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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继室-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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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政不想做像父皇那样的昏君,他不能允许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或者是背后做什么小动作。他之所以看重阮家,就是阮家的根基还不深,就算日后阮琳珞真的坐上后位,他们也没能力在前朝胡乱擅权,分帮结派。
阮琳珞拥被而坐,双肩还是裸着的,宫女们见状,便把她的睡衣轻轻地放在床头,然后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四周又变得一片安静,只剩下李政和阮琳珞两个人。
李政见她没穿衣裳,只是抱着被子,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身前,摸起来的感觉就像是最最上乘的真丝绸缎。
“朕听说,你又下令召了家人进宫求见,怎么还是心里不舍得吗?想回去吗?”
李政忽然淡淡地开口说话,忽想起她第一次承宠的那晚,还泪眼汪汪地恳求着他,想要回家的哀怨模样。
许是,印象太过深刻的缘故,如今想起来,还是让他难以忘怀。
阮琳珞闻言,轻轻地笑了,顺势将自己的身子倚在李政的怀里,柔声道:“臣妾不是想家了,臣妾只是觉得太孤单了。陛下,天天忙着处理政事,臣妾实在不好打扰,只想召家人进宫一起说说话,打发时间而已。”
虽然知道她说的不是真心话,但是李政还是微笑着搂住她光滑的肩膀,轻轻笑道:“呵呵,朕原不知你是这么会缠人的人呢。”
阮琳珞仰起头来,娇笑地望着李政,接过他的话茬,软软地说道:“臣妾从小就是这样的人,身边一刻也冷清不得,如果冷清了的话,臣妾会觉得害怕不安的……陛下今晚就不要回去看奏折了……就这样一直陪着臣妾,好吗?”她一面这样说着,一面又往李政的怀里凑了凑,两只胳膊就像是纤细的水草似的,紧紧地缠在李政的身上,然后,故意歪着头,贴在他的耳边轻声细语地说了两句撒娇讨好的话。暖暖的气息吹过去,惹得人耳根发痒,也不由心中一荡。
李政没有应声,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些。许是,她实在太多撒娇的缘故,每一次都能让人心里霍地烧起一团火来……随后,两个人又一起相拥着倒在床上,满室春色无边,只剩下那时起时伏的阵阵低喘……
……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透的时候,忽地下起了丝丝细雨。雨势不大,却是缠缠绵绵,似乎许久停不下来的样子。
沈月尘早早地起来梳洗更衣,换上了朱元兰事先给她备好的衣裳首饰。
朱元兰的眼光很准,准备的衣裙,大小正好合适,而珠宝首饰也都是她自己的东西,所以,沈月尘佩戴起来十分小心,生怕弄坏弄掉了。
沈月尘的动作很快,从起床到梳洗打扮,还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因为要进宫的缘故,她连早饭都没什么胃口,可是朱锦堂却一再坚持让她把碗里的肉粥,全都吃完才行。
沈月尘想想也是,万一真的饿着肚子,到了宫里之后,当着娘娘的面,肚子里发出什么声音的话,岂不是大大地失礼。
昨天,唐嬷嬷对于这样的事,也是提前有过交代的。
沈月尘还是把早饭吃得饱饱的,但却没敢喝太多的水。
