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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后倾天下-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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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灶房回来,楚清欢去了帅帐。
经过几日的相处,守在帐外的侍卫都已与她相熟,只是简单的一声通报就让她进了去。
史太医正在为司马如按摩,见她进来,立即笑道:“楚青,你来得正好,老夫正想问你,阳陵泉与承山这两个穴位的力道该如何使力?哪个轻些哪个重些来着?”
“阳陵泉应曲起食指,以指节抵按,力道可重些,承山则宜以拇指指腹按压,须轻些。”楚清欢来到软榻旁,接替了史太医的位置,给他示范了一遍,见他连连点头,才站起来退到一边。
感受到榻上那道目光,她抬头问道:“殿下这几日感觉如何?”
“很好。”司马如含笑道,“双足不再如以前那般冰寒,这几晚睡得很香,已经多年未曾如此安睡过了。”
她也不去细究他这话是真的,还是只为了给她面子,遂点头:“那就好。”
司马如已转过话题:“可有去看过楚念?他对于目前的安排可满意?”
“我之前刚刚从灶房过来,他对于殿下的安排很满意。”楚清欢一笑,“也很喜欢殿下的书。”
“难得他有上进心。”他微笑夸了一句,便闭起眸子不再说话。
片刻后,史太医起身,见司马如阖着双眸,似乎已然睡着,便退出帐外。
楚清欢稍候了些许时辰,也欲转身离去,却见他徐徐睁眸,道:“楚青,我想让你今晚去趟大邺的边军营。”
楚清欢脚步一顿:“殿下的意思是?”
他一抬手,旁边的婢女立即上前将他扶起,让他靠坐在舒适的软靠上,另有婢女送上香茗。
“以你的才智,应该能猜到我秘密出行的目的。”抿了口茶,他笑容清浅,接着道,“你既已投我帐下,我也不会瞒你,我那日出行,确实是去了定边与边境一线,为的就是探查大邺民情,如果能获悉边军营军情更好。”
“嗯。”楚清欢平静点头,“我也只是猜了个大概,并不是很确定殿下具体打算。”
“定边远在边境,再加上这些年大邺皇帝大失民心,定边百姓对于大邺的归属感并不强,边境若被我所破,未必不愿归顺于我。至于边军营……”他的眸光在她脸上落了一落,“我想让你潜入进去查探一番,看看是否与我听闻的相符。”
“殿下为何不派营里的斥候前去,反而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我?”楚清欢微皱了眉,望着脚下地毯上的织锦云纹,“我是大邺人,在这种事情上,我认为更应该避嫌。”
“除了任海几个,还有这帐子里的人,没有人知道你与楚念是大邺人。”司马如道,“我既信你,你又何需避嫌?”
楚清欢蓦然一震,向他看去,但见他眸光清澈,几许坦荡,除此之外看不到一丝的杂质。
“大邺久病成疾,非一日能治,即使淮南王攻取兆京,不日称帝,但想要一扫沉疴,却非易事。”他稍稍停顿,眸光有瞬间的悠远,“我本料想要攻下兆京,淮南王至少需要费时半年以上,未想他短短数月便长驱直入,可见其才能之卓著,人心之归向,这样的人,若是有幸能与之一见,倒也不枉我亲自前来一趟,不过……”
他一笑,手中茶盖轻轻摩擦着盏沿,骨节修长,指尖略有一丝苍白,“一入兆京,便如真龙被困水潭,哪里还能分出身来。莫说他未必能知晓这边之事,便是知道了,也只能派他人前来,而我……也等不及他来了。”
天色未晚,天边日光却已将沉,楚清欢出了大帐,凝定于这个冬日难得一见的日头,面容清冷,眸色难辩。
