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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后倾天下-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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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

呼声悲怆哽咽,俱是悲痛之意,楚清欢蓦地转头,但见火光中,钟平一脸痛色,眼中泪光隐隐,可看出竭力压抑,却难掩哀恸之色。

心头,一惊。

元烈皇后 第二十章 今晚过去找你

这顿饭,以季婉瑶全胜而告终。

在她的饱嗝声里,俞心几人默默告退,季婉瑶对着她们的背影连连挥手:“不送,不送!明儿再来,再来啊!”

楚清欢一手扶桌,正要起身,夏侯渊的俊颜已贴了过来,低声道:“阿欢,待会儿我去找你。”

象是怕她拒绝,又补充道:“奶娘让我送点东西给你。”

她侧眸,见那男人深邃的眸子里笑意深深,似有什么说不清的东西蕴在里面,说不上狡诈,但给她的感觉并不良好。

于是,很自然地拒绝:“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多有不便,奶娘若是有东西要给我,让她自己来。”

“你是我的王妃,没有那么多忌讳。”夏侯渊倾身低笑,又很快退后长身立起,不再给她推辞的机会。

“清儿,王爷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沉浸在胜利喜悦里的季婉瑶望着夏侯渊颀长的身影消失,好奇地问。

“没什么。”楚清欢推椅起身,看她一眼,“今晚可有吃饱?”

“吃得好饱,你看……”季婉瑶拍了拍鼓起的肚子,笑得象只吃饱喝足的猫,“肚子都可以当球玩了。”

楚清欢眸中露出一丝笑意:“我跟你说过的道理,如今可明白了?”

季婉瑶渐渐收起笑容,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清儿,想要不受人欺负,就要自己变强,你看着吧,我不会再让别人欺负我的。”

楚清欢未再说话,徐步走到廊下,庭院中月色清朗,竹影疏落,她视线微扬,望着那参天的青竹,这竹子,恐怕至少长了十年了。

身后步声轻微,她知道季婉瑶安静地站在她后面,但却难得的安静。

这个已经经历过生死边缘的女子,她必须教会她认识这个世间的残酷,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三次如果还是不行,那就只能放弃。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也没有那么多精力花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她总是要离开此地的,不可能象这里的女人那样把命运拴在一个男人身上,更何况,那个男人,她到现在还不能看清他真实的内心。

教训已经有过一次,她不可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季婉瑶突然觉得有点眼涩。

面前这道背影与她不过相距一尺,却如同隔了千山万水,眼前这个女子的心思,她永远猜不到,甚至,无法靠近。

“清儿,其实你也不舍得我饿肚子的,对吧?”她抽了抽鼻子,咧嘴一笑,上前挽住楚清欢的胳膊,“要不然,你昨晚也不会等我把鸡腿吃得差不多了才进来。”

楚清欢微侧着脸,看着比她稍矮半个头的季婉瑶,顿了一顿,拂开她步下台阶,“这世上的人总是喜欢自以为是,你若一定要那么样认为,随便。”

季婉瑶歪着头想了想,嘻嘻一笑,追了上去。

------

回到东跨院,楚清欢并不关心夏侯渊到底来不来,简单地洗了个澡之后便倚灯看书。

在整个东跨院,要数这间屋子最宽敞最上等,屋内的装饰并不显得如何奢华,但处处显出不落痕迹的精致与大气,颇合她的心意。

尤其靠一边的墙角,还置放着几个高大书柜,有关政治军事的书一本未见,倒多的是闲词诗赋,风土人情,甚至连佛经都有。

她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对着那佛经笑了,夏侯渊,可不象是个喜欢佛经的人。

季婉瑶与小一等人知道她喜静,在她这里稍稍玩闹了片刻也就都去了季婉瑶房间——这位大小姐喜欢热闹,今晚又吃撑了,怎么也得消化消化。

约摸过了个把时辰,院门处响起一阵脚步声,楚清欢恍若未闻,也翻书的手都未停顿一下。

“走快些,都走快些!”叽里哇啦的声音不用听也知道是谁,一路催促一路数落,“你们这些小伙子小姑娘家的,走路还不如我这个老婆子利索。想当年,老婆子抱着你们王爷还健步如飞,比你们不知快了多少……”