临出门时,她还不忘回头和朱锦堂笑了笑,示意自己不紧张。可在朱锦堂看来,她紧张得连笑容都有些不自然了。
说实话,朱家也是第一次有人可以进宫觐见,别说是她了,自己光是想一想,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了。
朱锦堂来往京城多年,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听说要是地方官入朝觐见的话,光是学习规矩就要学上整整三天。
沈月尘才学了不到一天的光景,也不知到底能不能应付得来。
阮家的门外,早早就备好了进宫的马车。朱元兰亲自携着沈月尘坐上马车,因为是要进宫,沈月尘身边的丫鬟婆子不能一同随行,所以吴妈和春茗只能把她送到门口。
沈月尘才坐上马车,朱元兰就很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亲近道:“进了宫之后,嬷嬷会在宫门等着咱们,一切都按着规矩来就行,你稍微留心着点就行了,不用太紧张。”
沈月尘乖巧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朱元兰握了一会儿她的手,随即又松开了。
握着手的话,时间长了,手心就会冒汗,反而不好。
从阮家到宫门,最多不过半个时辰。因为一直在下雨的缘故,马车行驶得很快,因为不会飞起灰尘。
到了宫门外,侍卫们和太监们早已分作两排,各自领命,静候静妃娘娘的家眷。
沈月尘一走下马车,映入眼帘就是一片主朱红色的高墙,还有全副武装的侍卫和皮肤细白的太监公公。
朱元兰早已经知道规矩,先是报上姓名,然后拿出静妃娘娘送出来的腰牌,递给太监总管。
那为首的太监总管王公公,一见到朱元兰就立刻表现得毕恭毕敬起来,仿佛是见到静妃娘娘本人似的,一样的小心翼翼。
朱元兰微微一笑:“王公公,劳烦您了。”
王公公满脸赔笑道:“夫人太客气了,奴才能受静妃娘娘差遣,前来伺候夫人乃是三生之幸啊。”说完,又抬眼飞快地瞥了一眼沈月尘,见她模样端正,白白净净,一派夫人打扮,便心里有数了。
沈月尘虽然是和在朱元兰一起来的,但是很显然,宫里的人对她都是淡淡地客气,脸上虽然笑着,但神情中依然带着几分戒备和提防。
进了宫门之后,还要再换轿子去到水月宫。
朱元兰和沈月尘分别乘坐两只轿子,身边的丫鬟婆子一律留在宫外,身边只有王公公带领着一并小太监跟随左右。
沈月尘端端正正地坐在轿子里,隔着厚厚的帘子,外面的景致什么都看不见。
没进来之前是紧张,进来之后是不安,而且,方才见到那些宫人,且不说衣着打扮是如何如何地讲究,光是眼神看起来都是一样的犀利,犀利得仿佛一眼就能把人看透似的。
虽然只是轿子,但一路上却行走得异常平缓,给人的感觉就像坐在椅上,没有移动过。
果然,皇宫里就是不一样,就连抬轿子的轿夫,都是这等小心翼翼。
不知为何,原本下了一个早上的细雨,在她们进宫之后却突然停了下来,天空也慢慢放晴。
水月宫是半年前才修葺完毕的宫殿,很是华丽漂亮。
沈月尘走下轿子,就觉得眼前一阵光闪闪的明亮,抬头一看,只见那些铺盖在屋顶上的彩色琉璃瓦正在反射着阳光,乍看之下,就像是真正散发着璀璨光芒的宝石。
朱元兰故意走慢了一步,回头望向沈月尘,轻声道:“这里就是静妃娘娘居住的水月宫,你随我一起进去吧。”
沈月尘点一点头,收回不停打量的目光。
按着唐嬷嬷教导得规矩,沈月尘目不斜视,脚步轻盈,一步一步地慢慢地往水月宫前去,待到台阶下面的时候,不像平时那样轻提一下裙角,露出鞋面往上走,而是要用更加缓慢的速度迈上台阶。
明明只有十几阶的石阶,却让人走得异常辛苦,好在,天气还没热起来,不至于让人出汗。
沈月尘亦步亦趋地跟在朱元兰身后,尽量不露声色,可是,待见那铺了整整一地的金砖之后,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小小地感慨了一下:琉璃瓦,黄金砖,皇家的气派,果然不是有钱就能学得来的。
