太邵苦涩地笑道:「人……与魔,谁胜谁负……这本来是不需要猜想的答案。」
尊阳默然不语。
雁太邵继续用缓慢而闷重的声音道:「可是谁又能够想到,妖魔面对人类的攻击,竟会毫无还手的能力,只能够任由宰割和屠杀……这岂不是笑话!?」
他的声音如同野兽的脚步,正步步近逼,连尊阳这样英武的男人都禁不住紧张起来,他瞪圆了眼睛,惊恐地望着雁太邵:「你——你怎么会知道?」
雁太邵诡异地一笑:「我不是神吗?大人……神应该是无所不知的啊。」
他口吻中的轻蔑令尊阳十分不舒服,他是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人,在与雁太邵的交往中,敬于他的身份才总是谦恭有礼,没想到雁太邵却完全不识抬举,屡屡用犀利的问题来拷问他,令尊阳简直无法忍受。
他也冷冷笑道:「没想到神将您即使离开天界,还是那么厉害……竟然连这样的事情都知道。」
「不是他知道!是我知道!」离魅于虚空之中激动地怒吼起来,他也不管尊阳能否听到他的声音,就在雁太邵的内心大吼大叫起来:「我嗅到了!血的味道!血的味道!那是我的同类惨死在你们手下的证据!」
「离魅,你冷静一点!」雁太邵劝说他:「他不会听到你的话的!」
「啊——啊——」离魅悲痛欲绝地尖叫道:「我已经无法再冷静下去了!这个男人——他简直比妖魔还要恶毒可怕!」
雁太邵讥讽地笑道:「你也承认你们妖魔很邪恶吗?」
离魅一愣,悲惨地苦笑两声,用泫然欲泣的声音长吟道:「是啊……是啊!就因为我们本性的邪恶,所以不管我们是否对你们做了错事,都一样要遭到毁灭吗?」
雁太邵忍不住反唇相讥:「若不是妖魔对留州人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他们也不会恨你们至此。」
「胡说八道!」离魅禁不住愤怒地低吼:「那错误是天帝犯下的!是他与妖魔立下了契约,是他允许异世界的妖魔来到九州横行肆虐!如果说留州人真的要恨的话,应该去恨他们的天帝!为什么要把仇恨燃烧到我们的羽翼之上!我们只是一群杀人的工具而已!」
「杀人的工具?这话听起来轻松。」雁太邵冷冷道:「但妖魔们恐怖的身影给留州人留下了多大的伤痛和阴影啊……」
「哈哈哈哈……」离魅又悲怆地苦笑起来:「就因为这样?所以人类要永远恨我们?」
「仇恨并不是那么容易泯灭的啊。」雁太邵说:「更何况你们妖魔又一次进犯人类……难道说这一次也是因为有天帝的旨意吗?」
「不!」离魅的声音犹如惨叫一般,声嘶力竭道:「他们并没有进犯人类!」
雁太邵笑笑,不以为然道:「你又知道些什么!如果妖魔没有袭击人类,都统为什么要带兵对抗妖魔?他又为什么会受伤!」
「他是故意的!」
「你不要胡说八道。」雁太邵开始有点鄙视离魅。如果他是为自己同类的死亡感到难过,那么还有情可原,但他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人类的身上,这也太无耻了。
「我的话是真的!」离魅的控诉声悲惨至极:「如果没有天帝的旨意,妖魔根本不可能攻击人类!」
「你骗谁呢……」
「这是真的!」
雁太邵觉得自己如果再不赞同离魅的疯狂言论,他就要从自己内心跳出来,然后将他撕个粉碎了。这个家伙真可怜,即使已经激动到无法克制的地步,却全然没有肢体来发泄,只能够不断、不断地用自己凄厉的声音来控诉,来吼叫……
第二十七章
雁太邵沉默的时间太久,终于引起了尊阳的怀疑,用探究的目光对他上下打量,发现雁太邵全身虚汗,已经将衣服浸得透湿,而他的手掌始终紧紧地握住胸口,仿佛里面有什么即将蹦突而出的异物。而雁太邵眼神涣散,根本对眼前的谈话心不在焉。
尊阳十分不悦地厉喝一声:「天谴大人,你是否对我有什么不满?」
雁太邵被那声厉吼喊回神来,心虚地擦擦额际的汗,恍惚道:「没……没有啊……」
「那你是要责备我全力对抗妖魔的行为?」
雁太邵啊一声:「当然不会……」
「那么您为什么不肯同意帮助留州的人民,还要同情妖魔的死亡!」尊阳目露凶光,这个野兽般的男人终于撕下了温柔的外衣,回归到属于统治者的凶悍霸道,他一边向雁太邵靠近,一边握紧拳头,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自己胸腔中的野兽释放出来。
「我……」雁太邵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真的是在同情死去的那些妖魔们吗?在听到离魅说,那些在大战中惨死的不是无辜的人类,而是凶狠的妖魔之时,他身为一个人,本该感到庆幸和喜悦,可他在震惊之余,竟然感到惶恐、伤心,仿佛他难以置信,这些飞天的黑色羽翼们竟然会在看似柔弱的人类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这究竟是为什么?只因为一只邪恶的妖魔正躲在他的内心?
