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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后倾天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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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高处往下望,哪怕场面再乱,想要找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也非难事,才一眼,杜涛便将弓箭对准了一个身着麻衣身形纤长的背影。

阴沉的眼里闪动着轻蔑,他拉开弓弦,正要放箭,那女子却突然回头,风帽下容颜清绝,眸光冰冷,漆黑的瞳眸深沉若海,那样明净又深邃,甚至可以看到他自己丑陋的嘴脸。

放箭的动作就那样滞了一滞,一滞间,却令他顿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忘了夏侯渊。

雷崩海啸,地裂山倾,在这一刻也莫过于那破空而来的嘶嘶之声,如此清晰,如此摄魂,仿佛钻入了耳洞,侵入了脑髓,然后,在大脑中,爆开。

“将军……”倒下的瞬间,无数惊呼响起,无数人头攒动,他的耳中却只有那利箭极速擦过空气的声音,眼前,只有那双倒映着自己的眸子。

这一切,结束得是如此之快,快到战争都还未及开始。

“关闭城门,死守黄城!”几名副将参事大惊之下连忙下令闭门守城。

然而下面暴乱已生,所有难民空前一致地冲向身后的士兵,不惧那些杀人的刀枪,不惧头顶夺命的利箭,以身体作盾,以身体作开路的武器,硬是将那些士兵逼着节节后退。

“放箭,放箭!”

然而随着这声命令,弓箭手手里的箭还未射出,便已被对面射来的利箭射下墙头。

肃然坐于马上的轻骑兵不知何时已手持弓箭,黄城那些久不经战的弓箭手在这些装备更精良眼力更精准力量更强大的对手面前,根本无法抗衡。

夏侯渊持枪御马,完全不顾满天箭雨,冷凝的眸光只是紧盯着那片无法看清人影的城门。

她可还在?她可安好?她,可在等他?

“来了,援军来了!”城头上,忽然爆发出惊喜的欢呼。

黄城外东西两侧的山上,突然涌现出大量的伏兵,呈包围之势向夏侯渊的骑兵冲来。

“是陈将军的兵马。”一名副将一拍墙头,豪气干云,“这下,淮南王输定了!”

然而,下一刻,他的眼睛就瞪得大如铜铃。

“赵副将,陈将军的兵马怎么还分为两种军服?”有人疑惑。

“不,那不是陈将军的。”副将被一个想法惊得连连摇头,“可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什么怎么可能?”旁边的人也跟着心惊,心里隐隐起了不祥之感。

“那是……”副将迟疑不定地看了眼城下的轻骑兵,又看向在后方追击陈将军的人马,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那是淮南王的兵马!”

“什么!”

事实往往比想像的还要残酷,就在黄城守军欢呼援军到来之际,出现在援军后方的淮南王王旗令所有人不得不信,他们的援军不仅无法给予他们任何援助,而且被淮南王反抄,两面夹击,自顾不暇。

旌旗摇曳,遍布山野,杏底黑边的王旗上,一个醒目的“渊”字气势磅礴,呼之欲出。

银色盔甲如望不到尽头的汪洋大海,一波接一波地往山下涌,无休无止,一个浪头打过来,前方那片土黄色就被淹没,吞噬,浪潮过后,只剩下一堆白骨残骸。

而城门外的骑兵营,则是这大海之中的蛟龙,左击右突,首尾呼应,分成三批分别冲入黄城援军与南城门,所经之处势如破竹,无人可挡。

南城门被难民们彻底占领,他们抢夺了武器,用前所未有的团结与决心拼出了一条血路,与骑兵营的带领下一起抢占了城头,冲入府衙,夺取粮库。

不出一日,黄城守军全数缴械投降,皇帝派来的援军折损大半,陈将军被逼到绝处,自尽而亡,余下的一小半最后也都归降于夏侯渊的铁血刀锋之下。

当一切尘埃落定,身着将军铠甲的石坚清河与杨书怀等人却发现,他们的主子不见了。

此刻的夏侯渊纵着墨骓奔驰于各条街巷,搜寻着黄城的各个角落,双唇紧抿成一线,面容虽仍坚毅,然而眸中却已失了冷峻。

他不可能听错,一定是她,何况墨骓的反应也验证了他没有错。

可是,他不过稍稍晚了那么一小刻功夫,这女人怎么就不见了?

