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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欢·媚后戏冷皇-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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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飞澜依旧笔直的、僵硬的,跪在原地,白色雪衣翩飞,如同堆砌的雪人一般。

*

养心殿内,风清扬战战兢兢的站在君洌寒面前,虽然龙榻上的男子温润如玉,但风清扬就是知道,他动怒了,并且是非常的恼怒。

“风清扬,你是不是该给朕解释一下,洛青缨为什么会怀孕?你给朕弄那些花花草草的时候,朕记得你可是拍着胸脯保证的。”

君洌寒做事一向不留余地,他曾经让风清扬配了一种药,女子服下后,会终身不孕。但风清扬妇人之仁了,他觉得残忍,所以,他按照古书找到了这种绝息花,只要龙涎香相遇,同样可使女子不孕,但如今,却出了洛青缨这个意外。

“回禀皇上,臣已经去洛贵妃的寝宫查看过,听她宫中的侍女说,贵妃对花粉过敏,所以剪掉了花芯,以至于功效大打折扣,才会出现意外。”

君洌寒单手托腮,敛眸不语,一双深谙的褐眸中,席卷着深不见底的漩涡,让人觉得十分可怕。

气氛一时间沉寂了下来,风清扬自问没有他沉得住去,于是开口道,“皇上,洛贵妃的孩子不能要,洛青川此人野心太大,难保不拥兵自重,挟天子以令诸侯。”风清扬跟随飞澜在边塞呆了五年,他自是清楚洛青川的为人。

“嗯。”君洌寒应着,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

风清扬却追问,“皇上可有何打算?”

又是沉默,半响后,君洌寒才缓缓吐出一个字,“等。”

“等?”风清扬不解。

君洌寒一笑,城府极深。“洛青缨的事,不必我们动手,现在,只怕有人比我们更坐不住了,借力打力才是上策。何况,这或许是一个契机。”话落间,他的眸色又深谙了几分。

契机?风清扬不解的愣了片刻,但跟在君洌寒身边久了,他早已学会不该问的不问。

不知最近是否是多事之秋,洛青缨的事尚未解决,便发生了一件更为头疼的事,京城十万御林军统领庞统被暗杀,刑部查了十余日竟一点头绪都没有,帝王震怒。

养心殿中,刘锦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而主位之上,帝王专心的批阅奏折,整整晾了他半个时辰。

刘锦跪的几乎麻木,忽听啪的一声,一摞奏折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帝王温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自己看看这些奏折,豫南王、庄氏、还有朕那个二哥,都盯着御林军统领的位置不放,无论落在他们其中谁的手中,朕这个龙椅也就做到头了。”

刘锦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屁声都不敢吭。他、庞统、风清扬都是帝王一手调教,更是帝王心腹。出事之前,君洌寒曾命他调遣暗卫保护庞统,那时,帝王已意识到危险。要怪就怪庞统好色贪杯,庞统死在风月楼头牌歌姬宝儿的床上,倒是应了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告诉刑部三天内给朕结案。”君洌寒冷声又丢出一句。

刘锦一急,战战兢兢的回道,“皇上,此案全无头绪,莫说是幕后主使,连半分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别说三天,就是三十天也不可能破案……”

未等他将话说完,啪的一声碎裂声响,青花茶盏在他脚边碎裂,伴随着的是帝王冷怒的声音,“查不到真凶就弄个替死鬼,这种事刑部不是最拿手,还用朕来教你们!”

“是,臣领命。”刘锦总算是懂了,帝王的意思是不打算在查下去了。

再追查下去又能如何,除了他的那位好二哥,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又有这个通天的本事暗杀御林军统领。即便搜罗到证据,他目前也动不了君灏南,那又何必浪费心里继续追查下去。

“皇上,目前最棘手的是找人接替庞将军的位置。”刘锦不怕死的又道。

帝王冷漠,一双墨眸深沉的骇人。静默良久后,才听得一句,“你退下吧,朕自有主张。”

刘锦尚未离开养心殿,只听殿内帝王对徐福海吩咐道,“宣慕容飞澜入宫。”

