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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继室-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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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们不着急,贾老夫人却急得很,三天一小催五天一大催,只差要派人天天守在两个人的屋里了。
看着贾献东乖乖的吃饭,童楚楚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这也许就是她的命吧。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她如今已经拥有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可唯一遗憾的是,自己的丈夫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许是命运弄人,贾家两个孙子,一个精明市侩,心狠手辣,一个天生痴傻,心思单纯,有着天壤之别。
贾南林是个让人觉得害怕的人,童楚楚每每见到他,都会不自觉地回避一下。
从外表来看,他并不是长得凶神恶煞一般,只是他的眼神太毒,像是带着钩子似的,一旦落在谁的身上,就不会轻易松开,仿佛非要钩下一层肉来才行。
童楚楚害怕贾南林的眼神,更害怕他在人后那大胆放肆的举动。
她清楚记得,成亲五天之后的那个傍晚,她被他堵在通往回廊的路上,他忽然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道:“我的二弟就是个废物,如果你想要在贾家活得风生水起,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说完,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狡猾的笑。
那笑容令人不寒而栗,就像是猎食者看着即将落网的猎物一般,阴险无情又充满自信……
从那一刻开始,童楚楚就觉得怕了。但凡是在贾家生活的人,都知道贾南林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有些话听得多了,就会不自觉地放在心上,耿耿于怀。
童楚楚一时微微出神,忽想起之前前阵子听到了传闻……
朱家大少朱锦堂被人劫了道,至今生死不明。朱家为此阵脚大乱,银钱上损失了不少,
朱锦堂出事之后,贾家一下子有了可以出头的机会,听说商会那边的人,也开始纷纷转头支持贾家,成为下一届副会长的有力人选。
城中人人都在传,朱锦堂已经死了。不过,朱家人却并没有死心,依然在尽心尽力地找……
童楚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也是一紧。
朱锦堂真的死了……他是朱家未来的大当家,也是姨母的命根子。
如果他出事的话,那么姨母一定伤心了……
想到这里,童楚楚的心里多了几分隐晦的得意。
伤心才好呢,最好让她伤心欲绝,才算是对自己最好的补偿呢。
没有人可以永远那么得意,一辈子高高在上,无忧无虑地过日子。老天爷也该让他们吃点苦头了!这人啊,有时候必须受过折磨之后,才能学乖。
第二百九十七章 初雪
朱锦纶满腹心事地回到自己的院子,默默想着沈月尘的话,越想就觉得事情不对劲。
之前,他把心思都放在了那些粮食上,倒是忽略了消息来源这一点……
他才一进屋,就见何雅琳眼含泪光地走过来,一脸深情地望着他道:“二爷总算是回来了,您可是让妾身好等啊。”
朱锦纶收拾起心思,望着她那似水蕴出的盈亮眸子,淡淡一笑道:“这段日子,让你受累了。”
何雅琳抿嘴一笑,摇了摇头:“妾身有什么好累的,二爷才是辛苦了呢。一去这么久,风水日晒的,都瘦了……”说着,细心地给朱锦纶送上了温热的毛巾擦脸擦手,随后又为他端了一杯茶来。
不烫不凉,入口正好。
朱锦纶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她细心周到的侍奉,出去这么久,身边的人虽然做起事来也不差,但总是不如家里人这样细心妥帖。
何雅琳虽然有些高傲,但性子软下来的时候,也自有她的好处。
两个人到底是新婚燕尔,朱锦纶一去就去了这么久,说是不想,那都是骗人的。
何雅琳好不容易把他盼了回来,献献殷勤也是可以理解的心思。
对自己的丈夫献献殷勤,没什么好觉得害羞的。
朱锦纶拉着她做到自己旁边,伸手拨弄了一下她鬓角的碎发,带点温柔,带点暧昧。
何雅琳的脸颊露出一丝淡淡的娇羞,只道:“时辰不早了,妾身吩咐丫鬟们备好了热水,二爷早些梳洗,早些安歇罢。”说完,伸出小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之上。
朱锦纶闻言眸光一闪,随即回握住她的手,道:“不忙,我还不累,睡不了这么早。”
何雅琳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朱锦纶,似乎想到似的,开口发问道:“二爷还要做事?”
朱锦纶淡淡地点了一下头。
他的确是有不少的事情要做,但都不急于这一晚……其实,他是想去看看小桃,只是不忍当着何雅琳的说出来而已。
不过有些话,不用明说也可以猜得到。
何雅琳的眼中闪过一道暗光,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直截了当道:“二爷不会是想要去看桃姨娘吧?”
