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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欢·媚后戏冷皇-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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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朕闭嘴,朕一定会找到无忧的!至于我们的帐,风清扬,朕会慢慢和你算。”火把发出微弱的光亮,昏黄的光亮映照下,他英俊的侧脸冷冽骇人。

风清扬抿唇不语,他知道,隐瞒无忧身世的事,君洌寒不会轻易放过他。从他答应飞澜为她隐瞒的那一刻开始,他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君洌寒此生,最恨被人欺骗。

他们在崖下整整寻找了一夜,一路沿着河流向下游寻找着,但仍一无所获。天微微亮的时候,有御林军侍卫发现了飞澜的身影,她离他们有一定的距离,但同样在湍急的河岸边苦苦的寻找着,不肯放弃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远远的,君洌寒看着她消瘦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

从未停止过的寻找,转眼又是一日,他们已经沿着河流,走出了崖底,百川如海,如果他们走到海岸线仍然没有寻找到无忧,那就真的一丁点希望都没有了。

飞澜一身湖蓝锦袍凌乱不堪,衣衫上是大片干涸的血迹,散发着让人作呕的血腥味。激战之后,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有些结了茧,而有些还在不停的流血,她一路行来,身后拖着长长的血痕,飞澜不知道自己身体中还有多少血可以流,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最后一刻。

她沿着河岸跌跌撞撞的寻找着,每走一步,都呼喊着无忧的名字,到最后,嗓子沙哑到几乎发不出声音。双腿灌了铅一样的沉重,若非毅力支撑着,她只怕早已倒了下去。脑海中,不间断的闪过无忧的音容笑貌。

他撒娇的对她说:娘亲,无忧长大了会娶你的。

他冷着一张小脸质问:你心里只有他,从不曾想过,无忧是不是会心疼。

他小脸堆着灿烂的笑,讨好道:娘亲,无忧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

“无忧,无忧,我的无忧……”干裂的唇颤动着,发出微弱的哭声。

飞澜从不曾放弃希望,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希望变得越来越渺茫,最后,上天来最后一丝希望也掠夺走。

在河流下游的村庄中,一户渔民从河水中打捞上来一具孩子的尸体,就陈放在河岸旁,一直无人认领。村里人都说,看那孩子的衣着打扮,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飞澜疯了一样的跑过去,只见到那具尸体被破草席卷着。她跌撞不稳的走过去,扑通一声跪在尸体旁,迟迟不敢揭开盖在尸体上的草帘,四周的空气似乎都沉寂了,她只听得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剧烈心跳,没有一刻,她如此刻般害怕。只要没找到尸体,至少还有一丝侥幸无忧仍然活着,但,如果,这是无忧,如果是无忧,她要怎么办?!

伸出的手臂一直剧烈的颤抖着,她动作缓慢的,一点点掀开草帘,尸体慢慢的呈现在她面前……下一刻,歇斯底里的哭嚎声打破了沉寂的小村。

“无忧,无忧……”

尸体在水中泡了一天一夜,早已浮肿,并开始腐烂,已经辨不清容貌,但无论是性别、年纪、外貌还有他身上的衣物佩饰,都确认是无忧无疑,衣摆内侧,是飞澜一针一线亲手绣上去的‘平安’二字。平安,平安,呵,此刻这两个字映在眼中,竟是如此的讽刺。

无忧永远无法平安的长大,他死了,并且,死的如此凄惨。暴露的肌肤被激流中的尖石划破,原本精致的小脸血肉模糊一片,极是恐怖。她的无忧最爱漂亮,如果知道自己死后变成这样丑陋的模样,灵魂都无法安息吧。

君洌寒带领风清扬与徐福海等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凄惨的颈项。

杂草丛生的河岸上,飞澜抱着一具腐烂的尸体痛哭不止。

“无忧,这是你最心爱的‘月光’,你怎么能不小心弄丢呢,还好娘亲帮你找回来。”她不停的呢喃着,将月光剑塞入孩子手中,然后,尸体早已僵硬了,根本握不住剑柄,她一次又一次尝试,但最终,宝剑还是从他手中脱落。