刘锦脚步一顿,他终于明白皇上今日为何如此动怒。边塞战事一了,君洌寒便不打算再将飞澜卷入漩涡之中。但如今庞统一死,有能力接替这个位置,又值得信任的人,就只有慕容飞澜一人。

刘锦走后,君洌寒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宫殿中,心绪莫名的烦乱。他一直尽最大的努力让飞澜远离纷争,他想倾其所有的护她周全,终究还是做不到。这父皇临终托付的江山,他必须守住。

养心殿外突然传来吵杂之上,你想要安静的时候,也偏偏有人不让你顺心。

“徐福海,外面怎么了?”君洌寒不耐的询问。

“回禀皇上,是瑶华宫的宫人,贵妃娘娘那边又闹起来了。”徐福海一脸为难的回道。

君洌寒冷哼了声,那个蠢女人当真是一天不得消停,自从怀了孩子,这后宫都要装不下她了。

“摆驾瑶华宫。”君洌寒起身,淡漠的丢下一句。

刚迈入殿门,便听到殿内传来女人尖锐的哭闹声,震得耳膜生疼。地上更是一片狼藉,精美茶盏,珍品古玩,能摔的几乎都摔了,他的贵妃娘娘奢侈挥霍丝毫不亚于当初的薛妃。君洌寒俊颜淡然温润,但眸色却冷到极点。

“皇上!”洛青缨见到君洌寒前来,扑入他怀中,哭的更汹了。

君洌寒一笑,笑靥如沐春风,却一丝一毫不达眼底。他轻拥着她,低魅道,“又是谁欺负朕的贵妃娘娘了?哭的跟个泪人似的,朕可是要心疼的。”

“是不是宫里伺候的奴才不顺心意,朕让内务府再选一批过来。”君洌寒又道。

扑通几声,瑶华宫当值的太监宫女跪了满地,一个个战战兢兢的发抖着。他们在宫中服侍多年,自然知道帝王口中所谓的‘换一批人’并非字面上的意思那么简单。

“回禀皇上,娘娘今日晨起身子便不适,御医开的安胎药越喝肚子越痛。”掌事宫女荷子颤声回禀道。

君洌寒剑眉一挑,看向怀中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爱妃是怀疑有人要害你?”

“臣妾不敢妄自定论,一切但凭皇上做主。”洛青缨弱声道。

君洌寒心中冷笑,若是不敢,也无需上演今儿这一出了。“哪个御医开的方子?”君洌寒问。

“御医院的张御医。”荷子答道。

“徐福海,你去处置吧。”帝王又道。

“老奴遵旨。”徐福海躬身退了出去,皇上的意思,自然是要这个人在宫中永远消失了。这张御医莫名当了炮灰,也的确无辜了些,要怪也只能怪他时运不济。

“朕命风清扬亲自照料你的胎,这下爱妃可以放心了吧。”

“还是皇上疼惜臣妾。”洛青缨娇笑着靠在君洌寒胸膛撒娇,“皇上今夜留下来陪臣妾好不好?”

“嗯。”君洌寒含笑点头,将她打横抱起向内殿而去。

洛青缨靠在他怀中,青葱的指尖挑。逗的划在男子结实的胸膛。气息极尽暧昧,但君洌寒的眸子却是冷的,没有丝毫情绪之色,对她,他着实提不起兴致,能继续敷衍着,已经是他的极限。

“别胡闹,爱妃肚子里还怀着小皇子。”君洌寒抓住她不安分的手。

洛青缨又是一笑,媚声道,“臣妾就知道皇上一定会疼小太子的,他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子嗣呢。”

君洌寒唇角浮起一丝冷笑,太子?说她蠢还真是蠢到了家,且不说肚子里的是男是女,‘太子’这个词本就是后宫嫔妃的忌讳,即便心里这么想,也绝没有人敢这么说,洛青缨当真是个奇葩,不怕死的很。

“皇上。”见他久久不语,洛青缨拉长了语调低唤。她故意说了‘太子’就是要试探一下君洌寒的态度,结果这一试,他当真就不接话了。弄得她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

