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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洒代嫁-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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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眼的火把将这夜照得杀气腾腾。雨菡坦然迈开脚步走了出去。
她一边走,一边朗声背诵《下部赞》,像一个真正的圣女一样,把她圣洁的祝福高傲地洒向众人。她一边背,一边走,意图将教徒们引开。目的地只有一个——城门。教徒们见圣女行“法布施”,知道这是神圣的仪式,便紧紧跟随着她,进入光明之国的门就在他们眼前,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圣女越走越远,很快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林雄义看到人群中的明教教徒都被雨菡引走了,只剩下几个意图趁火打劫的流民仍盘桓在门口,想冲进来又犹豫不决。林雄义当机立断,打了一声唿哨,率领众人从客栈之中冲了出来,那十几个流民瞬间就被放倒了。
雨菡往城门处走去,众人一路紧紧相随。王数理紧紧护在雨菡身后,手里捏着枪,只要情势有变,他准备立即发作。
雨菡这一路走去,被吸引到队伍中的人越来越多。没想到这宿州城里竟有如此多的明教教徒。看来明教利用这场水灾,确实收买了很多人心。这些人个个木着脸,他们已经失去了自由意志,心中只有那个绝对的、高高在上的神。
邪教趁灾害之机蛊惑人心,趁机扩大势力范围并择机起事,这样的例子历史上数不胜数。雨菡此刻方才知道,中国历史并非像它所宣扬的那般充满了仁义礼智信的温情脉脉,而是充满了嗜血的残酷。
宿州城并不大,雨菡控制着自己的语速,那《下部赞》快背完的时候,远远的见到城门了。林雄义所言果然不假,城下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平民和商旅的尸首,遍地都是鲜血和残肢。城上屠刀霍霍,已经被明教的人占领了。
雨菡见到这鲜血淋漓的场面,不由得心惊胆颤。她不知不觉地加快了步伐,朝着城门快速走过去。
城门前的人见一大群人走过来,哗的一下把刀都抽了出来,喝道:“来者何人?”
雨菡端然道:“我乃灵璧圣女。尔等见到圣女还不下跪?!”
众人面面相觑,道:“圣女为何突然降临宿州?”
雨菡道:“鲁敬长老难道没有跟你们交代吗?此番谋定宿州乃是本教大事,本座降临宿州,是来为众教徒祈福的。”
一人道:“鲁长老并未交代教徒。敢问圣女现下是往何处去?”
雨菡道:“城中即将起事。本座依长老之命,暂且出城,往城外庙中迎候鲁长老。长老事成后,自会在那里拜谒本座。”
那些守城门的人还在犹犹豫豫之间,雨菡把自己手中的令牌一举,杏眼圆瞪厉声喝道:“圣女令牌在此,教徒莫敢不从!尔等想抗命吗?!”
众人见到圣女令牌,吓了一跳,立即跪倒在地,道:“圣女息怒!”一个领头的教徒回头吩咐道:“还不快开门!恭送圣女!”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了。雨菡仿佛见到了生还的希望,她恨不得胁下生出双翼,立即飞离这座死城。她迫不及待地迈出脚步,正走到门中,忽听得背后厉声喝道:“贱人!还敢冒充我明教圣女!”
雨菡惊恐地回头,看到鲁敬领着一帮人冲了过来,心中升起无尽地绝望:真是天要亡我!他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
教徒们都认识鲁敬,见他气势汹汹地冲过来,纷纷避让,闪出了一条道路。王数理挺身挡在雨菡身前,把枪举了起来。
鲁敬冷笑道:“好你个贱人。我听说城中突然来了个圣女,就想到是你。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找了你多日,没想到你却自投罗网了!”又向众教徒道,“教徒们听着。此女非我教圣女,她是假冒的,明教教徒人人得而诛之!”
雨菡不知哪来的勇气,举起圣女令牌道:“鲁长老!我可是通过明尊的考验才成为圣女的,这是明尊的旨意,你胆敢违抗明尊旨意吗?尔等不怕永坠黑暗之国?!”
