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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继室-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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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地方,才好准备衣裳行李。

朱锦堂语气平缓道:“京城。”

沈月尘点头,抿嘴一笑,适可而止不再多问。

朱家在京城既有势力,又有靠山,沈月尘早在出阁之前就有所耳闻了。

说实话,凭着朱家的财力人脉,随便花点银子,捐个官来当当,根本就是轻而易举地事情,但偏偏,朱家的祖训铿锵言明,朱家子孙世世代代不许入朝为官。这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对于朱家上下而言,就好比是金科玉律,万万不可违。

朱锦堂五岁开蒙,论资质,丝毫不比那些勋贵之家的贵公子差,但是却从未考取过任何功名。当别人还在学堂里朗诵“之乎者也”地时候,他已经开始跟在父亲身边四处奔走,学习如何赚钱,如何辨人识物,如何当机决断。

沈月尘知道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所以从来不在他的面前班门弄斧,凡事总是以退为进,宁可一问三不知,少问多看,也不愿逞一时口舌之快,说漏说错,惹他生疑。

德州距离京城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准备东西并不麻烦,只是要样样俱到,还是需花点心思才行。

沈月尘才吃完饭,便开始暗暗计算起来,要给朱锦堂备上几套衣服,几双鞋……

只是,他这一走,她的心里还是隐隐有几分不安。他走了,这院子里就剩下这几个女人朝夕相对,少不了又要生出些许波折。

晚膳剩下的菜很多,吴妈挑了两盘没动过的,派人送去给曹氏和滢姐儿。而那些动过筷子的菜,就全归那些下人们了。

大家一起挤在小厨房里吃吃笑笑,像是在过年过节似的,只是不敢闹出太大动静,也不敢喝酒。

饭饱肉足之后,除了守夜的丫鬟婆子之外,其他人都美美地睡下了,只剩春芳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屋里。

小丫鬟们住的房间全都是大通炕,春芳年纪最小,所以才睡在最外头。她抹黑趴下炕头,抬手将蜡烛又重新点上,她怕黑,从小就落下的毛病,一直没能好。

春芳守着一小截蜡烛头,坐在桌边默默叹了口气。炕上的迎春听见动静,爬起来身子一看,见她一个人唉声叹气,忙下了床,凑过去,小声问道:“春芳,你干嘛还不睡?”

春芳摇摇头,不说话。

迎春比她虚长一岁,也有几分姐姐的样子,关切道:“是不是方才吃多了,肚子里积食不消化?”

春芳还是摇头,不吱声,活像是个锯了嘴的葫芦。

迎春见她情绪低落又不说话,忽地想起什么来,拍拍她的肩膀,道:“你一定是想家了吧?”

她一语戳中了春芳的心事,春芳立刻红了眼眶,点点头,小声问道:“迎春姐,我想让我爹娘替我赎身,我想回家。”

迎春闻言,轻叹一声:“傻丫头,你父母既然舍得把你卖掉,还怎么会来赎你呢?”

春芳有些着急,“那我自己攒银子来赎我自己……行不行?”

迎春摇摇头:“你这更是痴人说梦。且不说,咱们一个月只有五分银子,就算以后你攒够了银子,大奶奶那边不放人,你又能怎样?还不是得继续老老实实地呆着。”

春芳欲言又止,可又不敢把自己的心事说出去。

迎春还为她是小孩子气,忙哄哄她道:“快别胡思乱想了,万一着了凉,更耽误事儿,赶紧睡去,明儿我去要一小碗猪油给你拌饭吃。”

春芳听话地躺下去,可是一想起朱安白天对她不怀好意的样子,她就心里发慌。

若不是爹娘收了他十两银子去买地,自己也不用这样乖乖听话,去偷什么劳什子账本,还得被他动手动脚……

春芳越想越怕,只把被子蒙在头上,小声小气地哭了大半宿,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又红又肿的。

第八十四章 猫腻(三)

一大早,沈月尘才睁开眼睛,吴妈就把红糖姜茶送到床边的小凳子上。

沈月尘睡眼朦胧地笑了笑,轻声说道:“有劳妈妈,让春茗先给我打水来把,我想梳洗一下。”

她一起来,院子里便传来了小丫鬟们做事清扫的声音。

沈月尘梳洗完毕,迟迟未见朱锦堂回来,便问道:“大爷,这会还在书房吗?”