思衬间,她们已经来到外殿,朱元兰缓缓顿住了脚步,沈月尘知道该到行礼的时候了,连忙暗吸了一口气,准备就绪。
“臣妾朱氏叩见静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民妇沈氏叩见静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月尘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磕头,按着唐嬷嬷的要求,磕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和预想得不一样,沈月尘并没有听见阮琳珞清丽的声音,只是听见唐嬷嬷出声道:“夫人请起,朱夫人请起。”
沈月尘依言缓缓起身,因为是微低着头,所以看不见对面坐着的人,只能看见一抹嫣红色的裙角。
地上的金砖金光闪闪,几乎可以当做镜子来用了,这会满眼都是金色,所以才觉得那一抹红色,格外刺眼。
随后,一个略微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声音终于响起来了:“母亲,嫂子你们来了。”
朱元兰听了这话,才敢抬头看一眼女儿,见她正端坐在主位之上,笑盈盈地望着自己,连忙含笑道:“臣妾来给娘娘请安来了,还有把沈氏也带来了。”
沈月尘等她说完话,才适时地抬起头来,对面坐着的人,衣着华丽,满头珠翠,妆容精致,眉眼含笑,这般看去就像是从画里走下来的人一样,有着一种震撼人心的美。
不过区区半年的光景而已,可是眼前的阮琳珞却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光是外表上的改变,还有神态和气质,甚至连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从前,阮琳珞的眼睛,看起来一池清澈的湖水,干净通透。现在,她的眼睛看着就像是夜空中璀璨的星星,明亮有神,熠熠生辉,隐约透着一丝锐利。
阮琳珞看着沈月尘微微愣神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只道:“怎么?嫂子认不出本宫了?”
本宫……沈月尘原本还有些晃神,但一听见这个字之后,立刻恢复精神了,忙道:“许久不见,娘娘越发明艳动人了,民妇眼拙,一时有些晃神而已,还望娘娘见谅。”
阮琳珞听了她的话,微微垂眸,但脸上依旧是笑着的,只吩咐身旁的宫女道:“给两位夫人看座。”
“是,娘娘。”宫女们应声搬来椅子。
朱元兰和沈月尘免不了又是一番行礼道谢,然后,双双落座。
虽然是坐下来了,但也只能挨着座椅的三分之一,不能坐得太往后,以免失了礼数。说实话,这样坐着,其实比站着还要累人,因为双腿也要跟着使劲,身体又不能舒展。
阮琳珞随即勾起一抹耀眼的笑:“母亲和嫂子不必拘束,都是自家人,你们只管坐得舒服些就好。”
两人闻言,有稍微往里面坐了坐,但还是没有超过座椅的一半,后背也是挺得笔直,没有靠在靠背上。
宫女们随后端来了茶水和点心,样样皆是无比精致,精致到让人不忍下口。
阮琳珞见沈月尘只是坐在那里,微微低着头不说话,心里稍微有些失望。
许久没见,沈月尘的气色好了不少,人也似乎胖了些,看起来应该过得很好。只是,原以为她会和别人不一样呢。可是转念一想,这会人多眼杂的,她就算是有话想说,也未必真的敢开口和自己闲话家常。
阮琳珞想到这里,摆一摆手,示意唐嬷嬷领着宫女去外面候着。
众人领命而去,顿时殿中就剩下她们三人了。
阮琳珞随后开口道:“嫂子是第一次进京吧?本宫听闻你们来了,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你。原以为你会有很多话要和本宫说呢?如今看来,嫂子倒是一点都没有想念本宫啊?”