是对他的误会太深,以致还在生气?那冒险让两个孩子给他送信如何解释?之前在城门外的表现又如何解释?

是出了意外?他在南城门处仔细留意过,并没有见她的身影。

已经不知道在黄城转了多少圈,不知道找了多长时间,直到石坚几人将他拦下,他才知道,他已错过了与她见面的机会。

心中怅然若失,久久地望着一处虚无之处,并未有景象入眼,眼前只有那个女子清冷的容颜。

初战告捷,大获全胜,也抵不过此刻心中的空落。

不由露出一丝苦笑,早在他故意说出那些话时,不已料到会有如此后果?

如今,又在悔什么?

悔?他一怔,为这个心头突然冒出来的字眼。

他在后悔?

唇边那丝苦笑便深了起来,他做事何曾后悔过?

可是现在,在急切地寻她而不得之后,他是真的后悔了,后悔不该用那样的方式,就算不想让她涉身战火,哪怕跟她直说呢?

那种迫切想要见到她的心情,一直被他刻意忽略,直到在城外突然听到她的声音,这才知道,原来她一直都在他脑海里徘徊,一直都在。

“主子?”石坚担忧地叫了一声。

他收回眸光,缓缓扫过眼前几双忧心忡忡的眼睛,调转了马头:“走吧。”

------

就在夏侯渊满城寻找之时,城外的山坡上,却有一人久久凝望着黄城,直到呐喊声渐息,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她才转身。

“楚楚,上车吧。”严子桓掀着车帘,一手托腮,笑嘻嘻地看着她。

楚清欢头也不抬,走上山道:“你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严子桓“啊”了一声,连忙让宝儿扶他下了车来,也不怕山路脏,提着衣摆追了上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走在楚清欢身边的非玉有礼貌地代为解答:“青青姑娘的意思是,我们要与严公子在此分手,各走各道。”

“什么‘我们’?我跟楚楚才是‘我们’,你是多出来的那个好么?”严子桓一听不高兴了,紧着楚清欢的胳膊,温言软语,“楚楚啊,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个?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北上的么?还有,你怎么能跟这个书呆一起走?这不公平。”

“我没说跟他一起走。”楚清欢止步。

严子桓欢喜:“那就是跟我一起……”

“我也没说跟你一起。”楚清欢正色道,“我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我们三个都不要再凑在一起,各自走各自的路。”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楚楚,”严子桓笑得花容月貌,“你一定是开玩笑吧。”

“你看我的样子象是开玩笑?”

严子桓不笑了。

“青青姑娘……”

楚清欢大步走开:“我再说一遍,不要再跟着我。”

身后一静,随即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响起。

“楚楚,你这是过河拆桥。”

“青青姑娘,你这是过河拆桥。”

楚清欢脚步一顿,回过头来,这两个男人,可真是空前的一致啊。

空前一致的男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别开脸,跑了上来。

“楚楚,你看。”严子桓指着头顶,可怜兮兮地道,“天都快黑了,黄城你又不肯住,不如我们先去找个地方过夜,等明日再讨论这个问题好不好?”

非玉也道:“青青姑娘,这边附近没有可住的地方,不如到山坡对面去看看有没有村子,也好跟人家借宿一晚。”

“用得着这么麻烦?”楚清欢挑眉,“这山坡上这么多树,随便找棵树不就可以过夜了?或者找个山洞也可以。”

“……树?”

“山,山洞?”

