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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金枝-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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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突如其来的一件事,让洛歆有些措手不及。

怎么又有命案发生,而且那受害人跟她没有丝毫关系。

再仔细问过钟离这些天昭华宫的情形,得到的答案更加让她心凉。

不管人前人后,楚昕儿都没有丝毫错处,包括她宫里的人,也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难道说,真的不是她?

季荆很快让人封锁了现场,可是这后宫悬案,他一个臣子,调查起来诸多不便,更加难找到真相,只有暂时封锁起来,寻找蛛丝马迹。

而这里焦头烂额的时候,西楚和琉璃的战争也是风云变幻。

传来的消息,琉夙仅仅十万人,却顽抗了近一月,面对楚昀迭出的计谋,他也总能破解。可他低估了楚昀,表面上的战争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人心,楚昀不仅买通了他手下得力大将,许以高官厚禄,又对于他手下两个无法买通的心腹,实施反间计,让人造谣,说他两也如前几位大将一样被西楚皇帝买通,留下来只是为了获取情报。

饶是琉夙不相信,可是手下十几万大军却开始动摇,军心一动,便岌岌可危,楚昀趁机大败琉夙,琉夙受伤退出西楚境内。

可楚昀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追伐。

消息从前线渐渐传来,洛歆却为琉夙捏了一把汗,原本兵力就不够,还被楚昀分封瓦解,眼下,他恐怕不好受吧?

而此时的琉夙,的确非常难受,十几年的筹备,倾巢一击,却被楚昀轻而易举地瓦解,他抱着整坛的烈酒,哗哗地往嘴里倒,面上稀稀落落遍布着些胡茬,看起来颓废而消沉。

“够了,”陆淳正一把打掉他手中的酒坛,仅仅几日功夫,这个老人似乎又苍老了几岁,鬓发更加雪白。

“给我……让我喝”他打了个酒嗝,甚至有些不清,口齿也不利索,“为什么……为,什么,筹……筹谋这,么久,还……还是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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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三章 怒气

陆淳正摇了摇头,他当年从劫难中带着皇后的遗腹子逃离琉璃才躲过那一场屠杀,在丘离国一呆就近二十年,可他也从未忘记过当年的覆国之仇。

二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西楚皇帝也绝不会再给他们修养的机会,必定会斩草除根。

他累了,这些年,无时无刻都会想起那一日,琉璃皇城血流成河。

“妃舞……”喝醉的人紧闭着人眼,嘴里喃喃地吐出两个字。

他轻叹一声,把地上的酒坛拾起抱在怀里,挑开帘子走出了大营。心里是这些年从未有过的沉重,难道这就是命吗?他努过力了,可是争不过

吹着夜风,感觉到一阵凉意,大营里静静的,一场战败,击溃了好不容易竖立的军心。

正在他怅然若失的时候,突然一阵号角声起,接连着四处火光照耀,如催人命的鬼火闪烁,沉睡的士兵们被这号角声吓醒,胆战心惊地跑出营帐,陆淳正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每个人眼中毫不遮掩的恐惧,再抬头看着越来越近的火光,长叹道:“气数已尽,气数已尽呐……”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一身银色盔甲的琉夙从营帐中提着长枪冲了出来,此时他酒已经醒了大半,血红的眼睛,可怕的脸色,像一只狰狞的兽。

“夙儿,放弃吧,放弃也许还能换得一条命。”

琉夙猛然转过头来,“我这条命早就在二十年前随父皇母后去了。”说罢,提着长枪,飞越上旁边的一匹战马上,银白色的身影在黑暗中划过一道流光,他没有集合队伍,只是单枪匹马地冲出了大营。

不多时,他跨马来到楚昀面前,周围火光映照着他的脸色,而一支支拉满弓弦的箭也都瞄准着他。

可他站在风中,须发皆随风扬起,面色却是从未有过的洒脱,仿佛那一把把冒着寒光的箭尖不过是羽毛般轻柔,他就那样挺直地坐在马上,目光穿过千军万马,直直地落到楚昀身上,“楚昀,你可敢与我一战?”