翠心点头答是。

朱锦堂的书房不在西侧院内,而是紧挨着西苑的常香园,窗外有水有树,屋内还自有卧房,可以休息。

沈月尘立马着人端了些细粥和几样小菜送到书房。

请安的时候,沈月尘没有与朱锦堂同去,而是,故意要带上滢姐儿,稍微迟了一步。

朱滢虽是庶出,却是朱锦堂的长女,平时在家里还算受宠,只是在朱老爷子和老太太心里没有明哥儿重要。古代人皆是重男轻女,尤其是想朱家这样看重子嗣的人家。

沈月尘领着朱滢给众人请安,朱滢很会撒娇,懂事乖巧,说话嘴又甜,讨得两位老祖宗满心欢愉。却唯独不敢和朱锦堂亲近,望着他的眼神,总是带着七分畏缩,三分陌生。

朱锦堂鲜少和孩子们呆在一处,不是不疼,只是在于他的命太硬。打从十五岁起,他的身边就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被他的命格所克,青梅竹马的表妹失足跌落池塘,没了性命。十七岁时,他最喜欢的丫鬟有幸怀上身孕,原本等到孩子出生之后,就可以成为姨娘,偏偏遇上难产血崩,折腾了一天一夜把孩子生下来一看,竟是个死胎,孩子没了,丫鬟也跟着断了气,母子俱损,令人惋惜。

打从那时开始,朱锦堂就被人烙上了命硬克妻的名声,但是碍于朱家的财势和名望,依然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嫁进朱家。二十岁时,朱锦堂风光迎娶秦家之女秦红娟,秦红娟出身名门,又是才女,可惜,依然被朱锦堂的命格所克,成亲三年依然无子,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却又遇上难产之痛,保得住孩子,保不住大人,秦氏终究还是没撑住,不久便撒手人寰了。

经此一事,朱锦堂命硬克妻的名头,可算是彻彻底底地坐实了。所以,平时朱锦堂很少和孩子们亲近,一来是孩子太小,需要细心照顾,二来也是他自己心存避讳。

因着南天师的一句话,朱老太太摒弃以往的眼光,寻了个同样命硬的沈月尘给孙子为妻,求的是相克相生,以毒攻毒。如今,老太太还不知沈月尘到底是不是朱锦堂的转运星,且得再看个一年半载的。

一家人说说笑笑之后,朱锦堂向两位老祖宗禀明了自己要去京城的事。

朱老爷子前一秒还陪着孙女傻乐,后一秒就立马神情认真起来道:“如今的局势有些微妙,你先去找你姑姑问清楚来龙去脉,不要轻易做决定。”

朱锦堂点头应是。

有老爷子这一句话就够了,朱峰也没什么再多交代的,反倒是黎氏心细,命人赶紧准备几样特色吃食,让他一并送去敬国公府孝敬他姑姑朱元娘。

短则三日,多则五天,朱锦堂就要动身启程,沈月尘必须赶紧开始准备才行。

春芳逮到机会,故意去到正房的窗户下面除理杂草,她昨晚哭了大半宿,想来想去也没法子回家,只能先听朱安的话,把账本子偷出来,看能不能换来一个回家的机会。

春芳不识字,只知道那账本是红色的,里面的篇页上还盖着红章。她在窗子外面,来来回回地转悠,果然在书案上瞥见一本红色的册子,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朱安还在等着她回话,她不想去也得去,只是,她这会稍微留了个心眼儿,赶在饭点才过去找人。

这会,朱安正在美滋滋地喝着酒,嫌弃一旁的小厮伺候不周,嘴上骂骂咧咧个不停。

春芳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瞧着朱安醉醺醺的脸,心里咯噔一下,但想着此时青天白日的,他要是敢放肆,自己豁出去大闹大喊一番,看他怕不怕。