那么……他的灵魂也会被这污秽的魔鬼渐渐侵占……最后变成妖魔们的同党吗?
雁太邵很惶恐,尤其是面对咄咄逼人的尊阳,他简直是想逃跑了。可尊阳却不肯放过他,他钢铁般的拳头仿佛正攥紧了雁太邵的命脉,令后者喘息不得。
「天谴!你不能输给他!」离魅又忍不住尖叫起来。
雁太邵无力地回应:「你有完没完啊……因为你的存在我已经被人怀疑了,你究竟还想怎么样?」
「天谴!正与邪不是别人强加于你的,是你自己的选择!」
雁太邵心中一愣,恍恍然地觉得这句话好像有谁曾经对他说过,可是他却全然不记得了。
「我自己的……选择?」
「是的!九州天地,是非对错本就源于一片混沌之中!是谁告诉你妖魔是邪恶的魔物?又是谁命令你一定要和尊阳站在一边的?」
「我……」雁太邵心中疑惑万分,「我不是天谴吗……他应该帮助人类的……」
「可你已经不是他了!」
离魅的一声呼喊,宛如晴空中的一道闪电,撕裂了雁太邵内心的平静。
他蓦然间苦涩地发现,原来他一直以来都没有逃脱雁玉既定的命运,即使他有意想要逃避,忘却过去的回忆,与天谴的职责背道而驰,做一个不负责任的浪人……
但是服从的天职、神将的使命,早已经融于他的灵魂之中,潜意识中总是不知不觉会被周遭环境影响、会被身边的人物操纵。当他孤身一人的时候觉得自由自在,然而一旦有比他强势的人出现在身边,他总是不自觉地想要服从……顺从于别人的意思。
这真是可悲到极点的性格,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包括朱鸾在内,虽然这只没头没脑的小鸟并没有对他发号施令,但却是以柔软的攻势在融解他内心的冰封。雁太邵一直以为解开他封印的是灰羽的指示,其实他错了,早在他从华诞山上将朱鸾带下山来,他就已经开始行使凤凰给予他的使命。
「不辱圣命……」
朱鸾这一整天都好开心,他不断地扑扇着翅膀在都府里面飞来飞去,虽然只是短距离地伸展翅膀,却已经足够让他心花怒放,他一会儿飞出去一会儿又飞回来,在雁太邵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雁子,我们离开留州以后去什么地方?」
「雁子,小珀说他们家乡那边有很多的高山和峻岭,我们要不要到那里去放风?」
「雁子,我们是不是该好好感谢南留的都统一番?」
「雁子,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雀跃的朱鸾终于发现了雁太邵与他截然相反的情绪,还有一张臭臭的脸。他疑惑地歪着脑袋望了雁太邵一阵,轻轻地走过来,把手掌搭在雁太邵的背上。
因为体内有了足够的能量,朱鸾现在可以随意地控制自己羽化人形的程度,他可以把自己变成怪异的人头鸟身的怪物,也可以把自己变成一只全身鸟毛、却有着人的四肢的怪东西。但为了让别人看得舒服,他还是化为正常人形,但保留着肩膀上面可以供他飞翔玩乐的翅膀。
「你怎么啦?」朱鸾抓着自己翅膀上面软软的绒毛轻轻拂在雁太邵脸上,这个游戏他已经和小珀乐此不疲地玩了一天,每当那个小孩闹别扭,朱鸾都能够逗笑他。他觉得重拾了翅膀的自己简直就像拥有了超能力似的,无所不能。
可雁太邵不是小孩子,这一招对他似乎没用。他很厌烦地避开朱鸾的搔扰,把头伏在桌子上面,独自郁闷。
朱鸾更加稀奇了,「雁子,我这个样子你不高兴吗?」
「跟你没关系。」雁太邵闷闷地发声。
「可你干嘛不开心?」朱鸾问:「天气那么好,为什么不出去走走?」
「……」
「你是想碧焉了吗?」朱鸾咬着自己的羽毛,「听说碧焉正在被送来的路上呢。」
「……」雁太邵还是不说话,他似乎是打算把自己闷死。
「可是一个白天都快过去了啊,可能变成石头的碧焉让别人觉得很困扰吧。」朱鸾嘻嘻偷笑了下,说:「好好的一头骑兽变成块大石头,负责运送它的人一定吓死了!他们还以为碧焉被贼调包了呢!」
朱鸾想象着那些人惊讶的表情,捂住肚子哈哈笑了一阵,发现雁太邵没有任何反应,顿时觉得很挫败。
搞什么嘛,什么时候他这啰嗦的读书人也变成石头啦?他不是一向很喜欢侃侃而谈的吗?