这番话若是搁在从前,便是撒娇的话。可是现在,因为她身为妃子,就算是撒娇的话,听起来也让人觉得有几分压迫感,仿佛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
沈月尘忙起身道:“民妇惶恐,民妇心里一直很惦记着娘娘,只是一时不知怎么开口才好……”
第一百七十章 秘密(七)
此时此刻,沈月尘想说的话,实在太多了。只是那些原本准备想说的话,再看见阮琳珞的那一刻,却突然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不是紧张,而是觉得无力,觉得多余。
她现在的模样,她现在的气势,她现在的地位,她现在的眼神,都已经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摆在眼前,再也不用任何言语上的表示和说明了。
她眉眼间早已不见曾经的青涩,如今,她的一颦一笑尽是风华,妩媚而娇艳。
阮琳珞继续轻轻地笑着说:“嫂子,不必这般拘谨,你们自在些,本宫也能自在些。”
沈月尘闻言,心中忽觉几分异样,随即抬起头来望向她,只见,她那双漆黑的眼珠正若有所思的注视着自己。沈月尘也回望着她,再一次在心中发出感慨,她真的是一个美人。此时此刻,那一身华丽的衣饰,更加凸显了她的绝色之姿。
朱元兰最近时常进宫探望女儿,可是她来得次数越多就越觉得和女儿疏远。现在的她,已经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像只欢快的蝶儿那样飞扑到自己的怀里,也不再像过去那样,挨在自己的身边,挽着胳膊撒娇说话。
虽然,朱元兰心里早有准备,她的女儿已经身为皇妃,自然不能再和从前一样。可是……她却没想到她会改变得如此之快,区区不到半年的光景,她就整个人焕然一新了,优雅得体,丝毫不见从前的天真烂漫。只是,不论她变成什么样,她始终都是她的宝贝女儿,她这辈子最心疼的孩子。
朱元兰望了望阮琳珞,又望了望沈月尘,缓缓起身道:“娘娘,臣妾听说太后娘娘近来凤体抱恙,臣妾特意命人准备了两根野山参,想要亲自送给太后娘娘。”
朱元兰每次进宫都不忘去拜见太后娘娘,阮琳珞能够进宫为妃,全是靠着太后娘娘的一句话,而且,阮琳珞能这么快就晋升妃位,太后娘娘的功劳也不小,所以,朱元兰一直对她老人家心存感激。
阮琳珞闻言,含笑点点头:“嗯,母亲果然心思周全,太后娘娘如今身子不爽利,整天窝在床上,真是无聊的时候,母亲过去陪她老人家说说话,聊聊天也是好的。”
朱元兰微微屈膝行礼道:“是,臣妾知道了。”说完,她又转身望向沈月尘,“你先留在这里好好陪着娘娘说话,我去去就回。”
沈月尘起身向她送行,待她走远了,方才转身望向阮琳珞,眸光微微一闪,惊讶地发现她脸上原本清丽柔和地笑容,转瞬消失不见,面色回归平静。
沈月尘稍有不解,但终究没有多嘴发问。然而,就在下一秒阮琳珞再次开口道:“嫂子是第一次进宫,要不要随本宫去御花园走走,那里的景致,美如梦境,真真堪称是世间少有。”
沈月尘闻言,连忙一面行礼一面应道:“民妇感激不尽,谢娘娘的恩典。”
那御花园乃是天子妃嫔才能游玩行走的地方,她居然能有机会进去走走,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阮琳珞携着沈月尘带着一并宫女太监,缓缓移步前往御花园。
因为阮琳珞很喜欢花花草草,所以,李政便恩准让她住在距离御花园最近的水月宫,便于她平时散心游玩,赏景赏花。
一路上,沈月尘都是亦步亦趋地跟在阮琳珞的身后。
依着她的身份,当然是没有资格和她并肩而行的。
待进了拱月门之后,阮琳珞稍微慢下了脚步,主动回身招招手,示意沈月尘过来道:“你过来和本宫一起走走吧。瞧瞧,这里的景色美不美?”