“不是不舒服吗?那就早些歇息吧。”君洌寒在她额头吻了一下,翻身躺在床榻之上。

洛青缨枕在他手臂,却丝毫没有睡意,帝都御林军统领遇害,哥哥千里传书,让她向皇上举荐自己人,她身怀皇嗣,在皇上面前也说得上话。

“皇上,臣妾听闻御林军统领庞将军被暗杀,十万御林军不可无统帅,皇上要早日定下人选才是。”

君洌寒凤眸微眯,目光紧盯着洛青缨,等着她的下文。过分犀利的眸光,让洛青缨心口一颤,她紧抿着唇,还是将意图说了出来,“臣妾想向皇上举荐一人,中郎将夏弘,此人文韬武略,是难得的将才。”

君洌寒唇角浅扬,带着冷讽,若他记得不错,这位夏弘应该是洛家表亲,倒是有些蛮力,武功还算上的了台面,但脑子里却装了一脑子浆糊,毫无智慧可言。将十万御林军交给这样一个酒囊饭袋,那他堂堂圣朝还真是无人可用了。

君洌寒久久不语,洛青缨心里打鼓一样咚咚狂跳不停,手心里攥了一把冷汗。

“青缨,难道教习姑姑没跟你说过,后宫不得干政吗?”君洌寒的声音,平淡的没有一丝情绪。

“皇上!”洛青缨撒娇的往他怀里钻。

“睡吧,这事儿朕会考虑的。”他实在是没有耐心在继续哄着她,君洌寒轻拥她在怀,顺势点了她睡穴之后,翻身而起,利落的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冬至夜寒,冷风刺骨。君洌寒走入乾清宫,远远的只见一抹纤弱的身影站在养心殿前,立于天地风雪之间,那一抹纯白,纯净的不染世间一丝尘埃。

君洌寒大步走过去,将飞澜一把揽入怀中,也不知究竟在殿外站了多久,她的身体都是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飞澜的身子一向畏寒,她却在寒风中等了他几个时辰。君洌寒心口一阵阵的抽痛着。

“徐福海,你给朕滚过来。”君洌寒怒吼了一声。

“老奴在,老奴在这儿呢,皇上。”徐福海连滚带爬的跪倒在君洌寒脚边。帝王的心尖站在殿外,他哪儿敢躲清闲,就知道皇上回来一定会责问。

“谁让你将飞澜关在殿外的?她畏寒难道你不清楚吗?”

“老奴,老奴……”徐福海战战兢兢的说不出话来。反倒是飞澜平淡开口。

“皇上不必责怪徐总管,是飞澜要站在殿外等的,君臣之礼不可废。”她话音刚落,身体却已经被君洌寒打横抱起,向殿内走去。

“自己滚去慎刑司领板子。”君洌寒冷冷丢下一句。

飞澜安静的靠在他怀中,脸色却是惨白的,她懂得,她慕容飞澜从来都没有任性的权利,总会有无辜的人要为她的任性埋单。

养心殿内燃烧着无数个火盆,君洌寒将飞澜紧拥在怀中,她的身体在他胸膛中一寸寸柔软温暖下来,他修长的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独属于女子的淡淡馨香萦绕在鼻端。君洌寒低头吻在她颈窝。

“还在和朕闹脾气?”他温声问道。

飞澜默默摇头,她不能,也不敢。淡声询问,“皇上找飞澜来,是因为庞统被杀一事吗?”

“嗯。”君洌寒应了,对她,他并未想隐瞒什么。“朕想让你接替庞统的位置,统领十万御林军。”

短暂的沉默后,飞澜点头说了句,“好。”

第92章 再有一次,我真的会疯的!

“还在和朕闹脾气?”他温声问道。

飞澜默默摇头,她不能,也不敢。淡声询问,“皇上找飞澜来,是因为庞统被杀一事吗?”