飞澜再次失控,她不停的摇晃着怀中的孩子,利声哭喊着,“无忧,慕容无忧,你给我醒过来,你这个骗子,你答应过要永远陪在我身边,你说过不会丢弃我,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怎么可以……”

君洌寒的目光呆滞的落在飞澜母子身上,冰冷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他一步一步向他们走去,每一步都格外沉重,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刀刃上,疼到极致,连呼喊都没了声音。

他在她身前停住脚步,扑通一声跪倒在飞澜母子面前,这一跪,似乎带着撼动天地的力量,那个永远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帝王,那个如神祗般的存在,也有轰然倾倒的一日。

面前这个腐朽的尸体,就是他的孩子,是飞澜给他生的孩子,他刚刚知道他的存在,而他却已经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脑海中,闪过一副又一副画面。

无忧有一张与他极为相似的小脸,那种感觉就好像照镜子一样。

无忧喜欢他的画,他看得懂他的心思,他说:眼不见山河而山河却在我心;心无天下而天下皆在我掌控。他说他是胸襟坦荡,心怀天下之人。

无忧不喜欢喊他皇上,他总是讨好的叫他‘皇舅舅’,其实,他最想喊的,是爹爹。

无忧曾在睡梦中拉着他的手,喊爹爹。

……

此时的飞澜,对他视而不见。她含泪的双眸看着风清扬,她哭喊着说,“风清扬,快救救他,求求你救救无忧,他还有救的,你可以救活他的,你一定能救活他。”

风清扬就站在不远处,高大的身体却一动不动,如同风化的雕像。

“飞澜,他死了,无忧已经死了。”君洌寒低声道,手掌轻轻的触碰上她流泪的面颊。

她涣散的墨眸中,终于有了他的倒影,可是,他从她眼眸中看到了清晰的恨,那样赤。裸而毫无遮掩的恨。

飞澜脸上都是模糊的泪,而她却狂笑着,失控的笑。“君洌寒,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救他?瑜琳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让你不顾无忧的死活!如你所愿,他死了,是你害死他的,我的无忧死了,可是,为什么你还活着!”

面对飞澜泣血的控诉,他只能痛苦的低喃,“飞澜,对不起,对不起。”

她停止了笑声,突然又安静了下来,剔透的泪珠,滴答滴答的顺着苍白的面颊落下来。她无辜的看着他,楚楚诱。人的模样,唇片轻微的颤动,声音都是轻飘飘的,“师兄,我们的无忧在天上会孤单的,会害怕的,我们去陪他,好不好?”

伴随着她声音而落的,是冰冷的宝剑刺入了君洌寒身体。他不躲不闪,任由着月光剑刺穿胸膛。他的目光迟疑的落在胸口处,宝蓝色剑刃插在明黄的龙袍之上,鲜红的血珠沿着剑刃一滴滴落下来。

而她握剑的手,却在不停的颤抖着。

“皇上!”一旁徐福海与御林军大惊失色,一拥而上,却被君洌寒厉声阻止。“别过来,都给朕滚。”

嘶吼之后,他低敛的眸光微微抬起,他看着她,眸光一如既往的温柔如水。他对她笑,低低的说了句,“好,朕去陪他,可是,澜儿,答应朕,你要好好活着。”

飞澜握剑的手,无力的滑落,她哭着,哭的格外凄凉。她说,“君洌寒,在你心中排在第一位的是你的江山,排在第二位的是那个叫做瑜琳的女人,对于你来说,慕容飞澜又算什么呢?我的孩子又算什么?”

君洌寒的手掌捂住伤口的位置,胸膛中跳动的心脏,痛的几近抽搐。从没有一次如此刻般,彷徨而绝望,为什么,他再也看不清他与飞澜的未来?那些他早已为她规划好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是不是,他们已经走到尽头了!

她凄然一笑,依旧倾世绝美,而那抹笑靥,却空洞的可怕。“君洌寒,我与你之间八年的感情,原来,在你眼中,不过是一场笑话。”

她紧拥着无忧的身体,吃力的将他抱起,越过君洌寒身边,一步一步,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没有目标,也没有终点。然而,她已经经历的一场激战,又在崖下寻找了一天一夜,身上的血几乎流进,唯一支撑着的意念,也在看到无忧尸体的那一刻轰然倾塌。再没有什么可以继续支撑她继续走下去,她抱着无忧的尸体,踉跄的迈出几步后,在君洌寒身后,倾倒下去。

“飞澜!”风清扬痛苦的呼喊一声。

而紧接着,便是徐福海尖利的痛呼。“皇上,皇上!”