朱安见她来了,眼神一亮,立刻抬脚踹走了身边的小厮,招手示意春芳给自己倒酒。

那小厮被踹倒在地,吃痛地哎呦一声,却也不敢言语,忙忙退了出去。

春芳不敢再往里去,远远站着,低着头道:“叔叔,账本我已经找到了。”

朱安闻言一喜,主动举着酒杯迎上来,“找到就好,赶明儿寻个机会,悄悄地偷出来,这事就算是办成了。”

春芳答应着,见他伸手搭着自己的肩膀,故意把酒杯往她的嘴边凑,吓得连忙往后躲,就快退到门外去了。

“叔叔,等我把账本偷出来之后,请您给我父母捎个话儿,让他们赎我回家,行吗?”

朱安笑道:“回家有什么好的?这里多好,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而且,还有叔叔我天天疼着你啊……”

借着三分酒胆,朱安的手脚也不规矩起来。

春芳羞愤难耐,只见他摸着摸着,忽然从自己的腰间摸出来一个小荷包,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对珍珠耳钉,递到她的手里道:“好姑娘,只要你听叔叔的话,叔叔保准儿好好疼你。这个只是见面礼,回头你把账本偷出来,叔叔还有更好的东西给你。”

他平时的生财之道,全都在那本账册里面,万一让沈月尘真看出什么端倪,那他这个朱家二管事可就没法做下去了。

说来,沈月尘已经把账本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并没发现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问题就在里面,关键是她不懂外面市面上的行情,又不能把账本上每笔添加的实物都找出来一一对比确认,所以想要找出其中的出入,还需要些时日才行。

这一整天下来,春芳都有些魂不守舍的,还没等偷出账本,就已经觉得自己像是个贼了。

天黑之后,春芳寻着机会想要进屋瞧瞧,可是,左等右等也等不着机会,迎春瞧着她鬼鬼祟祟的样子,忙把她拉到一边,小声地问道:“我瞧着你好半天了,你干嘛鬼鬼祟祟的?”

春芳低头不说话,迎春瞧着她神情不对,又想起她昨晚说起赎身的话,顿时脸色一变,直接伸手在她的身上搜了搜:“你这丫头,不会一时糊涂,乱摸了什么东西出来吧?”

春芳猛地摇头:“不……我从来不偷东西……”她的话音刚落,迎春就从她的身上摸出了那对子珍珠耳钉。

这对耳钉,一看就是值钱的东西,绝不会是她的。

迎春的脸色登时变得更加难看,认定这东西一定是春芳偷出来的。“你这丫头,真是不知死活,主子的东西也敢偷!走,跟我去见吴妈去!”

春芳吓得直哭,一时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楚。

小丫鬟们平时都和吴妈亲近,不敢随意惊动了李嬷嬷。

这会,吴妈正在屋里教两个小丫鬟绣花,见他们两个人拉拉扯扯地走进来,微微蹙眉道:“怎么了这是?”

迎春不肯松开春芳的手,只把珍珠耳钉拿给吴妈看,着急道:“妈妈您看,这东西是我从春芳身上搜出来的。您看,这一定是她偷的……”

“不是我偷的,我没偷。”

吴妈半信半疑地接过珍珠耳钉,仔细看了看,只觉不是自己小姐的东西。“春芳,你老实说,这东西哪来的?”