最终,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朝自己营帐走去,余晖中,笔直的身姿在雪地上映出一道深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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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时分,楚清欢处于边军营最边缘的盘山山脚,一同前来的还有两名斥候。
盘山并不高,垂直高度不过四五十丈,可将边军营与东庭军营尽收眼底,如此重要的位置,边军营在山脚派驻了不少兵力把守。
楚清欢与两名斥候小心避过守军上了山顶,伏于山石之后往下看,大营便一览无余。
本该熄灯的军帐竟然半数以上都亮着灯,灯光下,依稀可见人影来往,竟是十分热闹。
楚清欢与斥候打了个眼色,三人悄然下山,待到了近处,嘈杂喧闹声越发清晰,猜拳行令的,高声劝酒的,夹杂着女子的调笑,令人几乎以为来到了哪个繁华街市,酒馆花巷。
这就是边军营?大邺的边军营?(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习惯于探听各种军情的两名斥候皆面露诧色,饶是他们经验丰富,也从未见过还有哪国的军营会是这副场景。
楚清欢双唇微抿,视线落于前方磕磕绊绊纠缠着走过来的男女,男的脚步歪斜,一手搂着女人,一手拎着酒壶,一看就是喝多了,女的妆容浓艳,身材妖娆,大冷的天袒露着大半个胸脯,只是瞧着这模样,应该就是所谓的军妓。
“军爷,您真沉。”女的装模作样地推了推男的,“奴家就说您喝多了吧……”
“哪有喝多!再来个十斤我都不怕。”男的大着舌头,更加往女的身上靠去,“沉啊?待会儿更沉。”
女的嘻嘻一笑:“您天天儿的换着人,咱们姐妹们都让您给尝了个遍,就不怕吃不消?”
“竟敢怀疑爷的能力?”男的伸手就她摸了过去,“我看你是等不及了,想让爷就地办了你是吧?”
“爷注意着些,这里可是露天底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若是叫孙将军知道了,还不得责罚奴家。”
“放心吧,将军让你们来,不就是伺候爷的?要说责罚,你若是不让爷畅快,将军才要罚。”
说话间,两人便在滚到了一处,黑暗的角落里,尽是不堪入耳之声。
楚清欢沉了眼眸,只是稍作停留,便与斥候往大营左侧方向潜行过去。
右侧灯光大亮,吵嚷声不断,没有细探的意义,只有左侧,光亮渐稀,也许会有不同景象。
越是往左走,杂乱之声越小,值守的士兵也渐多了起来,在一列巡视的士兵走过去之后,三人的目光落在前方那顶圆形大帐上。
根据经验,这必定是边军营主将的大帐。
第八十二章 脱身
绕过守卫,无声地潜伏于大帐后方,帐内有隐约的对话声传出,再贴近到跟前,话语声便逐渐清晰。
“将军,咱们边军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那声音有些痛心疾首,听上去应该是哪个营的将军,“您看看外头,不是喝酒就是玩女人,哪里还有军营的样子。”
一个人影缓缓斟酒,不急不忙,也不答话。
“听末将一句劝,把那些军妓都送走吧。”那人见其不语,更为恳切,“还望将军能整顿军容,切不可再让将士们荒淫度日,不思进取……”
“荒淫度日,不思进取?”那人端起酒杯的动作一顿,语声很沉,“李将军,你这话可是过了。将士们辛苦,本将让他们轻松轻松,有何不可?”
“轻松?”那姓李的将军声音骤响,“将军,东庭增兵,司马如亲自挂帅,这事儿您是知道的。您非但不加紧练兵,还纵容将士们日夜行乐,且将此消息压下,不上报兆京与淮南王知晓……将军,容末将斗胆一问,您到底安的什么心?!”
“啪!”酒杯重重顿在桌面,那人喝道,“李代,你大胆!”
“末将不敢,末将只想知道,将军到底意欲何为!”
“本将意欲何为,也容不得你来过问,更容不得你在本将面前放肆。”坐着的人影腾地站起,伸手朝外一指,“出去!”
