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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欢·媚后戏冷皇-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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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澜痴痴的笑着,微弱的声音几不可闻,“飞澜一无所求。”

同样的问题,他问了不知多少次,而她的答案,始终如一。

君洌寒痛苦的闭上双眼,此刻,他宁愿飞澜说:她想要无忧活过来。那么,至少证明她心中还存在一丝奢求,而如今,她无愿无求,连信念都没有的人,才会看淡生死。而他,不想她死,也不要她死。

“皇上,飞澜累了,想休息。”她淡淡嘤咛了句。而君洌寒明白,她是在赶人了。入秋后,每一个寒冷的夜晚,她并不需要与他相拥入眠。几次强留下来的结果,不过是她一夜不眠,直到天亮。君洌寒宁愿她伤他,也不愿她再伤害自己了。

“嗯,你好好歇息,朕明日再来看你。”他无奈的叹息,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后,便离开了。

“明日命御膳房将再准备些新式的菜品给淑妃,若能让淑妃吃后不吐,朕重重有赏。”君洌寒边走,边对身后徐福海吩咐道。

“老奴遵旨。”徐福海躬身应着,脸色却有些难看。这几日下来,御膳房也不知被杖责了多少御厨,一个个行刑的时候高呼冤枉。

两人尚未走出广阳殿,瑜琳便迎了过来,微微一拜道,“臣妾参见皇上。”

“你怎么过来了?”君洌寒低声询问道。

瑜琳浅笑,温婉动人。“臣妾听说淑妃妹妹近日食欲不振,所以炖了人参鸡汤送来,这汤已经炖了整整一日,半点荤腥也没有,淑妃妹妹一定会喜欢喝的。”瑜琳说完,忙吩咐侍女将温热的鸡汤送入殿内。

“辛苦你了。”君洌寒安慰一笑,伸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夜晚寒凉,怎么不进去呢?”

瑜琳痴痴一笑,回道,“臣妾见皇上与妹妹在殿内,不便打扰,便等在这里……呀,痛……”她话音未落,便蹙眉呼了一声痛,将手抽出他掌心。

“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君洌寒担忧的询问。并强势的扯过她的手,发现手背上有几处红肿的烫伤。

“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伺候主子的!”帝王的脸色瞬间沉冷下来。

瑜琳身后跟随的宫女太监一个个踉跄的都跪了下去。为首的幼兰抢先回道,“回禀皇上,我家主子亲手为淑妃娘娘炖汤,不眠不休的炖了一日一夜,连手都烫伤了。”

“住口,谁让你这婢子多嘴的。”瑜琳板起脸训斥了句。

君洌寒轻叹,温声道,“琳儿有心了,以后这些事让奴才做就好,何必亲力亲为。”

瑜琳娇笑,“奴才们笨手笨脚的,臣妾哪里放心。我只希望,淑妃妹妹能快些好起来,近日皇上为了淑妃的病伤神,人都瘦了一圈儿,臣妾看着心疼呢。”

“你有这份心意,朕已感欣慰。夜凉了,朕送你回永寿宫吧。”君洌寒温声道。

瑜琳含羞的靠在他胸膛,轻点了点头。而在她看不到的暗影中,君洌寒褐眸深沉如海,并无半分温润与笑意。瑜琳眼巴巴的送鸡汤来,究竟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他心中一清二楚。所谓的齐人之福,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他与瑜琳相携着离开,却没有人留意到,半偿的窗棂后,依着一抹纤弱的身影。飞澜吃力的站在窗前,看着他们相拥,真真是一双天造地设的璧人呢,他看着瑜琳时温柔的眸光,生生的刺痛了人眼。

飞澜唇角微扬着,笑靥中带着嘲讽与说不出的凄伤,一双明眸璀璨,剔透的泪珠在眸中盈盈而动,冰凉入骨。

她动作迟缓的从怀中取出一包药,将白色的药粉在烛火上点燃,一缕白烟袅袅而起,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诡异。飞澜绝美的笑着,泪却缓缓而落。