鲁敬呸了一声,道:“你这贱人,和漕帮的梅三重混入我教盛会,破坏了圣女甄选和天修法会。如今还敢冒称明尊旨意?来人啊,立即将这贱人给我拿下!”
众人一愣,立即愤怒地蜂拥过来。雨菡再也撑不住了,她死死抓着王数理的后襟,浑身开始发抖。
“砰”“砰”“砰”连着三声枪响,打头的几个人应声倒地。人群戛然而止,王数理喝道:“我数理大侠有神枪在手,哪个不要命的敢冲上来!”
躲在人群之中的鲁敬也愣了一下,随即道:“明尊与汝等同在!给我上!”
众人得到鲁敬的号令,顿时热血沸腾,又要冲上来。雨菡心中暗暗叫苦,她绝望地看着鲁敬,没想到今天自己要死在他的手上。
一个高大的蒙面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鲁敬背后,手起刀落,鲁敬的头便提在了他手中。鲜血从那碗大的疤中喷薄而出,那身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那蒙面男子高高举着鲁敬的头,大声吼道:“长老已死,大势已去。各自逃命去吧!”
众人看着鲁敬那颗杏眼圆瞪的头颅,瞬间鸦雀无声。他们原以为长老是明尊的神使,有神功护体不会死的。没想到长老这么容易就被人解决了。骗局被拆穿,众人幡然醒悟过来,哇的一声作鸟兽散了。
雨菡惊恐看着眼前那具恐怖的尸首,全身的血忽的一下凉透了,又忽的一下冲入她的脑子,她呆呆地愣在当场,已经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反应。
蒙面男子将那颗滴血的脑袋随手一扔,便疾步欺身上前。王数理仍挡在雨菡面前,他决然举起了枪。
“小哥住手!”那人喝道,扯下了蒙在自己脸上的那块布。
一张长方脸,双眉浓密,眼睛小而有神。这张脸雨菡不知端详了多少次,就连他脸上的胡茬都能数出来——竟然是他!
竟然是朱十襄!
林雄义和客栈里的人也匆匆赶了上来。见雨菡和王数理还愣在当场,他冲上来吼道:“你们愣着干嘛!还不快走!”
朱十襄眉头紧皱,沉声道:“快走吧!我怕那些人待会又杀过来!纵有三头六臂,也寡不敌众的。”
雨菡怔怔地说:“你……你怎么会醒了?”
朱十襄道:“快走!在下一定会给娘子解释!”
王数理回过神来,对雨菡说:“师妹,先逃命吧!”
雨菡眼中满含着泪水,被王数理拉着在一条陌生的道路上狂奔。
她又被骗了。人心,真的是这世上最难看清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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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朱十
朱十襄拉扯着王数理、蒋雨菡,林雄义带领着客栈一众商旅,在驿道上彻夜狂奔。天明之时他们赶到了宿州以南的一个小镇。路上,他们曾见到大队的官兵连夜赶往宿州,看来,朝廷已经获悉宿州的民*变,宿州城内眼看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雨菡想起那些参加集会的明教教徒,那些曾经被她震慑、向她下跪的人,其实都是可怜人。命运抛弃了他们,朝廷抛弃了他们,他们实在是因为别无选择,才投靠了明教。然而,明教也不过把他们当做棋子。
一路上,雨菡沉默不语。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对别人掏心掏肺地好,他们却要骗她。这个朱十襄与她和王数理无冤无仇,为何要装成不省人事的样子骗他们?王数理给他喂那碗滚药时,他被烫出了满口的燎泡,竟还能面不改色,这个人的城府究竟有多深?他们俩当他是植物人,这些天当着他的面说话口无遮拦,也不知有多少底细被他听去了!