原来,是君洌寒发狠的将插在胸膛中的宝剑拔出,血柱喷涌,君洌寒的身体几乎同时倾倒,人跟着昏死了过去。

一时间,混乱一片。

*

帝王回宫之后,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养心殿内,乱作一团。

即便是庄氏都守在养心殿中,一副愁容。瑜琳跪在她身前,压低了头,怯怯的模样。

“起来吧,哀家可受不起你这一拜,如今你倒是越发得意了,皇上为了你,连亲生骨肉都不要。”庄氏缓慢的语调,明显不冷不热。

瑜琳依旧跪倒在地不敢起身,怯声道,“臣妾惶恐。”

庄氏哼笑,而后对身旁琳琅吩咐道,“琳琅,还不将瑜琳王妃扶起来,她成为后宫之主的日子,已是指日可待了。连哀家日后都要仰仗着她呢。”

“皇祖母折煞臣妾了。”瑜琳温声回答,一张小脸隐在暗处,却是扬着得意的。她知道自己在皇上心中有着一席之地,但皇上肯为了她放弃他与慕容飞澜的孩子,却是一份意外的惊喜。

“王妃身娇肉贵,奴婢扶您起来吧。”琳琅缓步上前,极是恭敬的将瑜琳搀扶起,但唇角笑靥却暗含着嘲弄。

庄氏单手撑头,轻蹙着眉心,摆了摆手又道,“哀家头痛的厉害,要静一静。你也别杵在这里,去守着皇上吧。”

“臣妾告退。”瑜琳松了口气,躬身退了出去。

瑜琳离去后,琳琅半跪在庄氏脚下,柔软的小手为庄氏垂着腿,“太皇太后的头痛病又犯了吗?要不要去请御医来瞧瞧?”

庄氏又摆了摆手,叹道,“不必了,皇上还躺在龙榻上,哀家可不想再添乱了。”

琳琅随着叹气,“太皇太后别怪奴婢多嘴,这一次皇上的确是过分了些,不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吗,何苦折了皇嗣。也难怪慕容将军失手伤了皇上,这丧子之痛确是难以承受的。”

庄氏的眸色也黯淡了下来,却淡出一声冷哼,“你当皇上真的为了一个女人吗?这江山社稷与儿女情长,孰轻孰重,他心中有数。”

琳琅微愕,一脸的懵懂,“奴婢愚钝。”

“表面上看来,此事不过是因为瑜琳那女人而起,但隐在背后的,却是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瑜琳若是送回灏南身边,灏南即刻便会回到封地,揭竿而起,战争一触即发。”

琳琅恍然大悟,又道,“难怪太皇太后将瑜琳王妃扣在宫中,原是为皇上打算。”

庄氏失笑,又道,“错了,哀家这么做,并非为了讨好皇上,而是为了大圣朝的江山,也是为了灏南。”

琳琅眨着眼,越发糊涂了。

“内乱一起,必是劳民伤财,受苦的还不是百姓,哀家绝不能容忍此事发生。至于灏南……”庄氏顿了下声音,嘲弄的哼笑,“灏南根本不是皇上的对手,若他安守本分,皇上还能容得下他,若他当真敢谋乱,皇上是绝不会再手软的。”

“可如今,宁王爷间接残害皇嗣,皇上同样不会放过他。”琳琅嘀咕了句。

庄氏眉头锁的更深,这同样也是她所忧虑的。“灏南真是自不量力啊,有哀家在,还能保他一时,若他日哀家驾鹤西去,皇上岂能再容他。”

琳琅讨好的一笑,柔声回道,“太皇太后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庄氏苦笑着摇头,又道,“哀家活这一把年纪做什么啊,还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哎,无忧那孩子,可惜了。”