……

时间辗转而逝,很快便是中秋之夜。

此时的飞澜已经瘦得不成样子,纤腰不堪一握。脸颊深深的凹陷,显得一双明眸更大也更清澈。是的,病魔折磨着她的身体,却永远无法玷污那般纯净的灵魂。

月余以来,风清扬被君洌寒训了多少次,只怕连他自己也数不清了吧。飞澜的病日益加重,帝王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广阳殿中,风清扬半跪在飞澜榻边,隔着一层薄薄的绢帕,两指搭在她手腕内侧。“那药,别再用了,我怕你身子承受不住。”风清扬剑眉紧锁在一处。

飞澜一笑,甚是不以为意。“只有他懂得心疼了,才会放我出宫。”

风清扬有些急了,又道,“若是他一辈子都不肯放你出宫呢?”

“他若愿意看着飞澜的生命如何在他面前一点一滴流逝,我倒是不介意。”她笑的淡漠,似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慕容飞澜!”风清扬忽而低吼了一声,他此时才明白,飞澜是在以死相逼,若皇上不肯就范,她也没打算活下去,无霜花若是继续用下去,无异于慢性自杀。

他紧抿着双唇,重新换了药方,又换来灵犀去备药。

飞澜半靠在床榻上,静静的看着他忙碌,直到殿内灵犀等人离去后,才轻笑着开口道,“是在汤药中加入了抵御无霜花寒性的药吧?!风清扬,别白费力气了,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吃什么吐什么的。”

这一次,她是真的将风清扬激怒了,的确,是激怒,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风清扬发火的模样,俊脸冷的吓人。他向一头愤怒的猛兽,向她直扑过来,双手扳在她肩膀,低吼着,“慕容飞澜,别玩的太过,我没允许你死。若这碗药你敢吐出一滴,我会即刻将一切禀明皇上,你说,他还会放你出宫吗?只怕你一辈子也别妄想了。”

飞澜睁大一双明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眉心轻蹙起,“风清扬,你威胁我?”

“对,我就是威胁你。”风清扬理直气壮的回道。那架势好像再说:本少爷就威胁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飞澜微怒,别开眼帘,紧抿着唇不语。

“娘娘,药熬好了,您趁热喝……”灵犀端着白瓷药碗推门而入,话未说完,声音便卡在了喉咙中,眼前的一幕让她彻底震住了。

风清扬高大的身躯将飞澜压在身下,从灵犀的角度看去,姿态极是暧昧。她倒还算镇定,否则手中药碗早已摔落在地了。

“娘娘,大哥,你们……”她颤声开口。

风清扬缓缓起身,却依旧沉着脸色,声音却出奇的淡定,对灵犀吩咐道,“伺候娘娘喝药吧。”

“是。”灵犀应了声,将药端给飞澜。

飞澜接过尚有些烫的汤药,几乎是负气的仰头一饮而尽。风清扬在药中加入了几味性情温和的药物,抵抗了无霜花的药性,也有暖胃的功效,这一次飞澜终于没有出现呕吐的症状。

喝过药后,飞澜昏昏沉沉的睡了几个时辰,清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已是漆黑一片,灵犀等人半跪在床前,华美宫装,金玉首饰早已准备妥当。

“娘娘,您终于醒了,宫宴很快就开始了,奴婢为您梳妆吧。”灵犀含笑上前,将飞澜从榻上扶起。

飞澜有些吃力的撑起身体,淡声询问了句,“一定要去吗?”

“这……”灵犀欲言又止,而后低声回道,“皇上吩咐过,若娘娘身子不适,便不必出席了。”

“那便不去了吧。”飞澜淡漠的开口,涣散的眸光随意瞥了眼窗外,“夜色不错,扶我到御花园中走走吧。”

第124章 我们的第七秒到了

“娘娘,您终于醒了,宫宴很快就开始了,奴婢为您梳妆吧。”灵犀含笑上前,将飞澜从榻上扶起。

飞澜有些吃力的撑起身体,淡声询问了句,“一定要去吗?”

