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朱门继室-第10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朱老爷子的烟杆当场掉在了地上,迟疑了一下,才道:“你再说一遍。”

冯管事用袖口抹一把眼泪,含笑道:小的方才说,大少爷回来了,给人给送回来的。”

当初,朱锦堂出事的时候,就是这样突然。如今他回来了的消息,还是这样突然。

朱老爷子只觉得眼前发黑,身子晃了几晃,亏得是坐在椅子上,若是站着,怕是当场就要晕过去了。

朱家二老连忙派人去传话,把朱峰朱峻还有黎氏和柴氏,除了尚在昏睡的沈月尘,其余的人全都叫了过来。

朱锦堂全身是伤,还发着高烧,直接被小厮们抬进了房间。

黎氏最先跑了过去,望着儿子满身脏乱,一脸病容的样子,顿时嚎啕大哭地扑了上去,“我的儿啊,我的心肝啊!你可是把娘给吓死了……”

黎氏痛哭不止,朱峰也是红了眼眶,缓缓走到儿子跟前,见他昏迷不醒的样子,忙低了低头道:“快去请陆大夫过来。”

黎氏哭得肝肠寸断,柴氏见状,有些看不过去了,忙上前扶了她一把道:“嫂子快别哭了,锦堂还不容易才回来,咱们还是先给他看病要紧。”

看他的样子便知不好,而且,身上这么脏,总要清理清理才行。

柴氏垂眸盯着朱锦堂的脸,看着他这副惨兮兮的样子,隐约可以猜得到,他这几个月过得是什么样日子。

许是,老天爷有眼,又或是他的命数未尽。他能死里逃生地回来,也算是一件好事。

黎氏止住了哭声,却止不住眼泪,转身从丫鬟们的手里,接过温热的毛巾,一点一点地给儿子擦着脸,见他的嘴唇还干着,又用棉花沾着热水,给他润了润唇。

他的脸颊瘦得都凹下去了,黎氏心疼得紧,朱峰看着也是难受,有些不忍心地转过头去,对着默默流泪的母亲,安抚道:“母亲,锦堂都回来了,您们二老也可以放心了。”

老太太含泪点了一下头,自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旁边的老爷子却是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摇了摇头道:“到底是谁?把我的孙子折磨成这副样子?”

朱锦堂回来,当然最好,可看他的样子,必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朱老爷子心中的喜悦只能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便是深深地愤怒。

敢把自己的孙子弄成这副模样的人,必定心存歹毒。

老爷子在心里默默地想,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不管是谁做得,他早晚都要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陆长风一直留在西侧院,随时留意着沈月尘的动静。

她整个人精力虚脱,尚在昏睡之中,不过脉象平和,并无大碍。

陆长风常在朱家进进出出,自然知道朱锦堂失踪多时一事,这会见了他,不免意外,但也只是眸光微微一顿,脸上的神情还是平静如常,并无任何改变。

朱锦堂的额头滚烫,但四肢冰凉,此乃发热的症状。

陆长风亲自手持剪刀,剪去朱锦堂身上破旧不堪的衣裳。

他的身上全是伤,刀伤,擦伤,烫伤,还有一道道尚未愈合的鞭痕,有的伤口已经结疤,有的已经开始发炎……他肩上的那处伤口最是严重。陆长风可以清晰看得出来,这伤口是如何再愈合之前又被撕裂,而且,还没有重新结痂。

只是这一道伤口,就可能让他失血过多,直接丧命!

陆长风皱着眉头,立刻着手替朱锦堂处理伤口。

依他来看,朱锦堂这会已经是只剩下半条命的人了,如果不及时医治处理的话,那他身上的伤口发炎化脓,便是神仙也难救得了他了。

陆长风用纯度极高的烈酒为朱锦堂清洗伤口,然后又用盐水轻轻擦拭了一遍。

那些用过的棉花,全都沾满了血污。

黎氏见状,再次掩面而哭,心痛得就像是要碎掉了似的。

朱峰见妻子如此激动,也顾不得许多,只伸出胳膊将她拦在身前,轻声安抚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老天爷既然把锦堂给咱们送回来了,就不会再让他出事的。”

黎氏伏在丈夫的肩上,抽泣不止,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

陆长风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把朱锦堂身上的伤口处理干净。

老太太插空问道:“大夫,我孙子的身子怎么样?会不会有事?”