“今日将军不说出个原因来,末将是绝不会走的。”
“来人,将李代拉出去。”
立即有几条人影进来,将站在那里的人往外拉,那声音却依旧不绝:“孙文略,你这是害人害己,不但害了边军营的将士,还害了大邺,你若再不悬崖勒马,边军营就要毁在你手里……”
人影刷地拔出腰间佩刀,抬手掷出,动作之快谁也无法预料,更没能躲避。
愤然指责的声音戛然而止,几滴鲜血噗地溅在军帐上,落在楚清欢面前,在灯光的折射下猩红如荼。
拉拽的几条人影都如僵木一般顿住。
“无端造谣,动荡军心!”那人影袖手坐回原位,端起酒杯,“以后谁若敢造谣生事,下场就是如此,拖出去!”
里面很快没了声息,楚清欢冷冷地注视着里面那个自斟自饮的人影,眸中没有一丝温度。
身边的斥候朝她做了个手势,她点头,悄然往后退。
“咔!”一声脆响,却是枯枝断裂之声,一名斥候不小心踩到了积雪下的树枝。
“谁在那里!”帐外的守卫立即出声喝道,脚步声随之而来。
楚清欢眸色一沉,一指旁边营帐后面的阴影,快速低声道:“从那边走。”
两名斥候心知事态严重,当下矮着身子往她所说的方向跑去,然而随着那人的一声喝,大帐四周竟立即涌出无数名士兵来,他们的行踪随即被人发现。
“在那边!”
楚清欢迅速地奔行于各个营帐之间的空隙,两名斥候的身手亦是相当敏捷,即便如此,被声音惊动而出现的士兵越来越多,眼见前方人头攒动,可隐匿的地方越来越少,她当机立断:“去右边营地。”
右边正忙于寻欢作乐,脱身的机会更多。
“有奸细!有奸细!”
高亢的呼声不断地从身后传来,很快波及了左半边军营,随后是右半边。
正饮酒赌钱的连忙抓起桌上的银子放入兜里,才慌忙去找自己的兵器,还不忘抓起酒壶灌上几大口。
正与女人滚到一处的连忙抓起地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套上了才发现不是自己的,又急忙扯下来趴地上找。
各自都忙得不亦乐乎,还里还能注意到奸细有没有从身边过去,更没人留意,那几个因为喝多了出去放水的人有没有回来。
“将军有令,抓到奸细者,重重有赏!”负责守卫主将大帐的一名都尉急步而来,见到此番情景恨得眼中冒火,却也只能无奈摇头,组织自己手下去追。
就在边军营里闹腾得热火朝天之际,楚清欢三人已换上了营里的军服,将那几个放水的倒霉蛋扔进了角落,然后悄然向营外行去。
“嗖!”
眼见就要行至盘山山顶,一支火箭突然射上半空,随后爆开,将整个营地都照得一亮,包括盘山。
“有情况!”守在外侧山脚的守军一声高喊,顿时全神戒备,并分出兵力朝山上摸来。
楚清欢动作一顿,转身看去,却见营地那边亦有大批人马朝这边追来。
退,肯定不可能,只能进。
却是不能硬闯,以三人之力对抗上千兵力,无异于以卵击石。
压低了身子伏于雪地之上,面前只有一些突起的乱石,她随意一掠,眸光划过之际却是一凝,回转过来细细一看,眸光动了动。
“所有人分两边搜索,不管大营那边有什么情况,我们至少得保证盘山不出问题。”人声渐近。
“趁着他们还没摸过来,我们从这边下山。”楚清欢指着边上一处地势较低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率先下去。
两名斥候毫无异议,紧随在后。
不消片刻,即将到达山脚,灯火却在此时大亮,山下守军已成一线将山脚围得密不透风,燃起的火把将眼前一片照得如同白昼。
“那里有人!”身形乍现之际,有人惊呼。
“自己人。”楚清欢立即出声回应,大方地显出身形。
见到相同的服色,众人脸色一松,以为是上山搜寻的人又下来了,随即又觉得不对,怎么只下来三个?