提起无忧,庄氏的面色又黯了下去,那的确是个聪颖的好孩子,皇上如今也二十有六,也该有个子嗣了。要怪只怪那孩子命薄,怪天意弄人吧。

“先皇如皇上这个年纪的时候,几个皇子都已经满地跑了。”

“后宫三千佳丽,蝶妃娘娘更是温婉贤淑,他日定会为皇上绵延子嗣,太皇太后不必忧心。”琳琅宽慰道。她跟随庄氏多年,早已摸透她心思,自然知道这位老太太喜欢听什么。

而出乎意料的是,庄氏却摇头摆手,“入宫五年也不见有所出,她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过些日子的选秀,你替哀家从庄氏一族中另择几位佳丽入宫吧。”

“奴婢知晓。”琳琅温声回答,心中了然,庄氏很明显是打算丢弃庄晓蝶这个棋子了。的确,蝶妃本是皇上正妃,却没能坐上后位,不得帝王宠爱,又多年无出,早晚逃不出被废弃的命运。

“那慕容将军呢?太皇太后真打算处死她吗?”琳琅又问。

庄氏不语,苍老的脸,透着深不可测。半响的沉默后,方道,“她的确是个危险的存在,但哀家若处死她,只会激化哀家与皇上之间的矛盾。罢了,就让她在天牢里呆着吧,等皇上醒来,让他自个决定便是。”

琳琅沉思片刻,轻叹着呢喃了声,“奴婢当真是不懂得皇上的心思,他对瑜琳王妃万千疼宠,又对慕容将军难舍难离,皇上心中究竟爱着哪个?”

“你问这些做什么?”庄氏眸子微眯,眸光犀利了几分。

琳琅一惊,强作镇定一笑,道,“奴婢不过好奇而已。”

庄氏淡哼,“皇上八层是想坐享齐人之福,可这两个女人,哪个是省油的灯,他早晚都必须做出选择。”

琳琅听罢不语,她很想知道皇上究竟最在意哪个,以免将来押错了宝,在后宫无立足之地。但庄氏十分精明,再追问下去难保不被看出破绽。

说了太多的话,庄氏脸上明显写着疲惫之色,琳琅细心的询问,“已经三更天了,奴婢扶太皇太后回宫歇息吧。”

“不了,哀家再等等吧,皇上不醒,哀家不放心。”她摇了摇头,端起桌上的浓茶提神。刚抿了两口,便有大太监进来禀报。

“回禀太皇天后,皇上醒了。”

“嗯。”庄氏淡应。

一旁琳琅脸上已藏不住笑意,忙又道,“谢天谢地,皇上终于醒了。太皇太后这回可以安心回宫歇息了。您担忧了一日,奴婢看你都憔悴了。”

庄氏放下手中茶盏,笑道,“皇上若有你一半贴心,哀家就知足了。既然皇帝醒了,我们也别在这里碍事了,琳琅,扶哀家回宫吧。”

“奴婢遵旨。”琳琅躬身搀扶着庄氏手臂,缓步离去。

此时,养心殿内殿之中,君洌寒半靠着宽大的龙榻,俊颜苍白无丝毫血色,但一双褐眸却灼灼幽深。

瑜琳陪伴在榻边,哭哭啼啼的拭泪。

“哭什么,朕不是好好的吗。”他虚弱一笑,修长的指轻拭去她粉颊上的泪。

瑜琳顺势握住他手臂,靠入他胸膛之中。“皇上吓坏臣妾了,若皇上……臣妾便跟着皇上一起去了。”

正是此时,风清扬端着汤药步入,眼见瑜琳将身子撞入君洌寒胸膛,他手腕一抖,慌忙提醒道,“王妃万万不可,小心皇上身上的伤。”

“不碍事。”君洌寒温笑,轻轻的将瑜琳推出怀抱,温声说道,“朕无碍,你先行回宫吧,朕要歇息一会儿。”

“瑜琳不走,瑜琳要陪着皇上。”她撒娇的牵住他冰凉的手掌。

“听话。”君洌寒的语气沉了几分,带着不容人抗拒的力量。

瑜琳抿唇不语,眸中含泪,依旧坐在榻边,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

君洌寒剑眉轻挑,略略带着不耐,冷声吩咐道,“徐福海,送瑜琳王妃回宫。”