陆长风深吸一口气道:“大少爷暂时还无性命之忧,只是诊治起来,须得小心谨慎才行。这里不便施针用药,还是把他平放在床榻之上,在下才好按部就班地为他医治。”

须臾,朱锦堂被转到了次间的大床上,他上半身没有穿衣服,下身则已经换上了干净的长裤。

陆长风给他下了几针之后,又命丫鬟给他喂下两碗药,总算是让他有了些许反应。

黎氏听见朱锦堂的声音之后,忙挨着床边坐了下来,握着他的手,一脸殷切地问道:“锦堂啊,你醒了?睁开眼睛看看娘啊。”

朱锦堂的眼皮子动了动,微眯着眼睛看了看黎氏,轻声喃喃道:“我被人害了……月尘……”

他的声音极轻,黎氏俯下身子去听,只听见“月尘”这两个字,忙回道:“你好好的,月尘她好着呢。她昨儿刚给你生个儿子,白白胖胖的儿子。”

朱锦堂的意识尚不清楚,脑子里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楚母亲说的话,嘴里依旧喃喃地唤着沈月尘的名字。

望着儿子苍白憔悴的脸,黎氏不禁含泪望向老太太道:“他这么惦记着月尘,不如让她过来瞧瞧吧。”说到此处,已是黎氏声音哽咽,忙掏出手绢来按按眼角。

老太太摆摆手道:“可使不得。月尘才刚刚生下孩子,这会虚得坐都坐不住呢,如何能过来看他?而且,这会天寒,万一让她不小心着了凉,坐下病来,可如何是好?”

老太太认为,再急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功夫。

沈月尘刚开始坐月子,万一落下病根儿,可要跟着她一辈子的。

人都回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就这样,朱锦堂整晚都在东次间里休息,陆长风足足看了他大半宿的功夫,见他出了汗,方才去到门房那边,稍微眯上一会儿,养了养神。

朱家二老和朱峰,还有黎氏皆是一宿没合眼。待过了戌时,朱锦堂好不容易又醒了过来,虽然只有片刻的功夫,却已经能认得人了。

听见他对着自己喊“娘”的时候,黎氏整个人都跟着颤抖了起来,一把拉过儿子的手,放在嘴边亲了又亲,道:“你可把娘吓死了。”

朱锦堂这会还在忍受着伤痛的折磨,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个结,面色难受,但眼神还算清亮,看东西也有了焦点,不想刚进门的时候,双眼无神,眼神空洞,像是看不见东西似的。

他只是醒过来了一小会儿,便又昏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西侧院那边也来了消息说,沈月尘醒了。

老太太闻言,便道:“既然醒了,那就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吧。”

那回话的丫鬟点了点头,正欲转身出去,却见有人已经先行一步,掀开了帘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沈月尘。

她的脸色白得吓人,一点血色都没有。眼睛肿肿的,里面布满了血丝。

她喘着粗气,一手撑着门梁,一手捂着下腹。虽然身上穿着厚厚的大氅,可里面却只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寝衣。

老太太见状,微微一怔:“你这孩子,怎么穿着这身就过来了?”

她刚生下孩子,这会怎么能下地乱走呢?