楚昀迎着他的目光,朝身后挥了挥手,同一时刻,所有弓箭都收了起来,他骑着骏马缓缓踏出军中,火光下,他的面容更加俊逸,也透着一种夺人心魄的强势。

他目光淡淡地看向琉夙,“朕本想再给你一次机会,可惜……你似乎并不稀罕,那朕便成全你,成全你的英名”

话落,他胯下白色的骏马如闪电一般蹿出。

琉夙双眼微眯,胯下的黑马同时吃痛奔出。

两人的武功都是不弱,却是战场上第一次交锋。

“铿”长枪与剑相交,发出短促而激烈的声音,两人一白一黄的身影瞬间错开,却又同时拉缰调转马头。

不论是西楚的士兵还是琉璃的士兵,此时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马背上翻腾的两人,以他们大多数的眼力,只能看到两道不同颜色的光晕交缠到一起。

而只有一小部分人能看到,那一黄一白的身影不停在马上腾挪,无论是骑术还是武功,以及反应智谋都不在对方之下。

这一战,打得天昏地暗,火光在黑夜中闪烁,直到东方开始泛白,两人的身影依旧没有慢下来,可是不难看到,两人身上都有血染红了盔甲。

青山在一旁捏紧了缰绳,他原以为琉夙的武功远远敌不过陛下,此时才知道,这人原也不可小看。

就在这时,立在马背之上的琉夙突然被一剑贯肩,斜飞出三丈之外。

楚昀收了剑,脸色有些疲惫,可双眼灼灼生亮,站在马上,发丝随风扬起,凛然生威。

“唰”地一声,剑回鞘中,他俯视着地上的琉夙道:“你武功也不弱,只是仇恨蒙蔽了你的眼,无法理智判断。”

琉夙捂住肩,吐了一口血,此时的他像是卸掉了所有生机,木木地躺在地上。

楚昀不再看他,而是朝后招手,“来人,把琉夙,陆淳正等人押解回京。”

这一日一夜的一战,通过各种渠道传回了京里,洛歆正在用膳,钟离突然出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手中的勺子差点掉落在地。

她深吸一口气,这个结果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吗?眼下只要琉夙和陆淳正还活着,便还有希望,她断不能乱了分寸。

此时正是多事之秋,一件也乱不得

见钟离似乎还有话要说,洛歆便挥退了宫人,同样敞着门,“有什么话你说吧。”

钟离的声音压低了两分,“昨夜出现了点情况。”

“怎么?”她双眼顿时发光,等了这么久,终于有点线索了。

“昨夜我在昭华宫外守着,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却在子时刚过的时候,突然有人袭击我。”若非他反应快,那一招恐怕就能要了他的命,可他没有把这话告诉洛歆,因为他知道她若是知道这么危险,定然不会让他再去,而他不愿意让她独自承担这些,其他的事情,他不能帮上忙,这一点,他断不能办砸了。

“袭击你?你可有怎么样?”脸色瞬间从惊喜变得沉重。

钟离见她如此关心自己,心里被喜悦填充,可他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试探之下,我可以断定此人是个女子,且功力不比我差。”

“功力不比你差?”她每吐出一个字,脸色便难看两分,“那你可有看清她的身形?可与皇后相似?”

说到这里,钟离的眼中也划过一抹凝重,“我试探了,也看清了,身形绝不是皇后。”

“轰”脑中有什么东西突然塌陷,她费了这么多时间,这么多心机,居然一开始就是错的。如果不是楚昕儿,那还有谁?现在她已经向钟离下手了,那么很快便会把手朝自己伸来。

钟离见她神色凝重,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沉声说道:“我会保护你的,我们慢慢查,一定会找出凶手。”

洛歆却恍惚着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可她心里有什么东西连接不上,什么地方不对?为什么不是楚昕儿?那又会是谁?