声到人到,说话间脚步声已在房前停下。

“阿欢哪,阿欢。”房门被拍得砰砰响,奶娘的声音隔着那雕花木门传了进来,“我是奶娘,快开门吧。”

楚清欢慢悠悠地翻了一页,看完,才拿着书本走过去开门。

“我就知道你还没睡。”奶娘一见着她就笑开了花,一抬腿便迈进屋门,又冲着身后那六七个丫头道,“还不快进来。”

丫头们个个手里捧着个朱漆木盘,上面用红绸盖着,不知道底里装的是什么,还有个手里提着个食盒,想必是吃的。

季婉瑶听到这动静,连忙带着一帮人跑过来看热闹。

“渊儿,渊儿……”奶娘见其他人都进来了,偏少了个主角,忙又探出身子。

“奶娘莫急。”一人含笑应声。

倚门而立的楚清欢眼梢轻轻一瞥,疏朗月色里,夏侯渊踏月而来,姿态闲适,衣袂飘飘,竟有股轻逸出尘的味道。

当然,她知道,出尘这个词绝对与他搭不上边。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副懒散模样的石坚与清河。

再回头,红艳艳一片的绸子已经铺满了整个桌子,映得那红烛也格外喜庆。

“哎哟,奶娘,大晚上的您这是做什么?”季婉瑶笑嘻嘻地摸了摸红绸子的边,“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这是下聘呢。”

“下聘?”奶娘瞪了她一眼,“这么点东西哪能是下聘?没得埋汰了阿欢,也让人家以为咱们淮南王府多小气。”

“那是做什么?”季婉瑶好奇地掀起一块红绸,饶有兴趣地一瞧,随即呀地一声,脸蛋红了红,眼睛却亮了。

“大小姐,是什么是什么?”小五伸着脖子张望。

“小孩子家的别问。”季婉瑶打了下她的头,将红绸子盖上,冲着刚进门的夏侯渊说道,“王爷,这些都是女孩子家的物事,您一个男人还是回避一下吧。”

“不用。”夏侯渊走到书柜前抽了本书,又走到一边找了张椅子坐下,笑吟吟地看向楚清欢,“我看书,你们就当我不存在。”

------题外话------

夏夏啊,人家都说了让你回避,你这脸皮也忒厚了。

元烈皇后 第三十五章 乱

“大小姐——”杏儿呛了几口水,抱住一块破碎的船板浮在水面上,惶然四顾,“小二姐——小三——小四小五——”

乱。

彻底乱了。

所有人之前勉强被压在心底的惊恐再次涌了出来,此时陷入了更大的恐慌。

血月,血光之灾,不祥之兆,一一应验。

没有人跳下去救人,谁都在顾着自己逃命,不知道下一个灾难会不会落在自己头上。

杏儿抹一把脸上的水,分不清是湖水还是泪水,拼命地喊,拼命地张望,只是哪里能找到其他人的身影。

“救人哪,谁能救救我家小姐——”她声音嘶哑,眼睛红肿,攀住一艘船的船沿,“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小姐,我找不到她了,一定还在下面……”

无人理她。

在生死恐惧面前,正义道德统统靠边。

她扒着船沿一寸一寸地挪,仰着头苦苦哀求:“求求你们,求求……”

她突然张大了眼睛,眼前的船身慢慢映出一个影子,举起了手,那手里还拿着……她一惊,正要回头,脑后却蓦然传来剧痛,紧接着眼前骤黑,一切人声水声全部消失。

------

楚清欢回到东跨院,院里灯火通明,房间却多数黑着,只有小一的房里亮着灯。

她微微沉了眼眸。

今晚的王府与往日无异,一切似乎都很平常,但她总觉得空气中有丝隐隐的紧绷,这是她多年行走生死边缘造就的敏锐直觉。

这种感觉,在她与夏侯渊在明光湖喝酒时就有。

不,应该说更早,早在夏侯渊对万顺山说,要让府内本地下人回家团聚的时候。

推开房门,小一听到动静立即走了出来:“二小姐您回来了。”

“人呢?”她回身,“还在前庭吃酒?”