王数理见她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体贴地拍拍她的肩。雨菡看了他一眼,勉强地对他笑了笑。不骗她的,只有王数理、蔡九。如今蔡九已经死了,她能相信的人只有王数理。
还有陆翊平。他也从来没有骗过她。不管他爱她、恨她,他都没有骗过她。
到了镇上,林雄义决定留在这里等宿州城安定下来,再回去打点客栈。这些年来,云升客栈就是他的家。客栈的东主对他有恩,淮南发生水灾时,东主一家就逃难去了,把客栈托付给他。他不能负了恩人之托。
朱十襄到镇上去找马。林雄义陪着雨菡和王数理在一间小客栈里等他。雨菡问林雄义:“林大哥,昨天夜里究竟是什么情形?我们那位朱爷是怎么醒过来的?”
林雄义道:“昨夜你领着明教一众教徒走了,我们便顺利突围了出来。我背着那位朱爷也赶往城门去,远远地见到你们被团团包围。我正想把朱爷放下来上去营救你们,忽听见他突然开口说话了。当时我也吓了一跳!”
雨菡问:“他说了什么?”
林雄义道:“他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求我替他解开几处穴道。原来,他自己用一种极细的银针封住了身上八处大穴,使得自己全身动弹不得、毫无知觉。大概是封穴封得太久了,如不假借他人之手,凭他一己之力无法将那些银针一一拔出。”
雨菡看着王数理,冷笑道:“怪不得你给他喂了那么烫的药,他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王数理纳罕道:“竟然有这么神奇的点穴功夫!看来武侠小说还是有些科学依据的,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好好请教请教!”
雨菡瞪了他一眼。
林雄义道:“娘子,我是不知你们师兄妹与朱爷有什么罅隙,不过他到底救了咱们。亏得昨夜朱爷出手果断,擒贼先擒王,结果了那个明教长老,否则我们万万不能全身而退。”
雨菡冷冷地说:“他无非也是自救,顺手救了我们。”
王数理尴尬地干咳一声,眼睛往门口瞟了瞟。雨菡背对着门,她回过头去看,发现朱十襄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雨菡回过脸,继续赌气似的沉默。
朱十襄向着王数理沉声道:“王少侠,此处不宜久留。为安全计,咱们还是早些上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好。”
一个植物人突然开口讲话了,王数理也很不习惯。他尴尬地喏喏应道:“好、好。您找到马了吗?”
朱十襄道:“在下已经在外面备好马车了。蒋姑娘昨夜赶了一晚的路,想必也累了。待会我来驾车,蒋姑娘和王少侠在车上好好休息吧!”
雨菡背对着他,冷哼一声,道:“我们可不敢睡,难保睡熟了被人带沟里去!”
朱十襄慨然道:“在下前些日子卧病在床,多亏了蒋姑娘和王少侠悉心照料。二位的救命之恩,朱某焉能不感激?今生就算肝脑涂地,也难报二位的大恩大德。朱某虽不才,却也知道义字怎么写,宁有以怨报德之理?”
雨菡又哼了一声,没有说话。王数理站起来打圆场,对朱十襄说:“朱爷,我师妹不懂事,您别跟她计较。您要是真想报恩,回头把那点穴的功夫交给我就行了。”
朱十襄一拱手道:“雕虫小技,承蒙王少侠看得起,在下定然倾囊相授!”
王数理又去讨好雨菡,道:“师妹,这里不能久留,还是快点走吧!等到了下一个镇子,我给你买肉吃,好不好?”
雨菡瞪了他一眼,撅着嘴站起身来。
林雄义见他们确实要走了,也跟着站起来说:“娘子,我们就此别过了。这次若非有娘子襄助,林某怕是早已身首异处了。娘子的救命之恩,林某也不知如何能报,请娘子受林某一拜!”说着便要跪下去。
雨菡赶紧把他扶住,笑道:“林大哥,你忘了,那天在客栈门口你也曾救过我一命呢!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林雄义动容道:“娘子侠骨柔肠,将来什么样的男子若是有幸娶到娘子,真是……”
雨菡脸红道:“林大哥,你我此地一别,不知今生还能否得见。你是个好人,老天定会保佑你平平安安、福寿延绵。”
林雄义有些遗憾地说:“在下与娘子今生今世恐怕再难相见了。惟愿娘子好自珍重,早日找到一个好归宿,远离江湖是非。”
好归宿……雨菡凄然一笑,道:“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不论身归何处,心总是漂泊的。小女子无才无德,惟愿无愧于心,心安即是乡。”
当场三个男子听她此言慷慨之中带着深深的悲切,俱是沉默。
雨菡自忖过于悲戚扰乱了他人心神,便又笑道:“林大哥,岂不闻‘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你我萍水相逢,却又是生死之交。将来我要是真安定下来了,定会以书信相告,断不至于人海茫茫失去音信的!”
