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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鬼门开作者:吾无知-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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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光中,身后的除了那道门也是一路黑,他看见,那两列画有小人像的指示牌随着他后退而增加了。
  他想到了某些东西,例如,黄泉路上的漂浮白灯笼。
  突然,“紧急出口”四个字一跳成了“出紧口急”,就正正发生石若康脚边那一块指示牌上,四周依旧是静谧的,仿佛这个现象只是眼花的错觉。石若康猛地一惊,摔倒在地。他没傻到真以为这是幻觉。
  紧接着,字与字混乱从他身边开始一路延伸,他瞳孔微颤,诡异地捕捉到每一个字跳跃和飞刷的瞬间,还有那些小人像,抽象的火柴人的脸逐渐融化,一张张细小的嘴浮凸而起。
  猛然,蜂鸣般的笑声爆发,石若康耳膜一疼,惊醒过来,连滚带爬地朝着出口拔腿狂奔。他间歇回头望了一眼,顿时头皮发麻。成千上万小绿人密密麻麻地涌来,它们的嘴角尖锐得像食人鲳的齿,刺耳的笑声如撕割玻璃,芒刺一般扎进石若康的皮肤里,一点一点的扎破仅存的气力。
  石若康没命地奔跑,口中喷出的气凝成了白雾,成为这黑暗中生存的唯一证据。他听到血液在沸腾,因恐惧而喧嚣。
  眼见出口竟越来越远,快要成为指甲盖大小,他几乎要绝望了,或许是潜意识中对某人信赖,他张嘴大喊,“蓝士——!”
  嗖!
  一束黑发从出口飞了出来,直直来到他的脸前,同一瞬间,他想都不想就用力抓住了它。顿时白光大盛,他偏头闭眼,只觉得身体一轻,腰上一紧——他出来了,就站在体育馆大厅。紧接着一声刺耳下课铃响起,从各个出口涌出了下课的学生,一个接一个,都看怪物似的用目光打量他。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干脆地整个人靠在蓝士的身上,头抵着结实的手臂,重重的喘气。
  阳光透过玻璃墙晒进来,他身上察觉到了热量,但体内却仍旧渗着寒意。他勉力站直身体,冷汗从胸前滑落,带出一道冰凉,他这才发现手里还牢牢拽着蓝士的长发,仰起头,他说了一句话:
  “卧槽,真的有鬼。”
 
    23、房客的求助(6)

  石若康惊魂未定,一屁股坐到大门旁的楼梯上继续喘大气。管别人怎么看呢,他现在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蓝士跟着坐在他旁边,“日后老夫不离开你半步。”
  “说到做到啊,刚刚,真要吓破我的胆了。”
  正说着,小懒从出口小跑着出来,“师兄快来呀,要点名了。”
  石若康认命地跟过去,蓝士也跟在他后方,前后都有人,还有许多学生在走道上来来往往,他总算顺利走到了教室。只是眼角扫过那个紧急出口的牌子,他总觉得那个小人和字微微颤动,他赶紧摆正视线,再也不敢去探究幽暗里有什么秘密。
  教室里,女生们聚在一起,分成几排,松散地站着,石若康和蓝士直接站到最后。
  点完名,女老师朗声道:“这个星期游泳池开始正式开放,我们这个星期的第二次课,将会腾出一节课进行游泳学习,大家趁这几天买好泳衣,长头发的要买泳帽。想要先熟悉泳池的,今天开始可以凭学生证进场。泳池开门的时间你们可以自己上去看。好了,就这样,这次的课到此结束。”
  再次途经体育馆大厅,小懒指着楼梯说:“从这上去就是游泳馆,上去右拐就能见到买票的窗口,买好票继续往里走,在更衣室前面检票,从入口进去换好衣服,从出口出来就直接进到游泳池区了。下午六点到晚上八点半。”
  石若康意图搭上蓝士的肩膀,无奈身高差悬殊,只好斜靠在对方身上,卸点力,好让酸痛的筋骨放松片刻。他顺着小懒的话问下去:“买票要钱吗?我这位朋友能不能进去?”