朱锦纶见她点明了,便也没有否认,只道:“我有日子没见她了,也不知她和孩子怎么样了?”
算算日子,再过两个月的光景,小桃腹中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朱锦纶甚是想念得紧,想要看一看,摸一摸她那圆鼓鼓的肚子……
何雅琳心里顿时不痛快起来,可是脸上却并未表露分毫,静静道:“承蒙二爷一直惦记着,桃姨娘这段时间过得十分惬意。妾身也是对她事事尽心尽力,想要帮她保好这一胎呢。”
何雅琳虽然看不惯那个小桃,有心想要给她难堪……但碍于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做起事来不免了要畏手畏脚的。
何雅琳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暂时先沉住气,等孩子出生之后。
她已经想好了,等会孩子一出生,不管是男是女,都要抱过来抚养,让小桃想要多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与其,想些不痛不痒的办法出来,还不如一下子直戳她的软肋。
朱锦纶见她沉默不语,还以为她是在介意,便道:“我既然回来了,往后陪你的时间多得是。她如今怀着身子,很多事情不方便,所以,我过去看一眼就行了。”
何雅琳笑了笑道:“二爷想去就去吧,妾身这里不碍事的。”
因为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所以,何雅琳也沉得住气了。
朱锦纶见她这么大度,便也安心了不少。
他不想自己为了女人的问题而头疼,只希望妻子能贤惠大度些,有容人之量,而妾室则能安分守己,不争不抢,大家都可以和和气气地过日子。
朱锦纶拍了拍何雅琳的手,然后起身离开。
何雅琳脸上的笑容也一分一分地淡了下来。
丫鬟芸曦上前小声道:“小姐未免也太好说话了,就这样由着二爷随心所欲。您千盼万盼地盼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见到二爷了,就该把他留下才是……”
何雅琳淡淡道:“留得住人,留不住心。二爷现在一心一意惦记着那个孩子,我能怎么办?难道还要和他吵得面红耳赤不成?”
他们成亲不过数月尔尔,夫妻情分不深,最容不得吵架拌嘴的事情发生。一旦开始吵起来,便是伤了和气。
两个人本就没什么夫妻情分,若是在吵吵闹闹的,伤了和气,那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何雅琳不想逞一时之气,要争就争个清楚明白,彻彻底底。
芸曦轻轻一叹道:“真是为难小姐了。为了那么个狐媚子的女人,委屈自己。”
何雅琳微微沉吟:“我早想到了会这样。二爷再怎么好,终究也是个凡夫俗子,贪恋美色……”
说实话,何雅琳骨子里一直都是有些看不起朱家的。
她一心想做的是雍容华贵的官夫人,虽说嫁进朱家之后的生活,一直不错,但和她心里面所希望的情景,还是相差甚远。
想到这里,何雅琳的心里不免有了些泄气。朱锦纶的身上没有功名,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做官。
何雅琳轻轻地撂下茶碗,有些疲惫地回到床上躺下,芸曦忙跟了上来道:“小姐这么早就睡了?”
何雅琳背过身子,淡淡道:“二爷今晚是肯定不会回来的了。咱们还杵着做什么?睡吧。”
朱锦纶肯定不会回来的,她又何必浪费精神,苦苦地等着他呢?还不如早睡再起,养好精神。
果然,朱锦纶整晚都睡在了小桃那里,两个人亲亲热热地说了许多话,一直到二更时分方才入睡。
次日一早,朱锦纶有些起迟了。家里的床就是比外面的舒服,何况,身边还有温软的人陪着,更加容易让人陷入美梦之中……
好在,长辈们也不计较,只让他安心休息,什么规矩都不要在意。
朱锦纶的心里揣着事儿,休息一下缓缓精神也就够了,他知道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
沈月尘对朱锦纶还是有几分信心的,要不然也不会和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朱锦堂这件事,不光只是关系到他一个人,更关系到朱家上上下下的所有人。
朱家此番损失了足足上千两的粮食,这些银子是好不容易拨出来的,如今粮食没了,银两也就损失了,而朱家的账面上突然多了这么多的窟窿,一时想要补回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账房的算盘,每日打得噼啪作响,可是银子还是像流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流出去。
老爷子之前发了话,让家中一切从简,能省则省。不过,话是这么说,各院各处的份例还是和从前一样,吃的穿的用的,样样都偏差不得。
所以,想要省点钱出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正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黎氏一面要担心着儿子的安危,一面还要管理着家事,倒也累得很。
柴氏虽然也能帮上点忙,但大多时候还是只忙活着自己院里的事,而对别处疏于照看。
沈月尘怀着身子,最是操劳不得,哪里能天天围着那账本打转……如此一来,朱老太太就不得不亲自出马了,她虽然年纪大了,但脑筋清楚得很,谁若是想要糊弄她,怕是难上加难。
老太太管事讲究效率,平常十天才能料理完的事,她三天就整理清楚了。
不过,到底是岁月不饶人。年纪大了,精神不济,连着熬了两个晚上,便觉得有些吃不消了。
杨嬷嬷见她坐都坐不住了,忙上前轻声道:“夫人,咱歇了吧。”
老太太闻言眼皮动了动,睁开眼睛问道:“外面什么时辰了?”