王数理道:“就是就是。等我们到了江南安定下来了,再给你写信,顺便寄点土特产什么的,你要是有空也可以去江南找我们玩。”
朱十襄见他们道个别也啰啰嗦嗦没完没了的,催促道:“王少侠,蒋姑娘,事不宜迟,咱们还是早些上路吧!林兄弟,后会有期!”
雨菡终于回头看了朱十襄一眼。这趟旅程,他们又多了一个新的伙伴。只是,这个伙伴的出场方式真是让她心里不是滋味。
雨菡师兄妹与林雄义依依惜别,便随着朱十襄出了客栈。果见一辆马车停在客栈门口,朱十襄拉着马,王数理扶着雨菡上了车。
朱十襄见他二人上了车,自己也坐到车前去,驾着马车疾驰而去。王数理正要把那车帘放下来,雨菡却拦住他的手,道:“且慢。看不见去路,我心里不安。从这里开始,我等便是三人行。希望大家都打开天窗说亮话。”又向朱十襄道:“朱爷,你若真心与我们同路,能不能实话告诉我们,你究竟是什么时候醒的?”
朱十襄回头看了她一眼,道:“朱某发誓,从此以往,朱某对二位少侠再无一句虚言妄语。那日你们师兄妹去看法场,我一个人在客栈中就已经醒来了。但彼时着实动弹不得,又不知二位的底细,不敢贸然相信你们。这一路上,姑娘与王少侠悉心照料在下,在下实在内心有愧,本早想以实言相告,却苦于不知如何开口。”
雨菡哼了一声,道:“这头一句就是谎话。你骗我们骗得心安理得,说实话反而于心有愧了?难道于朱爷而言,说实话反而比说谎话更难吗?”
朱十襄苦笑道:“没想到蒋姑娘平日里柔情似水,较起真来却如此不依不饶。蒋姑娘有何疑问,只管问便是,待朱某一一解答了,是真是假,蒋姑娘再做定论吧!”
雨菡暗忖,这么说来,他们救下朱十襄的第二天,他就醒了。这一路上,她和王数理的对话一句不落都被他听了去。他对他们已经是知根知底,他们对他却是一无所知。
雨菡问:“我们最想知道的,自然是那晚劫法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究竟是谁出卖了九爷。不过,我料想此事说来话长,不如咱们到了地方慢慢再叙。朱爷也可好好想想如何‘实言相告’。”说完,便断然放下了车帘。
王数理悄声道:“蒋雨菡,你干嘛对他这么不客气?”
雨菡蹙眉道:“这一路上,我们中了多少埋伏?人心险恶,如果你真的想找出真相,就不能相信任何人。”
王数理道:“可是朱十襄是蔡九的铁哥们啊,蔡九就是为了救他才牺牲的。”
雨菡蹙眉道:“王数理,你还记得那块‘梅花’牌九吗?”
王数理脸一沉,道:“当然记得。”
雨菡问:“那你记不记得上面的点数?”
王数理一惊,道:“十个。”
雨菡点点头,道:“那块牌九,说的可能是梅三重,但也有可能是……”她指了指车帘外。
——朱、十、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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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杀夜
“蒋姑娘,奔波劳碌了一天,你一定饿了,要多吃点。”朱十襄往雨菡的碗里夹了一块牛肉。
雨菡笑道:“朱爷才应该多吃一点。您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天,我见您咀嚼不力,一直给您喂粥食,想必朱爷早就觉得腻味了吧?”