春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摇头道:“妈妈,我没偷,这是别人给我的,我也不想要的,可他偏要给……”

憋了好几天的话,终于一股脑地全都说了出来。虽然,说的有些不清不楚,还是让吴妈听得心头一惊,后怕连连。

这样的事,自然耽搁不得,吴妈带着春芳去找沈月尘。幸好,朱锦堂今晚依旧是歇在书房,她们主仆几人在一处说起话来,还算方便。

屋里亮如白昼,沈月尘的脸色也是阴沉得厉害,黑眸寒冷如冰,定定地看着春芳一会儿,开口问道:“你原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春芳跪在地上,垂着头,小声道:“朱管事说越快越好,奴婢想今晚就动手的……可是,奴婢不敢……大奶奶,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想赎身回家,不想偷东西。”

春芳说完,便放声大哭,一脸眼泪鼻涕。

沈月尘嘴角扬起一丝冰冷的笑容。这个朱家二管事,果然不是白当的,表面上恭恭敬敬,背地里玩这些见不得人的下三滥手段。

“我可以饶了你,但是你要和朱安当面对质,把他告诉你的话,一五一十地全部都说个清楚明白,倘若你说错了,或者漏下来一句半句的,断不饶你。”

春芳连连磕头,哪里还敢再说一个不字。

春茗气得直剁脚,恶狠狠地说:“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样儿,我第一个剥了你的皮。”

沈月尘想了想,沉声道:“吴妈,派人去把朱安给我请来,不,给我绑来。”

事到如今,还给他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左不过是个奴才,且看看他能有多大的能耐,敢不敢过来和自己当面对质?

第八十五章  夜审(一)

每天戌时一过,朱家前后院穿堂的大门就会依次落锁,直到次日,卯时之前才能打开。而大门的钥匙,全都由内院的仆妇贴身看管,旁人不许乱动。

所以,一入夜,内院的人若想出去,必得先有主子的令才行,否则,不管是谁,半步也踏不出去。

吴妈派人去把护院的小厮全都聚在一起,然后,吩咐他们去到西角门外的小门房把朱安给绑过来。

那朱安睡的正香,从被窝里被人揪出来,二话不说直接用绳子绑住,还来不及言语,嘴里就被塞进了臭袜子。

那些护院的小厮平时受尽他的欺负,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报仇,自然下手更狠了些,见他稍有反抗,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硬是把他给制服住了。

十多个护院小厮,直接把朱安押进了西侧院,动静闹得自然不小。

沈月尘原本也没想压着,动静闹得越大越好。区区一个下人,竟然敢对自己的主子起这种阴险念头,纵使真是菩萨心肠,也断然饶不了他。

朱安原本还有些懵,后来发现自己被带进了西侧院,顿时心中一震,有种不祥的预感。

沈月尘没准备在屋里审他,吩咐丫鬟把外面的灯笼全部点上,把院子里照得亮亮的,备好桌椅茶水,然后,把那院子里的人都叫过来,不管是姨娘还是丫鬟婆子,一个都不许落下。

有的姨娘都已经睡下了,也被丫鬟从床上叫起来,穿戴整齐,急急忙忙的赶出去,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见二管事朱安穿着睡衣,披头散发地被小厮们五花大绑扔在院子里。

秦桃溪虽然还没睡下,却是最后一个到的。待见院子里这么大的阵势,眉心一动,先拿眼瞥了眼沈月尘,又拿眼睛去瞄朱安,一时没说话,摆明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沈月尘着了一身淡青的衣裳,端坐在梨花椅上,神情冷冷地瞧着朱安,心头怒意更炽。

她的身后站着一并丫鬟婆子,个个都是挺着背,肃着脸。饶是一向从容淡定的李嬷嬷,这会儿也有些措手不及起来,看到朱安,微微心虚,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朱安猜到是自己的事迹败露了,心中飞快地转着念头,暗自打定主意要抵赖到底,自己就来个死不承认,等到时候,叔叔一定会出面替他说话求情。

庭院深深,四处都点着明晃晃的灯笼,虽不阴沉沉的,却显得格外肃穆。

沈月尘因着腹痛,脸色原本就有些苍白,这会又动了气,更添几分青白之色。“给他松绑,让她说话。”

小厮们上前给朱安松了绑,又把她嘴里的臭袜子抽出来。

朱安才松了绑,就不老实地站起来,朝着沈月尘,言辞凿凿道:“大奶奶,您这是做什么?无缘无故地把奴才绑起来,闹得如此之大……”

他的话还未说完,小厮们就一左一右地钳住他的胳膊,将他重新压跪在地上。

朱安故作姿态,不服气道:“还请大奶奶给我一个说法。”

沈月尘见他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悔改认错,心知他是没救了。于是,忽然发出一声冷笑:“常言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真没想到,咱们的朱管事,竟然就是这样一个居心叵测的贼!”