  “有学生证的免费拿票,没有的收费十元。不过你有小红的学生证,到时候买一张付一张就可以了。”
  “我和李小红有那么像吗,卖票的人不看证件的照片?”石若康有点纠结。不是他臭美,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貌若潘安,但被说像李小红他太愉快。他只见过一次李小红,对方躺在床铺里,娇弱得像位林妹妹,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他发现李小红的皮肤真的非常好,异常的好。
  何谓异常?石若康当日还留意到李小红的耳朵和手指缝,毛孔粗糙,肤色偏黯。而脸上又过于细嫩,白得发灰,毛细血管明显,就跟皮肤被磨掉了几层似的。很明显,李小红很爱折腾自己的脸,眉毛也都修得不留杂毛一根。
  这些细节带给石若康的感觉不是很好。石若康也会用东西洗脸,因为大学一年级军训的时候他因为出汗多而长了一额头热痱,又痒又痛还特别难看,那时候的女生活委员以影响市容为名,硬是给他塞了一块香皂,是什么男士清新洗脸皂。
  如果当时生活委员给他的是洗面奶,他肯定不接受,幸好给的是香皂,他就当洗手的时候来个方便,顺手洗把脸。用了几天之后,他发现这香皂效果还挺好,清清爽爽的,他觉得脸跟脖子不干不油,出汗的时候不腻,热痱都没那么疼了。于是每年夏天他都会买上一两块备着。
  如此这般,他觉得自己算挺考究的男生了,没想到李小红更是夸张,夸张到他都不愿跟他比较。
  沉默了一会儿,小懒微笑道:“你们一点都不像,小红是一个……更纤细的人。脸也不像,只有身材有几分类似。”
  那就好,石若康在心里想道。
  离开体育馆,三个人一起到饭堂吃饭。吃完后没地方去,小懒带他们回宿舍休息。
  小懒有事先和室友打招呼,所以无碍。于是石若康大学四年以来,终于有机会进女生宿舍的门。
  走进宿舍区,石若康终于见识到这个医学院传闻中的一大特色——底层住男生的女生宿舍楼。一楼住的清一色体育班,一楼和二楼的楼梯口有一个房间,靠楼梯的墙上开了窗口,警卫把守,异性想上二楼以上的楼层必须登记和扣押证件。
  石若康和蓝士都在这一道上都出了问题。李小红的学生证不能用,石若康只能用自己的身份证,以外校人员来访的名义登记,吃了警卫几个眼刀。蓝士更糟糕,上古神族的族谱有他的记录,仙班记录上应该也有他的名号,唯独凡人的身份系统里没有一丁点关于他的认证信息。石若康急得跳脚,蓝士把他拉到一旁,气定神闲道:“你的身份证拿来。”
  “我的给收走了啊,哪里有。”
  “用我的行吗?”小懒凑过来,不动声色地递上自己的。
  蓝士拿过身份证,两掌交错合上,一搓,再打开,赫然多了一张身份证,头像和名字都变成了蓝士的,连出生日期都……
  “蓝大哥!凡人的出生日期没那么多零的啦!”石若康哭笑不得,这蓝大爷也太诚实了,“你改成八五年或者八四年出生吧,一月一日好了。”
  蓝士不明所以,倒是照做了。石若康跟着对他一一指导,身份证号码有一部分数字就是出生日期,必须也对仗。这么弄了一小会,警卫抡起警棍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石若康见状暗叫不妙,连忙把身份证递上去,“不好意思,我的朋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把身份证塞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去了,好不容易才找到。”说头脑简单的时候石若康完全不敢回头看蓝士的表情。
  警卫捏着身份证的角接过来,表情十分微妙。
  同样表情微妙的还有小懒,但是她似乎十分镇静,嘴唇一抿,抿出个笑来。石若康见状,干脆地抛开了无数个解释,有些事,心照不宣就好,说出来,就指不定是什么事了。
  总算办好了登记,两人跟着小懒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上走,生怕又被警卫盯上。
  说来也怪,一过了这个小小警卫处,到达二楼台阶,石若康就觉得脚底有点凉津津,像是谁在地板底下夹了冰块。他不敢多想,一路赶路,直到顶层六楼。
  这时候正是中午,学校的广播处开始播歌,石若康站在阳光白花花的走廊上,听着某知名女歌手吟唱佛经,肩上的压力微妙地轻了些许。
  蓝士微微侧首细听,嘴角一勾,“错了六十六个字。”
  石若康呆呆地回头,“啊?”立刻精神一震,“蓝大哥你笑了?”