“嗯。”君洌寒应了,对她,他并未想隐瞒什么。“朕想让你接替庞统的位置,统领十万御林军。”

短暂的沉默后,飞澜点头说了句,“好。”

君洌寒微叹,又道,“事情可能有些棘手,盯着这个位置的人太多了,旁的人还可以搪塞,但豫南王举荐的人是世子君墨舞,朕不好拨皇叔的面子。峥”

“但皇上也不会允许这十万御林军旁落,它是你的护身符。”飞澜平淡的陈述。

君洌寒温笑,飞澜是他的知己,也只有她真的懂他。“唯一能赌注悠悠众口的方法,就是殿前比武,其他的人并不足为据,但是,君墨舞……”他欲言又止。

飞澜心里神会,她知道自己可能不是君墨舞的对手客。

“朕曾与他交过手,你们的武功应在伯仲之间。”君洌寒又道。

飞澜唇角扬笑,些微苦涩。“皇上放心,飞澜会赢的。”她话落,起身挣脱他怀抱。却被君洌寒反手扯入胸膛。

他温热的薄唇贴靠在她耳侧,辗转流连,“朕想你了,今晚留下来吧。”

飞澜摇头,清冽的眸透着淡淡疏离。

“怎么?今天不会又要告诉朕,你月事来了吧。”君洌寒玩味一笑,但飞澜接下来的话,就让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没有,我只是不想。”飞澜清冷的说完,起身离开。她的背影萧索,孤寂,倒映在君洌寒深褐的瞳眸中,莫名的就刺痛了心房。他并没有留她,因为,他同样了解飞澜,他知道留不住。

*

三日后,乾清宫正殿,慕容飞澜一袭炫黑锦袍,清贵逼人。她站在殿下,而一身明黄的君洌寒端正威坐在龙椅之上,彼此之间凝望着,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而后,飞澜移开了视线。

殿试一共有十名候选人,抽签决定対势的先后。签筒中一共有十支竹签,分别写着从一到十的数字,规则是抽到一的和抽到二的比试,胜出者再和第三号比试,再胜出者,和第四号比试,换句话说,抽到第一号的面对的是九个对手,而抽到十的人,却只有一个对手。其实,这是一场并不公平的比试。

君洌寒做了万全的准备,但豫南王也并非是好糊弄的人,抽签之时,豫南王亲自在签筒旁监管,徐福海虽精明,也不可能在豫南王面前做任何动作。

是命运弄人吗,飞澜果真抽到了第一号,而君墨舞抽到的却是十号,那就意味着,飞澜要打赢八个对手之后,才有资格面对君墨舞。切不说飞澜能不能赢过八个人,即便她能坚持到最后,她也没有多余的心里再打赢君墨舞,这是一场必输的仗,根本没有继续的必要。

飞澜站在殿中,遥遥的看着龙椅上面不改色的男子,但她却在他深邃的眸中看到了担忧与凝重,这是第一次,她在他眼中看到如此的神情。

她看着他笑,唇角浅浅的扬着,绝美而坦荡。她想告诉他,她不会输,一定不会。

飞澜纤弱的身影负手而立于场中,在她对面是一个比她高大一倍的对手,淡漠的容颜,苍白似雪,唇角浅扬着,清傲之中又带着淡淡不屑,在气势上已经压了对方一筹。

塞外战神将军自然不是浪得虚名,飞澜出手快、狠、准,玄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有些人甚至没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飞澜的短刃已经抵在了对方的胸膛,但她不过是点到为止而已。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飞澜出手依旧利落,赢得漂亮,赢得场中一阵阵的喝彩声。而只有主位上的帝王,眸色越来越深谙了。

到第五个人的时候,飞澜身上终于挂了彩,对方是庄氏的人,下手丝毫不留余地。飞澜半跪在地上,唇角一抹冷傲的笑,她随意的扯下衣袍一角系住伤口,手中短刃反握,出乎所有人意料,飞身而起。她出手快若闪电,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间,对方几乎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割破了喉管,鲜血迸溅,高大的身体轰然倒地,身下,缓缓凝聚了大滩的血迹。

而飞澜负手而立在尸体旁,玄色衣摆在寒风中微微摇曳,一张苍白的脸蛋迸溅了几滴鲜血,恍若来自地狱的曼珠沙华。那镇定自若的模样,丝毫不像刚刚才割破了人的血管。

“我的儿啊!”朝臣之中,有人哭嚎了一声,而后便背过了气。

场中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懂慕容将军为何会突然变了性,一定要置对方与死地,但君洌寒懂,他知道飞澜是在借机除掉所有可能对他有威胁之人。之后的几场,她还会再杀人。