“这……”灵犀欲言又止,而后低声回道,“皇上吩咐过,若娘娘身子不适,便不必出席了。”

“那便不去了吧。”飞澜淡漠的开口,涣散的眸光随意瞥了眼窗外,“夜色不错,扶我到御花园中走走吧。”

“是。”灵犀微俯身,利落的从柜中取了件常服,质地柔软的雪纺白纱,穿在飞澜身上,如梦如幻,一根琉璃发簪斜插在发髻中,在莹莹月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柘。

飞澜站在御花园中最高的假山之上,脚下是一弯平静的莲湖,碧绿的湖水死一般的沉寂。

夜风徐徐,扬起她柔软的发丝与雪色的纱衣,在如墨的夜,飘渺的几乎失去真实。视线平静的眺望着远方,墨眸中却空洞的可怕,没有任何人物的倒影。彼时,比起乾清宫中的鼓瑟吹箫,御花园中的宁静恍若另一世界。

灵犀等广阳殿的宫女远远的站在假山之下,飞澜不允许任何人跟随。她站在高高的巨石顶峰,一站就是一个时辰,身形未动分毫,更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想着什么扳。

君洌寒由乾清宫而来,远远的,假山之上那一抹纤弱的雪色身影便倒影在褐眸之中。他心口一紧,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皇上……”灵犀施礼,刚要解释,却被君洌寒抬手制止。

他敛起衣摆,一步步走到她身后,静静的看着她,清冷月光之下,那一抹倩影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忧伤。他一瞬不瞬的看着,胸膛中心脏狂烈的跳动着,那一种即将失去的感觉莫名的如此强烈。他生怕一个眨眼的功夫,飞澜就会从高高的石上跳下。

时间空间静谧,世界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天地之间存在的,唯有那一抹雪丽的忧伤倩影,与她身后那一道深邃而专注的目光。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迈动了脚步走向她,落下的每一步极轻,欣长的身体在她身后停住,双臂缠上她柔软纤腰,将飞澜困如胸膛之中。她的身体冰凉的,几乎没有什么温度。但那柔润的触感,依旧让他感觉到真实。

飞澜并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头,她仍然淡淡的遥望着远方,眸色与夜色融为一体。

“在想什么?”他低哑动听的声线在她头顶萦绕。

飞澜笑,声音轻飘飘的回道,“我刚刚在想,是不是只要跳下去,就可以提前结束一切。”

她的话极轻,却又如同一把千斤重锤落在君洌寒胸口,痛彻心扉,却喊不出声音。微眯的凤眸,深邃如枯井,照不进一丝光亮。健硕的手臂逐渐收紧,将她这个人反锁在怀中。他依旧沉默着,骇人的沉默。

飞澜却依旧笑着,笑的极轻,也极美,声音极飘渺着,“父亲曾经对我过,鱼之所以能够快乐,是因为它的记忆力永远只有七秒,无论这七秒的相遇如何的轰轰烈烈,七秒之后又是新的开始、新的轮回。君洌寒,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的第七秒到了……”

她低敛了长睫,眸光静静落在水面上,几尾红色锦鲤欢快的游着,给死水带来了一丝活力,原本平静的水面,轻轻荡开一圈圈涟漪。

而环在腰间的手臂,遽然收紧,几乎让她无法喘息,他的声音极沉,夹杂着些许的暗哑,“如果从这里跳下去,我们变成两尾鱼也好,忘掉上一个七秒中全部的伤害与疼痛,让我们在下一个七秒重新开始,重新爱上。”

飞澜轻叹着,淡漠的摇头,眸中擎着晶亮的泪。很多事,发生了,就再也无法回头。

彼此间,又陷入了让人窒息的沉默,君洌寒温热的手掌轻抚过飞澜冰凉的脸颊,低声询问,“冷吗?”

飞澜不语,而未等她回答,人已被他打横抱起,大步向假山之下走去。飞澜将自己窝在他怀中,他的胸膛一如既往的温暖,却再也无法融化她的心。

丝竹管弦之音与嬉笑怒骂的吵杂之声在耳中逐渐清晰,飞澜知道,他正抱着她向乾清宫的方向而去。在距离大殿丈远之处,他突然停住脚步,低笑着向怀中女子询问,“澜儿是要自己走,还是朕抱你进去?”