“回二小姐的话,大小姐带着其他人去城外的天水湖游湖赏月,怕打扰您跟王爷,就没有告诉您,留我在院里回话……”

“游湖?为何不跟我说?”她声音一沉,眼中有了怒意,“留你回话,你就当真等在这里,等我回来才告诉我?”

小一惊得立即跪地,他从未见过楚清欢发怒的模样,也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发怒。

天上月亮血红如雾,慑人心魂,已看不到原有的皎皎清辉。

楚清欢一拂衣袖,转身而出。

自从杏儿入了东跨院之后,她一直在暗中观察留意,并非真的放手不管。

季婉瑶心思单纯,入世不深,杏儿虽然看不出有何异常,但有些事情还需要时间证明,她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放心。但未想到,今日她稍不留意,季婉瑶就不与她打声招呼私自带人出城游湖。

她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疾步出了院子,正迎面碰上快步而来的许毅。

许毅见到他,脸上线条一松:“二小姐,属下有事要跟您说。”

“可是因为大小姐?”楚清欢沉声问,脚步不曾放缓半分。

许毅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什么都不必说了。”她折身,转向马厩方向,“随我去趟城外。”

------

楚清欢与许毅一路出城,沿途都是神色慌乱衣衫半湿的人群,等她赶到天水湖时,湖面上一片狼藉,大多数的船已靠了岸,未靠岸的也都仗着水性游往岸边,此时只剩下少数人还未离去。

“怎么回事?”许毅一跃下马,抓住一名浑身滴水刚从岸上爬起来的男人询问。

“血,血月……”那人浑身颤抖,牙齿硌得咯咯作响,连声音也走了样,“灾祸……不祥啊……”

“什么灾祸,什么不祥!”眸光快速掠过湖面,楚清欢声音冰冷,“怪力乱神,不得胡说!”

“什么胡说?”那人无端被斥,顿时来了气,抖着手指着湖面道,“你,你们看……好端端的船,说裂就裂了,船上的人……除了我和几个男的,都,都淹死了……不是灾祸是什么?”

“你说船裂了?”许毅一把揪起他的领子,眼神吓人,“船上还坐了些什么人?”

那人被他吓得腿一软,险些瘫倒:“你……”

“快说。”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住了他的下巴,楚清欢冷声道,“不许结巴。”

那人本就受了莫大惊吓,此时一把尖刀搁在眼前,心里绷着的那根细丝再也绷不住,眼睛往上一翻,就要晕过去。

“不许晕倒。”楚清欢将匕首往他脖子上递了递,声音里透出不耐。

“……”翻上去的眼皮硬生生地翻了回来,那人哭丧着脸,自认出门前烧过香,为何菩萨不保佑?

“有,有个女的……不对,有男的也有女的……”他眼泪鼻涕横流,努力想表达清楚,“多数都是樊阳的百姓,有几个我不认识,没见过……”

楚清欢问:“长什么模样?可有带随从?”

“长得挺漂亮的……”那人绞着脑汁回答,“好象带了几个丫头……对,还有个后生,白白净净的……”

许毅一惊:“该不会是大小姐?”