跟在后头的宝儿钟平还有铁塔们脑子明显不够用了,一边绞尽脑汁地想象书生呼哧呼哧爬上树,然后双手双脚抱着树杈四肢发抖两眼紧闭不敢往下看的模样,一边使劲脑补花见花开人见人爱的公子撅着腚爬进山洞,顶着一脸花胡子抱着膝盖蹲在洞角里数蚂蚁。

多么的惨绝人寰。

“楚楚啊,”严大公子搓手,“这树看着还没长壮实,怕是要被压坏。”

书生也为难:“小可认为,山洞太小,怕是挤不下这么多人。”

“没关系,我身子轻,骨架也不大,这两个问题都不存在。”楚清欢悠悠开口,淡瞥着这两个难得从大局考虑的男人,“你们可以选择在树下,或者山洞外将就。”

“……”

最终,十分幸运地,他们在山坡后面找到一座被荒废的小院。

还没走到门口,楚清欢看到那摇摇欲坠的半扇门之后转身欲走:“不行不行,太破了,有碍两位公子的观瞻。”

“不妨碍不妨碍。”非玉快步走过去,一脚踹掉了门板,门板哐当倒地,激起一阵尘土,清风明月般的书生在尘土中微笑,“看,这样不就好了。”

众人掉下巴,圣人还教人踹门板?

“非玉公子好脚力。”楚清欢不加吝啬地赞扬。

“过奖过奖。”书生面色不改地谦虚。

跨过门槛,院内杂物堆砌,隐隐有异味飘出,楚清欢又要转身:“不行不行,味道太重,严公子会有不适。”

“不会不会。”严大公子挺直了腰板,大义凛然地走过去,在阵阵“异香”中,公子回眸一笑,“楚楚你看,我好得很。”

宝儿等人面部一阵扭曲,好得很?好得很,公子你嘴角抖什么?

“是么?”楚清欢勾起唇角,“没有不适就好。”

率先走过院子,回头间,身后却不见严子桓跟上,连宝儿也不见了。

“咦,严公子到哪里去了?”

非玉很认真地回答:“小可认为,严公子可能到外面清除腹中积食去了。”

铁塔们眼角直抽抽,吐就吐,说得这么文雅谁听得懂。

偏偏楚清欢听懂了。

她哦了一声,踱上台阶,将里面仅有的两个房间都察看了一遍,在所有人都以为她没有下文的时候,道:“这人太要面子,总归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正虚浮着脚步从外面进来,勉强维持着完美笑容的严子桓闻言打了个趔趄。

知道自家公子受不得脏,尤其受不得味儿,不用严子桓吩咐,钟平便带着其他人将院里的东西拿扔到了外头。

从房间里的几条凳子与破床板来看,这里原先应该住过难民,想必是因为杜涛在黄城里发放救济,难民们便全都离去。

“你们觉得房间应该怎么分配?”楚清欢随手拿起苕帚掸去墙角的蛛网,问。

严子桓苍白着脸,紧抿着唇,不说话。

他怕一说话,忍不住又会跑出去清除积食,他已没什么积食可消了。

“青青姑娘一间,我与严公子一间。”非玉倒不觉得什么,将房间进行了合理分配。

“我不要……唔……”严子桓拿袖子掩了掩口鼻,见楚清欢望过来,又白着脸把袖子放下,闭住呼吸道,“我的意思是,我有马车可以睡,这个房间就让给你了。”

“那敢情好。”非玉眼睛一弯,“这样小可与青青姑娘就可以随时聊天,而不用担心被人打扰了。”

严子桓嘴角一抽。

“那个,宝儿,”他施施然转身,对紧跟在身边的宝儿道,“去拿苏合香来,把两个房间都熏熏,公子我觉得还是睡房间里宽敞些。”

随后,举止优雅地来到楚清欢身边,眉目含情地对她一笑:“楚楚,你去旁边坐着歇歇,这种掸蛛丝的粗活,还是男人来做的好。”

“好啊。”楚清欢立即将手里的苕帚放在他手里,掸了掸手上的灰,坐到一旁,看着他,“掸吧。”

严子桓看着手里多出来的纠葛了无数蛛丝的沾满了数不清的灰尘连手柄都是黑漆漆油腻腻的散发着说不清是什么味儿的苕帚,无语。

不知道他只是作作样子么?