朱十襄大笑,道:“蒋姑娘真是伶牙俐齿!说实话,朱某这辈子过得最舒心的,便是躺在床上的这段日子,就是辛苦了蒋姑娘!”
雨菡笑道:“不辛苦不辛苦。比起朱爷躺在床上头痒了不能挠,背痛了不能翻身,我这点辛苦算得了什么!”
朱十襄肃然道:“朱某说的是真心话。就是我家中那个糟糠之妻,也未必有你照料得如此细心。似你这般温柔贤惠的女子也会被休,朱某真替你抱屈!”
他前一句话感谢,竟拿自己的妻子来比较,说得情真意切;后一句话抱屈,又点到了雨菡的痛处,说得感同身受。如果说梅三重是放浪随意,这个朱十襄就是圆滑练达了。
明知道他是圆滑,但他的话到底说到了雨菡的心上,她竟不知如何作答,一时沉默了下来。她心知自己不过是斗斗口角,而他却是攻心,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这个朱十襄竟然让一贯伶牙俐齿的她也败下阵来,果然是个厉害角色。王数理见雨菡缴械投降了,便说:“师妹,不管怎么说,朱爷醒来了是一件好事啊。难道你愿意看他一直昏迷不醒?”
雨菡低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朱爷醒了我自然高兴,只是……”
王数理不愿在朱十襄装晕这件事上纠缠不清,便打断她的话,对朱十襄道:“朱爷,我们也别在这绕弯子了。那晚本来我要和蔡九一起去救你的,却被梅三重打晕了。我醒来后赶过去,却……却发现了蔡九已经……”说起那一晚的事,他竟一下子哽住了。
朱十襄沉声道:“王少侠,我知道你一片赤胆,此事不能怪你。”
王数理痛苦地问:“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计划得那么周全,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万无一失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朱十襄回忆起那晚的事,脸上不禁浮现出一种很复杂的表情。“那天下午,蔡九他们派开封府那个卧底的衙役来跟我说,晚上会到法场救我,我心中就一直惴惴难安。没想到,为救我一人,竟然搭上了这么多条好汉的性命,我每每思及此事,但觉肝肠寸断……”
开封府府司西狱。黄昏已经来临了,朱十襄看着地上那一小块黄色光斑慢慢的往后退、往后退,终于隐没在墙角处,这将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日落,明天太阳照常升起,却与他无关了。
衙役点了灯,把一碗断头饭递了进来。今晚伙食不错,竟然有个鸡腿。狱卒的手刚要收回去,却被朱十襄抓住了。朱十襄低声道:“官爷,能否给在下一纸一笔?在下上有六十岁老母,下有十岁小二,今晚就要去见阎王了,上路之前只想留封家书,把身后事交代一下。”
朱十襄生怕官差拒绝,运了内力,将那官差的手紧紧捉住。官差竟也没有挣扎,而是低声说道:“何必说这丧气话,先把饭吃了。有什么话回家当面说吧。”
朱十襄一愣,随即悟出了那话外之音。他急忙松开手,捧过那碗饭,发现鸡腿下压着一张字条。官差在门口压低声音说:“路上小心,好自珍重。”然后便去了。
朱十襄打开那张字条,方才知道原来蔡九准备今晚劫法场,只说是在行刑之时起事,准备一举劫走五位死囚以掩人耳目,叫他做好准备。
朱十襄将字条揉碎了塞进嘴里强咽下,他既担心蔡九劫法场此举过于莽撞,会给凌潇少主带来后患,又感念他一片忠义之心,如今他身处绝境,于漕帮而言已是弃子一枚,蔡九却仍要冒死救他。