“对对,好象是叫什么大小姐。”那人急忙点头,印象倒还算深刻,“挺有气魄的一个姑娘,好象还说姓楚……”

“砰!”许毅手一松,那人屁股结结实实着地,疼得半天叫不出声。

“你说,她们落了水,而且淹死了?”楚清欢眯了眸子,俯下身子。

那人一抬头,发现她眼神不对,吓得话也不敢说。

“为何没人救?”她又逼近了几分。

“咚!”在强大的杀气面前,那人终于成功晕了过去。

“许毅,你去四周查看,看看是否有他们的踪迹。”楚清欢一收匕首,跃上就近一艘船,拿起船桨。

船裂的地方自然就是落水的地方,如果周围都能找到,那说只能说明他们还在水里。

而过了这么长时间,这生还的可能……

她不作多想,只留意着湖面,最后将船停在船板碎片最多的地方。

湖面很静,静到只有水波与船身相撞的声音,她深吸一口气,潜了下去。

湖很深,水很凉,淮南之地本就多山,气温偏低,而从山上流下的水更是能冷到人的骨子里去。

楚清欢借着水下微弱的光线向下潜游,大概潜至五六丈水深时,手里突然触到一物——那是衣服布料。

再往前一摸,那是个人,而且是个女人。

身量小,头发长,皮肤滑。

手中一紧,她毫不耽搁,抓住那人的胳膊就往上游。

眼前的黑暗渐渐淡去,随着她越接近水面,透下来的光线就越亮,已能清楚地看到船的底部,离水面也就只有丈许之距。

她却突然,不动了。

杀气。

一阵强烈的杀气正向她慢慢包围过来,来者无声无息,水性极好,掩饰得也极好,可这种感觉,她再熟悉不过。

元烈皇后 第四十五章 谋算

“很快,你就会知道我要干什么。”仇鹏脱去身上的外衣,双手伸向了裤带。

见此动作,俞心顿时明白他的意图,竟有些不敢相信,“你?”

“俞心,我喜欢了你那么多年,从兆京到樊阳,一直喜欢你,哪怕你做了淮南王的女人。”裤子掉落,仇鹏又开始脱中衣,动作很慢,象是要借着这个过程把心里想了很多年要说的话都说出来,“我说过,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包括死。但是……你不该说这句话。”

他甩出手里的衣服,蹲了下来,捏起她的下巴,“你一直无视我,无视我对你的情意,无视我为你所做的一切。既然你说我的死与你何干,那么,我只有让你成为我的女人,看你还如何与我无干。”

“仇鹏,不要让我恨你。”俞心用力拍开他的手,双肘撑地不断后退,声音有些颤抖,“你是喜欢我,但不是你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感情的事需要两厢情愿,就算你得到我的人又如何?你永远得不到我的心。”

“就算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也不枉我这些年来的付出。”仇鹏缓缓站起身来,解开了亵裤。

男人的身体毫无遮掩地展现在眼前,俞心猛地扭过头去。

“怎么,不喜欢看到我的身子?”仇鹏将她的表现理解为厌恶,俯视着她的眼神里爱恨交织,一步步朝她走了过去。

俞心后背撞到了墙壁,已经无处可退,她想逃,双脚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捉住。

她被拖倒仰躺在地,男人的身躯压了下来,她紧咬着下唇,身体不可抵制地颤抖着,眼泪糊住了视线。

“俞心,你在我面前总是骄傲得象个公主,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哭。”仇鹏将她双手抵到头顶,低头舔去她眼角流下来的泪水,一手毫不费力地撕去她的衣衫。

女子洁白的身体露了出来,在阴暗的角落里散发着莹莹的柔光,更加刺激着男人的感观。

他呼吸顿时急促,有些迫不及待地撩起她的裙摆,扯裂她里面的底裤。

“仇鹏,你敢碰,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语声消失,后面的话被一团破布堵住,再断了她求死的可能。

“不要说这种话威胁我。”仇鹏的手在她身下轻轻重重地揉捏着,“你对谁都狠,就是不会对自己狠。你是个惜命的人,怎么会舍得死?淮南王已死,只有我能保护你,跟着我,有什么不好?”