  “老夫为何不能笑。”蓝士瞬间又恢复了扑克脸,“凡人的曲子倒是越发有趣,以这样怪异的音律,吟唱错漏百出的佛家经文。”
  石若康无奈,“流传了那么多年的东西,或多或少都会残缺的。”敢情蓝大爷刚才那一笑是出于嘲讽,活得久的人真有资本。不过他也好奇,这段经文的正确发音到底是怎样的。
  蓝士似乎不太乐意教他,他不死心,于是两人一路你来我往,低声聊着莫名高深的话题直到小懒的宿舍门前。
  宿舍里这时候只有一个女生,小懒介绍她叫小树——合着两个人一起就叫树懒。
  蓝士一进门就皱眉头,石若康敏锐地察觉了,低声问:“怎么了?”
  “血的气味。”
  小树眼前一亮,“哇唬!大叔你鼻子好灵!我都洗三遍澡,喷掉半瓶香水了你还能闻出来我上解剖课溅到的血?!”
  石若康:“……”
  他动了动鼻翼,狠狠打出了一个大喷嚏。
  小懒说:“不好意思,她虽然和我一个专业,但是不同班,所以我们的课程有时候也会分开……如果这位蓝大哥介意,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石若康心思微动,拒绝了小懒的体贴,“没事,大男人一个,总不会连这么一点点血腥味都受不了,是吧,蓝大哥。”
  蓝士捏住石若康的脖子,一路带到阳台,微微弯腰,直勾勾地逼视进石若康的眼内,“你今日是不是过分放肆了?嗯?”尾音微微上扬,略有不满。
  石若康耳根一热,手比脑子更快地做出了反应——双掌交叠压在蓝士眼皮上,推。
  “我不是有心的,都是为了解围而已。真的,我发誓!”
  蓝士直起腰,居高临下地盯了他好一会儿,才缓和了脸色,“她身上有人血的气息。”
  石若康点头如捣蒜,“嗯嗯嗯!她们是医学生,要上解剖课。怎么说呢,现代的凡人学了西方人的一整套医疗技术,其中一样就是用刀子割人,学的时候割人,帮助你了解人的身体里是什么构造,学成出师之后割人,可以治病救人。是可靠的科学的医术,大人您别介意。”
  蓝士眯了一下眼睛,不表态。石若康太懂这种反应了,半哄半推地把人送进屋子里,“我们进去坐吧,外面太阳大。”
  小树一见蓝士眼睛又是一亮,石若康简直要被那双大眼闪瞎了。
  小树扑过来,对蓝士上下其手,“好棒的身体!这肌肉!太棒了!我好像可以摸到皮肤底下健康的活泼的血管……”
  石若康一额头的黑线,无语地看着这个没啥礼貌的女生被蓝大爷扫到旁边,摔趴在地上,摆出一个悲情女主角的姿势。敢对蓝大爷动手,饶是掌握了蓝大爷的胃的他都不好插手。
  给蓝大爷拉凳子倒茶,用英语教科书给他扇风,好歹消了蓝大爷的不悦。他对小懒使眼色,小懒连忙把小树押到对角线最远处的凳子,告诫她不能乱来。
  这个小树也不知道是真没眼色,还是装傻,嚷嚷:“刚刚那节课的尸体肥得跟猪似的,那脂肪层太恶心了!你看,哪有那个大叔那么棒,解剖他一定很爽!”