「雁子,你真的没事吧?」情况太失常,朱鸾不禁怀疑起雁太邵的精神是否失常了。
「我没事……」雁太邵闷闷地回答:「请你不要再烦我啦。」
「……」朱鸾被他拒绝,感到心很冷,他嘟起嘴巴对着雁太邵的背影一阵埋怨之后,还是轻叹一口气,道:「雁子,你是不是突然觉得很无措?」
「唔?」雁太邵奇怪地抬起头来,「什么无措?」
朱鸾耷拉下翅膀,皱着眉头有点难过地说:「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啊?」雁太邵还是不太明白他的话。
「你不要啊呀、喂呀个没完啊!」朱鸾忿忿地说:「也说句正经话嘛!」
「我要说什么?」
「喂!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我们的未来?」
「我们的未来?」雁太邵啼笑皆非:「我们有什么未来?」
朱鸾的问题简直令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这只古怪的小鸟脑袋里面在想什么?
「你认为我们没有未来吗?」朱鸾的表情很不满:「怎么说我们现在也是同伴了!难道不应该共进共退吗?」
「啥?」
「喂!」
雁太邵知道自己再这么装傻充愣下去,朱鸾可会发飙把他啄个稀巴烂,于是他只好苦笑着说:「对不起,我在想别的事情。」
「哦,你在想什么?」朱鸾果然歪着头,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这……不知该怎么对你说。」
「那就直接说啊,大男人别拖拖拉拉的!」
「唉。」雁太邵沉沉地叹口气,道:「小鸟,你认为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哦?」朱鸾一下就被这个问题难住了,「这个……我们还是换个问题来讨论吧……」
「是你说要我讲的啊,小鸟。」
「拜托!可谁让你讨论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
「没有答案吗?」雁太邵一愣。
「当然没有!」朱鸾摊摊手,好像雁太邵在说什么可笑的事情,「是非对错本来就没有什么界限!」
「……」
朱鸾接着道:「只不过是凤凰那个偏执狂,非要分出个是非对错不可!」
「凤凰皇主……你认为他不对吗?」
「他为什么是对的?」朱鸾瞪圆了双眼:「他如果是对的,那么难道说我是错的吗?」
朱鸾气鼓鼓地说:「因为众神都说,我和凤凰是截然不同的两面。如果他是对的话,那么我就是错喽?可我并不觉得自己是错的!」
雁太邵笑着拍拍朱鸾的肩:「小鸟你并没有错;但是……皇主真的是对的。」
「喂!」
「你听我说。在神的世界里,也许并不需要有确切的是与非,但皇主要为九州治世确立严格的制度,他就必须分得孰对孰错,否则天下就大乱了。」
朱鸾懵懵懂懂地点点头,「我知道啦,所以我现在才知道做这个皇主有多累!唉!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做了,真庆幸当初天帝没选我!」
朱鸾侥幸万分地拍着胸口。
雁太邵哭笑不得:「凤凰也没有说要把皇主之位让给你啊。」
朱鸾瞪大眼睛:「可我当初醒来时的确想过,五百年后要他把位置让给我的啊。」
「你……」
「当然,现在我一点也不想啦。」朱鸾甜甜地笑道:「我发现还是做个快乐的小鸟比较好!也比较适合我的人生!哦,不,鸟生。」
「嗯……」雁太邵宠溺地抚摸着朱鸾的头发。
「那么……雁子……」
「哦?」
「我们到哪儿去快乐比较好啊?」朱鸾又重新托起下巴思忖:「南留这的黄金比较多,可却有妖魔飞来飞去,还挺恐怖的……嗯,小珀的家乡也不错,反正我也没有去过……要不我们先回闻雁乡看一趟?我挺思念陪我度过五百年的那棵大树啦……」
一直到黄昏夕下,夜幕低沉,小鸟的喋喋不休仍没有结束,他不断在雁太邵耳边提出新的主意,眉风色舞,神采飞扬,虽说后者有一声没一声地应答,但朱鸾可以从他微笑的脸上看到希望的光芒。