“老奴遵旨。”徐福海一躬身,而后来到瑜琳身旁,做了个请的手势。

“皇上。”瑜琳娇弱的低唤了声,又是委屈,又是不甘。而君洌寒眸光涣散,根本不去看她。很明显是赶人的意思。

“王妃,请吧。”徐福海再次催促。

瑜琳起身,哭着跑了出去。

她离去之后,屋内瞬间寂静了下来。风清扬走上来,将温热的汤药递到君洌寒面前,“请皇上趁热将药喝了。”

君洌寒眸光微敛起,犀利的眸光透着骇人的寒。他静静的看着他,片刻后,手臂忽而一扬,将风清扬手中的药碗打翻,瓷片与浓黑的药汁迸溅了满地。

风清扬面容沉寂,一挑衣摆单膝跪地,“臣罪该万死。”

“风清扬,你的确该死。”君洌寒冷声丢出一句,而后掀被下床,剧烈的动作毫无意外的扯痛了伤口,他手掌紧捂住心口,剑眉冷冷的挑起。

风清扬惊慌失色,忙起身搀扶,“皇上现在万不可乱动,伤口离心脏只有寸许的距离,绝不可再扯裂。”

君洌寒垂着头,冷笑着呢喃,“她是百步穿杨将军,若真想要朕的命,那一剑怎么会刺偏呢。澜儿她,还是心软了。”

“皇上,微臣扶您躺下吧。”风清扬焦虑道。

君洌寒冷漠的推开他,问道,“飞澜呢?”

风清扬闷声不语。

君洌寒恼火,低吼一声,“哑巴了吗?朕问你飞澜呢?”

“被太皇太后以弑君之罪打入天牢了。”风清扬老实的回答。

“徐福海,摆驾。”君洌寒又道。

“皇上……”徐福海躬身上前,刚想开口规劝,却被帝王一个冷眼噎了回去。

*

帝王的驾临,在天牢中引起了小小的***动,君洌寒一身明黄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中,格外刺目。他所过之处,衙役扑通扑通如下饺子般跪倒了满地。自圣朝建都以来,君洌寒还是第一位进入天牢的皇帝。

飞澜被关押在天牢最深处,那里见不到一缕阳光,死静的可怕,空气中散发着一种腐朽的让人作呕的味道。飞澜就靠坐在角落中,身下铺着脏乱的枯草。她很安静,安静的就像一尊风化雕像,连睫毛都不眨一下。一头青丝披散在腰际,衬得肌肤苍白如纸,她靠坐在那里,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殇,有一种凄凉而绝望的美。

此刻的慕容飞澜,再也不是那个征战沙场,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拥有倾城之貌的女人。她也只是一个母亲,一个刚刚失去了儿子的母亲。

伴随着锁链落地的哐当声响,君洌寒一脚踢开监牢的门,他将飞澜从角落中拉起,紧拥在胸膛之中。“澜儿,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他温热的手掌抚摸着她毫无血色的面颊,触手的温度是冷的,好像抚摸着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终于有了反应,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在苍白的肌肤上投下一片暗影,透着几丝鬼魅深冷。墨色的眸子是空洞的,眸光散落着,没有一丝焦距。她笑着,唇角轻扬起,出口的声音,比她身体的温度还有冷上几分,“慕容飞澜弑君犯上,罪有应得。不知皇上打算何时将飞澜处决?”

————

呵呵,小虐怡情,结局会让亲们满意的。

第111章 对不起,我没办法原谅你

9

她终于有了反应,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在苍白的肌肤上投下一片暗影,透着几丝鬼魅深冷。墨色的眸子是空洞的,眸光散落着,没有一丝焦距。她笑着,唇角轻扬起,出口的声音,比她身体的温度还有冷上几分,“慕容飞澜弑君犯上,罪有应得。不知皇上打算何时将飞澜处决?”