沈月尘闻言,连忙抬头环顾了一圈四周,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地扶着她伸出来的手,含笑回道:“皇家花园,天上人间,自然是最美的。今日托了娘娘洪福,民妇也能有幸开开眼界了。”
阮琳珞把手搭在她的手臂上,笑着道:“嫂子还是这般能说会道。”说完,两个人并肩走在两旁开满鲜花的青石路上,而后面的宫女太监则是微微垂眸,躬着身子退后两步,离得不远不近,方便随时随地上前伺候,又不会扰了两个人一处说话。
满园姹紫嫣红,花香芬香扑鼻,置身其中,就仿佛置身于一片五彩缤纷的花海,伴随着阵阵花香,心神荡漾。
阮琳珞和沈月尘默默无语地走了一段路,方才来到一座小亭子落座休息,亭子虽小,却是应有尽有,一色的红木座椅,镶金嵌玉的杯碗盘碟,样样精致。
阮琳珞和沈月尘一面赏花,一面品茶,阮琳珞不禁一时感慨,抿了一口茶,淡淡笑道:“此情此景,当真是让本宫觉得怀念呢。嫂子可还记得,去年夏末,本宫和你也曾这样悠闲地一起赏花品茶。”
沈月尘见她提起往事,心里微微一动,只含笑道:“是啊,那时娘娘和民妇还是初识……”
那时的阮琳珞,虽然不似现在这般珠光宝气,却是清丽脱俗。
沈月尘至今还记忆犹新,她总是含着盈盈笑意的秋水明眸,还有她最爱簪花,发髻上总是香气缭绕,人比花娇的模样。
不过,她的话还未说完,阮琳珞突然轻声打断道:“半年没见,本宫变了很多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略带几分惆怅。
沈月尘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没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往事不断的浮现于阮琳珞的脑海,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更何况是沈月尘呢。“是啊,连本宫自己都没想到,我会变成这样……”
她无意间说出的一句话,让沈月尘心里开始难受起来。
沈月尘不禁脱口问道:“娘娘,您过得还好吗?”
这样的问话,实属失礼,但是沈月尘还是想亲耳听听她的回答。
阮琳珞微微一怔,随即勾起嘴角笑了笑:“这里是皇宫,本宫怎么会不好呢?”
沈月尘见她的笑容里夹杂着一丝苦涩,微微垂眸,没有说话。
阮琳珞随后抬头望向对面的宫女嬷嬷,给她们递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们再退得远一些。
沈月尘见她们都退远了,望向阮琳珞,轻声道:“娘娘是不是有话要和民妇说?”
阮琳珞轻轻点头:“人多了说话不方便,你是第一次进宫,没必要被她们这样监视着。”
监视?沈月尘顿时警觉了几分:“那些宫人不都是娘娘身边的人吗?”
阮琳珞似笑非笑:“在这宫里,真正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
她说这话时的表情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似是无奈。
沈月尘冲她抚慰地笑笑,“娘娘千金之体,身边自然要多些照顾才行。”
这话说完,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虚伪。
阮琳珞微微沉吟道:“本宫今天只想和嫂子说两句贴心话,那些虚伪的客套话,还是留给别人来说吧,还望嫂子能像从前那般待我……”
阮琳珞之所以会喜欢沈月尘,就是因为她待人的亲切和自然。
沈月尘闻言,似有感触地点点头,主动伸出手去,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却发觉她的手心竟然一片温凉,比自己的手还要凉。“娘娘的手怎么凉?可是觉得冷了?”
阮琳珞摇摇头道:“我不冷,嫂子别担心。”
沈月尘见她突然自称为“我”,而不是“娘娘”,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只道:“娘娘这么称呼自己,怕是不合规矩吧,还是小心些,免得隔墙有耳。”
阮琳珞淡淡道:“今天,咱们难得相聚在一块说说笑笑,没得管那些折磨人的规矩干嘛?嫂子放心,你不是阮家的人,她们不会那么上心的。”
沈月尘听了这话,真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无奈,想来方才,朱元兰还在殿中的时候,阮琳珞故意不言不语,怕是就是在担心隔墙有耳。
想着她们母女故作冷淡平常的模样,沈月尘忍不住轻轻一叹:“娘娘,您受累了,这宫中人多眼杂,您的身边也没个可心的人儿在……”
阮琳珞回握住她的手,眸光一闪,“你难得来一趟,咱们不说这些伤心的话,和我说说德州的事吧?”