这一连串的问,她一个也回答不上,只脸色苍白地盯着饭桌。

之前她信誓旦旦地说会抓到凶手给小桃,柔嘉以及自己报仇,可是现在呢?过了这么久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眼下琉夙和陆淳正也失败被抓,她有能力护下他们吗?

所有的信心仿佛一瞬间被抽丝般剥走,她身上的力气也一点一点地流失。

“你怎么了?”钟离担忧地问道。

她还是不说话,只是摇头。

钟离突然蹲下来,与她平视着,“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你放手去做,即便做不成,还有我在,我能带你离开这个皇宫,远离这些是非。”

是啊,有钟离在,有他在,自己能够永远逃离这个皇宫,可是她不甘心啊若是这么离开,她无法给自己交代,也无法给差点死掉的小桃交代。

但钟离的话却让她逐渐振作起来,如果连她都垮下了,还拿什么去跟别人斗?现在还没到最后,鹿死谁手都不定

她,一定要找出那个凶手,给予她应有的惩罚

如此过了十日,因为楚昕儿的嫌(文)疑被渐渐洗掉,她开始重新观(人)察起其他人来,不管是之前(书)被自己忽略的那些不受宠(屋)的妃子,还是像柳玥这样,她早已排除嫌疑的,统统都重新思量。

从每个人的动机,从每个人的获益出发,却还是没有掌控多少有利消息。

却在这个时候,楚昀回京了。

所有的妃嫔都出了重华门迎接他归来,看着骏马之上那个男人被众多女人簇拥,她没有向前迈步,而是转过视线,看向被侍卫押送着的琉夙和陆淳正。

陆淳正看到洛歆,老眼泪花闪烁,却紧闭着嘴,一字不发。

而琉夙,在看到她的那瞬间,她从他眼中看到了一种陌生,那是一种死寂,一种不把万物放在心上的死寂。

短短不到一年时间,他的面容越发冷峻,增添了一些风霜。

他只把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便转过了头去,仿佛她和这路上的一片叶一颗尘没有半点分别。

在她打量他的时候,身前突然被一个宽阔的胸膛遮掩,抬起头来,却是对上楚昀那双隐含怒气的双眼,“你在看什么?”

洛歆一凛,转开话头,“恭喜陛下旗开得胜。”

可楚昀并没有因为她转开话题而有丝毫喜悦,反倒凑近了两分,“朕带他回来是为了让你见他最后一面。”

洛歆脸色一僵,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尚未弄清楚,便见楚昀转过身去,步伐迈得即开,仿佛不愿再停留,又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

而楚昀此时心情极为复杂,他握着袖中的信封,那里面所述的是她曾经救下了刺杀自己的琉夙,并躲过自己的搜寻,她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那些天,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他本不是一个容易轻信他人的人,在收到这信时,他只是抱着耍弄的心态,想看看那人又想玩什么花样,却没想是这么一个答案。

潜意识里,他相信这件事是真的,联想起琉夙对他的恨,再加上两人曾经的关系,不难想到当日刺客突然的失踪,是她藏起了他

想到这里,他盔甲下的手紧紧握起,在掌心留下一道血痕。

洛歆摸不准他的心理,只暗叹君王心海底针,伴君如伴虎,再看了一眼琉夙和陆淳正被押解离开的方向,两人已经走远,而远处的青山则直直的看着她,目光有点闪烁,见她看过去,他很快转开了视线。

那封信,楚昀开始并未放在心上,只让他拆开读给他听,可是当看到心中内容的时候,他吃惊,同时也愤怒,他记得那日带兵去搜查,房内一直没有动静,当他突然出现的时候,她穿着月白的肚兜,看上去像个仙女,就是从那时起,她在他心中留下了一个影子,可是呢?原来她是在做戏骗自己,那个男人真的那般重要,竟可以让她不顾名节保护他?