  石若康在听到“那个大叔”的瞬间就果断捂住了蓝大爷的耳朵,面无表情地想:我不能让这所学校发生血案,我是好人,我是大好人。
  心惊胆颤地坐了半个小时,小树蹦蹦跳跳地去隔壁宿舍串门,小懒和石若康不约而同地松了长长一口气。
  石若康软倒在凳子里,双腿大叉,典型的坐没坐相。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姿势,他发现小树的桌底下有整整四箱护肤品和化妆品。它们都装在纸箱里,左边两箱右边两箱,其中一箱因为上方堆了几个大麻袋而被挤破了,才露出一个缺口让石若康见到。
  石若康一眼就看中了一支贴着“磨砂膏”便利贴的黑色铁罐,他滑下凳子,爬到箱子前,轻易就挖出了那个罐子。他回头望向阳台的小懒,扬声问:“小懒,这是磨哪里的?”
  
    24、房客的求助(7)

  小懒端出切成小块的苹果,回答:“稍等哦。”
  她放下碟子,蹲下来,接过铁罐子前后转了一圈,“我也不太清楚……你从哪里拿的?”
  石若康指了指箱子,“这四箱好像都是护肤品和化妆品吧?”
  “你怎么知道另外三箱也是?”
  “你来我这个位置。”石若康让了一点位置,“箱子四个角都是破破烂烂的,还有这些痕迹,明显被水泡过,底下没铺东西,从角落的缝隙隐约能见到瓶子底部,是直接放在箱子里的,证明里面装的不会是书,小树的书架那么干净整齐,怎么可能这么乱放书籍?
  这个箱子角落里的瓶底残留有屈臣氏的橘色胶带,那一箱也露出了玻璃瓶子,瓶底的设计很精致,还有另一箱,那么浓烈的香水味,估计里头数量不少啊。当然,其余的箱子的味道都很浓烈,厨卫用品的香味跟女生护肤品化妆品的香味我还是分得清的。”
  小懒听得一愣一愣的,“师兄,有没有人说你挺细心的?”
  “当然有。”嘿嘿,难得机会,被师妹仰慕一下感觉挺好的。
  不过他很快就收敛起了那股得意劲,说:“这几箱东西未必都是小树的吧?”
  小懒点头,“其实……唉,都是小红的。”
  “……”
  “我以为李大哥已经告诉你了呢。”小懒站起来,撩了几下头发,“我们边吃水果边聊?”
  石若康同意,搬来凳子,和小懒接着蓝士坐成一圈,“说说。”
  小懒微微颔首,轻声细语地说了起来:“嗯,小红他是英语专业的,医学英语,听说他们班去年考进来男生比较多,宿舍不够,他被分到了我们楼底的男生宿舍里。依照传统,女生宿舍楼的一楼住的必须是体育班的学生,不过实在没办法,只好将就住一年,升到二年级再给他换。
  我们宿舍里最先与他认识的是我,因为我们都选同一门体育课,慢慢有来往,就熟悉了起来。然后他和小树走得更近些,后来才知道他那时候受过体育班的人欺负,有一次刚好被小树碰见,大概因为共享一个秘密,所以更容易交心吧。再后来,我也不清楚怎么了,小红越来越……”
  “娘?”石若康帮她说出那个形容词。
  小懒有点难过地点头,“我劝过,他本来不是那样的,可是他不听,小树也陪着他疯。那些护肤品化妆品就是这么堆积起来的,放在男生宿舍不合适,才都放到了我们这边……我常常觉得良心不安,我们是高他一届的师姐,不但没有好好引导他,反而纵容他胡来。”
  石若康安慰道:“你又不是没有劝过,不用那么自责。”
  小懒不自觉地又撩了几下耳朵后的头发,看着水果盘里逐渐变成黄褐色的苹果块,说:“师兄,你会帮忙制止他们吗?我知道小红身体不舒服,要请假大半个月,趁这个机会先让小树明白个中利害,等小红回来了我们一起劝劝他,应该就好了。”