“其他人呢?”有人问道。
“他们还在山上。”楚清欢低头走路,“让我们先下来告诉大伙一声,山上没情况,就是大营里好象出了点乱子。”
“哦。”神情又放松下来。
彼此距离越发地相近,一个举着火把的士兵逐渐露出困惑之色,把手里火把往前凑了凑,“咦,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就是现在。
“冲出去!”在旁边那些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楚清欢一声低喝,毫不犹豫地朝他扬起了手。
扬手之间,一篷雪雾当头罩下,随即寒光一闪,血珠飞溅,那士兵已往后倒下。
她丝毫不停歇,手中刀光狠厉迅猛,刀刀见血,斥候紧随其后,趁着守军反应不及之际冲出一条血路。
“放箭!”见此,身后的人停止围追,直接拉起了弓弦。
乱矢如雨,纷纷朝他们射来,前面一路平坦,没有任何可遮掩之处,楚清欢就地一滚,躲过一拨箭雨,起身之时,却见一支利箭朝着一名斥候后心笔直而去。
来不及出声提醒,她纵身一跃,朝他扑了过去,手臂上传来一阵钻心疼痛。
被扑倒在地的斥候睁大了眼,眼里尽是震惊。
她一把折断臂上箭枝,眸色凌厉:“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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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念突然惊醒。
几乎是立刻,他睁开眼睛看向帐帘,帘子一动未动,心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大半夜了,他一直提着心不敢入睡,就等着楚清欢回来,就刚刚实在挣不住了,才迷糊了片刻,不长的时间却做了个梦,梦见楚清欢在前面行走,他正开心地想要追上去,一支利箭却擦着他的发丝射了过去,他眼睁睁地看着那箭离她越来越近,却怎么也张不嘴巴叫喊……
这一急,他就醒了过来。
只是梦,只是梦……
再也躺不住,他披衣而起,却听得外面有脚步声渐近,他想也不想就奔了过去,刚掀开帘子,外面就有一人快步走了进来。
“大哥!”他一喜,“你回来了。”
“什么都不必说,你先给我去找壶酒来。”楚清欢头也不抬,径直走到床前,“记住,要白酒,越烈越好。”
擦肩而过之际,带起的风里含着一缕不同于身体的气息,这种气息,他却是熟悉到骨子里永生难忘的。
那是血腥气。
“大哥?”他随之一惊,“你受伤了?”
“快去!”楚清欢背对着他,声音冷厉,“记住,不许叫军医。”
他硬生生止住朝前走近的步子,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半支露在手臂外面的箭枝,一咬牙,转身飞奔而出。
“嘶!”解开手臂上止血的布带,楚清欢用力撕开衣袖,露出整个上臂。
箭头很深,周围一片肌肤都已红肿泛紫,她看也没看,只是从床头的包裹里取出一瓶金创药,一段干净布带,与匕首一起放置在桌子上。
眸光落在那精致的瓷瓶上,这种上等的瓷器只有皇家才能使用,事实上,这药确实是她从大邺皇宫里带来,由杨书怀配制,夏侯渊亲手相送。
他的金创药向来好用,只是,如果知道她用来处理这次的作品,不知会有何反应。
“大哥,酒拿来了。”何以念动作极快,如一阵风般旋了进来,带进来一股寒气,抱在胸前的双手往桌上一撒,一堆的酒壶砰砰砰砰落下来。
楚清欢抬头看他一眼。
“我把灶房里的酒全拿来了,怕,怕不够。”他气喘如牛,胸膛剧烈起伏着,身上只着了件睡觉时穿的单衣。
“去加件衣服。”她取过一把酒壶,仰头喝了一口。
他却恍若未闻,眼睛直直地盯着她手臂上的伤,哑着声道:“大哥,为什么不让我去找军医来?这不是小伤,我……我还是……”
“我的话向来只说一遍,你若出了这个门,以后就不要再进来。”楚清欢淡漠地说了一句。
何以念抬起的腿便僵在那里。