不知道他十指不沾阳春水么?

不知道他是深处洁癖症患者么?

不知道他刚刚吐得手脚乏力吐无可吐么?

……

非玉在一旁无声地微笑。

怨念了吧?

后悔了吧?

谁叫你逞能呢?

象我这样好好地待着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么?

“公公公……公子?”端着苏合香回来的宝儿一见他家公子拿着个脏兮兮臭哄哄的苕帚发呆,也跟着呆了。

该不会刚才吐得太厉害,吐坏脑子了?

“是宝儿回来了。”严大公子却突然活了,不但活了过来,还笑得眉眼花花,将手里的苕帚往含蓄微笑的非玉手里一塞,接过了宝儿手里的香炉,颇为遗憾地道,“非公子,我先将房间熏一熏,这掸蛛丝的活就只能交给你了。”

“不妥不妥。”非玉客气地将苕帚归还,“这是严公子向青青姑娘要来的美差,小可怎好夺人所爱。”

“无妨无妨。”严大公子也相当客气,双手紧抱着香炉,就是不肯接那苕帚,“既是美差,非公子又何必推拒,以你我的关系,不必生分至此。”

非玉去捧那香炉,微笑:“关系归关系,美差归美差,严公子若是觉得忙不过来,不如把熏香的苦差交给小可,小可愿意代劳。”

严大公子紧护胸前,微笑:“既是苦差,又怎好劳烦非公子。况且自家的香炉认自家的主,非公子只怕用不来。”

将香炉往身前扯:“没关系,多用用就熟了。”

往回拉:“不可不可,万一烫着非公子就不好了。”

扯:“放心放心,小可皮躁肉厚,不怕烫。”

拉:“不行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扯:“那也只能怪小可运气不好……”

拉:“我会过意不去……”拉:“给我……”

扯:“不给……”

拉:“给……”

扯:“不……”

“咣当!”香炉跌落,苏合香洒了一地。

严子桓脸一黑,转身就喊:“楚楚……”

面前凳子空荡荡,哪里还有楚清欢的人影,早已不知何时出了门。

------题外话------

想要看暧昧的举手~想要看夏夏和楚楚暧昧的举手~不举不给看,哈哈~

ps: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留意,如果留言长一点,很可能看不到作者回复,其实在留言右下方有一个“查看全部内容”,点一下就能看到了,俺是留言必复的哈。

第五十九章 春色无限

深秋露重,人人加衣。

深夜的风里已带着透衣沁肤的凉意,光芒淡微的残月在天上勾勒出一道浅弧,映着这院里唯一的一棵歪脖子树,显得几分清冷孤寂之色。

“楚楚。”身后香风袭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楚清欢淡淡道:“还不睡?”

“睡不着。”严子桓似乎颇为苦恼,站在她旁边抬头看月亮,“你也知道我睡觉的床要够软,被子要够香,这床就几块破木板,实在太硬,硌得我腰酸背疼。”

“是不是还有腿抽筋?”

“你怎么知道?”他讶然。

“猜的。”

“你猜得真准。”他凤眼斜飞,身子悄悄挨了过来,淡绯色的唇贴着她耳边道,“而且,我也有点想你,想得睡不着。”

“是么?”她语气平淡,“想我什么?”

“什么都想。”他的手悄无声息地摸上了她的腰,双唇几乎触到了她的脸,“在想你什么时候嫁给我,什么时候我们能一起同床共眠……”

她不语,一只手抚上了腰间那只不安分的毛爪。

他的嘴角翘得能飞上天。

突听寂静的空气里,响起一声轻微的“咯”声,刚刚还一脸享受的严大公子啊了一声,眉头紧蹙,面容一白,“楚楚,疼疼疼疼疼……”

楚清欢若无其事地放开他的手:“事实证明,你想多了。”

严子桓咝咝地吸着凉气,揉了半天,手腕上的疼痛才缓了过去,对月一照,似乎青了。

“楚楚,象我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你为什么不想嫁给我?”他不死心,身子前倾,凝如玉脂的脸转到了她面前,眸中深情款款,“你看,我未娶你未嫁,咱俩正好凑成一对。”

她淡然地对着这张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的美人脸,依照这位严大公子的逻辑,难不成只要是孤男跟寡女,就应该凑一凑?