此言一出,李嬷嬷脸色愈发凝重,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她这话是从哪儿说起。

朱安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却仍是嘴硬道:“大奶奶,您说这话,奴才可就听不懂了?奴才一心一意为朱家马首是瞻,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贼了?”

沈月尘的眼眸轻轻眯起,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阴冷,猛地将桌上的茶碗向他扔出去,茶碗里装着热气腾腾的茶,茶水飞洒,连带着茶叶,撒了朱安满脸,茶碗应声而碎,白花花的碎瓷片四处乱飞,蹦得满地都是。

朱安被烫的哇哇直叫,脸上还被碎瓷片刮出一道血印子,模样十分狼狈。

众人一愣,随即悄悄转头瞥了一眼沈月尘,见她神情阴霾,不由得心生诧异。她平时素来温和端庄,进府之后,连句重话都不曾对谁说过,可是现在却……朱安到底是偷了什么?沈月尘的身边,又有什么好偷的?

沈月尘的确很生气,提高了音量道:“我年轻不爱压人,你们就都不把我放在眼里,觉得我好欺负,想怎么胡来就怎么胡来。你是家里的管事,自然比他们要有体面,所以才敢在背后和我耍手段,使阴招。我原打算只要你能有一点悔改认错之心,我便顾念着你的那份体面,不多难为你。可是你实在太不知好歹了,非要自掘坟墓才肯甘心,那我也只好成全你了。”

说话间,翠心已经为沈月尘重新换上了滚滚的热茶,春茗则拉出一直躲在人后的春芳,将她推到朱安跟前,厉声道:“把你方才说的混账事,原原本本地当着大家的面,再说一遍!”

朱安被烫得不轻,呲牙咧嘴地叫个不停,待见春芳哭哭啼啼地站出来,眉头一皱,只觉脸上疼得更厉害了。

他到底是闯了祸,自然会有几分心虚,再瞧着沈月尘那副不同以往的冰冷眼神,觉得自己今晚这道坎儿,怕是要难过去了。

只是,不论如何,他都绝对不会承认,他虽然唆使春芳去偷账本,可是她们拿不出证据,总不能凭她一个小丫鬟,红口白牙地诬蔑自己。只要他一口咬定没有,坚持到叔叔来替自己解围就行了。

春芳当着众人的面,心神一时间有些散乱,慌慌张张地说不出话来。

春茗顾不上其他,抬手就甩了她一个巴掌,厉喝道:“不见棺材不掉泪。还不老实交代,仔细我现在就剥了你的皮。”

春芳被打一惊,顿时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把事情的始末全都说了出来。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不可置信。

李嬷嬷更是犹如被人给了当头一棒,脸上瞬间血色全无,只余下苍白和震惊,心神也随即开始杂乱起来……这死鬼头,竟然敢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情,不光是害了自己,势必也会连累到她的……

第八十六章 夜审(二)

“她……她胡说八道!”朱安有些恼羞成怒起来,“臭丫头,我当初要不是看你爹娘可怜,才帮你找个差事做的,可你居然敢恩将仇报,反咬我一口,你也不瞧瞧我是什么身份?还敢诬赖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哼,我看不想活的是你吧。”沈月尘眉宇浮上了一丝怒气,“做贼的喊捉贼,还敢在我面前装腔作势!李嬷嬷,给我重重地掌他的嘴,一直掌到他头脑清醒,老实交代为止。”

沈月尘很清楚,春芳和迎春都是李嬷嬷亲自挑中的人,所以她也必定知情,脱不了干系。想来,自己一忍再忍,总算没有白忍,终于,等到她们自动现出原形,犯下大错。

李嬷嬷眼皮突地跳了跳,没了平时雷厉风行的气势,缓缓走到朱安跟前,一脸怨恨地瞪向他,咬着牙骂道:“黑心窝子的下流东西,狼心狗肺,竟敢算计主子,我今儿绝不能饶了你。”说完,便是一顿噼里啪啦的巴掌打下去,每一巴掌都极其用力。