“刚过了子时。”
老太太合上账本,慢慢向后一倒,直接躺在软榻之上,淡淡道:“老了老了,眼睛花的都快看不清字了。”
杨嬷嬷见她这么躺着,生怕她不舒服道:“夫人还是脱了衣裳去床上躺着吧,这几天您真是太累了。”
老太太闭了闭眼睛道:“躺下也是睡不着的。还不如这样歪着舒服些。”
杨嬷嬷叹息道:“您总这么熬着自己,怎么行呢?”
老太太道:“年纪越大觉越少,何况,锦堂现在还下落不明,我这心里难受得紧。”
杨嬷嬷闻言只是低了低头,沉默地陪着她一起难受。
说起来,她也是亲眼看着朱锦堂长大的,只觉,身为大少爷的他,简直是这世上最听话懂事的孩子了。
“为了养大他,老大和老大媳妇费了多大的心力啊。那么好的孩子,就这么白白地遭了难,老天爷不公平啊。”杨嬷嬷在心里默默地想,可嘴上却不说半个字,她不想惹得老太太伤心。
“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让他去,若是不让他去的话,现在他不是就能陪在自己媳妇身边,高高兴兴地等着儿子出生……唉……罪孽啊罪孽。”
须臾,老太太感慨万分地说出了这番话。
杨嬷嬷忙道:“夫人,您别这么埋怨自己了。大少爷的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他素来是说一不二,一旦下定决心之后,就会把事情做到底的,谁都拦不住的。”
老太太也知道后悔来不及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稳住这个家。
最近这阵子,京城的阮家频频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之前,因为沈月尘有孕,贵妃娘娘就赏下了好多东西。这几次又是不间断地送,而且,不是古董就是玉器,贵重精致得很,实在让人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老太太把那些东西都妥善地收了起来,虽说都是自家人,但这毕竟是阮家送过来的,未免招人闲话,还是妥善收起来的好。
“我这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总觉得还要出什么事似的。”老太太叹息道。
“您且放宽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杨嬷嬷一时也想到什么太好的话来安慰她,唯有静静地陪着她,度过这漫漫长夜。
十月里的第一天,大雪就纷纷扬扬地下个不停。这是今天的初雪,但比往年都要来得大,来得慢……
雪落无声,静静地下了一天,把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纯白之色。
雪停之后,丫鬟们纷纷去到院子里扫雪,明哥儿裹着厚厚的棉袍,带着虎皮小帽也跟了出去。
春茗见状要拦,沈月尘却淡淡笑道:“由着他去吧,雪后的空气清新,让他玩上一会儿也好。”
雪地上软软的,加上,衣裳穿得厚,就算跌了一下也不会伤及皮肉。
难得是今年的初雪,让孩子们尽尽兴也好。
转眼间,又是两个月过去了,朱锦堂还是没有消息。
朱家看似一切如常,大家似乎都从这巨大的打击中慢慢缓过精神来。
朱家二老接连患上了些小毛病,不是腿疼腰疼,就是咳嗽伤风,虽然天天不离汤药,但所幸没什么大毛病。
黎氏恢复得不错,只是听孙嬷嬷说,偶尔夜半醒来的时候,还是会痛哭不止。
朱峰倒是比妻子能忍,看起来没什么不妥,只是变得比从前更加的沉默寡言,而且,多半的时间还是睡在书房,每天不忙到三更半夜的,就不会休息。
沈月尘很是明白他的感受,越是疼着的时候,越不能想着疼,总要找些旁的事情,分散一下这痛苦的心情才是。
沈月尘还是表现得平平淡淡,不着急,不悲伤,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朱锦堂的消息。
心里藏着的伤口,还是裂着没有长好,但总算是不用流血了。
沈月尘觉得自己应该坚持,不能放弃,不能放弃一丝一毫的希望。
如今,朱家要操心的事,不光只有朱锦堂一个。为了填补粮食的损失,朱峰不得不动用最后仅有的存粮。
这些被朝廷征缴之后,朱家的粮铺便有些支持不下去了,只能关门大吉,等待下一批粮食收上来之后,才能继续做生意。