其实雁子也在期待着这美好的一切吧?只不过……有一件更危险、更沉重的事情,让他始终愁眉不展。
我能够帮他做什么呢?帮这个为我赴汤蹈火,漂洋过海,还欠了一大屁股债的老实好男人……朱鸾不禁开始伤脑筋了。
拂啸的黑夜从不寂寞。
蜿蜒全城的四条河流,如绸缎般蕴酿着湛青色的韵味,绸缎上坠满星星点点的荧火,飘逸飞洒,如同舞娘裙摆上华丽精美的坠饰。
在拂啸很难看到纯粹的黑色,就连天空也都被喧嚣的灯火映耀得分外明亮,很难想象有一块土地上的人民竟然可以富裕得这般嚣张,与漫天星辰竞璀灿,而且毫不逊色。
但南留州就是这样的土地,拂啸就是这样的城都。这块游离在九州大陆之外,似乎找不到什么归属的土地,却以无限的张力向外沿展,渐渐拥有了与九州本土截然不同的文化颜色。
整个大都都在沉睡,雁太邵却睡不着。
一夜过去,不,一夜还没有过去,拂啸城中就传来凄厉的惨叫声音。
雁太邵蓦然从床上跳起身来,朱鸾则伏在桌案上面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迷茫茫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清凛的长音,像风撕裂了天际,像剑抽离了黑暗之鞘,雁太邵整个血液都沸腾起来,他内心的妖魔离魅开口了:「是他们。」
「谁?」雁太邵这次直接问出声音来。
朱鸾听到后迷茫地问了句:「什么谁?」
「是妖魔。」离魅的声音有抑制不住的激动。
「他们是来袭击都府的吗?」
离魅苦笑两声:「袭击?就像上一次那样?」
雁太邵默默无语,他将放在床头的凡木剑捆在背后,疾步向外走去,朱鸾则慌慌张张地跳起来拦在他前面:「雁子你去哪里?」
「看看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我和你一起去。」
雁太邵望着他一张典型的没睡醒的脸,苦笑道:「不必了,你待在这里就好。」
「不行!我一定要去!」朱鸾却固执地抓着他的胳膊,神情中尽是担心,雁太邵没办法,只好反手拉着他说:「要小心!」
朱鸾仍旧很迷茫,虽然他并不明白雁太邵让他「小心」是什么意思。
两人奔跑在都府的廊道上面,凄厉的叫声是从尊阳的居所中传来的,这是一个乌云密布的夜晚,所有的光芒似乎都被吞没,而通往尊阳住处的道路也没有任何光亮,雁太邵只好凭着感觉摸索着朝那边跑去。
刚刚跑到距离尊阳住处不远处,朱鸾就看到了可怕的东西,他一声惊叫:「是妖魔!」
朱鸾指着尊阳住处的房顶上面,那儿正停驻着一只巨大的妖魔,他张开双翼似乎就能遮挡半片天空,每张翼上几乎都能坐下一个人。
夜色很浓很浓,几乎看不到其他的东西,然而妖魔的影子却显得异常清晰,因为它的翅膀是比黑夜更浓烈的黑色。
妖魔会出现并不出人意料,只要听到那恐怖的长啸声,就知道一定是妖魔又来了。在来到留都之前,他们就已经领略过一次妖魔的厉害,所以两人虽然惊讶,却没有很惊慌,尤其是朱鸾在翅膀复原了之后非常自信,他知道即使妖魔来攻击,他也能够立刻变身为羽形飞上天际,纵然是妖魔也别想追上他飞翔的速度。
但这只妖魔根本就没有要攻击他们的念头,它张开双翼立在房顶上面,开始用那坚硬的喙猛烈地撞击着坚固的石头。雁太邵和朱鸾都领教过那喙的厉害,但他们并不觉得妖魔凭着血肉之躯可以把房顶撞穿一个洞。
妖魔却极其疯狂、完全没有考虑后果地向石头撞去,在黑暗中没有谁看到它受了多重的伤,但从那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可以听得出来它已受伤惨重,痛不欲生。
「它究竟在干什么?发疯了吗?」朱鸾不可思议地大叫:「为什么它要那样做!」
雁太邵摇摇头,不知该怎么回答,但他突然慌张地想到尊阳就在那房子里,他们要进去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事。
待到他们奔到尊阳的居所外面,才发现大门紧闭,连一个缝隙都没有透出来,都统尊阳似乎是因为惧怕妖魔的力量,躲在房间不敢出来了?