见他们一个二个都有点奇怪,洛歆心中也知道发生了点事情,还与自己有关,当下打起精神,往重华门里走去。

她要亲口问问楚昀,究竟发生了何事,给她脸子看

回到永庆宫,洛歆便安排人烧了热水,准备饭菜,可是等到夕阳西下,却没见到楚昀的身影,一种不安袭上心间,她转头指着自己殿里的一个宫女,“你,去打听打听陛下回宫后去了那些地方?”

在那宫女出去后,她坐不住,不停地在空荡的房间里踱步,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她一口还未吃,心中的恐慌越来越大。

终于,那宫女回来了,见她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洛歆便知道了怎么回事,没有再问,只抬起手臂挥了挥,“你们都下去吧。”

宫人们互看一眼,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寝宫里,瞬间便只剩下她一人

她不明白这样看似繁华实则如监狱一般的位置为什么那么多人挣破脑袋想要,若是有选择,她却是宁愿和喜欢的人住在小山村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日子简简单单,却开心快乐

她一直坐在饭桌前,不动也不语,肚子早饿得抽搐了,可她依旧没有动,昨日还鲜活跳动的心仿佛经历过这一夜渐渐死去,唤不起半分生机。

宫人们在外间唤了数次,洛歆终于打开了房门,命人撤走了作夜的饭菜,上早餐,而她则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宫人伺候着梳洗。

心一点点宁静下来。

在和殿里伺候的几个宫女下完几盘五子棋后,楚昀脸色黑沉地出现在她永庆宫里。

洛歆看到他,心中微动,可她很快压下那阵感觉,脸上扬起一抹笑容,命人收了五子棋,笑道:“陛下来了。”

楚昀则看着她的小脸,对宫女们挥了挥手,“你们全部下去。”

待人都走干净了,洛歆依旧保持着笑容,“怎么了,陛下?”

“你难道没什么话想对朕说吗?”他脸上有明显的怒气。

正文 第九十四章 杀他

可这一刻,她的心早没半分波动,她明知道楚昀如此对待自己是有原因的,可是她已经不想弄清楚原因,依旧没事人一般笑着,“臣妾不知道陛下说什么。”

显然这话更加激怒了他,他突然抬起洛歆的下颚,“陆妃舞,朕是否太过宠你,让你不知天高地厚”

“也只是宠……”她的话非常轻微,他给她的原来只有宠,从开始到现在,她只是特别,她只是他宠着的女人而已。

这话却没逃过楚昀的耳朵,他冷笑起来,“你难道还想要更多?”他灼灼地看着她,面上虽冷笑着,可是心里却止不住地想,如果你说你想要更多,朕便不计较过去,朕也会试着给你更多。

可是她却挣开了他的手掌,面上的笑容是那么地刺眼,“臣妾怎么会呢?陛下是所有姐妹的。”她不会再贪心,不会再做那不切实际的梦

“是吗?”他身上爆发出从没有过的寒气,仿佛要将一切冻结成冰,“如你所愿”

她心中犹如黄连般苦涩,可她半点也没表现出来。

这时,楚昀却突然勾动了嘴角,“你难道不担心你的爹还有他?”

“怎么会不担心?”听到他主动提起,便知道有希望,稍稍松了口气,“陛下如此说,是愿意放过他们?”

楚昀面色比之刚才好看了些,可是眼中的风暴依旧没有平息,“放过你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

“若你能亲手杀了琉夙,朕便不再追究你爹的过错,相反,朕还会给他高官厚禄。”

“什么?”洛歆睁大了眼睛,想要琉夙死,她尚觉得情有可原,可为什么要她亲手杀他?