君洌寒高大的身体一颤,微眯的凤目,溢出疼痛。“澜儿,你知道朕不会杀你的,朕舍不得的。”

飞澜迟缓的抬起眼帘,深不见底的墨眸终于有了一丝光亮,那光亮越聚越多,最后凝聚成大颗的泪珠,悄然无声的划落。每一颗泪珠都带着炙热的温度,如同落在君洌寒心头,灼人的疼着。

他托起她的小脸,低头去吻她脸颊的泪,却被她侧头躲闪,淡淡的气息,那般的冷漠。“皇上杀不杀飞澜,都已经不重要了。飞澜的心已经死了,留下的不过是一具空壳,你杀我,便是给飞澜一个解脱。你若不杀,飞澜不过是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飞澜的声音很轻很轻,可是,在死寂的天牢深处,却格外清晰,甚至带着回声。而她一字一句,都好像砸在他心上,痛吗?呵,不,不痛,痛到麻木,就再也感觉不到痛了韪。

“澜儿,没有心不要紧,朕会一直守在你身边,朕会将你的心找回来。”他将她轻拥在怀,温柔的轻哄,如同曾经。“澜儿,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他说罢,紧紧的牵住她的手,向外走去。

飞澜并没有挣脱,安静的,顺从的任由着他牵扯,只是,他刚迈出两步,跟随在身后的飞澜却突然摔倒在地。柔嫩的肌肤被粗糙坚硬的磨破,沙土嵌在肌肤上,与血肉模糊在一起。飞澜苍白着容颜,神情依旧是淡淡的,甚至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好似她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

“澜儿!”君洌寒惊呼一声,半跪在她身前,此时,才发现飞澜脚上拴着沉重的脚镣,并且,这并非是普通的脚镣,而是狼牙镣。普通的脚镣,不过是防止罪犯逃跑,而这种狼牙镣内侧镶嵌着如狼牙般锋利的锯齿,只要犯人双脚移动一下,就会被锯齿割开腕间的皮肉璧。

君洌寒刚刚那一番剧烈的扯动,早已让飞澜一双脚腕血肉模糊一片,暗红的血液顺着赤。裸的玉足一滴滴落在漆黑的地面上,像极了地狱中妖娆盛放的曼珠沙华。

君洌寒的目光死死盯着飞澜的脚腕,一点点的冷寒,最后,冷到冰点,化为一声怒吼,“谁让你们给她上刑的?”

这一声吼,将狱官吓的屁滚尿流,跪在地上咚咚的不停的额头,“回,回禀皇上,按规矩死牢中的犯人都要带上狼牙镣……”

“圣朝的规矩是你定的,还是朕定的!”君洌寒阴冷的丢出一句,明黄衣袖下的拳头紧握,发出骨节撞击的嘎吱脆响。“来人,将这奴才拖出去,杖毙。”

“皇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死寂的监牢中,发出杀猪般的哭喊声,一直到那狱官被御林军像拖尸体一样的拖走后,才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监牢内外狱卒跪了满地,每个人都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出,所有人都知道那狱官死的冤,却无人敢冒死出头,即便是一旁的徐福海与风清扬都没有劝半句。君洌寒一向是冷静理智的人,但飞澜却偏偏是他的不冷静,不理智。事情一旦牵扯到她,便足以让帝王失控,若非是失控,他亦不会草菅人命,君洌寒不是暴君。

飞澜低笑着,绝美的笑靥,同样是无情冰冷的。“皇上何必牵连他人,飞澜罪无可恕,上刑也是理所当然。”她将身体蜷缩成一团,脊背靠上粗糙的墙壁,又道,“飞澜是不会离开这里的,皇上还是请回吧,天牢阴气重,是不祥之地,皇上万金之躯,不应该呆在这里。”

君洌寒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深邃的褐眸中,眸光复杂难辨。“慕容飞澜,朕若离开,必然会带走你。而你若要留下,朕便留在这里陪你,无论你在哪里,朕便在哪里。”

飞澜神色不变,眸中波澜不惊,依旧维持着同一个姿态,而手掌却不着痕迹的收紧了。

“将钥匙拿来。”君洌寒又道。

一个狱卒爬过来,战战兢兢的将钥匙双手奉上。

君洌寒一把夺过,按住飞澜的双脚,想要为她解开脚镣,而每一次,都被她闪躲开,如此反复的挣动,让狼牙镣内侧的齿痕再次深深刺入皮肉中,甚至露出深深白骨。

“慕容飞澜!”君洌寒低吼一声,将手中钥匙狠狠摔在一旁,这一次,他是真的激了,双眼都是血红的。

而相对于他的暴怒,飞澜却是极平静的,唇片轻动,淡淡吐出两个字,“你走。”