回答他的,是白纱飘然,下一刻,飞澜已施展轻功,跃出他胸膛,站在了他的面前。

“走吧。”他温润的笑,十分自然的牵起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引领着她向殿内而去。

大殿之上,布置奢华,气氛和乐,所有的勾心斗角、包藏祸心都被繁华的表象所掩盖。庄氏慈爱的笑,看似与普通的老者无异,只有那一双眸子格外犀利。“难怪皇帝出去这么久,竟是去广阳殿寻淑妃了。”

“臣妾参见太皇太后。”飞澜低眉顺眼,俯身施礼。

“快起身吧,听说你最近身子不适,可有好转?”庄氏的目光一直绕在飞澜周身打量,那张绝美的小脸,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

“谢太皇太后关心,臣妾已无大碍。”飞澜淡漠的回着,面上波澜不惊。

“嗯。”庄氏淡淡点了下头,并吩咐大太监看座,飞澜在君洌寒右手边的位置坐下,与洛青缨相邻而坐。

洛青缨皮笑肉不笑的为飞澜斟了杯果酒,柔声道,“淑妃妹妹身体不舒服吗?你看看这小脸苍白的,一副娇娇弱弱的病美人态,连本宫瞧着都是我见犹怜,更别提是皇上了。”

“贵妃说笑了。”飞澜不冷不热的敷衍,将她递来的酒一饮而尽。这种西域进贡来的葡萄美酒,色泽鲜艳如血,入口温软甘甜,后劲却很大。飞澜并未多饮,反倒是一旁洛青缨,一杯接着一杯,饮酒像饮水一样。

“慕容飞澜,不与本宫共饮一杯吗?庆祝你得到自由,也恭喜本宫拔掉了你这颗眼中钉。”洛青缨贴在她耳畔低语,声音压得极低,话落后,她的头侧开飞澜耳畔,开始肆意的尖笑起来。

飞澜长睫低敛着,眸底一片墨寒,平淡回道,“贵妃娘娘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洛青缨笑的越发放肆,终于引来了主位上君洌寒探寻的视线。

飞澜缓缓起身,对君洌寒盈盈一拜,道,“贵妃娘娘醉了,臣妾送她回宫。”

她说完,搀扶起摇摇晃晃的洛青缨向殿外而去。步出喧闹的大殿,夜风徐徐,恍若能吹散一身的凡世沉俗。飞澜的手臂从洛青缨臂腕抽离,缓步向石阶下走去。

洛青缨迷离的醉眼忽而清亮,一扫刚刚伪装的酒意,快步跟随了过去。

洛府的马车就停在乾清宫西门外,飞澜负手而立于车前,淡漠绝世的容颜,永远的波澜不惊。

“怎么?后悔了?还是……舍不得皇上?”洛青缨站在她身后,不冷不热的哼道。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飞澜轻笑着丢下一句,而后一挑衣摆,跳上了马车。

她安静的靠在车壁,没过多久,马车缓缓驶动,她轻合起眼帘,耳边只有车轮压过宫道的嘎吱声响。

然而,马车并未驶离皇宫,而是在玄武门前被御林军阻拦。车子突然停下来,车身剧烈的晃动让飞澜身体微倾,她依旧紧合着眼帘,唇角扬起一抹冷魅的笑。似乎如此的被阻拦,早在飞澜预料。她知道洛青缨没有这个本事送她出宫,她配合着演这场戏,不过是想借此告诉君洌寒,她想要的,只是离开这个冰冷的深宫,离开他。

沉重的车帘忽然被掀起,一抹身影跳入车内,慵散的靠坐在飞澜身旁,一袭明黄,在昏暗的车厢内,依旧晃乱人眼。“为什么在这里?”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些许的隐忍。

飞澜莞尔而笑,淡然回道,“飞澜的一举一动从未逃过皇上的眼睛,又何须再问呢。”

“真的想离开朕吗?”君洌寒问。

飞澜的头后仰着,紧贴在身后的车壁,轻应了声,“嗯。”