他突然身体一沉,毫不犹豫,心意坚决。

一阵撕裂的疼痛贯穿了身体,俞心双眼猛然大睁,浑身僵硬,喉咙深处漏出一丝象是鬼泣的呜咽。

仇鹏一呆,不可置信地伸出手往下一摸,手指殷红。

“俞心,俞心……”他狂喜,不断地亲吻着她,动作亦极尽轻柔,久久才渐至疯狂。

俞心两眼空洞,望着从发黑肮脏的庙顶漏下来的那一线天光,只有流不尽的泪。

------

不知道过了多久,从无法忍受的疼痛到没有感觉的麻木,再从麻木中生出一丝令人羞耻的愉悦,俞心只是木然地接受着这种身体的本能反应。

“俞心,我会对你好的。”仇鹏替她拿出嘴里的布团,将她抱在怀里,“万总管死了,淮南王也死了,再也没人知道你我的身份,这些年我存了不少财物,过几天我就将铺子变卖了,我们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

“谁说淮南王死了?”俞心面无表情。

“谁都知道他已经死了……”

“你看见了?”她扯了下僵硬的嘴角,眼里有不加掩饰的嘲讽。

“我虽没有看见,但那么大的火,来的又是皇上最为信任的黄甲军……”

“那我怎么还活着?”

仇鹏声音顿住,这个问题如此重要,他本来打算在一开始就要问的,却被他给忘了。

俞心推开了他,拿起裙子勉强盖住自己:“我问你,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不是说好了,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才会在这里见面?”

“现在不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仇鹏拿起自己的亵裤为她穿上,“有人说,在这里见过你……”

“是谁说的?”俞心本木然着脸,闻言却神色大变。

仇鹏道:“一个陌生男子,说认得你,见你躲在破庙……”

蹭地一下,俞心站了起来,连身上的裙子掉了都未意识到,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神情连连变幻。

“你为什么不想想,整个淮南王府的人都死绝了,凭什么我就能活着?”

“我知道你一向聪明……”

“你为什么不想想,为何有人见到了我,偏偏要告诉你?”

“他去我那里买胭脂,也并没有告诉我,是我问的他……”

“你为什么不想想,一个男人买胭脂做什么?”

“他给他夫人买……”

“错!”俞心的声音因为失控而显得尖锐,身体更是不可遏制地颤抖,“这不是巧合,这是预谋,有人挖好了陷阱,就等着你我往里面跳!”

“你别想太多了,你看我们现在不都好好的?”

“好好的?”俞心低头看着身上青紫的痕迹,突然哈哈大笑,笑毕,她抖着手指着自己,“你是好好的,可我呢?我的清白没了,清白!你明白清白对一个女子意味着什么?你不明白……”

仇鹏渐渐皱了眉。

“啪啪啪……”一阵掌声突然从佛像前传出,并不响,却声声入耳,震人心魂。

元烈皇后 第五十六章 如此惊天动地

严子桓青白着一张脸在位子上坐了很久,只觉得浑身无力,而那个始作俑者在说完他有病之后就上了楼,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

“公子,”宝儿满脸不忍,“我扶你上楼吧。”

“好。”他倚着还不及他肩膀高的宝儿,在满堂同情的目光中上了楼梯,走了两步又顿住,“宝儿,公子我真的得了洁癖这种病了么?”

宝儿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公子,您病了不止一天两天好么?

嘴里却安慰着:“没有没有,公子是上等人物,哪能跟那些凡夫俗子相提并论,爱干净是正常的。”

“哦。”严子桓点点头,又不自信地问,“那美人为何说……”

“哎呀,公子,那是她不懂欣赏。”宝儿扶着他继续走,“等你以后把她娶回家,多调教调教就好了。”

“调教?”严子桓听到这词微微一愣,随即笑得眉眼飞飞,夸道,“孺子可教,等公子我娶回美人,一定重重赏你。”