沈月尘知道她挂心那边,忙整理好思绪,把朱家众人的近况和她细细说来。
阮琳珞听得非常认真,也非常高兴,听闻那一大家子人都好,不免欣慰道:“两位老祖宗的身体安康,便是你们最大的福气了。嫂子回去之后,替我给两位老人家带个话儿,就说琳珞心里一直记挂着他们……希望她们二老保重身体,一定要长命百岁才行……”
沈月尘见她说到后来,稍有哽咽地样子,忙道:“娘娘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还请娘娘千万保重贵体,莫要忧心费神,好好照顾自己。”
阮琳珞眼中泪光闪闪,红唇翕动,道:“我知道,偌大的皇宫之中,我能依靠的人也只有我自己而已……”
沈月尘紧了紧她的手,不忍见她落泪,“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娘娘如今盛宠正浓,一旦诞下皇嗣,便是最合适的后位人选。”
阮琳珞闻言,神情略显意外。她原以为依着沈月尘平时的性子,她一定会是个没有野心的女人呢,却没想到她居然也希望自己成为皇后。
沈月尘看出她脸上神情的变化,索性也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道:“娘娘当初是奉了凤凰命格进宫伴驾的。既然是凤凰命,娘娘天生就是要做皇后的千金凤体,所以娘娘一定要成为皇后,这不仅是为了阮家,也是为了娘娘自己。”
她虽然不太了解宫廷之中的风云变化,但是人心刻薄,只有站在高处,才能不会被人随意欺凌。尤其是在后宫这个大染缸,人人都是出生名门,人人都有靠山,倘若不能一朝成后,就要被人踩在脚下一辈子。
换句话说,不论阮琳珞愿意不愿意,快乐不快乐,她已经进宫了,也已经成为了皇上的女人了,以后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地往上爬。
其实,阮琳珞心里也是这样想的。“进了宫就是一条不归路,我已经走在路上了,自然没有回头路。”
沈月尘继续道:“伴君如伴虎。娘娘眼下正得宠,想来旁边眼红的人一定不少,万事小心些总是好的。”
阮琳珞眼中掠过一丝阴影,道:“她们的手段如何,我已经领教过了。对付她们倒也不难,左不过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罢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阮琳珞从不会故意加害别人,她有她的底线,只有越线的人,才是敌人。而且,太后娘娘也是她的后盾,很多时候,还不用等她做什么,太后娘娘就已经提前帮她清理干净了。
沈月尘又道:“满脑子坏主意的人,只会越来越坏,不会变好。所以娘娘还要小心。”
她今年才十六岁,沈月尘可以想像,年年轻轻的她,身上承担着那么沉重的负担和责任,又要独自一人在这深宫之中面对风雨,挣扎求胜,实在不易。
沈月尘终于下定决心,问出了她心中一直想问的问题。
“娘娘,容我问一个大不敬的问题……皇上待娘娘还好吗?”
虽然京城之中,人人皆知,静妃娘娘乃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但是,她还是想听阮琳珞亲口说一句,才好心安。
阮琳珞闻言,沉默良久,方才眉梢微挑,轻启了唇,微微一笑道:“嫂子不是说了吗?我如今盛宠正浓,可见皇上有多么宠爱我了?”
沈月尘见她答得含糊其辞,稍稍用力握紧她的手,又问了一遍道:“皇上待娘娘真的很好吗?”