高度的白酒对准伤口倒了下去,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她唇角紧抿,绷成一条直线,倒酒的手骨节发白,却未曾一颤。
何以念张了嘴,喃喃道:“大哥……”
“会包扎么?等我把箭拔出来,洒了药,你就帮我把伤口扎上。”
第八十三章 惊鸿一瞥
就在何以念想要说自己从未包扎过,楚清欢正拿起匕首对准伤口之际,帐外脚步声纷沓而来,当先一人更是一路小跑,推开帘帐就冲了进来。
楚清欢倏地掩袖,起身,将那瓶金创药收入怀中。
“楚青,听说你受伤了。”任海大步走入,看到桌上的一堆酒壶与匕首,一眼明了,“殿下果然没说错,就知道你又要自己硬撑着。”
何以念动了动嘴皮子,被楚清欢掠了一眼,没敢说话。
“一点小伤,我自己能解决。”楚清欢转过身来,受伤的手臂掩在身后,“任侍卫长不必兴师动众,还是回去睡吧。”
“一点小伤?”任海眉毛一皱,在她身上一扫,绕过她就要去察看,“听那两名斥候说,你为了救人而中了箭,那能是小伤?”
楚清欢跟着他的动作身子再是一侧,避让开来,外面的脚步却在帐子外止了,帘子一掀,一名侍卫率先进来打开帐帘,灯光明暗间,竟是司马如坐着步辇亲自前来。
他的唇边没有一贯的微笑,眸光将她从上到下仔细地看了一番,又在桌子上落了一落,微微摇头,“若不是斥候回报,你就打算将受伤之事瞒下了?”
楚清欢垂着眸子道:“倒不是相瞒,只是不敢惊动殿下休息。”
“我今晚本就未睡,一直在等你们的消息。即便已经睡下,只要是军情上的事,也谈不上惊动。”司马如侧身问道,“去看看军医来了没有?若来了,就让他直接进来。”
身后一名侍卫立即出去查看,不多时,军医便背着药箱匆匆而入。
见到司马如在此,他立即便要行礼,司马如一摆手,“这些虚礼就免了,先给楚青看伤。”
“是。”军医应了一声就走过来,看着楚清欢的眼神难免有些惊讶,这肩膀上的伤还刚好利索,怎么又受了伤?
楚清欢微不可见地抿出一丝苦笑,无需他开口,便自己坐到了凳子上,将手臂露了出来。
何以念暗暗舒了口气。
站在边上的任海凑过来一看,立即道:“这箭头都快入骨了,还小伤?”
司马如让侍卫将步辇靠了过来,面色亦有了分凝重,命人将灯挑亮了些,又在旁边添置了两盏灯,帐内骤然明亮。
军医用手轻轻按了按肿起的手臂,便从药箱里取出把剪子,楚清欢眸色一沉,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他将她整片衣袖自肩膀处剪去。
盈白的肌肤顿时暴露在灯光之下,那一只手臂骨骼匀称,线条修长优美,让在场的人都怔了一怔,包括司马如。
“陈军医,伤口我已用白酒清洗过,直接拔吧。”楚清欢沉声开口。
“好。”军医很快回神,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放在火上烤了片刻,便在她手臂上顺着箭头的倒钩找准位置,切下。
刀锋入肉,鲜红的血便涌了出来,何以念猛地扭开头去。
楚清欢长睫一颤,深吸一口气:“不准扭头,不敢看也得看。”
何以念咬了下嘴唇,想说,他并不是不敢,而是……然而她接下去的那句话,令他蓦然回头。
“看着陈军医怎么做。”楚清欢冷声道,“记仔细了,以后我再受伤就不用再劳烦军医……”
“大哥才不会再受伤!”一句怒吼,将她的话半途截断,少年涨红了脸,额头青筋突起,目光在灯光下灼灼闪动。
楚清欢抿唇,看着他。
何以念吼完,帐内骤静,在瞬间聚拢过来的目光中,他的脸越发红艳,然而神情却是愤怒得象头倔强的小公牛。
“陈军医,继续。”寂静中,楚清欢淡淡说道。
军医点点头,取过来一块干净的布巾,“拔箭的时候你咬着它,免得伤着舌头。”
她接过,却是握在手里,“拔吧。”
见此,任海自发地走过来,本来想要去把住她的手,被她没有表情地一瞥,伸到半道的手就去取了金创药。
气氛随之凝重了些许,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手臂上,何以念紧抿着双唇,紧紧地盯着箭头钉入的位置,心里象是绷紧了一根弦。