春茗和翠心紧随其后,伸手要扶着她站好,却被她轻轻推开。

虽然身上还疼得很,但此刻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瞪大了双眼,缓缓扫视一圈,最后发现了躺在床上的朱锦堂,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愣愣地僵在了原地。

她一时有些恍惚,不知道眼前的一切是在做梦,还是真实的。

应该不是梦吧……没关系,就算只是梦也好,只要能让她看一看他也好……哪怕看上一眼也好……

沈月尘只是稍微怔了一下,便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脑子里一团缭乱,身子一阵阵地向前倾倒,马上就要摔倒似的。

黎氏连忙把床边的位置给她空了出来,将她扶到了朱锦堂的身边。

沈月尘直直地盯着朱锦堂,眼神中流露出的情绪相当复杂,有欢喜,有惊诧,有委屈,有担忧,还有深深地眷恋。

黎氏满心担忧地看了她一眼,生怕她会震惊过度,晕了过去。

沈月尘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了一下,白皙的指尖微微颤抖,不敢用力,仿佛生怕自己碰过他了之后,他就会突然消失不见……

他的身体温温的,也瘦得吓人,裸露的胸膛肩头伤痕累累,狰狞而又可怖。

沈月尘心下一颤,一时无话可说,喉咙里就像是被厚实的棉絮堵住了一样。

“锦堂回来了,你也安心吧。”

这会,黎氏也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安慰她的话,犹豫半响,只说出了这么一句。

沈月尘的手伸出来摸向他粗粝的手,轻轻抚摸着,无声地笑了笑,继而泪水闪闪道:“我就知道他会回来,他一定能回来。”

绝望和希望,来得都是如此突然,让人措手不及,无从准备。

虽然,她一直坚定地相信,朱锦堂还活着,只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而已。不过,她想得这样好,这样坚定,可绝望残酷的心情,还是每时每刻地如影随形地跟在她的左右,试图动摇着她所剩不多的那一点点信心。

那些撕心裂肺的痛,在一瞬间都传化成了苦尽甘来的甜。

沈月尘静静的坐在他的身边,低着头看着他,一言不发,谁也猜不到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老太太和黎氏见状,对视一眼之后,便带着众人退了下去。

这会,让他们独处一下也好。一百多个日日夜夜的思念,如今,终于圆满地化上了一个圈,是该让她一个人静静地缓一缓。

沈月尘轻轻俯下身子,小心地避开他身上的伤口,只是把头轻轻地枕在他的胸口上,然后,清清楚楚地听着他的心跳声,一下,两下,三下……她的眼中满是泪,微微一动,便滚落下来,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胸口。

许是,在梦里被她的泪水所沾染,所打动……

朱锦堂的睫毛翕动了两下,然后无意识地一声轻吟,忽地缓缓地抬起了左手,掌心稳稳地落在了沈月尘的头上,像是知道她在这里一样……

第三百零三章 恢复(一)

朱锦堂两眼紧闭,躺在床上,他觉得自己正着发烧,肩膀上的伤口疼得也越来越厉害。全身上下,时而如寒冰覆体,时而犹如热炭烧灼,让他在睡梦中也备受煎熬。

就在这疼痛难忍,冷热反复的时候,他忽然感到胸口一暖,紧接着,鼻尖袭来一股熟悉的淡淡的香气。

那是他熟悉的味道,也是沈月尘身上的味道。

朱锦堂知道她来了。

他微微睁眼,似乎是她正伏在自己的胸口,默不作声。

朱锦堂此刻有气无力,拖著一副疲软无力的身躯,张开嘴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月……尘……”他唤得很轻,很颤,像是薄薄的一片羽,若有似无地从她的耳边划过,他努力地抬起手,覆在她的额头上,似是安抚一般的触摸着,“别怕……别怕……”

从此刻开始,一切的危险和惊慌都过去了。

说实话,朱锦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些犹如炼狱般痛苦的日子。他只知道,他要回来,平平安安地回来……