阮琳珞抬起头,目光盈盈道:“恩,皇上对我很好。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他都愿意给我。”
她回答的很简单,但也很诚实。
李政待她的好,不是寻常夫妻之好,而是君臣之恩。阮琳珞很清楚,纵使李政待她再好,迟早也会有厌倦的一天,然而,作为天子的妃嫔,她此生只能心甘情愿地在这里终老,除了权利和地位,其他的就不能要求得太多了。虽然……每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都不得换上一副温柔妩媚的面具,但是她慢慢发现,有时候也能够得到欢乐。
所以,阮琳珞学会了改变,还学会了把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心分开。每次侍寝的时候,她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对他尽心尽力,努力做好她的本分。她是他的女人,让他感到愉悦就是她的本分。然而,当她面对后宫那些眼红的女人的时候,她就会再换上另外一张面孔,变得强势犀利,不容许任何人随意欺负她,招惹她。
沈月尘听了她的回答,心下稍安,但也能隐约感到她心中那份隐藏的心酸。
从前的她,最爱看才子佳人的故事,想来心里也是期待着那种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感情……李政自然不是她的一心人,可是,他们两个还是要白首不相离。
两个人坐在一起说了好些话,说到桌上的茶都凉了。
阮琳珞见茶杯变凉了,抬头望向一直候在远处的宫女嬷嬷招招手,示意她们过来伺候。
“把皇上昨儿赏得贡茶拿过来,尝尝鲜。”
宫女们低头应是,连忙重新换了茶来,便又退得远远的,不多打扰。
趁着这短暂的功夫,两个人纷纷收拾好心情,阮琳珞微微含笑道:“这是贡茶,嫂子尝尝看。”
沈月尘忙端起来品了一口,然后垂下眉,品味了良久,方才点头道:“果然是好茶,香味甚浓。”
不知为何,阮琳珞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怔,随即拿起茶杯凑到鼻端,细细地闻了闻,顿时蹙起眉头道:“这茶不对,嫂子赶紧把喝得都吐出来……”
沈月尘心中一惊,身体的反应稍微慢了半拍,但随即弯下身子干呕起来。可是,她只是喝了一口而已,根本吐不出来。
阮琳珞脸色大变,立刻唤来唐嬷嬷道:“快让她把茶吐出来。”
唐嬷嬷寒着一张脸,伸手扶起沈月尘,也顾不得多想,用手掰开她的嘴,直接用手指去抠她的喉咙,很快就让她吐了出来。
“赶紧去叫太医,看看这茶里有什么?”
阮琳珞看着沈月尘弯着身子呕吐的样子,心弦绷得更紧了,抬眼扫向身边的宫女们,沉声道:“方才这茶是谁沏来的?”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身着青衣,梳着双丫髻的宫女就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回娘娘,茶是奴婢沏来的。”
阮琳珞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遍,随后指了指桌上的茶碗,“这茶里放了什么?”
那宫女脸色煞白,全身颤抖道:“娘娘,这茶里只有茶叶而已……奴婢除了茶叶,什么都没有放。”
正说到这,已经吐了两次的沈月尘,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地难受着,可她还没等站稳身子就忽觉一阵头晕,紧跟着就是眼前发黑,整个人毫无知觉地向后倒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秘密(八)
那茶碗里究竟多了什么,太医们过来之后,不用片刻,就查了出来。
原来里面放的是夹竹桃汁。夹竹桃味苦,性寒,全株有毒,一旦服用过量,即可丧命。
这次在茶水中发现的毒汁,就是已经经过大量提纯的植物汁液,所以毒性甚强。
虽然,沈月尘在第一时间吐了出来,但还是出现了中毒的症状。事发之后,她被暂时安置在了御花园南院的暖阁里,由太医和宫女们照看左右。而阮琳珞则是亲自审问那些负责伺候茶水的宫女,唐嬷嬷沉着一张脸,厉声道:“你们最好现在就招,也好免些皮肉之苦,来个痛快。”
“你们知道宫里的规矩,比死还让人难受的法子,我有的是。”
阮琳珞因为沈月尘中毒的事,气得脸都白了。两碗茶里都下了夹竹桃花汁,很显然,下毒的人是冲着她才来的,可是却不小心连累了沈月尘。
太医们说她有中毒的症状,眼下还不知道毒性有多大,会不会性命之忧。
阮琳珞肃着一张脸,一眼瞥见桌上有两只花纹精致的青花茶碗,伸手猛地将那瓷碗扫落在地上,茶碗应声而碎,溅了满地碎片。
阮琳珞看着那一地碎片道:“唐嬷嬷让她们统统给本宫跪上去。”
这般愤怒粗鲁的举动,她还是第一次,平时她从来不用亲自下手惩罚奴婢,身边的人总会代她出手。
不过,此刻她的心情激动又愤怒,已然顾不得那么多了。万一沈月尘有个三长两短,她岂不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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