  石若康用牙签戳起一块苹果,咬掉一半,咀嚼了一会儿,才回答:“怎么说呢,李小明求助的内容是让我代替李小红通过补考考试,仅此而已。”
  小懒猛地抬头,神情焦急不安。石若康举起手拦下她要说的话,自顾自道:“我理解你担心朋友,但是我不是警察,更不是什么无私奉献的大善人,答应帮李小红考试我自有理由,其它的……李小红是娘C或是异装癖甚至心理性别错位都和我无关。
  你别急着说服我,老实说,他要以什么姿态活下去是他的选择,他的自由,他穿女装也好化妆也罢,既没伤天害理,也没谋财害命,不只是我,连你也没权利干涉。”
  “他害了自己啊!”小懒唰地站起来,眼皮微微颤动,眼角处有点泛红。
  石若康淡淡地注视着她,不再说话。
  小懒慢慢坐下,“抱歉,我太激动了……”
  “时间差不多了,李小明应该会在操场等我们,我们先去了。”
  小懒重拾笑颜说:“好的,对了,这个星期有第二次课,你记得要来,老师应该会点名的。”
  “你们一个星期两次体育课?”
  “没有,刚好老师下星期有事调课而已。”
  石若康心中一喜,“也就是说下星期都没课是吧?”
  “嗯。”
  “那就好。”只要没课就不用再来体育馆了,操场和游泳池,他自己学校也有,可以回那边练习。
  小懒需要午睡,石若康和蓝士自己离开。
  自从撞鬼了之后,石若康在这个校区里走到哪里都觉得阴测测的,他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却怎么都无法消除。
  他们在操场上见到了李小明,石若康第一句话说的就是,我今天不舒服,明天带你去我的学校,不来这里了。说完果断走人。
  蓝士几步走在他前面,并全程保持多一步的距离。这个小小的细节让石若康忍俊不禁:这个大爷,连走个路都要老大的范。
  回到家里,石若康仿佛终于能够卸下肩上的重担,整个人在沙发里瘫软了。他脸色颇为凝重,想了一会儿,他郑重地问道:“蓝大哥,我想确认一次,在小懒宿舍时,你真的从小树身上闻到血腥味?新鲜的吗?”
  “老夫从不会错判鲜血的气味,而你说那是救人医术。”蓝士坐下,长发滑落,棱角分明的脸挡住了石若康眼前的阳光,营造出一种鲜明的明暗轮廓。
  石若康挠乱了头发,显得有点烦躁,“解剖的确是救人医术中重要的一环,但是据我所知,一般给学生上课的尸体都是被药水处理过的,据说那是一种非常强烈的气味,尸体被处理之后血液也会凝固,正常情况下根本不会闻得到新鲜血液的味道。还有,我知道那个医学院的系剖局剖都是观摩的,没学生亲自下手的机会……蓝大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蓝士细长而锐利的眼睛微微发亮,像野兽的瞳,“那个小树女人不单纯。”
  石若康点头,耷拉着眉眼悲叹,“我只是替考而已,凭什么还要摊上那么多烂事。蓝大哥,我在体育馆里遇到的到底是什么鬼?我觉得关键应该是那个紧急出口的牌子,上面的字和小人像……该不会有鬼魂附着在小人像上吧?”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他忍不住打了几个冷颤。
  蓝士沉默了半晌,沉声道:“老夫再不能分辨人鬼了。”
  石若康消化了几秒,猛地弹了起来,“不能分辨是什么意思?一个人一个鬼在面前都看不出来谁是什么?像仓鼠那次说出鬼的来头和名字这种事也做不到了?”