第二十八章
没一会儿,穿戴不整齐的小珀也从后面的厢房跑了过来,满脸惊慌失措,当他看到上面的妖魔时,惊讶地张大嘴道:「天啊!他的翅膀上面还有一支箭!」
「箭?」雁太邵和朱鸾一愣,因为天色太暗,他们一直没有注意到,可小珀跑来的时候手持一具火把,将昏暗的天空染亮,接着他们都看到了那只房顶上的妖魔的模样。它一身乌黑的羽毛,只有爪子是白色的,正不顾一切地撞向坚硬的建筑,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羽毛上面染满了鲜血,顺着身体流下来,情景非常可怖。
仔细一看,果然能够看到它那巨大的右翼上面有一支银白色的箭矢,在火把的映耀下闪闪发光。
「那是我的箭!」小珀慌张地喊道。
「怎么回事?它为什么会来?」小珀也禁不住害怕地后退两步,他很怕这只妖魔是中了他的箭伤之后,回来报复的。
可是转念一想,妖魔再厉害,又怎么可能会知道他在都府尊阳家中?
「妖魔并不是来找你的!」雁太邵很坚定地说:「它的目标是尊阳!」
「阳阳?」小珀叫道:「他被妖魔攻击了吗?」
「没有!」雁太邵说:「他一直房门紧闭,我们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小珀听到此处,赶紧将火把递给雁太邵,大步流星地奔到尊阳的居所前面,在高大的铁门前猛烈敲击:「阳阳你在里面吗?回答我!你没有事吧!」
铁门里面寂静无声,只有妖魔撞击石头的轰隆声响回应他。
「可恶!怎么会这样的!」小珀不可思议地回过头来问雁太邵:「你们看到尊阳了吗?」
雁太邵摇摇头,走上前来阻止他继续敲门,「尊阳一直没有回应,我们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雁太邵凝眉道:「更奇怪的是,都统的居所被妖魔袭击,而整座都府竟然像死了一般,没有一个官员或者是士兵赶来——难道说整个都府的人都被吃掉了吗?」
他这样一提,朱鸾也觉得不对劲,「是啊,我们一路赶来都没有看到一个人——白天也是这样。我和小珀在这儿跳来跳去一整天,都没有看到过什么人,每间大屋都空空荡荡的,好奇怪。」
雁太邵全身突然感到一阵怵然的寒冷,他知道这不是自己,而是离魅的恐惧。
「离魅,你怎么想?」雁太邵第一次主动对离魅说话,他想询问一下妖魔的想法。
「……」空洞中却一片静默。虽然听不到离魅讲话,但他可以感受到他正在思索。
「究竟是怎么回事?」雁太邵却没有耐心等待他,着急地问:「那只妖魔怎么啦?」
「它上当了。」离魅竟然很冷静地说。
「上当,是谁的当?」
「当然是尊阳。」离魅道:「那石头上有尊阳血的味道……我离那么远都闻到了。」
「什么?」
「那只妖魔想必是从很远的地方被血的味道吸引过来的。」离魅冷笑道:「妖魔的嗅觉可是很灵敏的。」
「你明明没有身体,你是用什么来嗅的?」雁太邵不可思议地问。
离魅哼哼笑两声,没有回答:「我的身体被囚禁在另一个地方……不过我仍然可以利用嗅觉感知到任何事情。」
「见鬼!」雁太邵忿忿然地说:「那你可以感觉一下,将要发生什么了吗?」
「我不知道。」
「什么?」
「你们人类的阴谋诡计,我们妖魔是猜不到的——所以才会上当。」
「这……」
「我只能期望不要再发生更可怕的事情了。」
「这还不够可怕吗?」
「不……」
「你的同类……那只妖魔就快要把自己折磨死了!」
雁太邵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谁想离魅却冷冷地说:「它一定会死的,只是方式不同。」
「为什么?」
「因为它伤害了人类。」
「什么?」
「我不是对你讲过……没有天帝的允许,妖魔是不能够伤害人类的,否则就会遭到严酷的惩罚。」离魅说:「而它伤害的还是已入神籍的都统尊阳……」