可楚昀显然不想再提起这件事,只冷冷地说道:“朕只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内若你能亲手杀了琉夙,朕便放过你爹,若不然,四日后琉璃国所有叛乱的忠臣全部抄家问斩。”

这一刻,她才体会到一个上位者生杀予夺的可怖。

在洛歆尚未回答时,楚昀突然搂住了她,绵密灼热的吻侵蚀着她。

她不停地退却,换来的却是他更加肆虐更加霸道的反击,“不要忘了,你是朕的妃子”

他话音刚落,“撕拉”一声,她的衣服被他猛力撕烂,没有怜香惜玉,也没有前些日子的温柔,只有侵占,只有霸道,仿佛在发泄着什么。

她强忍着恶心,第一次被他强占的画面浮上心头。

“楚昀,不要……不要让我恨你”

在她身上肆虐的手有一瞬间停顿,可是下一瞬,他却更大力地撕开了她的里衫,露出她白皙的身子。

没有柔情蜜意,没有缱绻缠绵,他直直地挺进了她的身子,她痛得眉头一皱,身子下意识的一缩。

楚昀的脸上划过一抹不忍,但很快便消失不见,他大手抚着她的身子,吻密集的落下,身下不停地挺进。

她要让他记得,他才是她的男人,是她一辈子要挂在心上的男人

足足要了她五次,太阳也从天边落到了土里。楚昀翻身起床,没有再看一眼床上之人。

不知是后悔还是逃避,他始终没有转过视线,也没有只言半语,就离开了永庆宫。

洛歆忍着酸疼的身子坐起来,看着白皙的肌肤上斑斑点点的青紫,她已经没有泪水可流,只是嘴边噙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她没有时间来感叹这悲惨的命运,也没有时间来恨他,她现在要做的是在这三天内想出办法救出陆淳正和琉夙。

琉夙是她来这世上给予帮助的第一人,而陆淳正也给了她从未有过的父爱,虽然时而严厉,甚至还打了她一顿,但那种牵连是无法割舍的,她也做不到亲眼看着他们被楚昀杀死。

可是她要怎么做?

她忍着痛,站起身来,命宫女打水,洗漱过后,她重新换上衣袍,坐在窗户边,看着头顶硕大的月亮。

一坐就是三个时辰,银白的月光照着她面无表情的脸,也同样照着乾清宫里楚昀黑沉的脸。

在离开永庆宫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他想她,可又恨她,恨她窝藏了一心想置自己于死地的琉夙,还介意他们之前是否有过什么。

他也说不出心中那丝酸涩究竟是什么,被那种感觉操控,他再一次伤害了她,这些天他无时不想她。

在触到她馨香的时候,他不知疲惫地要了她五次,不仅仅是恨,还有更多的贪恋,还有他说不出的心底那丝柔软。

他嘴边溢出一抹苦笑,枉他权谋无双,却因为一个女人借酒消愁。

昨日他知道他派人打听他的行踪,所以故意留在昭华宫,却只和昕儿下棋下了一夜,当他鼓足勇气去见她,想让她给自己一个答案,可是她的回答让他愤怒,让他失去了控制。

这一夜,月下两人都无眠。

而洛歆熬了一个通宵,终于想出了法子,还来不及兴奋,却听楚昕儿来了永庆宫。

“昕儿怎么来了?”强打起精神,挤出笑容面对她。

楚昕儿却没有笑,而是几步走过来,挽住洛歆的手臂,“陆姐姐,你是不是惹楚哥哥不高兴了?”

洛歆没有回答,楚昕儿又嘟囔着道:“昕儿知道楚哥哥最喜欢的是陆姐姐,可是昨夜却留在昕儿那里,是不是陆姐姐惹楚哥哥不高兴了?”

这句话像一根细细的针,一下一下扎进她的心脏里,可是楚昕儿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话语有什么问题,而是关切地看着洛歆惨白的脸色,“陆姐姐,你怎么了?要不要宣太医。”

洛歆坐正身子,定定地望着她半晌,才转开视线摇了摇头,“陛下不是我一个人的,他去你那里没什么不妥。”

“可是楚哥哥很不开心。”

洛歆突然笑了,“我不是救世主,不能让每个人都开心,他不开心是他的事。”

“陆姐姐……”

“昕儿别说了……”说罢,站起身来,“我今日还有要事,昕儿先回昭华宫吧,我空了过去看你。”