“唔——”一声闷哼响在帐中,一股血线自臂上喷射而出,楚清欢冷汗如注,手掌大力地握住手中布巾,身形也跟着晃了一晃。
任海与军医动作极快,一起为她敷药止血包扎,即使如此,那手臂上的血也过了许久才止住。
“麻烦陈军医把要换的药交给楚念,以后换药的事就交给他来做。”楚清欢声音微哑。
“好。”军医看了何以念一眼,便将内服外用的药一并交给他。
何以念默不作声地接过,找了件衣服给楚清欢披上。
等到军医离开,楚清欢看向司马如:“想必边军营里的情况,斥候都已经禀报给殿下了,不知殿下怎么看?”
一直凝眉未话的司马如微微一笑,问道:“你怎么看?”
“我?”她顿了一下,“我的看法不重要。”
“无妨,你且说说看。”
“从表面上看,边军营军纪涣散,守将昏庸,对抗殿下麾下的大军只怕不堪一击。”她凝思片刻,缓缓道,“但我认为,这也有可能是孙文略的疑兵之计,作出这样的表象来迷惑东庭也未尝不可,不能不防。”
“确实有这种可能。”司马如认同地点头,随后望着她苍白的脸,温和地说道,“你受了伤,这些暂先不谈,你且好好休息。”
说罢,便吩咐回帐。
楚清欢起身,与何以念送至门口。
临了,任海在走之前附到她耳边说了一句:“楚青,你做事挺男人的,不过你的手可真象女人。”
楚清欢一挑眉。
“大哥,快进去吧,外边冷。”何以念将她往里推了推,没敢用大力。
她“嗯”了一声,走入帐内,却没有上床,而是从怀里取出那瓶金创药,还有几块石头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何以念看见,好奇地拿起来看,“石头还有黄色的?还有这块,居然是白色的。”
她没有回答,只道:“以后告诉你,明日你从灶房里取些木炭回来。”
他也不多问,应了一声,见她衣服上都沾了血,知道她素来爱干净,也不说话,直接走了出去。
楚清欢没有在意,在灯光下将几块石头细细地察看了一遍,又磨出点粉末来看了看,之后收了起来。
将东西都收好,却见帘子一开,何以念提着个大木桶进来,桶里还腾腾地冒着热气。
“大哥,我提了桶热水来,擦擦身子吧。”他将木桶往地上一放,便去取了她洗脸的布巾过来。
一句“不擦”在舌尖上滚了滚,最终没有出口,楚清欢看了眼少年冒汗的脸,道:“也好,确实有点脏。”
见她同意,何以念弯起眼睛,明净的笑容照得营帐都亮了一亮。
“我来帮你脱衣服。”他抬手。
“不用,我自己来。”楚清欢不着痕迹地一让,“你去外面等着,我很快就好。”
“你受了伤,自己怎么洗?”他皱起了眉。
“我擦身的时候不喜欢别人看着,你若不出去,我就不擦了。”楚清欢往床上一坐,单手打开被子就要躺下。
“好吧。”他很是不情愿,知道她这样睡肯定不舒服,又知道她向来说一不二,只得往外走,心里有些发闷。
自从跟了婪清欢,他就将她当作自己的亲大哥,但凡有什么事都恨不得都拿出来跟她分享,平时也从不避开她做什么,可她却总是不容他近身,连药都不让他帮着抹,更别说这种洗澡擦身的事。
这让他觉得生分,觉得失落。
楚清欢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当然明白他在想什么,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起来熄了灯,又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光找了身干净的里衣,才慢慢脱去衣服。
受伤的手很沉,根本抬不起来,她只能凭着一只手去做这种需要双手协作完成的事。
单手挤着布巾上的水,帐内很静,只有淅淅沥沥的水声,帐外一条人影端端正正地映在帐上,仰着头,一动不动,她侧眸看了一眼。
果然还是个孩子,看这姿势就知道他现在有多么别扭。
虽然熄了灯,帐内却并不十分昏暗,她借着光擦去身上的血迹,又掬了把水洗脸,散着热气的水流过冰冷的脸颊,这种感觉让她心中微微一暖。
此时的帐外,别扭的少年保持着仰头的姿势,仰得脖子发酸,却硬是不肯低头。