本以为他会恼怒的转身拂袖而去,但他没有,反而托起她双足,而后,将手深入狼牙镣内侧,用自己的手掌挡住尖锐的锯齿,避免她再受伤。

然后,他咬紧牙关,暗用内力,硬生生的将狼牙镣扳成两半。但如此,那些锋利的锯齿也刺入他手掌,鲜血入柱在污浊肮脏的地面上流淌着。

君洌寒这一举动,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即便是飞澜都有所动容。

“澜儿,现在可以回家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从今以后,朕会保护你。”他说罢,双手环入她腰肢,将飞澜打横抱起,向外走去。

“皇上!”风清扬惊慌失措的低喊一声。君洌寒将飞澜从地上抱起,如此剧烈的动作,势必会将胸口尚未愈合的伤口扯裂。

果不其然,君洌寒左侧胸口的衣襟,被鲜血染红了大片,明黄与鲜红绞缠着,分外的妖娆诡异。而他已经紧紧的抱着怀中女子,踏着平稳的步子,一步步向天牢外走去。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刀刃上一样,胸口中剧烈的疼痛,一下强于一下。他咬牙强撑着,对她,依旧舍不得放手。

不远处的前方,就是天牢的出口,那里有脱离黑暗的阳光。

*

永寿宫中,庄氏刚刚从酣睡中醒来,琳琅正伺候她梳洗,大太监便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跪地俯首,禀道,“回禀太皇太后,皇上苏醒之后,去了天牢重地,将慕容将军从牢中带回了宫。”

“嗯,哀家知道了。”庄氏平淡的应着,似乎此事并不出乎她意料。

而那太监依旧跪在地上,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神情。

“还有事?”庄氏又问。

“回禀太皇太后,皇上下命将天牢的狱官杖毙了。”大太监老老实实的回答。

“哦?是何原因?”庄氏的脸色沉了些许,原因无他,那狱官不是别人,正是庄氏的一门远亲,按本辈分上来说,庄氏还是那狱官的姑奶奶。倒也不是此人有多么重要,只是,皇上公然处死庄氏族人,这不等同于再打这位皇祖母的脸面吗。

庄氏一问,那大太监只得吞吞吐吐的回答,“听闻,是因着那狱官按着规矩给慕容将军上了脚镣,弄伤了慕容将军的脚腕,皇上震怒,便下命将人处死了。”

庄氏静默了片刻,而后嘲弄一笑,对一旁琳琅说道,“丫头,你昨儿个不是问哀家皇上心中爱的究竟是哪个吗?现在可有答案了?”

琳琅突然被点到名字,身形一颤,忙回了句,“琳琅愚钝,不敢胡乱揣摩圣意。”

庄氏一笑,便没有再问。

“敢问太皇太后,不知此事当如何处置?还望太皇太后示下。”大太监又问。

庄氏叹息着摇了摇头,“罢了,将那狱官厚葬吧,再赏赐其家眷一些金银,以示慰藉。此事就此作罢,以后不要再提了。”

帝王此番的确失了分寸,但却不是冲着庄氏,不过冲冠一怒为红颜,她这个做祖母的总不能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与皇帝理论个是非对错吧?!反正人已经死了,便也只能做个冤死鬼了。

“老奴遵旨,即刻去办。”大太监领命,躬身退了出去。

“随哀家去看看皇上吧,这一番的折腾,只怕是要扯裂伤口了。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庄氏将手随意搭上琳琅臂腕,摆驾养心殿。

而此时,养心殿中。

君洌寒高大的身躯靠在软榻之上,身下柔软的白虎皮褥,已经被鲜血打透,他只封了胸口几处大穴,却不允许任何人上前为他包扎伤口。

风清扬双膝跪地,将头压的极低,闷声不语,脸上写满担忧与沉重。

“皇上,无论您有多大的怒气,都要保重龙体啊。”徐福海带着哭腔,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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