当第八个人倒在地上的时候,飞澜虽胜,却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半跪在地上,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和血水打透了,她半匐在地上,凌乱的喘息着。而君墨舞却气定神闲的走过来,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慕容将军可好?”他问道,语调轻慢。

飞澜深吸了一口气,咬牙从地上站起来,绝世的容颜,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即便是狼狈至此,她却依旧骄傲的扬着下巴,那份气度与雍容,足以倾城,即便是阅美无数的君墨舞,都有片刻的呆愣。

“世子可以出手了。”她浅然一笑,云淡风轻的模样。

君墨舞蹙眉,不知为何,竟隐隐的不忍了,呵,多么可笑,他会对宿敌有恻隐之心。“你认输吧,慕容飞澜,小爷今天心情好,不想和你动手。”

慕容飞澜笑,“世子似乎太自信了些,你确定你一定是我的对手?”

“慕容将军的确是个强悍的对手,可惜,你运气不好,这八场下来,已经是你的极限了吧,不用动手,你已经输了。慕容飞澜,何必垂死挣扎。”

“世子管的太宽了。”飞澜冷眸微眯。“请吧。”

“你想好了?”君墨舞最后确认。

飞澜冷然一笑,率先出手,转瞬间,一玄一白两道身影纠缠在一处。飞澜手中短刃上下翻飞,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冷芒。看得出,君墨舞并不想真的伤她,他步步退让,而飞澜步步紧逼,因为她必须赢,并且,没有退路。红色的血珠迸溅在君墨舞雪白的锦袍上,绚丽的招摇,那是飞澜的血。

君墨舞也真的被她触怒了,一剑摊开她手中短刃,空气中回荡着利刃相撞的剧烈声响,还迸溅出激烈的火花。飞澜自然抵不过他的力道,身体被甩出一丈多,一口鲜血毫无预兆的喷了出去。

“澜儿!”君洌寒的声音卡在喉咙中,指尖深深的抠在椅背上,手背上的青色血管道道凸起。

“皇上。”徐福海靠在他身旁,语重心长的提醒。他几乎是看着皇上长大,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沉不住气,即便当初瑾贵人之死,即便当初他攻克梁国,让瑜琳成为亡国之臣,他都冷静的近乎冷血。

而彼端,飞澜沉重的喘息,却利落的从地上爬起来,苍白的小脸隐在阴影下,君墨舞并没有留意到,她唇角微微的扬起,透着冷魅。她终于激怒君墨舞了,而当人一旦被激怒的时候,就很容易失去理智。

飞澜再次飞身而起,与君墨舞交缠在一处,而君墨舞似乎已经失去了耐性,招招狠戾,飞澜自然不敌,被他长剑逼的节节退败,直到退无可退。飞澜冷笑着,深邃的墨眸盯着他的眼睛,突然倾身上前,用胸口撞上他手中的长剑,顿时,鲜血迸溅,染红了君墨舞身上的白袍。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胜负已定的时候,慕容飞澜突然挺身上前,让剑刃穿透身体,在众人的惊呼之中,那只莹白的手已经掐住了君墨舞的咽喉,再入一分,便可自取君墨舞性命。

“你输了。”她冷然的笑着,淡淡的,如初放的百合。

君墨舞手中依旧握着冰冷的长剑,剑刃仍停留在飞澜身体之中,只要君墨舞在刺入一分,飞澜的整条手臂就废了。“慕容飞澜,你赢了,但同样,你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他冷冷的说着,手掌突然收紧。

飞澜云淡风轻的一笑,墨眸清亮,好似伤的痛的并非是她的身体一样。“世子请便。”她的声音极淡,轻易的随风消逝。她慕容飞澜既然敢冒这个险,她就已经预料到自己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也可以说,她甘愿付出这个代价。

不知为何,君墨舞握剑的手竟有些发抖,看着她身体中不停涌出的血液,他竟不忍心再伤她,那一剑,终于没有刺下去。“慕容飞澜,你够狠。”

“多谢王爷夸奖,慕容飞澜愧不敢当。”她笑着,突然用力拔掉了胸口中的长剑。鲜血入柱,喷射而出。她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倾倒。而君墨舞却手疾眼快的拥住了她,在她耳侧低喃。