睨他一眼,她回应得点尘不惊:“我不喜欢男人。”

他挑眉,随即笑得欢快:“正好,我也不喜欢。”

反应不慢。

往后退开了些,楚清欢转身就要回房,却因眼里一片玉色春情而微微一怔。

月色浅淡,寒夜清凉,时值半夜的院子里冷风飕飕,她都觉得应该加件外衣,眼前的男人却只着一袭单薄纱衣,纱衣未曾系带,一敞到底,男人玉胸尽露,凤眼含春,正殷殷而盼。

见她出神,男人眸中更加春色荡漾,有意无意地撩了撩衣襟,胸口处随着他的动作而若隐若现,极尽挑。逗诱惑之意。

“楚楚——”尾音拖得长长,简单的两个字,硬是被他拖出一种缠绵温柔的意境来。

楚清欢唇角勾起,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说得云淡风轻:“说得具体点,我不喜欢你这样的男人。”

“啊?”他惊讶,握住她的手,凤眼里月光皎皎,情意切切:“我哪里不好?你说,我改。”

她推开他的手,负手上阶:“把衣服穿上,否则你哪里都不好。”

他低头看着自己,第一次深深自我怀疑,哪里都不好么?

“公子,快把衣服穿上,仔细着凉。”宝儿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窜了出来,将一件冬天穿的貂绒给他裹上,小脸又是心疼又是不乐。

躲在马车后面把自己缩成一团尽量减少存在感的铁塔们为自家公子深深掬了把同情泪。

严子桓挥了挥手:“你去吧,我还有些事需要想想。”

“公子……”

“还不去?”

声音一沉,自有一种威严之气透体而出,宝儿神情一凛,恭声道:“是,公子,宝儿这就去。”

严子桓却忽地一笑,揉了揉他的童子髻,又恢复了他平日的语调:“宝儿真乖。”

宝儿有些无可奈何,不放心地叮嘱:“公子,你若是睡不惯那木板床,就别硬撑着,去车里安置吧。”

“知道了。”严子桓拍了拍他细嫩的脸,“才多大的孩子,怎么跟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似的,这么哆嗦。”

“公子!”宝儿嘟嘴。

“去吧。”

将宝儿推了出去,一直看着他上了车,严子桓才缓缓收了笑。

收紧了身上的貂绒,他久久站在院中,蓬松的雪毛更加衬得他颜如珠玉,只是那一双凤眸,却有些微微的沉。

身后蓦然响起一声轻笑,有人慢慢踱了过来:“严公子,想什么如此出神?”

眸中神色一隐,严子桓对月而笑:“你不觉得今晚月色独好?”

“哦?”非玉抬头,“形有残缺,光芒暗淡,小可不觉得好在哪里。”

“正因为有残缺,所以才好。”严子桓,“月圆则亏,过满则溢,凡事留点缺憾,更好。”

非玉微微一笑:“小可倒认为,凡事圆满,似乎更能合乎人的心意。”

严子桓侧过头来,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不语。

非玉只是望着月亮,仿佛那月亮比他这个人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

夜,更静,静得似乎能听到别人的呼吸。

呼吸?