朱安被小厮们押着胳膊,毫无招架之力,几巴掌挨下去就觉得吃不消了,哎呦哎呦地叫唤个不停。

沈月尘没理会他的求饶,肃着一张脸,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碗抿了口茶,随后,抬眼扫了一圈院子里站着的其他人。

该来的都来了,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这么多双的眼睛瞧着,这么多只的耳朵听着,自己正好可以杀一儆百,以正视听。

沈月尘没说停,李嬷嬷也不敢停,只把朱安打得半昏不醒,脸上浮肿得几乎看不清本来面目,才停下来,暗自揉了揉打到红肿的手。

沈月尘一双黑眸打量着气喘如牛的李嬷嬷,淡淡道:“嬷嬷受累了。”

李嬷嬷面色苍白,嘴唇抖了几抖,强自镇定下来:“这都是老身该做的。”她不敢抬头看大奶奶的脸色,静静退到一边。

春茗望着朱安,冷冷地说道:“你们用凉水把他浇醒,大奶奶还没问完话呢。”

小厮从井边提起半桶水来,径直地泼在朱安的身上,激得他打了一个冷颤,立刻清醒过来,咳咳咳地咳个不停。

曹氏瞧着朱安半死不活的模样,也出声附和道:“朱管事,亏得你平时还是个体面人,怎么就如此不知好歹呢?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认了吧。”

朱安疼得厉害,实在没信心再与沈月尘对抗下去,张了张口,似乎想招,却又不敢招,最后只说出一句:“捉贼见赃,捉奸成双。大奶奶,您不能单凭那小丫头的一句话,就治了奴才的罪!”

沈月尘面沉如水,眼底光芒闪烁,“见脏?人证物证都在,你还要什么脏?”她说完一拍桌子,“来人!给我再打他二十板子,重重地打!”

二十板子……朱安闻言,吓得都要尿裤子了。“大奶奶,您这是……这是屈打成招……奴才不甘,奴才要见大爷,要见大夫人……”

沈月尘听罢,只是冷笑:“再加二十,打四十大板!”

小厮们手握木板,随着她的一声令下,“啪”地一声狠狠地打在朱安的屁股上。

朱安疼得惨叫连连,听得众人皆是心头一颤,眉头紧蹙。

李嬷嬷额上冷汗直流,默默在心里祈求上天,不如就这样直接将他打死了事。

重罚之下,必有懦夫!果然,朱安只挨了几下板子,就受不住了,嚷嚷着要服软承认。

沈月尘抬一抬手,示意小厮们停手,静静地等着他老实交代。

朱安瘫在地上,跪也跪不住了,咳了两声,嘴里全是血,气喘吁吁道:“,奴才……奴才全招……那丫头是奴才安排进来的,也是奴才让她去偷账本的,都是奴才……奴才一时被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他好不容易才说完这番话,尾调甚至还带着些许的哭腔。

沈月尘看着他的目光如刀锋一般锐利,“你既然敢在账本上做手脚,就早该料到会有被人识破的一天。就算把账本偷回去,又能瞒得了多久?你暗中抬价,偷梁换柱,这几年贪得还不够多吗?如今,看我挡了你的财路,你就急了,背地里算计我,又在我的身边安插眼线,偷我的东西。朱安啊朱安,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朱安伏在地上,不敢抬头,浑身颤抖不已:“奴才知错了,奴才该死,还请大奶奶您菩萨心肠,饶奴才一条贱命吧。”

沈月尘双眸一瞪,“谁是菩萨心肠?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的刁奴,也配在神明面前丢人现眼吗?我再问你一句,你是托谁把春芳送进我院子里的?”