帐子里的水声很小,几乎听不见,他完全可以想象那个人的行动有多么不方便,想起那处箭伤,他心里更是憋了一股子气。
那是为救别人才受的伤,枉他连做梦都担着心,他这个大哥就不能为自己多多保重?
他将大哥放在了心里顶顶重要的位置,大哥却似乎从来不对他表现出亲昵,什么都不让他沾边,这叫他怎能不难受。
如此一想,心里那股子气就更加壮大起来,更起了一种要突破这种现状的冲动,以致于他还没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做,已转身冲了进去。
“大哥,我来帮你……”他的脚步在冲到里面那人三步之远时堪堪停住,一个“洗”字再也没能出口。
里面正弯着腰洗脸的人反应极快,在他的话将将出口时便“哗”地一下拍起一泼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打湿了他的前襟,然而动作再快,也快不过他正面迎上的目光。
水流飞溅,一抹雪白莹光闪耀在帐帘透进的那一线明光之中,水珠剔透,透不过那一片如玉肌肤,而那人飞速旋身取衣遮挡之际,那一线起伏流畅让人心神俱震的曲线,更是让他失声,失神,失去一切感观,只觉万物俱寂,天地无声。
惊鸿一瞥。
读了十数年的圣贤书,穷己想象尤不得而知,到底怎样的情景方配得上这个让人心生无数向往的词,今日,终明白。
“何以念!”一声沉沉的冷喝,如当头一棒,让他浑身一震,瞬间清醒。
一震之下,他迅速转头,再不敢多看一眼,转身就走。
“站住!”
他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跌倒,硬生生止住了步子,却是再也不敢回头望,甚至连听她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身后有衣服摩擦的声音,他努力摒除自己的听觉,不敢去听,不敢去想象身后的人此时正在做什么,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块帘子,大脑一片空白。
“转过身来。”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
他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的双脚象是生了根,怎么也转不动,他为此急出了一头汗,不断告诉自己,转身,快转身,身体依然毫无反应。
“现在倒是不敢了?”楚清欢冷冷一笑,缓步走了过来,“刚才莫不是谁借了你胆子?”
衣着整齐的人站在面前,何以念盯着自己的脚尖,脸却腾地一红,连耳根子都烧了起来,只听到面前的人冷然问了一句:“刚才看到了什么?”
第八十四章 带你去个地方
何以念紧咬着下唇,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世间最美的风景,虽然只是一个侧身,甚至什么都没有看清,但足以颠覆以往他对美的一切定义,可这句话,叫他如何说得出?
感受到面前那道冷冽的目光,他紧紧闭起眼睛,结巴着说出一句话,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困难,“什,什么都没,没看到。”
“说实话!”
他心一颤,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在触到她冰冷的眼神后,又迅速低下头去。
“我,我……”他咬了咬牙,心一横,“大哥,你别逼我了,我,我看到了。”
面前的人一阵沉默,沉默中,又有种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几乎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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