君洌寒面上不动声色,而隐在明黄衣袖下的手掌却已经紧握成拳。原来,她并非一无所求的,她要的是离开。甚至,不惜任何代价。

“如果,朕不同意呢?继续让自己生病,直到病死在深宫之中?”君洌寒突然抓住她纤细的玉腕,手掌越收越紧,几乎要将她的骨节捏碎。

飞澜墨一样深的眸子静静凝望着他,没有一丝畏惧,疼痛融化在眉宇之间,她反而笑的极尽优雅,“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刚而已,灵犀在你房间燃尽的烛台中发现了未燃尽的无霜花粉。”他看着她,深邃的褐眸流光暗涌,星星点点,美得诱。人心魂。他温热的手掌轻托起飞澜面颊,清冽的气息吞吐其上。“若朕早些知道,又怎么会让你伤害自己。你痛,朕只会比你更痛。”

飞澜苦笑着,别开眼帘。他的情话很动听,可是,从无忧坠落悬崖的那一刻起,伤害就已经注定。

捏在腕间的手掌缓缓松开,他突然甩开她的手,脊背挺直的靠坐在她身旁,出口的声音冷入谷底,“徐福海,传朕旨意,洛贵妃罚俸半年,禁足一个月,让她在瑶华宫好好思过。蝶妃贬为庄嫔,你告诉她,若再敢兴风作浪,朕决不轻饶。”

“老奴遵旨。”车外,徐福海躬身回道。

飞澜唇角浅浅的上扬着,侧头看向身旁高大英俊的男子,嘲弄的问道,“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飞澜?宫妃擅自出逃,可是重罪。”

他同样凝视着她,半响后,深深的叹息,“澜儿是不是觉得宫中烦闷?那便出去透透气吧。”他温柔的牵起她的手,轻轻呵护在掌心间,“别玩儿的太疯,记得朕在这里等你。”

飞澜错愕的看着他,几乎是不可置信的,有那么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真的愿意放手让她离开。

“还不走?小心朕后悔。还是,澜儿突然发现舍不得丢下朕了?”他戏谑的笑着,深深的掩藏了眸底的伤。原来,放手也是一种疼痛,只是,他没办法不放手,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飞澜继续自伤。

呵,他的澜儿真是聪明,准确无误的抓住了他的软肋。其实,她一直是他不能暴露于人前的致命伤。

飞澜留给他一抹凄苦的笑,而后,毫无留恋的跳下了马车。快的他来不及抓住她一片衣角。布置奢华的车厢中,空空荡荡,死一般的沉寂着。君洌寒无力的合起眼帘,贪婪的吸允着她留下的残存气息。

*

离宫之后,飞澜身无分文,她并没有回将军府,反而去了天香楼。

一桌一茶一琴两个人,飞澜与柳絮相邻而坐,青色茶盏在飞澜青葱的指间辗转,一缕缕茶香袅袅四溢。

“主子不在宫中好好的做你的淑妃娘娘,跑到这儿鱼龙混杂之处做什么?”柳絮玩味一笑,幽幽的目光在飞澜身上打量,“书曰:绝代有佳人,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倒也不过如此了。将你放出宫,只怕是皇上这辈子做过最追悔莫及的一件事。”

听了她的话,飞澜只极淡的一笑,些许嘲弄。“后宫百花争艳,美女如云,多飞澜一个不多,少飞澜一个也不少。”

柳絮耸肩一笑,并未反驳,而是端起茶盏浅饮一口,雨前茶香幽,却去不掉些微甘苦,远不及普洱温润,柳絮一直猜不透飞澜为何对雨前茶情有独钟,也许,很多事本就是没有理由的,一如飞澜对君洌寒,那个男人虽高高在上,坐拥天下,却给不起她唯一的爱,绝非是飞澜的良人,而她还是倾其所有的爱过。

“主子已经窝在我这天香楼三天了,究竟在等什么?”柳絮不解的询问。

若非飞澜天性淡漠,柳絮定要以为这不过是欲擒故纵的伎俩,诱帝王前来寻她。

飞澜轻笑,也并未打算隐瞒什么。“听说豫南王世子偶尔会来天香楼听曲,可有此事?”

柳絮掩唇轻笑,玩味道,“主子刚离开皇上,这么快就寻到下家了?”