严子桓突然睁开了眼眸,入眼处,却是一片漆黑——他一向习惯在睡觉时点一盏小灯,此刻,小灯却不亮了。

身子不由一动,胸口立即便被一只手按住,同时耳边已传来一声低语:“别动。”

听到这声音,他反而放松下来,黑暗中翘起了嘴角,“楚楚……”

“别说话!”一只清凉的手拂过他的嘴唇,噤了他的声。

他抬手就要去捉,那只手已转瞬离去,只留下一缕淡幽的女子体香。

窗边一线极淡的光线漏入,他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伏在窗边,轮廓纤细修长,证明他刚才感受到的不是错觉。

旁边木板一声轻响,非玉亦醒了。

“怎么?”他显然已听到了刚才的动静,将声音压得极低。

“外面来了大批不明来历的人,”楚清欢拔出了袖中的匕首,锋刃在微光中寒光一现,她的声音冷静依旧,“我不知道他们是冲着谁来,不管如何,你俩一会儿都给我装死,趴在床底下,谁都不许出来。”

两人同时一静。

“楚楚,你也别出去。”少顷,严子桓握住了她的手,“外面有钟平他们在,你不用管。”

“这一回,只怕你那些人都未必能对付得了。”清冷的空气中,楚清欢的语声里透着冷峭的寒意,“虽然不知道对方有几拨人,但至少有三十人以上,三十比七,你有多少胜算?”

严子桓沉默,但手却抓得更紧。

楚清欢将他拍开。

“青青姑娘,”静默中,非玉缓缓道,“不如让小可出去探探风声,那些人或许只是路过,未必就是冲着我们而来。”

“你见过谁路过会把人家的整座院子都给围了的?”楚清欢立即将他的话堵死。

“那你也不能去。”非玉竟有些斩钉截铁的意味,低声而果断地道,“你一个弱女子,怎能是那些人的对手……啊……青……轻点轻点……”

“以后不要再说我是弱女子之类的话。”楚清欢松开他的胳膊,只是看着远处那些影影绰绰的黑影。

非玉揉着险些被扭断的胳膊,无声地呲了呲牙,看她的眼里多了一抹深思。

“还是我去。”严子桓坐起,推开身上的香被,“我做人低调,从来没有招惹上什么是非……”

“低调?”楚清欢轻嗤了一声,指尖抚过手里的刀,“你俩什么都不必多说,只要给我老实地待在这儿。”

“哗啦!”静夜里,前院外突然传出柴木倾倒之声,被钟平等人移出去的那些杂物似乎被人翻倒,惊慌的马嘶声中,怒吼人声,刀剑相向之声顷刻响起。

楚清欢眸光一冷,二话不说便将严子桓与非玉两人拽下床,强行将他们将床底下一塞,促声说了一句:“不许出来!”

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她已破窗而出,向迅速围过来的那片黑影冲了过去。

既然避不过,那就不避。

既然要来杀,不如由她来掌握主动。

杀意骤现,人未至,招已出,就在十余个黑影向她掠来之际,她双手陡然扬出,一篷细小的尖锐之物向四下散射而出,在夜色的掩护下瞬间破空。

没有人会料到她会如此出手,更没有人料到会有这样的暗器,在暗沉的夜里,在他们自己还想着如何割取那女子的头颅时,这些尖细之物已射到眼前,而他们却根本来不及闪避,甚至未看清这夺人性命的是什么。

连续几声闷哼响起,数人不同程度地受伤,更有几人扼住自己喉咙,连吭都未能吭一声,砰然倒地,长刀纷纷落地。

“竹签!”有人看着手中的利器,惊呼。

夺命的刀已随后而至。

那一声惊呼还在嗓子里回荡,那人便见眼前白刀一闪,暗红色的血花在面前开放。

黑衣黑发的女子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与那雪亮的刀光融为一体,在竹签乍出的那一刻,身形便已暴起,顷刻间便再次夺去三人性命。

人数顿时折损过半,余下几人尽皆扑了过来,一人突然吹响口哨,山坡上,顿时黑影一现,又有十数名黑衣人朝这边快速奔来。

楚清欢容颜清绝,秀眉一挑,身子就地一滚,拣起地上长刀猛力横向砍出,砍断当先一人腿骨,身形骤旋间,右手匕首反向刺出,正中身后一人腹部。

转眼间一伤一死,女子眉目不动,悍然狠绝,令其他黑衣人齐齐一惊。

“一起上!”