她这番话虽然很平常,可是语气很不好,没有刻意收敛情绪,楚昕儿听得很是委屈,粉色的唇微嘟,“好吧……”

楚昕儿走后,洛歆也收拾一番出了永庆宫,她忍不住想起楚昕儿娇花一般的容颜和身体,是个男人恐怕都不会不心动吧,强压心里狂乱奔腾的情绪,她不要去想了不要去想了……

眼下,最重要的莫过于先救出琉夙和陆淳正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去想楚昕儿的事,而是把昨夜的计划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接下来要做的事可谓凶险万分,稍有不妥,琉夙会死;稍有破绽,楚昀发觉,同样是死。

她按捺心神,步子稳健地走出永庆宫们,然后对着周围虚无的空气喊了一声,“你们派个人去通知陛下,说他的要求我同意了,请他放过我父亲。”

说完,周围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她却知道这话必定很快会传入楚昀耳中。

她步子未停,琉夙和陆淳正关押在京都的大牢里,如今她执掌后宫,有象征权力的玉牌,特殊时期,也能用它出宫。

当她再次站在重华门外,亮出玉牌时,守门的侍卫并没立即放行,而是派人去通禀楚昀了,但洛歆算好了时间,想来楚昀的口谕立马就会下来。

果不其然,青山牵着一匹骏马走过来,脸色一如那日般奇怪,“走吧,陛下让我护送你过去。”

没有多想,点了点头,身后跟随着十余侍卫,旁边跟着青山,一行人出了重华们。

一路上,青山绷着脸,没有说话,洛歆想着心事也没发觉什么不妥,待两人走到京都大牢外,青山却突然停下脚步,拉住缰绳,“你果真要杀了琉夙?”

洛歆微侧过头看他,见他脸色黑沉,跟楚昀一般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一个逼着她选择,一个在她选择后,给她这样的脸色看,什么意思?于是语气不甚好地道:“这不是你们都想要的结果吗?若是有选择,我也不想自己的手中沾上血腥。”说罢,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青山看着她的背影,默默不言,他初始是觉得她不该为了一个刺客不惜以自己的贞节来骗他,可是见到她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当初她维护的人,突然有些心凉。

但听到她一席话后,他才醒悟,是啊,这些摆在她面前,她有得选择吗?换做自己,恐怕也会这么做。

不由自主地,他脱口而出:“我常年握刀,你若不想,换我来吧。”

前面的身影一顿,“不用了,陛下说过的,只有我亲手杀了琉夙,他才会放过我父亲。”

后面的人再没说话,只有沉沉的脚步声随着她一道走下大牢阶梯,一进大牢,一股腥湿的怪味扑鼻而来,她忍着呕吐的冲动,眯了眯眼睛,适应里面的光线。

这间牢房跟宫中的两个牢房都不同,宫里的牢房大多数都是空的,这里却是关得满满当当的人。

大多数人窝在牢房里,看到两人走过,也只投来淡淡的一瞥,随即又转过头去,该发呆的发呆,该睡觉的睡觉。

正文 第九十五章 死活

当他们走到关押着琉璃国俘虏的地方,他们也一样,靠墙而坐,没有因为洛歆和青山的出现而有太多情绪。

唯有陆淳正和琉夙有反应,琉夙只淡淡的看了洛歆一眼,便转过头去,牢底太暗,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而陆淳正则是走出来,两人隔着木门,他看着她,脸色有些愧疚,“爹对不起你。”

洛歆摇了摇头,她并不觉得陆淳正对不起自己,且她也不是真正的陆妃舞,“没有,是我无法救你们。”说话间,她视线转到琉夙身上,对青山说:“把他带出来吧。”

陆淳正脸色一变,“你,你们要做什么?”