“你少贫嘴。”飞澜淡声斥责了句。

柳絮敛起了笑意,回道,“世子的确来过几次寻花问柳,但最近已经很少再来,主子若是想见他,不如去月隐茶楼,听说他常去那里听曲。”

“查一下他的行踪,我可不想继续守株待兔了。”飞澜平静的吩咐。

“属下遵命。”柳絮起身,向屋外走去,却又听到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柳絮,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皇上那里,什么该回报,什么不该。”飞澜的声音依旧清幽飘渺,却透着一股冷冷的威严。

“属下懂得。”柳絮又一躬身。

月隐茶楼位于南北大街偏僻的一隅,两层的木质小楼,看不出任何与众不同之处,飞澜着实想不出这里究竟有什么吸引君墨舞的地方。木板台子上,一老一少,唱着京中流行的小曲,那老者着实年迈,佝偻着腰,拉着发涩的二胡,那女子倒是嗓音清澈,容貌清秀,却也称不上极美,不过有几分动人的颜色罢了。

“主子,你看那女子……”柳絮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台子上,只觉台上清歌的女子,美目间隐隐有几分飞澜的影子。

“怎么了?”飞澜侧头看向她。

“没,没什么。”柳絮摇头,挥掉莫名的感觉。

“确定君墨舞在这里?”飞澜又问。

柳絮十分肯定的点头,“嗯,楼上雅间。”

飞澜一拂云袖,缓步走上木梯,所过之处,毫无意外的引来无数惊艳的目光。

她在君墨舞的雅间门前停住脚步,正巧,小二正端着茶盏想要入内,被飞澜截了下来,她接过小二手中的茶水,眼神示意他叫门。

“客官,您的茶水来了。”

“进来吧。”门内传来一道低哑的男声。

第125章 慕容氏灭门的秘密

“客官,您的茶水来了。”

“进来吧。”门内传来一道低哑的男声。

飞澜推门而入,映入眼眸的是君墨舞高大的背影,不知为何,那背影给她一种落寞与苍凉之感。

飞澜莲步轻移,站在了他身边,而他却全然的忽略她的存在,视线始终盯着台上唱曲女子,似乎是想要通过她,去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

飞澜也不语,自顾将茶盏置于桌面,手握茶壶,将温热的水注入杯盏之中,一直到水溢出杯子,她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直到水沿着桌沿浸透君墨舞身上的锦袍,男子终于有了反应,低吼道,“笨手笨脚,你是怎么做事……玷”

咆哮声在触及到那张雪色容颜时,顿时消了音。他就那样看着她,根本移不开视线,只见她优雅的放下手中茶壶,衣袖飘然的落座在他对面。

“世子,好久不见。”飞澜巧笑嫣然,端起面前茶盏,浅饮一口。

“慕容飞澜?”君墨舞眸中是无法掩藏的错愕与惊艳,“你,你怎么……骅”

“怎么没有战死沙场?”飞澜不以为意的笑,出声截住了他的话。“世子似乎许久没有进宫了,若世子出席了中秋夜宴,便会发现皇上的新宠淑妃娘娘有一张和慕容将军一模一样的脸,不同的,只是性别而已。”

君墨舞是精明人,并不难猜出其中的盘根错节。一时间,君墨舞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他爱上的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女人,忧的是,她却是帝王的女人。

他挑起唇角,扬了一抹自嘲的笑,出声问道,“不知淑妃娘娘来此,有何贵干?”

“叙旧而已,怎么,世子不欢迎?”飞澜淡若清风的笑着。

君墨舞却笑不出来了,藏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慕容飞澜,本世子劝你最好是离我远一点儿,你既然是女人,就应该知道什么是危险。”

飞澜不以为意的低笑,清冽的眸光幽幽望向台上,一曲结束,只见那女子搀扶着老者缓缓步下台子。

“世子似乎意犹未尽呢,来人,去将他们请上来吧。”飞澜对门外吩咐道。

没过多久,那老者与女孩便站在了屋内。

“都会唱什么?”飞澜含笑问道。

“不知小姐喜欢听什么,京里流行的小曲,奴家都会唱。”那女孩俯身回道。

“嗯。”飞澜点头,“那就唱一曲《媚君欢》吧。”

“是。”女子卑微的应着。却听得飞澜又道,“有曲无舞倒也无趣,不如飞澜为世子舞上一曲,如何?”