沈月尘感受到了头上的重量,忙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望向他。

柔和的烛光下,映着他的脸色出奇的苍白,薄薄的嘴唇失血多度而发白干裂,一张一合地微微颤动着,似乎有话要说。

“锦堂。”沈月尘的脸色微微一变,轻轻地应了他一声。

虽然没有看到,他却知道此时此刻沈月尘的眼神是多么的害怕和无助。

她一定吓着了,吓坏了。

他想对她说好多话,一些安慰的话,一些之前只能在梦里才能娓娓倾诉的话……不过,这会对他来说,连呼吸都是一件颇为吃力的事。

沈月尘的眼中闪烁着盈盈泪光,等待着他能多和自己说上几句话。她轻轻握着他的手,却忍不住又是心头一酸,他的手粗糙无比,手上的皮肤像是厚厚的磨砂纸,而且,他的手一直都是沉稳有力的,可现在却在微微颤动,连回握住自己的力气都没有。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曾经那样好好的一个人,竟会被折磨成这副模样?

他是那样的虚弱,疲惫,看得人心口一阵阵地难受。

虽然还有很多的话想说,但眼下他最需要的,还是充分地休息。

沈月尘忍住泪意,轻轻地凑到她的耳边,低语道:“好好睡吧。月尘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哪里都不去。”

伴着她的轻声低语,朱锦堂再一次进入了梦想,而这一次他睡得十分踏实,只因他的身边有她。

与此同时,在另外一边,朱峰正在亲自招待那位护送锦堂回来的熊皮人。

此人其貌不扬,一脸凶险,大大的眼睛瞪起来的时候,像个铜铃铛似的。而且,又是兽皮的打扮,身穿着熊皮,下身穿着羊皮裤子,脚上还踩着一双狗皮靴子,看着像个野人似的。

他不光看起来像个野人,行为举止也像是个野人。

因为朱锦堂的伤势过重,家里忙活了整整一夜。

冯管事领了主子们的命,要好生招待这位“恩公”。谁知,此人却像是个木头似的,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过,你给他倒茶他就喝,你给他端饭他就吃,困了倒头就睡,醒了就直接在屋里方便,让冯管事甚是头疼,可又说不得管不得的。

冯管事想了好多办法,让他开口说话,可他就是一个字也不肯说,只是偶尔哼哼唧唧地发出点声音来。所以,断定他是个哑巴。

朱峰得知此时,不禁觉得有些犯了难。

如果是哑巴的话,那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甚至连姓谁名谁也不得而知了。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个认字写字的人,所以锦堂当时遇险的情况,究竟如何怕是不得而知了。

不过纵使如此,朱峰还是准备要好好款待这位朱家的“大恩人”。

“昨晚为了照顾儿子,没能及时过来向恩公亲自道谢,实在多有得罪。恩公一晚辛苦了,我待我们全家人感谢您的大恩大德,也感激您把锦堂给送了回来,我朱某人以茶代酒,多谢您的慈悲仁厚。”说完,朱峰举起了茶杯,对着他微微示意。

谁知,那人却并不领情,只是伸手去抓盘子里的点心,一块接着一块地吃个不停。

朱峰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但也并不在意,只是再次说道:“多谢您了,您既然喜欢点心,那就不妨多用些吧。”

冯管事见他半点规矩都不懂的样子,暗自着急了起来,心想,这人简直就是饿死鬼投胎吗?从昨晚到现在,他前前后后吃了十几顿饭了,这会怎么还能吃得下呢?

朱峰等了片刻,见他一直不停地吃,吃起来没完没了,便只好继续说道:“恩公,将我儿护送回来,对我们朱家来说是一件大大的恩德。为了报答您,我们特意略备了些金银之物,作为酬谢,还请您能够收下……”

他的话还未说完,那熊皮人却忽然止住了吃,口齿不清地说了一句:“我不要银子,我要金子。”

“嗯?”朱峰和冯管事闻言猛地愣住。

原来他不是哑巴,原来他会说话。

冯管事有些急了,问道:“我说恩公啊,您既然会说话,那小的昨晚问了您半宿,您怎么一声都不吭呢?”