朱家的生意大部分都是粮食,其余的,虽说也有不错的收益,但和粮铺的利益,相比起来,也只能占上十分之一而已。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
在朱家愁眉不展的时候,贾家却是混得风生水起。
贾家为刘府尹立下大功,也顺利地取代朱家,站到了德州首富的位置。
德州境内,粮食告急,唯有贾家的商铺里货源充足。
朱锦纶为此,着实下了好大一番的功夫追查,看看贾家的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猫腻。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几番打听之后,总算是得到了些有用的消息。
这两年多来,贾家的背后多了一个十分神秘的大靠山,听说此人姓福,人称福老板,十分神秘的一个人物。
没人知道这福老板是什么样的人,多大年纪,容貌如何,又是从哪儿而来的。只知道,他每次过来德州都是悄悄地来,悄悄地走,和贾家大爷贾南林碰面一次,把事情办完就马上离开,从不多留。
换句话说,整个德州城内,只有贾南林亲眼见过福老板本人,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朱锦纶不在乎贾家和什么人来往,他只想知道他们和大哥被劫的事情有没有关联。不过,既然都已经查到这儿了,没理由不继续查下去,没准儿,还能查到些更有用的东西呢!
朱锦纶知道,沈月尘还在等着自己的消息,就把关于贾家的消息,告诉了她。不为别的,只希望让她心里有个底儿,别太着急了。
沈月尘能做的远比朱锦纶想象的要多得多。
不过,作为一个内宅妇人,她不能像朱锦纶那样抛头露面的出去走动,接触外人。她唯一能随心所欲的,就是暗中通过天香楼的生意,收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道消息。
天香楼的生意时好时坏,前阵子为了朝廷打仗的时候,生意冷清了许多。不过,最近那些蛰伏已久的太太小姐们,实在有些闷不住了,便纷纷走出家门。
客人多了,天香楼的生意好了。
沈月尘小时候常在市井走动,知道想要打探消息的话,有三个地方是万万不能错过的。
茶馆,客栈,还有青楼。
这三处地方都是人来人往的热闹地儿,什么人都能进,自然也就什么消息都会有。
不过,这些地方依着她的身份和现状,都是万万去不得的。好在,宋嬷嬷替她想到了个方法。
天香楼的胭脂水粉,质地上乘,是城中女子的心头好。只是货源有限,有些时候,想买也买不到。
青楼女子对胭脂水粉素来讲究,只是宋嬷嬷之前不屑于和那些烟花女子做生意。此番为了大奶奶,她也豁出脸面来,亲自带着一箱子的上好胭脂,来到德州最好最贵的青楼。
但凡是识货的人,见了宋嬷嬷的东西,就不会舍得移开眼睛去。
那青楼的老鸨也是个徐娘半老的美人,见了东西,就笑眯眯了眼。
东西她是一定要留下的,只等着宋嬷嬷开个价。
谁知,宋嬷嬷不要银子,只要消息。
她要的是所有关于贾家大爷的消息,所有大事小情,哪怕是每次来喝什么酒,吃什么菜,这样细碎的小事,也要知道。
第二百九十八章 小道消息
天香楼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而且,又不用花银子,这样的好事有谁会轻易拒绝呢。
那老鸨伸出十指丹蔻轻轻地拍了一下盒子,含笑道:“哎呦呦,今儿我们月香楼的姑娘们可是有福气了。您放心,我孙十三娘最讲究诚信,一定说到做到。今儿我当着您的面儿收下了这盒东西,往后自然会替您处处留心着。说来,那贾家大少也算得上是我们这里常客了,隔三岔五地就会带人过来,而且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呢。”
宋嬷嬷看着她一脸讨好的笑着,便道:“孙老板是聪明人,果然眼光独到又识货。我今儿拿来得这么东西,都是上品,这德州城内没有一家青楼的姑娘有过这样的好东西。你们月香楼可是独一份儿,所以我希望你们也能给我这德州城内独一份儿的消息。”
孙十三娘眸光一闪,心中冷冷一笑。做生意的人,果然都是这样斤斤计较。哪能有什么好处是白给你的。
贾家大少是个如何精明狠戾的人,大家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想要从他的口中撬出话来,可不容易。
问多了的话,他会疑心。不问的话,又什么都不知道,不知又得费多少心思,看多少眼色呢?