“慕容飞澜,这条手臂你先欠着本世子的。”

飞澜笑着,眸中尽是冷冽。她的确欠了君墨舞一条手臂,但豫南王欠她的慕容一族的,却是三百多条人命。她可以还君墨舞一条手臂,但是,豫南王欠慕容氏的血债,必须用血来偿。

“传朕旨意,册封慕容飞澜为京城十万御林军统领,官居一品。”君洌寒淡声道,而后拂袖而去。

*

玄色袍子,又是玄色袍子,君洌寒恨极了这个颜色,他将飞澜抱回养心殿的时候,鲜血顺着她黑色的衣摆不停的落下来。

“没事儿,我真的没事儿。”飞澜唇片轻颤几下,在他怀中昏厥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飞澜脸色依旧苍白,但一双眸子却极是清亮。君洌寒一直守在床边,一脸憔悴。

“终于醒了?风清扬那庸医倒还有些用处。”君洌寒温润的凝望着她,手掌轻柔的抚摸过她苍白的面颊。“慕容飞澜,再有一次,我真的会疯的!你知不知道,剑再深一寸,你这条手臂就废了。”

“我知道。”飞澜竟然出奇的平静,“可我也知道,京城十万御林军是你的臂膀,用飞澜一条手臂换京城十万御林军,这代价倒也值得。何况,飞澜使左手剑,废了右手也无妨。”

无妨,怎么会真的无妨,她的右手会写漂亮的行书,她的右手能绘出大漠苍穹,再不济,她也要用右手吃饭。

君洌寒心口又是一疼,将她这个人反锁在怀中,哑声道,“慕容飞澜,你傻不傻?”

他抱得太过用力,甚至弄疼了她的伤口,而飞澜却笑着,笑的温暖而释然。他温软的唇贴在她耳侧,吞吐的气息是温热的,只听他又道,“洛青缨的孩子,朕不会要的。等事情了解了,朕接你入宫,你给朕生个小皇子好不好?朕一定立他为太子,让他继承圣朝江山。”

飞澜唇角的笑逐渐凝固下来,眸中光影复杂,他的话,真是不知让她该哭还是该笑。

“父帅!”门口突然响起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飞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无忧小小的身体已经扑入她怀中。

飞澜将孩子轻拥在怀,目光却探寻的看向君洌寒。只见他温润一笑,“是朕将皇姐和无忧接入宫的,眼看就要除夕了,留在宫中过年吧。朕有五年没和你在一起过年了。”

飞澜低笑着,伸手按在肩头伤口,“飞澜现在这个样子,只怕也出不了宫了。”

殿内正说得热闹,门外突然传来徐福海的声音,略带着几丝犹豫,“皇上……”

君洌寒微蹙了眉心,俊颜染了些不耐。“有什么话就说吧。”

“回禀皇上,洛贵妃派宫人来传话,说腹痛难耐,请皇上移架瑶华宫一趟。”徐福海低声说道,声音居然也有些打颤。

“又是皇嗣有恙?她就不能找个新鲜点儿的理由。”君洌寒冷哼了一声。

飞澜甚为无奈的弯起唇角,又道,“听说洛青川在边境大胜罗萨军,人家哥哥在前线为皇上出生入死,皇上也该对洛贵妃好一些。”

君洌寒轻叹一声,做帝王也终有太多无奈。“朕去看看她,很快就回来。”

飞澜只是笑而不语。

徐福海与殿内一干宫人都跟随着君洌寒一并离开,偌大的宫殿只剩下飞澜与无忧两人,孩子嘟着嘴,一双褐眸滴溜溜的转着,嘟嘴问了句,“真要留在这里过年吗?空荡荡的,一点儿温度也没有。”

飞澜一笑,揉了揉无忧的头,“是谁说过有我在的地方就是家啊?”