明明会说话却故意装哑巴,也不知道他心里打得什么主意,难不成是为了多要几个钱……那可是多此一举了,他能把大少爷平安送回来,主子们定然不会亏待了他。

那熊皮人瞥了冯管事一眼,又抓了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喷着唾沫星子道:“我娘交代过,不让我多说话,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

“嘿,这小子还真够气人的。”冯管事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

朱峰却是觉得十分高兴,既然会说话,那事情就好问多了。

“恩公,金子不是问题。您想要多少只管说个数,我们朱家一定尽力而为。”

一说到金子,那熊皮人总算是认真了起来,他把咬到一半的糕饼扔回到盘子里,然后伸出黑黢黢的十个指头,道:“十两黄金。这是他答应给我的酬劳,还有十头牛和十只马,是马,不要小马驹。另外,再多加十只猪崽儿。”

朱峰愿意为他会开多高的价格呢,却没想到,只有十两金子,还要牛马猪的。

冯管事站在一旁,听了只觉哭笑不得。这叫什么酬劳?看来,他果然是有眼无珠啊,不知道,我们大少爷的一条命有多金贵?别说是十两黄金,就是千两,万两也买不起他的一条命啊!

朱峰原本还对他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但听了他索要的酬谢之后,只觉这人是个忠厚纯良之人,怪是怪了些,可是心不贪。

“恩公您放心。您要的东西,我这就派人准备出来,而且,所有的东西都是双倍奉上,就当做是我们的一点小小心意了。”朱峰说到这里,又略微停顿了一下,方才问道:“不过,在下还有一事不明,还请恩公明示一二。请问,恩公是在何处找到我的儿子锦堂的?”

那人听了自己可以等到双倍的酬劳,顿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道:“我是在奴隶市儿里买得他。我原本是想买头骡子的,可是娘说他快没救了,就要死了,便让我把他买下来了。”

那会的他几乎就剩下一口气了,别说是干活了,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所以根本没人买他,只等着他自己没了气,倒也省得了许多麻烦。

朱峰听罢,脸上顿时变了颜色。奴隶……自己宝贝儿子,居然被人卖作奴隶,这简直让他无法接受!

朱峰的瞬间冷了下来,一一问道:“那卖他的人是谁?长得什么样子?多大年纪?说话有没有口音?”

他一连气地追问下来,问得那熊皮人微微一愣,但他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便流利地回答了出来。

“为首是个中年男人,长得一脸凶相,眼神又狠又毒,看着不像是本地人。他手里攥着好几个奴隶,有男有女,还有小孩儿。看着是张生面孔,大家都说他们是专门打家劫舍的土匪,直接把抢劫的人带出来卖,不管是死是活。”

他当时买下朱锦堂的时候,因着他一股半死不活地模样,所以只用了两吊钱而已。

两吊钱!朱峰气得差点拍桌而起,可还是按耐住了怒意。

朱峰沉默片刻之后,忽然抬起头来道:“恩公,若让您再看见那个人贩子,您还能认出他来吗?”

“认得的。”他回答得倒是痛快。

“那好。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恩公能把我们朱家找出那个人贩子,若是恩公肯帮忙的话,在下会再多备下五十两黄金,当做酬谢。”

不管花多少钱,费多少功夫,朱峰都在所不惜,只要能找出那个伤害他儿子的人。

……

雾气渐渐散去之后,次日清晨,德州城迎来了一个近来少见的晴天。

沈月尘片刻不离地守在朱锦堂的身边,半夜只在软榻上小憩片刻,可转醒过来之后,又再次来到朱锦堂的床头,眼睛一刻也不舍得从他的身上离开。

她只有看着他在这里,活着,呼吸着,心里才觉得踏实。

朱锦堂醒过来的时候,依然下意识地扫视了一圈周围,似乎还不太确定,自己真的回来了,回家了。

沈月尘见他醒了,忙俯下身去,正对上他睁开的眼睛,眼神中满是忧心和温柔。

朱锦堂稍微定了两秒,方才看清眼前这张萦绕着淡淡微笑的脸,还有她那双泛着泪光的眼睛,流露出久别重逢后的惊喜,还孩子般的脆弱……

朱锦堂的声音沙哑道:“我吓着你了吧。”

沈月尘听见他和自己说话了,强忍住流泪的冲动,宽慰一笑,握着他的手道:“大爷觉得怎么样?身上的伤口还疼吗?还难受吗?”