不过没办法,谁让她送来的东西真的好呢。而且,别家都没有,只有她们月香楼独一份儿。
孙十三娘本是苏州人,年轻时也曾风光过,合着同一班的姐妹们,被人封为“十八春”。她是排行十三,所以人称“孙十三娘”。
孙十三娘是地地道道南方人,见过用过的胭脂多得数之不尽,但她最喜欢的还是江南货。而天香楼的东西,质地颜色,都和江南货相差无几,实在让她心仪的很。
想到这里,孙十三娘不禁拍着胸脯和宋嬷嬷保证道:“您就放心吧,我们月香楼的姑娘个个才貌过人,冰雪聪明,别说一个贾家大少了,就算是皇帝老儿也难把持得住自己。”
宋嬷嬷听了微微蹙眉,又交代了一句,便匆匆起身告辞。
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踏进这样的腌臜之地,虽然心有不愿,但为了大少爷,她什么都能忍耐得住。
朱锦堂的失踪,让宋嬷嬷也备受打击。她早早就去了园子里当差,之前几乎没什么机会在朱锦堂的身边做事,见他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虽然见得不多,但宋嬷嬷一直对朱锦堂颇为关心。他是大爷朱峰唯一的儿子,也是长房唯一的指望。
若是没了他,朱峰怕是也会跟着一起垮掉。
虽然,她已经对朱峰彻底死了心,断了所有的念想,但心里依然还是十分地惦记他,希望他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过好每一天。
她想着,自己既然帮不了朱峰什么,那就帮帮大少奶奶也好,权当是对他们出一份力了。
宋嬷嬷从月香楼出来之后,便一路拍打着自己的肩膀和衣裳,随行的丫鬟见了,还以为她怎么了,忙问道:“嬷嬷这是怎么了?”
宋嬷嬷皱着眉头道:“那里面竟是廉价的香粉气,我闻着难受。”
许是,制香制得久了,对气味比从前敏感了不少,所以对于有些味道,甚是在意。
宋嬷嬷回去之后,依旧本本分分地打理着生意,暗暗等待着孙十三娘的消息。
不过十天而已,沈月尘对贾家大少贾南林这个人,从一无所知到一目了然。
他的脾气,他的性格,他的口味,他的喜好,他的忌讳等等等等。
还有,他身边的那帮生意伙伴,猪朋狗友,也是一个不落。
沈月尘对其中那些耳熟的名字,没什么兴趣。她只对个别几个人,十分伤心。
一个就是朱锦纶打探出来的“福老板”,毕竟,像他这样藏头藏尾,如此低调的商人,平时并不多见。
做生意的人,最喜欢的就是交朋友。因为多个朋友多条路,也就等于是多了条生财之道。
那个福老板,如果真是什么生意人的话,就不会直接忽视掉声名显赫的朱家,而直接找上贾家。
一个是德州首富,占着半个皇亲国戚的体面,另外一个只是一个位居次位的土财主而已。
两两相比之下,如果那个福老板当真是了做生意求财的话,怎么都不会看中贾家而不看中朱家。
像他这样逆向思维的行事,原因可能有很多,但最有可能的一点,莫过于是他早有准备在,知道朱家会出事,贾家会趁势而起,所以特意挑选了贾家。
沈月尘并不是什么那种喜欢揣着阴谋论过生活的人,但朱锦堂的这件事,实在带着太多太多的蹊跷。
将来的事还未可知,但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她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才行。
到底是意外还是阴谋,总要彻查一遍才能知道最后的真相。
贾家痛快拿下了朱家稳居了几十年的首富之位,一时间成为了德州城内最多人议论的话题。
虽说离着过年还有一段时间,但贾家已经提前急着张灯结彩地置办起来,把满府上下都装饰的红通通,喜洋洋的。
和他们相比,朱家则是在气势上黯然了许多。
城中的老百姓都在暗自议论,朱家今年是流年不利,接二连三地出事,怕是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又或是做了什么阴损之事,得罪了财神爷,结果落得这般……
那些爱传闲话的人,只管自己说得高兴,结果越说越离谱,闹得沸沸扬扬。结果,给朱家引来了不少骗吃骗喝的道士,张口闭口就说自己会通天之术,如何如何地厉害,可以为他们朱家测风水,卜吉凶。
刚开始的时候,老太太还抱着半信半疑地态度,请了两个人过来。可是一听他们开口说话,便知是蒙事骗钱的市井之流,当即就让门房的小厮给直接打了出去。