洛歆只是摇头,再不说话,青山也不问,顺着洛歆的意思把琉夙押了出来。

琉夙神色很平静,目光落在她身上似有似无。

“妃舞,你究竟要做什么?”陆淳正脸上盈满了怒气,好似没想到自己生出的女儿竟要叛国。

“陆大人,没有什么结果比现在更差,无论怎样,这是我的命。”琉夙低声说完,没再看洛歆一眼,跟着青山往外走去。

洛歆看着他的背影,他这是在安抚陆淳正,让他不要恨自己吗?

嘴角轻轻一抿,她也没再吭声,顺着牢房走了出去。

“娘娘,不知要把他押到什么地方去?”出了牢房,青山问道。

“就押到京都衙门,”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远远地传来陆茹霜的声音,“琉夙……”

陆茹霜疾奔过来,却在几米外被侍卫拦下,她挣扎不动,只能恶狠狠地盯着洛歆,“陆妃舞,你想对他做什么?”

没有理会她,洛歆转过头来,对着青山道:“走吧,”

“陆妃舞……”陆茹霜还在大喊大叫,洛歆皱了皱眉,指了指她,“把她也带过来吧。”

一入衙门,青山便让侍卫押着琉夙,而琉夙这一路都很沉默,现在更加沉默。

“将军,不知可否派人去买一口上好的棺材。”

青山疑惑地看着她。

“将军该知道琉夙曾是我的侍卫,从小护着我长大,如今我不仅不能保住他,还要亲手取他的命,无论如何,他和我主仆一场,身后事我得亲手为他操办。”

这话合情合理,青山没有多言,转身便吩咐侍卫去办了。

洛歆走到琉夙面前,还未说话,陆茹霜的声音又再次在衙门里响起,“陆妃舞,你究竟要怎么对琉夙?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

见洛歆不看她,她流着泪转向琉夙,“你现在还喜欢她?你看看,她要亲手杀了你”

琉夙身子未动,只抬头看着陆茹霜,“我这条命在亡国时就不该存在的,现在谁拿去都一样。”

他这么说是在宽慰她吗?洛歆看着琉夙冷峻的面容,他黑漆漆的双眼微垂着,此时此刻,他该是怎样一种心情?

而同时,洛歆还惊讶的是陆茹霜的突然出现,以及她如何知晓今日自己要亲手取琉夙的命?

她来不及想清楚,琉夙却抬起了头来,“动手吧”

他眼里静寂无澜,似是看破了一切。

洛歆深吸了口气,知道现在无数双楚昀派来的眼睛都看着自己,这一刀无论如何都要自己刺下去,否则陆淳正也会跟着被杀死。

“对不起,”她轻轻地低喃,却在下一瞬,“噗”地一声匕首刀柄刺入他的胸口,鲜血从刀柄处漫溢出来,染红他青色的衣衫。

“啊……”陆茹霜尖着嗓音大叫起来,“琉夙……琉夙”

琉夙却失去了支撑,缓缓往前倒去,陆茹霜猛力挣扎,奈何挣脱不过钳制她的侍卫,她突地抬起血红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洛歆,歇斯底里地吼叫,“陆妃舞,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洛歆充耳不闻陆茹霜的嘶吼,只伸手扶住琉夙的身体,他的生命随着胸口的血在一点一点流逝,可是他脸上木然冷寂的神色却突然放松,像是放下了过往,常年紧抿的嘴角浮上淡淡的一个笑容,“你别难过,我落到这样的地步,早晚也会死的。”

到这个时候他竟还这般说,洛歆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你恨着我吧,是我自私,所以不得不牺牲你。”

这是她的实话,没有任何计划是完全没有危险,可她还是这么做了,因为这把赌赢了,琉夙和陆淳正都不会死,赌输了,也只会死琉夙一个。

所以,她是自私的,比起陆淳正来,她宁愿牺牲琉夙。

琉夙仍旧在笑,“我知道,但你曾经也救过我一命,就算今杀了我,你也不欠我什么。”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非常微弱。

周围充斥着陆茹霜哭叫怒骂的声音,还有侍卫们目不斜视的眼神,似乎在他们眼里,这一个把人的生命根本不值一提。

唯有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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