朱锦堂微微摇头,这一身的伤已经就算再疼也无所谓了。

回到家人们身边的喜悦,足以平覆他所有的伤痛。

沈月尘还是有些不放心似的,先是探了探他的额头,便道:“让陆大夫过来看看吧。”

朱锦堂伸出左手,攥住她的指尖,微弱地开了口。“不急……让我再看看你。”

这会,沈月尘比任何的郎中大夫都要有用,只要看着她在这里,他便什么难受的感觉都没有了,简直比吃了药还要舒服。

他的右手还不能动弹,因为肩膀上的伤口还未愈合,左手虽然可以活动,但也没什么力气。

沈月尘怎么舍得拒绝他,稳稳地坐在他的身边,见他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肚子,微微笑着说:“告诉大爷一件喜事,妾身给您生了个儿子。这孩子一定是个福星,他一出生,大爷就回来了。”

之前,烧得昏昏沉沉的时候,朱锦堂曾经听母亲说过,沈月尘生了,生了一个儿子,但他总觉得是在梦里听见的,不太真切。如今,亲耳听沈月尘说出来,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满足的笑。

他低哑着嗓子问道:“孩子呢?”

沈月尘抚摸着他的手指,柔声道:“孩子刚刚出生不过三天,正在被乳母们照顾着呢。”

她也想让他第一时间看看孩子,可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他的身子。而且,孩子太小,抱出来也不方便。

三天……朱锦堂听了,不觉眉心一动。

只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而已,他就能亲自看着孩子出生了。

他稍微缓了一口气,又问道:“明哥儿呢?”

沈月尘点头回道:“明哥儿也好着呢。等春天一到,就要开蒙读书了。”

他离开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所以心中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放不下。

“别让孩子……过来,看……看见我这副模样……”

他虽然看不见自己,但也猜得出来,自己的身上应该没有一块好地儿了。

那些人,虽然没要了他的命,却是把人当做牲口一样的使唤,几乎折磨掉了他将近半条命。

沈月尘紧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朱锦堂喘息着道:“劫我的人……不是寻常的马贼土匪……他们……咳咳咳……”

许是太过心急,朱锦堂忽地喉咙发紧,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沈月尘对他的心思,十分了解,只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轻声安抚道:“大爷别急着操心,先把身子养好再说。那些人跑不掉的。”说完,忙转身派人去找陆大夫过来。

朱锦堂的意识虽然恢复了,但身体依然极度虚弱,再加之,失血过后和营养不良,让他的身体,若是想要恢复如初,着实需要下一番功夫。

陆大夫号脉之后,微微沉吟道:“大少爷的伤情已经控制住了。亏得他年轻,身体的底子好,所以还能坚持到现在。他身上的伤口,深浅不一,暂时还是不要随意乱动,一定要保证卧床休息,还有就是要少说话,多睡眠。特别要注意伤口的清理和保护,以免反复发作,再引旁症。”