无忧有些不悦的甩开她的手,低喃了句,“我知道你留下来是想陪他,还有,这伤也是为他受的。你心里只有他,从不曾想过,无忧是不是会心疼。”

飞澜有些愧疚的拥着无忧小小的身体,温笑道,“不必担心,我已经避开了要害。如果无忧不喜欢在宫中过年,我们就回将军府。”

“真的?”无忧问道,眸中难掩雀跃之色,原来,他是真的不想留下。

“真的,但是,无忧要给我一个理由。”飞澜说道。

雀跃的神情在他眸中渐渐沉寂,褐色的眸子深沉的如透不尽光的海洋。他薄唇微微的颤动几下,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其实,他是嫉妒,嫉妒洛贵妃即将出世的孩子,那个孩子可以堂而皇之的拥有父亲的爱,而那却是他慕容无忧穷其一生,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

“我累了,娘,你今晚抱着我睡好不好?”无忧翻身躺在飞澜身侧,他的头压得很低,因为,他不想飞澜看到他眸中是湿意。

飞澜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轻拥着他。

*

转眼就是除夕,洛青缨腹中胎儿已经四个月了,胎象十分稳定。这是帝王的第一个子嗣,君洌寒也做足了表面功夫,赏赐恩宠不断,洛青缨顿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而她却以为母凭子贵,越发骄纵起来,在后宫,可谓集怨于一身。

自从洛贵妃有孕,巴结的人几乎踩破了宫门,大大小小的贺礼几乎堆满了整间屋子,洛青缨也越发得意。她为人奢华,更是爱美之极,即便是身怀四个月的身孕,仍然浓妆艳抹,一身的脂粉味儿。

风清扬每每摇头叹息,那些东西,多少会对腹中胎儿不利。但这一次,他选择了闭嘴,这个孩子左右是保不住的,他多说也无意。

“娘娘,这支凤簪华美异常,与娘娘极是相配,今日除夕夜宴,娘娘必定冠压群芳。”宫女荷子奉承道。

洛青缨更是洋洋得意,对镜贴花,但片刻又皱了眉头。因为怀孕的缘故,肤色难免黯淡无光,一层厚厚的粉底都遮不住瑕疵。

荷子正拿着珠花***她发髻,不小心弄疼了她,洛青缨突然来了脾气,厉吼道,“你这奴才,是要疼死本宫吗!”

“奴婢不敢,请娘娘恕罪。”荷子吓得跪地求饶。

“行了行了,准备好轿辇,今儿是除夕夜宴,别让皇上等久了才是。”洛青缨皱着眉头丢下一句,毕竟是心腹奴才,倒也没有太过责备。

除夕夜宴极为热闹隆重,帝王宴请皇亲国戚极文武百官,后宫嫔妃更是无一缺席,一个个精心装扮,只为能博得帝王青睐。

主位之上,太皇太后庄氏与帝王比肩而坐,洛青缨与庄晓蝶分别坐在帝王左右,而后是各宫嫔妃以位份高低落座。再之后,才是皇亲国戚的位置,飞澜的位置夹在中央,左侧是宁王夫妻,右侧是豫南王父子,不经意间,君墨舞与她视线相撞,他向她举了举酒杯,唇角依旧是戏谑的笑。

一道道精美的菜肴被宫娥奉上,银质器具,精美绝伦,无不显示着圣朝的富庶奢华。

“无忧,这道考酥鸭可是我特意让厨房给你做的,尝尝宫中御厨的手艺是不是比边塞的厨子强得多。”风清扬硬是挤入他们一桌,夹了块鸭腿放入无忧盘中。

无忧将肉片送入口中,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淡淡嘀咕了句,“根本没有可比性。”一句话,倒是逗笑了一旁的永河公主。

此时,邻座响起了侍女红儿清脆的声音,“王妃,您看这道青莲梅子汤色泽艳丽,味道一定是极佳的,娘娘尝尝如何?”

“你是第一次服侍王妃吗?难道不知她不喜酸食?”君灏南低斥了句。

“红儿该死,一时疏忽了。”侍女慌忙跪地。

“呦,宁王对王妃果真是疼宠呢,这点小事也要责备侍女一番。”主位上,蝶妃柔声一笑,又对瑜琳道,“本宫看着那青莲梅子汤倒是可口,不知宁王妃可否介意让给本宫一盅?”

“娘娘说的是哪里话。”瑜琳不失礼数的起身,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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