不管怎么样,今晚他应是死不掉了。没有什么事情比活下去更重要,也只有活着,才能报凌少主的知遇之恩。朱十襄思及此,从碗里拿起那个鸡腿,大口大口咬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刚刚敲过二更,牢门吱呀一声开了。四五个衙役走了进来,其中一个矮个、浓眉的衙役恶狠狠地说:“朱十襄,该上路了!签字画押吧!”他声音虽狠恶,但朱十襄听出这就是给他送信的那个衙役,心中暗暗记住了他的样貌。
两个衙役走上来,一人拿着文书,另外一人手里捧着朱砂,那人强拉过他的手,在朱砂中一揿,然后用力在文书上按下去。这就是画押了,等于说,他认罪了,他同意别人砍他的头。
画过押后,那个卧底的衙役给他套上重重的枷锁。他感觉到那锁上得有些蹊跷,心里知道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挣开。那卧底在木枷上用力拍了拍,表示枷锁上得很牢固,其他人也没有在意,便架着朱十襄走出了牢房。
走出府司西狱,朱十襄深深吸了一口气——人间的味道。他又重返人间了。他抬头看了一眼今晚的月亮,一轮孤月笼着一圈白色的光晕——毛月亮,今晚看来有血光之灾,阴间又要添几个新鬼,却不知厄运会降临在谁的头上。
五个死囚被押在两辆囚车之中,由十几个衙役押着,往城外的法场慢慢走去。朱十襄一路留心观察沿途的景象,并未见到异动。一个衙役跟在囚车后,一路抛撒纸钱。这夜半砍头本就是一件邪乎的事,又赶上了这鬼天象,传说这样的夜里有猛鬼夜行,他一路撒纸钱,无非是想收买路上的小鬼。
就这样,一行人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城郊的法场。五个死囚一字排开,监斩官急匆匆地验明正身,便远远地站到一边去了。那个卧底的衙役走了过来,给犯人的头上一一套上白布袋。
朱十襄闻得头上那布袋有股刺鼻的气息,料想必有蹊跷,不动声色地忍了下来。他头上套着袋子,看不见眼前的事物,只听见背后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料想是侩子手来了。
刽子手端起酒碗,咕嘟咕嘟饮了几口,然后噗的一声把酒喷在刀上,口中咕哝着几句话,大意是说冤有头债有主,做了鬼魂早点去阴间报到,不要留在人间,也不要找他寻仇。
朱十襄细心听着动静,越来越焦急,蔡九怎么还没出现,那刀就要砍下来了。他正准备运力将手上的枷锁挣开,忽听得背后一声惨叫,有人大喊“有鬼”“有鬼”,紧接着整个法场乱作一团,惊恐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朱十襄挣开枷锁,扯下头上的布袋,赫然发现旁边几个犯人头上都燃着幽幽的鬼火。低头一看,自己手上的布袋也有鬼火。他吓了一跳,把那布袋扔在地上,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
衙役们、刽子手和监斩官都跑得远远的,缩成一团观望着。见朱十襄站了起来,他们竟也不敢上前。忽听得一阵疾驰的马蹄声渐进,五人五马从斜刺里冲了出来。领头的正是蔡九!
那件有人冲过来,那群衙役这才反应过来,喊道:“有人劫法场!”举着刀便想冲过来,但已经来不及了。那些劫法场的人马已经来到跟前,用力一拉,就把五个犯人都拉上了马。
朱十襄上了蔡九的马,感激地低声道:“九爷。”
蔡九低声道:“十爷,回去再说!”说罢便把马一拍,准备绝尘而去。
衙役们已经来不及阻止他们这,这次计划果然很成功,多亏了王数理神机妙算。正要离去之时,忽然有七八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朝他们冲过来。
这些黑衣人步履如飞,待冲到马跟前三丈远时,他们突然抛出一种两端系有重物的绳索。那绳索直奔马腿而来,竟像长了眼睛一样,结结实实地将马腿缠住了——原来是绊马索!