“呵呵呵……”宝儿干笑,不语。

大堂内,有人看着渐渐隐没在楼道口的两人,目光一闪。

“快快,准备浴汤,公子我要沐浴更衣。”上了楼,严子桓先看了眼楚清欢紧闭的房门,便急急地回了房,不堪忍受地闻了闻衣服。

一身的臭味。

胃里又是一阵翻滚,早已空无一物吐无可吐的胃又起了反应。

他连忙跑到点着苏合香的香炉旁,不行,这里香味更浓郁,反而更想呕吐。

又跑到窗子边,将所有的窗子都打开,夜间的凉风吹进来,吹散了房内的香气与他身上的“味道”,这才感觉舒服了些。

一转头,看到隔壁房间的窗户也开着,一幅素白衣袖在风中翩翩翻飞,在夜色里如同一只振翅的蝴蝶。

“姑娘,姑娘……”他探出头,向侧倚在窗边的楚清欢招手。

楚清欢看他一眼。

“我现在过去找你可好?”他说着就退了回来,走到门口却见宝儿带着两名小二抬了个浴桶上来,才想起来身上还臭着,又跑回去冲着隔壁道,“我先洗个澡,洗完了就过去找姑娘。”

说完了,才觉得哪里不对,定睛一看,隔壁窗口哪里还有楚清欢的影子。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四肢不勤又有严重洁癖的严公子总算在宝儿的努力下沐浴完成,顶着一身香喷喷的香气来到楚清欢门前。

一抬头,才发现里面已熄了灯。

“睡了?”他喃喃了一句,随即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因沐浴而显得眉目更加如画的脸生动地一笑,“睡了更好。”

伸手探入衣袖中,之前用过一回的小刀再次有了用武之地。

他完全不觉得自己目前的所作所为有何不妥,也完全没有正人君子该有的觉悟,无比自然无比坦荡地将刀锋插入门扇之前的缝隙,顶着里面的门栓一点点拨动。

故伎重演。

“嗒。”一声轻响,门栓应声而落。

他凤眼一眯,笑得象只偷腥的猫。

偷腥的猫正要把手里的作案工具收回,手掌却陡然一震,一麻,他下意识一松手,那小刀叮地落地。

他因沐浴而泛起微微粉色的脸白了白,却弯着身子,没有动。

不是不想动,而是动不了。

就在离他眉心不足两寸之处,一个亮锃锃的刀尖正插在他原先作案的位置,在灯光下散发着森森的冷光,如果掷刀的那人再用点力的话,这刀尖此刻正插在他的……

两腿就有些发软,一发软就发现抬不动腿。

里面传来女子没有温度的警告:“下次若再敢来撬门,钉的就不是房门,而是你的脑门。”

他缓缓直起身子来,整了整衣衫,清咳了一声:“那个,姑娘……”

“公子,你赶紧给我回来吧。”出门来找他的宝儿看到露出门外的刀尖吓白了脸,死命将他拉回去。

“可我还没……”

“没什么没!命都快没了。”

“真是奇怪了,凡是见过本公子的女人,上至八十,下至八岁,哪个不对本公子动心的,偏偏这个……宝儿你说,是不是没天理了?”

“是是,没天理没天理。您哪,赶紧睡觉吧,睡着了就不想了。”

两人嘀嘀咕咕的声音最终隐没在一声关门声后,楚清欢收回匕首,拣起掉在地上的那把小刀,看了一眼,随手收起。

明明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偏干这偷鸡摸摸狗的勾当,还做得如此光明正大理直气壮,也不知追了多少女人落下的毛病。

时值半夜,就是整间客栈都陷入安静的沉睡中时,楚清欢突然醒了。

她本来睡眠就浅,做杀手的那些年更是从来没有真正睡沉过,有点动静就能将她惊醒,此刻她醒来,眸光瞬间清明,在黑暗中闪过犀利的精芒。

是那洁癖公子又在折腾?

她悄然潜行到窗边,将窗扇推开一条线。

今晚无月,夜色并不明亮,就在这昏沉的黑夜中,一条钩索嗖地窜了上来,稳稳地钩住隔壁那间屋子的窗棂,只发出轻微的一声笃响,随后,有人抓着那绳索,脚踩墙面,无声攀爬而上。

来者身着黑衣,不止一个,从其举动来看,身手稳当,经验丰富,显然经常干这种事。

显而易见,他们的目标,正是那不务正业的严大公子。

这些人是谁?深夜爬墙所为何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是财是物还是人?