飞澜说罢,一笑后,璇身而起,云袖轻扬,纱质裙摆翩翩飞舞,优美的身姿随着乐曲而动,惊鸿一舞,美得恍若不似人间。飞澜一颦一笑映在君墨舞眼中,他的视线始终追随着她,移不开半分。

她飘然的身姿逐渐向他靠近,最后,竟在他身畔收住最后一个舞步,与此同时,曲音也缓缓落了下来。飞澜唇边笑靥浅浅,那笑,足以牵动人心魂。

“世子觉得飞澜跳的美吗?”

“嗯。”君墨舞应着,此时的他如同被狐妖勾走了心魄的没偶人一般。

飞澜笑靥越发绝美,她缓缓俯身向他靠近,樱红娇嫩的唇片停留在他面前一寸之处,她薄唇微启,轻轻吐出几个字,“那世子觉得,我美吗?”她说话之间,吐气如兰,空气中散发着袅袅馨香,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却足以让人熏醉。

“美。”君墨舞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人便径直倾倒了下去。

飞澜一双清冽眸子幽深,黑的如夜色般透不进一丝光亮。

“啊!”那唱曲的女子胆小怯懦,惊叫一声瘫软在地上。

飞澜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而后缓步来到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轻笑道,“你在怕什么?”

那女子颤抖着身子,吞吞吐吐道,“他,他死了吗?”

飞澜淡哼了声,拉起她的手,将一锭黄金放在她手掌间,柔声道,“若不想他死,就去豫南王府告诉豫南王,明日子时,慕容飞澜在这里等他。”

“是,是,奴家这就去。”那女子托着老者,跌跌撞撞的逃了出去。

女子离开后,柳絮走了进来,只见君墨舞昏倒在地,而一旁,飞澜负手而立,冰雪般的容颜,高傲清冷。

“主子。”柳絮躬身来到她身旁。

“将他绑起来,带回天香楼吧。”飞澜平淡吩咐。

“是。”柳絮蹲下身,从袖口中扯出绳子,利落的将倒在地上的君墨舞捆绑。而后,再次听到清冷的声音由头顶传来。

“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耻?”飞澜唇角微扬着,语调极是嘲讽。记得母亲曾经说过,美貌才是女人手中最致命的武器,从前她总是对此不屑一顾,而如今她也沦落到利用美貌来解决问题的不耻地步。

“柳絮懂,主子也是有太多的无奈。”柳絮淡声叹息,而后将君墨舞从地上扯起来。

……

翌日深夜子时,飞澜包下了整间月隐茶楼。她慵懒的将身子半依在窗前,此刻,才恍然明白为何此间茶楼名为‘月隐’。因为茶楼倾斜而建,所有的窗子,都望不到月亮。

“慕容飞澜,你究竟想做什么!”君墨舞被捆绑在一旁的棕色木椅上,脸色铁青,他暗运内力,试图挣脱绳索,却不料绳子反而越收越紧。

飞澜的眸光淡淡落在他身上,低语道,“世子别再枉费力气了,这是孔雀山庄欧阳庄主的至宝捆仙锁,你越是挣动,它就会收的越紧。”

相对于飞澜的云淡风轻,君墨舞却是双眼血红,如愤怒的猛兽,狠狠盯着她,“慕容飞澜,你到底想怎么样?将我玩弄在股掌之间很好玩,是不是?”

飞澜隐了笑意,绝美的容颜苍白淡漠。她看着他,柔声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等事情结束了,会有人放你离开。”

“那你呢?”君墨舞追问。

“我?”飞澜自嘲的笑,轻轻摇头,“慕容飞澜的路,已经走到尽头了。如果可以,希望我死后,世子能将我安葬在慕容府后园中,我是在那里出生的,就在那里结束,也算落叶归根吧。”

“你闭嘴,慕容飞澜,谁允许你死了!”君墨舞又是一声低吼。而换来的,却是飞澜淡若清风的笑。

只听,她低低道,“该来的人,终于来了。”

她话音刚落,砰地一声,房门已被人从外撞开,豫南王君倾辙大步而入,身后是大批的铁甲侍卫。

“父王!”君墨舞震惊的唤了声,此时此刻,他才恍然明白飞澜究竟要做什么!她想要报仇,她想要他父王的命。

“墨舞!”豫南王担忧的上前两步,却只见,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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