  蓝士手指的关节啪卡响了两声,“是。”
  石若康近乎笃定地喃喃道:“是跟你吐血有关……”
  沉默等于承认。
  石若康蹲下来,像哄小孩似的说:“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
  “为何?”蓝士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发出这个很不合理的反问。
  “你生病了,看医生才能恢复。”
  “老夫没病!”
  石若康被唬愣了一下,按捺住焦躁苦口婆心,“蓝大哥,我知道你是上古鬼神,可是……你都来了凡间,说不定被凡间的气场影响了呢?还是说,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吐血为什么分辨不了人鬼?”
  “老夫不知道。”理直气壮。
  “……我们还是去吧。”
  “不去。”
  “去吧。”
  一人瞪,一人败。
  石若康真心拿他没办法。现在事情多如乱麻,最可靠的蓝大爷身体又出了状况,这叫他……如何放心得下?他默默四十五度角仰望窗外白云。
      
    25、房客的求助(8)

  李小红的病情恶化了——虽然是石若康压根不知道他得的什么病。
  石若康特意带蓝士去看了一眼李小红,诡异的是,李小红比他上一次见时看上去好多了,脱去了苍白,竟然生出几分美艳来。肤色越发白皙,连脖子耳背的肤质都细得像嫩豆腐,细薄的唇瓣什么都没涂却也比玫瑰还鲜红欲滴。
  离远了看,赫然就是一位漂亮的少女安静沉眠,还有点不吃人间烟火的味道。
  “李大哥,你弟弟到底是什么病?我怎么觉得,越病越漂亮。”
  李小明一脸隐忍的喜色,口中却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高兴个毛线,石若康腹诽,李小红这个样子明显不像康复吧?
  他手臂忽然被拉住,抬头看去,蓝士似乎有话要说。
  “李大哥,我们回学校练练,有事直接给我电话。”
  说完,他和蓝士交换了一个眼色,离开了房间。
  走在行人匆匆的街道上,蓝士说:“那名少年生魂离体,若不早日找回魂魄,他活不到下个星期。”
  石若康停住脚步,“蓝大哥你能看出来?”
  蓝士答道:“老夫方才分出几丝神识探入他的体内,发现他空有躯壳,里面是空的。”
  石若康恍然大悟,“难道说,体育馆里的那个灵异现象是他闹出来的。他的魂魄在体育馆?”转念一想,“李小明说过,李小红这学期只在点名的时候才会去上课,他晕倒的时候也并不在体育馆而是在宿舍。他的魂魄怎么会去到体育馆。”
  人命关天,石若康改道前往医学院,再怎么厌恶那栋宿舍楼,他也不得不去。他要找李小红的舍友问个明白。
  为免被李小明和那两个女生知道,石若康没找他们要宿舍号,而是亲自到宿舍楼底逮人问路,倒没费多少力气。
  李小红住在一楼尽头拐角后的最后一间宿舍,光线不是很好,再加上这个房间的体育生似乎不太爱搞卫生,所以进门就有浓重的体味。石若康是个爱干净的人,气味倒还好,他比较受不了这些人脏衣服乱扔滋生细菌,不过这是别人的宿舍,他在心里吐槽了两句,也就当做没看到了。
  这时候还是上课时间,只有一个人在宿舍里玩游戏。见他们来了也没起身,而是大咧咧地说:“你们找谁?人没回来,自己找个空地坐吧。”
  他们拉了两张凳子坐下,石若康单刀直入,“我想问问你们跟李小红之间的事。”
  男生皱着眉头专注地盯着屏幕,头也不回,“他还没病好啊?老大天天都在念他。”
  “听说你们欺负他。”
  “啧,打打闹闹而已啦,他人挺好的,我们全宿舍的作业都靠他,他生日我们还凑钱送了个玩偶给他咧。”
  石若康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送玩偶?
  男生乐道:“比他还高,我们宿舍老大还逼他抱着玩偶拍照,拍了不少,要不要看?”