一瞬间,数个问题闪过脑海。

管,还是不管?

如果是因为严子桓太过招摇以致引来盗贼,她完全可以不作理会,财物被偷也是他咎由自取,活该有个教训。

如果是严子桓的仇家,此次前来是为了寻仇,她冒然涉身其中更为不理智,那严子桓本就是个不清不楚的人物,若他身后涉及到她无法想像的势力,恐怕连自身都难顾。

她与他萍水相逢,也许明日就更奔东西,根本无需为了他而卷入是非。

只是,那些侍卫早被他赶到了后院,而这严子桓一看就是个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的,再加上房间里还有个孩子……

想到此,她随手抓起窗边的茶壶掷了出去,几乎同时,她的身形已如凌空大鹏,俯荡而出。

也就在此时,后院突然哗声大作,打斗声激烈响起。

茶壶疾如流星,朝着已经攀上窗沿的黑衣人笔直砸去,楚清欢如影随形,精准地抓住垂直于墙面的绳索,一脚蹬翻了已爬至半途的另一人。

后院突然传来的打斗让她立即意识到来者并非只有一路,分明是前后两拨同时动手,而明显的,后院那拨是冲着那辆马车而去,也就是说,目标是车内的财物。

她立即放了心。

如此,可以确定这些人非偷即盗,并非冲着严子桓而来,这就好办得多。

头顶上方一声闷响,茶壶正中那人头部,他痛呼一声,倒也厉害,只因上半身已挂在窗子上,因此只是猛烈地晃了一晃,竟咬牙跌入了房间。

对于偷盗者来说,要么不出手,出手必然不能空手而回。

底下几人想不到会有人凭空出现阻碍他们的行动,互相对视一眼,皆露出狠色。

寒光一闪,两人手中已多了把小巧的袖驽,弩箭短而尖锐,对准了半空中的楚清欢。

楚清欢眸光一冷,就在弩箭呼啸而至时,她突然松了手,身形直直坠下,在着地的一瞬间,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她袖中的刀已出鞘。

刀出,血溅。

两声惨叫响彻夜空,两把袖驽几乎同时掉地,持驽的两人皆捂着右手惨叫不已,鲜血不断滴落,空气中有了淡淡的血腥味。

“老大,杀了这女人……她,她挑断了我们的手筋!”

余下两人皆变了色。

不过刹那,两人手筋同时被挑,这样的身手与狠厉……

“挑了手筋是便宜了你们,做你们这种勾当的,本该砍了双手才对。”楚清欢冷目一扫,“想杀我,你们尽管过来。只不过,接下去就不是挑手筋这么简单了。”

语音未落,她横刀一挥,身形蓦然朝那两人冲去。

两人一惊,未及细想下意识便跑,未想楚清欢本就只是虚招,刀一晃,她便立即反身,抓住绳索迅速攀爬而上。

那两人见被耍,气得想要吐血,发了狠,不要命地追了上来。

楚清欢冷冷一勾唇,待那两人露出得意的笑容时,反手一挥,绳索被拦腰割断,那两只象被绳子串住的蚱蜢一般重重摔了下去。

她毫不停留,攀住窗台一跃而入,还未看清屋内情景,对面一人厉声喝道:“不准过来,否则我杀了他!”

她微微皱了眉,这声音真难听。

桌上点着一盏小灯,光线并不成问题,她抬头望去,刚才被茶壶砸中的倒霉蛋满头满脸的血,面目凶狠,目露凶光,一手握着刀,一只胳膊紧勒着裹着丝被的严大公子,那宝儿也似受了威胁,站在一边动都不敢动。

严子桓一看到她,显出很大的惊喜,苦着的脸立马不苦了,眉目生花地对着她笑:“姑娘深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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