朱安的嘴角有血丝缓缓流下,他稍微迟疑一下,觉得自己都已经自身难保了,也顾不上别人了,索性直言道:“奴才给了李嬷嬷十两银子,让她帮忙。”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侧目,望着脸色难看之极的李嬷嬷,神情各有不同。

李嬷嬷一听这话,顿时焉了,垂头丧气地走出来,却双脚发软,一个趔趄,直接摔坐在了地上。

旁边的人,有心想扶她一把,却被沈月尘严肃的神情给镇住了。

李嬷嬷虽然知情,却不知朱安打得是这样的混账主意,她虽然贪钱,却还不至于要出卖主子。可是如今,她身上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可是,解释不清楚,也要解释,总不能就这样白白被朱安连累,丢尽自己这张几十年来积攒下来的老脸不说,还可能配上这条老命。

李嬷嬷镇定一下心神,随即伏在地上喃喃道:“大奶奶,老身没脸为自己辩解,老身确实收了那混账的十两银子,只是,老身从来没有想过要帮他偷大奶奶您东西。他说春芳是他的穷亲戚,老身念在和他多年的交情,才帮了他这一回儿,谁承想,他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存了这样混账的心思。”

沈月尘猛地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众人一惊:“我万万没想到,嬷嬷你竟是这样吃里扒外的人。李嬷嬷,我自认平时对您不薄,每次见您都是恭恭敬敬,把院子里的事,全交给您一个人做主。上次,你不分谁对谁错,重罚丫鬟,将我的陪嫁丫鬟春娥打得半死不活,落下残疾,我可曾用过主子身份对你为难计较,或是,苛责过你半句?这次,你说要往院子里添人,我又可曾有过一星半点的反对?因为,我信任你,人是你选进来的,所以我才敢放心地留下。谁知,你竟然和朱安窜通一气地算计我!好啊,你们这差事做得真是太好了。”

沈月尘说得有些激动,捂着心口,连声叹气。

春茗替她抚了抚后背,轻声劝慰道:“小姐消消气儿,当心自己的身子。”

李嬷嬷只管磕头赔罪,旁边的朱安也跟着一起连连哀求。

沈月尘见两人把额头都磕出了血,又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会一口一个知错,一口一个该死,可方才还不是那样理直气壮,没脸没皮的和我犟。你们说的话,我还能相信吗?我还敢相信吗?”

两人不敢反驳,只是继续磕头。

沈月尘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今儿若是纵了你们,明天就会有别人更加蹬鼻子上脸。那么往后,这个院子我还怎么管?朱家家法森严,你们心里有数,所以这会,我也管不得谁是有体面的,谁是没体面的,为求公平起见,全都家法处置吧。”

李嬷嬷和朱安闻言,双双吓得浑身发抖。若是,按着家法处置的话,她们两人少说也得挨上四十大板……

四十大板打下去,朱安也许还能扛得住,但要是李嬷嬷的话,还没等打完,她就得丢了这条老命。

李嬷嬷连忙跪行几步,凑到沈月尘的脚下,磕头求道:“大奶奶,奴婢一把老骨头,实在挨不住那要人性命的板子啊。”

沈月尘看了眼李嬷嬷:对一个老人家动板子,本不是她所想的,但是,她不能不罚,有心背叛主子的奴才,有过第一回,就会有第二回……早晚都是祸害。

她想了想,微微皱起眉头:“李嬷嬷,你素来奖罚分明,怎么摊到自己身上就犯糊涂了?如果人做了错事之后,只需道个歉赔个罪就能完结了事,那这世上还需要什么规矩呢?”

李嬷嬷抬眼直直看向了沈月尘,神情复杂难辨,心头一时羞愤难当,便口不择言起来:“你真的敢打我?我在朱家兢兢业业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连大少爷都是我亲自带大的……你不看在我的面子,也该看看夫人和老太太的面子……”

沈月尘闻此,当即觉得自己方才没有心软是一个非常明确的决定,她轻轻一笑,随即又收住了笑,正色问道:“嬷嬷,好好看清楚了,我是朱家的大少奶奶,不是任你拿捏的小丫鬟。堂堂一个主子,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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