什么以众欺寡,什么胜之不武,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完全任务,从不会在意过程,也不会讲究使用何种手段。

楚清欢一手长刀,一手匕首,冷然注视着这批来历不明的杀手。

同样身为杀手,她很明白比的就是谁更狠,谁更快,谁不够狠不够快,谁就输了。

就在黑衣人将她困在中间,准备群起而攻时,突见外围火光一亮,一人喊道:“无耻蟊贼,不许伤害我的女人。”

那声音算不得响亮,更称不上威严,带着浓重的公子作派,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可笑,那些黑衣人迅速回望之间,动作却顿了一顿。

那迟疑极不明显,几乎没有痕迹可寻,一瞬间便被凌厉的攻势所替代,快得只会让人以为是错觉,楚清欢没有时间细想,在这种生死一线的存亡面前,她要做的是抓住一切机会,使自己处于有利地位。

因此,这一瞬间的停顿,足够有人在她刀下丧生。

“都说了不许你们伤害她!”火光里,严子桓极为气愤地挥动着手里不知从何处找来的火把,焦急地寻找着被黑衣人围攻的楚清欢,“楚楚,楚楚,你没事吧?”

楚清欢紧抿着唇,眼神冰冷,心头却有火气倏地窜起:“还不给我滚回去!”

长刀劈斩,自一人眉心剖至肩骨,匕首一横,一道血线自旁侧冲上来那人脖颈间喷出。

随着这条血线,激烈交战的前院突然一道红色光焰直冲天际,在墨蓝的天际绽开一朵绚丽火花,照亮方圆一片。

楚清欢眸底一沉,信号?谁发的?

黑衣人眼中亦尽是疑惑,互望一眼,皆露出狠厉之色。

“我不回去。”只有没眼力的严大公子举着个火把,慷慨陈词,“楚楚,我是男人,就该保护自己的女人……啊,你你你……你拿刀来干什么……”

一名黑衣人转身朝他扑了过去,雪亮长刀映着火光与严子桓明显慌乱又强作镇定的脸,举刀过顶,眼看就要朝他当头劈下。

“我跟你拼了——”严子桓白了脸,死死地闭起眼睛,胡乱挥舞着火把,舞了半天没感觉到疼痛,身上却是一重。

“哎哟!”他后脑着地重重撞在地上,火把也脱手而去,光亮顿时暗了暗,他疑惑地睁眼,眼前却赫然一张男人的脸,两眼直直地瞪着他,面目狰狞。

“你你你你……你,走开!”他拿手指着那张脸,结结巴巴道,“我又不是女人,你你……你趴本公子身上做什么!”

那张脸依旧面无表情瞪着他,嘴巴里却渐渐流出血来,流过下巴对准他的嘴巴,摇摇欲坠。

严子桓头一晕,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使劲一推,那人就根个木头桩子似地从他身上滚了下去。

“恶心死公子我了。”严子桓拿起衣服袖子使劲擦嘴上并不存在的血,再转头一看,一把匕首正钉在那人后心。

他长出了一口气,“原来已经死了啊。”

盯着那匕首,他突然又想起什么,一手掩住口鼻,一手抖抖索索地去拔那匕首,拔了拔,拔不动,再拔,还是拔不动,只好放下袖子,织金绣花的锦靴踩着那人的后背,两手一起拔。

结果用力过猛,匕首瞬间被拔出,他往后蹬蹬蹬连退几步,却踩到过长的衣摆而一屁股坐在地上。

顾不得疼,他举着还在滴血的匕首朝混战的人影中跑了过去,边跑边喊:“楚楚,给你刀,给你刀……”

他横冲直撞,象是看不见眼前纷乱的刀光,举着匕首左右乱砍,那些黑衣人竟被他撞得不敢近身,任他一路直冲。

“让开,让开,刀剑无眼,你们若不怕死,尽管上来,来一个公子我杀一个……”

绯色衣袍在一片黑影中犹为醒目,严子桓就象只花蝴蝶一般穿梭来去,脚步跌撞,毫无章法,偏偏他撞到哪里,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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