来的人越多,老太太看着就越烦心。最后,索性在门房里添加了好几个壮丁,只要看见了有什么道士之类的人,就立马轰走……
许是,因为心烦的缘故。朱家二老不想从前那样爱见客说话了,每每家里来了什么人,都是两个媳妇黎氏和柴氏,双双过去应酬。
黎氏虽不似柴氏那样会说话,但在待客之道上,还算周正妥帖,从不怠慢来客,除非是不喜之人,才会早早地下了逐客令。
这一日,城中万家的三位夫人过来拜访,有心想要探望探望朱家二老。但两位老人家闭门不见,唯有黎氏一人陪着她们寒暄。
都是生意场上结交下来的朋友,交往多年,关系不深不浅,还说是说得过去。
因着认识多年的缘故,规矩和礼数上淡了几分,说起话也没了顾忌,有些多嘴多舌了起来。
朱锦堂失踪了近四个月,那万家大夫人王氏便故作感慨道:“唉,事已至此,最是让人为难心酸。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可是难归难,日子还是要过下去才行。虽然心里舍不得,但还准备的东西,还是要先准备才行。最好是先找到一块风水宝地,做个衣冠冢,等回头儿……”
她这话还未说完,黎氏的茶杯就已经硬生生地摔在地上。
突兀清脆的声响,惹得众人一怔,尤其是那个说到一半的王氏,连连拍着胸脯,抱怨道:“哎呦呦,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朱夫人,好好的您怎么连茶杯都端不住了?”
黎氏被她的话,气得脸色煞白,白得就快要发青了。
她好不容易才从悲痛中缓过劲儿来,勉强着自己拿出精神来应对这些外人,可偏偏总有那不懂事的人,非要拿着话茬儿,硬生生地往她的心窝子里戳。
“谁说我家锦堂死了?谁说的?我们朱家的事情,用不着你们这些外人多嘴多舌!”黎氏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肃着一张脸,愤怒的眼神从她们的脸上一一扫过,像是带着刺儿似的。“来人啊,给我送客!”
那王氏听了这话,脸上也跟着不是颜色起来,很是不悦地蹙眉,嘴里不饶人道:“朱夫人,您这是何苦来的呢?我们好心好意过来探望,想要帮你们朱家的忙,可你却半点都不领情……是啊,大少爷如今是死还是活都不好说,可是你们朱家人自己心里没谱吗?算了算了,既然你们不领情,我们也不愿讨这个嫌!哼!”
就是自欺欺人罢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消息了,还能活得了吗?说他没死,做梦去吧!
若不是因着顾念着自己的身份,黎氏恨不能上前撕掉她的嘴,但她到底还是忍下了,只是站在原地,气得身子微微颤抖。
孙嬷嬷上前一步,冲着万家人的背影,重重地啐了一口,用着她们能够听到的声音,开口道:“夫人犯不着和这些小人儿生气,都是些没心肝的蠢东西。大白天撞到人家门前没事找骂,活该被撵出去干净。您放心,奴婢回头就去交代门房的人,往后眼睛都擦亮点,看仔细点儿,别什么阿猫阿狗的东西就往院子里放,一来就乱叫唤,脏了人的眼睛,也脏了主子们的耳朵!”
孙嬷嬷这一番话说得无比犀利,但她其实还有更狠的憋在心里呢。
那万家的王氏听了这话,也是被气得够呛,立即回过神来,死死地瞪了孙嬷嬷一眼,然后甩袖而去。
孙嬷嬷追到门口,又是重重地啐了一口。正欲开口再骂,却听身后忽地咕咚一声,转身一看,只见黎氏已经倒在了地上,没了神智。
黎氏被气得犯了病,好不容易养过来的身子又不行了。
连着两碗药喝下去,方才稍微回过来点精神,谁知,她一见正在床边坐着的沈月尘,心头不免又是一阵难受,默默转过头去,抹了一把眼泪。
方才,沈月尘已经听孙嬷嬷把事情原原本本地给学了一遍。
听完之后,要说不气,那是骗人的。
可是沈月尘还是忍住了,不断在心里默默地提醒自己道:“不值得,不值得,为了那些不知轻重的外人动气,不值得。”
黎氏这一倒下之后,不得不让老太太再次出面,开始主持大局了。
过年是大事,样样都是要紧的。
老太太想要让家里人高兴高兴,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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