  “当然要。”石若康简直好奇死了,这群高头大马的体育生还挺有情趣的。
  蓝士默默环视了宿舍一圈,忽然悄无声息地站起来,走到了阳台。石若康看了一眼,见他进了厕所,便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了电脑屏幕上。
  男生无视游戏里各种骂娘的话,直接关掉游戏,打开相册。
  照片打开,远超出石若康想象的是,李小红一点都不美艳,相反的,只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学生样,肤色还不太白,戴的是一副黑色半框眼镜。相片里的他穿了一身不合体的篮球服,还能看出来手臂上不甚明显的肌肉。他勉强扛着一只巨大的玩偶熊,手指着镜头以外的方向,似乎在笑骂着什么。
  照片往下接着播放,开始频繁出现一个高大男生的身影,两人的身高差,就跟石若康和蓝士差不多。
  “他就是我们宿舍的老大,特别爱逗小红玩。但其实他比谁都护犊子。”点着鼠标的男生耸耸肩。
  石若康迷惑了,怎么两边说法差那么多。这种情况在他看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人出于某种目的撒了谎,二是有人误会了什么。
  他把小树见到李小红被欺负的事道出,没想到男生反而愣住了,“小红被欺负?你刚说的是这个啊?谁胆儿那么肥!敢欺负我们的人?说,是谁,老子找他算账!”
  “爆料的某人说是你们欺负他。”
  “怎么可能!”男生一脸诧异,旋即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话又说回来,你们是谁,问这些做什么。”
  ……同学,你就是传说中的脑回路绕地球十个圈反应慢正常人十个拍的迟钝星人吧?
  石若康重重吁出一口气,“李小红其实一直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他哥找我来替他考试。”
  “你说谁昏迷不醒。”忽然,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相片中的宿舍老大,回来了。
  他问:“你再说一遍,小红什么。”
  石若康放下二郎腿,郑重道:“他至今昏迷不醒,情况十分严重。我是来帮他的。”
  宿舍老大一咬牙,狠狠把篮球砸了出去,落到床架上发出巨响。
  “老三,你先出去,我跟这个人有话要说。”
  宿舍里顿时只剩下两人,蓝士这时候从厕所出来了,径直回到石若康旁边坐下。
  石若康解释:“他是我朋友,跟李小红的事有关系。”
  宿舍老大看了蓝士一眼就不再理会了,他说:“你知道我们之间多少事。”
  石若康暗暗察言观色,心里顿时有了想法:这个宿舍老大和李小红之间肯定有基情!
  作为一个新新时代热爱混论坛的先进青年,他当然知道基情的意思。眼下估计就是一出基情大剧了,说不定了解剧情之后还能顺藤摸瓜,搞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清了清嗓子,道:“我看你和他关系匪浅,这么办吧,我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你也跟我坦白,李小红的命救不救得回来,就看你肯不肯配合了。”
  宿舍老大露出震惊的神色,因为石若康说了“命”,亟待挽救的性命,要说他不怀疑那是不可能的,来历不明的人,不清不楚的表述,口口声声说着李小红要死,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都是非常可疑的。但是……他没得选择,他打不通李小红的电话。唯一一次,他无意在宿舍楼暗处撞见李小红两个女生朋友吵架,暗中偷听,勉强捕捉到“病得厉害”“指日可待”几个字眼,他才知道小红似乎病了。他几次找那个两女生问话,一个对他报以恨意,一个对他露出歉意的表情处处躲避。
  这个男生和他带来的男人,真的能为他解开谜题吗?
  对宿舍老大来说,解不解密都不重要了,他现在最迫切想知道的是李小红在哪里,病得厉不厉害,需不需要他……的帮助。
  在焚心的焦急与担忧之下,他决定听一听面前的人的说法。
  得到这个宿舍老大的同意,石若康说出了自己所知的各种事,包括自己在出租房见到的情景,从小懒小树那里听来的信息,以及今天刚发现的危机。可以说,他做到了知无不言。
  宿舍老大干笑道:“生魂出窍?你们脑子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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