蔡九和朱十襄从马上摔落,两人到底都是高手,一个轱辘便站稳了,同时顺势拔出了刀准备迎战。他看到,其他几个劫狱的人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群黑衣人瞬时就杀到了眼前。对方有八个人,他们这边加上一个虚弱的朱十襄也只有六个,寡不敌众。朱十襄心中暗道不妙,蔡九大喝一声:“哪里来的无名鼠辈!九爷今晚就送你们归西!”说着便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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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黑影
那群黑衣人分散开去,与蔡九一众厮杀起来。他们大约也看出这些人之中功夫最高的是蔡九和叶湛青,便以二打一,其他人则是以一对一。仅从这点,朱十襄便知道这群黑衣人定是早已设下这个局。
只是劫狱一事行事如此机密,就连他也是最后关头才得知,这群黑衣人却好似早已知道蔡九他们的计策,只等蔡九得计之后他们便杀出来。只是朱十襄想不明白,他们究竟为何如此。
朱十襄在狱中关了多天,身体有些虚弱,但到底功底不俗。他横刀招架,初时是守势,待摸清了对方套路之后,招式便渐渐凌厉起来,对方的武功竟也十分了得,两人拆了四五十招,仍不分胜负。
朱十襄用余光观察蔡九和另外几方的战局。蔡九下盘了得,攻防皆有章法,叶湛青的青叶剑变化多端,但两人到底是以一敌二,形势渐渐捉襟见肘,如此下去不久便要吃招。朱十襄心中一急,手上的刀挥砍得更为凌厉了,他想早点结束缠斗,腾出手去帮蔡九。
那群衙役远远看着双方的战局,不明就里,他们也看出这两方都是武林高手,刀剑无眼,就凭那几下三脚猫的功夫,自然不敢贸然插手。
战至百余招,朱十襄竟仍看不出对方门派来路。但觉他们用的都是最平常普通的招数,他心里着急起来,想对方竟然仍有余力藏招,说明自己未逼出对方的真功夫。他暗暗提气,将独门绝学七十二式快雪剑用刀法舞了出来,这快雪剑以快著称,招式灵动,暗藏技巧,且以奇制胜,对方看不出他的后招,渐渐落到下风去了。
那个与他过招的黑衣人左挡右支,好几次眼看就要吃招,步子不觉连连后退。朱十襄看时机一到,便凌空飞出,将绝招“六出飞花”毫无保留地使了出来。那黑衣人也一运气,不觉露出了一招“飞燕穿柳”。只是他此事才显露真迹未免也太晚了,朱十襄这招“六出飞花”乃是六招合一、一气呵成,使到第三出的时候,那人右臂便中了一刀,第四出肋下又吃了一刀,再无力招架了。朱十襄正要给他致命一击,忽听得耳后一阵疾风,他下意识地一避闪,手上的招便乱了,回刀一挑,却见有一个黑衣人杀了上来,看来他们这边已经有人毙命了。
形势变成朱十襄、蔡九、叶湛青都是以一敌二。其他几方,都是黑衣人占了上风。再缠斗下去,看来他们今夜都要丧命于此。叶湛青是个聪明人,他一边与二人周旋,一边将他们往法场中央的火堆处引,两人不明就里,渐渐入瓮,叶湛青突然在那火中一挑,挑出了两个装满火油的陶罐,正好砸在那二人身上,两人身上沾了火油,立时成了两个火人。
叶湛青腾出手来,便去相帮蔡九。叶湛青道:“九爷,此二人有我。你速去帮十爷,带了他先走吧!”
蔡九闻言,心知拖延无益,便抽身出来去帮朱十襄,二人合力砍了两个黑衣人。朱十襄已是筋疲力尽,蔡九急忙低头去解绊马索,正以为得救之际,忽又杀出了五个黑衣人。
叶湛青一声怒吼,将青叶剑分作两剑。原来他这青叶剑本来暗含机括,可一分为二。他出招奇变,眼前二人瞬时中了招。只听叶湛青头也不回地喊道:“九爷,快走!”自己便冲向了那新来的五个黑衣人。
蔡九急忙扶起摔倒的马,就在这当口,他的背后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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