「那又怎么样?」
「它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这个字眼让雁太邵觉得不可思议,「你们妖魔界也有这样迷信的说法?」
「呵呵。」离魅苦笑两声:「对于你们人类来说,因果报应也许只是笑谈,有人信也有人不信,但对于我们妖魔来说……我们是被天帝用严格戒律控制的族群,如果做了坏事必遭惩戒,而且结果往往惨不忍睹……」
「我……我不懂……」雁太邵只觉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不是说……妖魔是来自大洋彼岸……强悍而反叛的生物吗……」
「那只是你们人类这样认为。」离魅不以为然地说:「人类对妖魔有着太多误解。」
「我才不管有什么误解!」雁太邵忿然道:「你说这一切都是尊阳的阴谋,那么证据呢?我并没有看到他伤害你的同类!」
「……」离魅竟然沉默了。
「喂,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离魅又一声不吭,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突然莫名地冒出一句:「月亮出来了。」
这句听似毫不相关莫名至极的话,却仿佛一个机敏的按制,一个奥妙的口诀,让雁太邵的内心掀起汹涌的波涛。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苍茫的天空望去,那原本在乌云遮挡之中黯淡无光的月亮,仿佛撕破了天际的黑幕,在长空之上骄傲现身,而伴随着那颇具侵略性的月光一同洒落的,还有妖魔们黑色的身影。
站在都府院中的雁太邵、朱鸾、小珀三人,大惊失色地看到数以千计的妖魔正从天边飞来,它们的队伍整齐利落,毫不凌乱,它们的羽翼一同张开,仿佛能够带起惊天动地的旋风,直至此时,人类才能够感受到妖魔是非同寻常的种族,它们并不是单纯的疯狂嗜血、毫无理性的刽子手,在妖魔的世界,极可能有一种比九州世界更有规律的制度,使得它们团结、强大,不可战胜。
所有的人类都感到惊怵的寒冷。
朱鸾紧紧抓住雁太邵的手,背后的翅膀不由自主地半张开,神情紧张地说:「雁子,我们要逃吗?」
雁太邵摇摇头:「不!我们不能够离开,如果这些妖魔一齐进攻,那整个拂啸城都可能惨遭浩劫!」
他的话让朱鸾更害怕了。他沉睡前的五百年,人间世界虽然战争、屠杀从未歇止,但朱鸾身为羽神,却从未亲身经历过这一切,他只是从高空骄傲地滑翔而过,轻蔑地望着这些蠢物们提早结束自己本就短暂的生命。
但如今不同了,他真正站在九州世界,才发现陆地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那不是蜿蜒伸展的山脉,也不是纵横交错的河流,甚至也不是人类辛苦建造的道路和宫殿——陆地是一个更深沉、更富感情的生物,每块土地上都浸润着人类的汗水,每个角落都凝聚着人类的希望,然而总有那么些站在巅峰的、自以为可以与神并列的野心家,要颠覆这块陆地上面的宁静,要把无数人的辛勤和汗水毁于一旦。
这真是不可忍受,虽然朱鸾五百年前曾经犯过许多次使天下大乱的错误,而他也因此被人视作不吉详的鸟儿,但朱鸾怎么也没想到,他以「人」的身份在九州安安稳稳地待着,只想自由自在地生活,却还是带来了可怕的灾难。
究竟为什么?难道这真的是天命吗?
这些无辜的人们……注定要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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