陆大夫这个人心细如发,交代事情,最是仔细。

等他把话说完,朱锦堂已经再次昏睡了过去。

黎氏心疼沈月尘产后虚弱,还得熬在这里,便让人给西次间收拾了出来,让她暂时住下来。

一来,这样离着朱锦堂养病的地方近,区区几步路的距离,她想什么看他一眼都可以过来。二来也方便照看沈月尘,免得她自己疏忽大意,产后失调,一不小心伤了身子。

朱锦堂几日没有好好地吃过东西了,吴妈亲自下厨给他熬了一锅养胃粥。

一碗香喷喷的热粥喝下肚,对生病的人来说是最舒服不过的。

不过,朱锦堂的嘴唇上都是裂开的口子,每吃一口东西,都要忍着疼。

黎氏喂着他只吃了几勺,就忍不住眼泪了,忙把粥碗交给别人,自己一个人匆匆去到外面抹眼泪去了。

冬日里的阳光虽不比秋日温暖,却也明媚。

朱锦堂靠坐在床头,和熹的阳光就那样照在他的身上,脸上,眼底,让他整个人微微泛起了疏淡的光泽。

活着的感觉,真好。回家的感觉,真好。

“我离开了有多久?”在沈月尘正在微微垂眸,给他擦手的时候,朱锦堂突然问道。

长期受困受苦的生活,让他的体力不支,精神不济,对时间的计算也越来越迟钝。

沈月尘微微一怔,过了片刻才抬起头看向朱锦堂的眼睛,轻声道:“八个月零二十三天。”

她一直都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对她来说,因为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般地难熬。

八个月……朱锦堂却觉得自己像是过了八年一样,太漫长了。

恍惚片刻之后,他再次开口道:“那么说来,我已经八个月没有抱过你了。”

如果不是因为带着这一身的伤,那么,他早就迫不及待地将她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然后不再松开……朱锦堂小心翼翼地抬起左手,想要揽住沈月尘的肩膀,姿势略显僵硬,十分吃力地样子。

沈月尘也是小心翼翼地回应着他,不敢去碰他的身体,只能和他脸颊靠着脸颊,静静地贴在一起,带着说不尽的温柔和思念。

第三百零四章 恢复(二)

孩子出生的第三日,要举行沐浴仪式,会集亲友为婴儿祝吉。一是洗涤污秽,消灾免难;二是祈祥求福,图个平安吉利。

朱锦堂虽然没有赶上孩子的出生,但能赶上孩子的“洗三”,对他而言,已是不易。

因着之前就准备好了帖子,所以只需让人写好,再送去各家各处便可。

沈月尘不劳旁人代笔,亲自写好了帖子。

吴妈知道她心里有多欢喜,也没有劝阻,只是静静地替她研墨,看着她那张微微泛着光泽的脸,暗暗为她的高兴而高兴。

不过才一天的功夫而已,小姐看上去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双眼有神,眉眼弯弯,笑容甜美,丝毫不见产后的虚弱和疲乏,整个人看起来都神采奕奕的。

这都是因为大少爷平安回来的缘故。虽然带着一身伤,但好歹性命无忧。小姐的心里,这会可以安安稳稳地踏实下来了。

沈月尘把写好的帖子,整整齐齐地拿给吴妈,吴妈微微福了福身子,道:“我这就去给大夫人送过去。”

大夫人那边正在和柴氏商议如何接待访客,院子里又该怎么收拾?

自从何雅琳进门之后,朱家已经好久没有办过喜事了。所以,前面的院子要重新清扫整理一遍,还有,家中人手也是个问题。

一个月前,大夫人悄无声息地遣走了十几个下人,她们都是刚刚进门不满一年的,做事磕磕绊绊,还爱嚼舌头传闲话,所以,黎氏索性一口气都贱卖打发了出去。正所谓,眼不见不为净,耳不听为清。黎氏不想被那些不懂事的扰得心烦意乱,更不想让沈月尘也跟着伤心。

不过如此一来,西苑的人手就不够用了。黎氏不得不向柴氏借几个人来用用。

柴氏自然愿意帮忙,虽说是长房的喜事,但看见朱锦堂活着回来,她这个做长辈的,心里还是觉得有几分欣慰的。

离着年关,还有两天。老太太的意思是提前让家里热闹起来,让全家人都好好地乐一乐,还有就要让德州城内的人们都知道,朱家大少爷已经安然无恙,而朱家长房又添一子,可谓是双喜临门。

换而言之,就是朱家虽然被贾家夺取了德州首富的位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