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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飞扬外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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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刘瑾目光却转向皇甫忠。

皇甫忠会意,立即上前将玉食接过,刘瑾再吩咐道:「打开」

皇甫忠随即将玉食一转,向着雪漫天,再以指甲挑落封蜡,才将玉盒打开,玉盒内若是藏有暗器,第一个遭殃的便是雪漫天。

雪漫天意料之内,神色不变,若无其事,玉盒也并无机关装置,内铺锦缎,上放一颗鸽蛋大的蜡丸。

常胜一旁随即道:「屑下斗胆替九千岁将蜡丸打开。」右手同时将蜡丸拈起来。也不见怎样用力,蜡丸便碎落,露出了藏在蜡丸内的一张薄纸。

那张纸犹如蝉翼一样,当真是薄得可以,上面密密麻麻的为满了蝇头小字。

刘瑾接过细看了一遍,微笑道:「皇上也未免太过虑了,我只是看见他年纪轻经验不足,暂时替他打点一下朝政,他却是误会我要谋夺他的皇位,暗中通知王爷准备救援,平白闹出这许多事情来。」

雪漫天道:「王爷也是这个意思,将回函密封龙袍衣袖里献上,只要皇上安心。」

刘瑾打了一个「哈哈」道:「现在我安心了,王爷果然高明,我这么重的心病,一丸即癒。」

「如此请九十岁留下几句话,好使在下回复王爷。」雪漫天神态更加恭敬。

刘瑾不反对,立即吩咐准备文房四宝,用的纸也是薄如蝉翼的一种。

信写好折成小小的一块,放在一枚铜钱内,铜钱由两片合成,中空,将信放进,常胜才等那两片铜钱合上,一按一抹,边缘立即紧密地连结在一起。

雪漫天看在眼里,目光不由亮起来,刘瑾接吩咐道:「这枚铜钱你千万不要花掉。」

「在下一定会小心收藏起来。」雪漫天小心翼翼地从常胜手中接过那枚铜钱。

「随便放着好了。」刘瑾带笑摇头道:「你若是特别收藏,无疑是告诉别人那枚铜钱有问题,否则是没有人会在意的。」

雪漫天一想也是,只有一声道:「多谢九十岁指点。」

「可要我派人送你一程?」

「在下这一次上京只是一个人。」雪漫天对自己的武功当然有一定信心。

他也没有留下住宿,星夜离开。

走不了多少路雪漫天已发觉陆丹跟在后面,到底是老江湖,经验丰富,他没有加快脚步,也没有考虑到要躲开,若无其事的,只是耳目更在意,一心要弄清楚追踪的一共有多少人。

陆丹看不出,只以为自己已够小心,不为雪漫天发觉,到了僻静的地方再也按捺不住,身形一快,三个起落,从天而降,落在雪漫天面前。

雪漫天完全是惊惧的反应,他装得很像,最低限度陆丹并没有发现他在使诈。

「你是什么人?」雪漫天的语声也在颤抖。

「你又是什么人?」陆丹反问。

「我只是一个卖药郎中……」

「你在骗哪里一个?」陆丹突然出手,一掌拍向雪漫天的胸膛。

雪漫天竟然不懂得,应掌倒翻,摔倒地上,一面呻吟一面挣扎爬起来,不等陆丹走近,已大叫饶命道:「小人身上只有三两银子,只要你老人家高抬贵手」

「废话」陆丹喝住道:「你进去刘瑾的私邸有何目的?」

「小人卖药途经九千岁的府邸门外……」

陆丹截口道:「你是哪里儿的人?」

「是这里的……」

「又来胡说了,听你的口音,分明是南方人,一个南方人千里迢迢到来京城,又故意在刘瑾府外徘徊不去,再说,以刘瑾今日的地位,府中大夫最少有十个以上,哪里会要你的药来治病?」

「小人卖的是心药……」

「我正要看你这个心药是什么样子?」陆丹随即伸手抓向雪漫天的药囊,雪漫天藏在袖子里的暗器也就在这时候射出来。

陆丹的反应不能说不敏锐的了,机簧声入耳身形便倒翻,长剑同时出稍,让在胸前,射来的十四枚暗器十三枚被他闪开封开,还有一枚仍然射进他的胸膛。

那种暗器非常奇怪,尖端嵌着倒钩,当中却是空的,一入肌肉,鲜血立时经由管子喷射出来,乃是经过特别设计,专破内家真气而且杀伤力颇强的暗器。

陆丹惊觉,不敢怠慢,立即伸手封住了管口,剑势展开,刺向雪漫天。

不等剑刺到,雪漫天的身形已倒翻开去,倒跃上后面一株高树,双手扬处,暗器又是飞煌般射出。

陆丹方待提一口真气,拔起身子,伤口便一阵剧痛,那口真气竟然提不起来,但剑势仍然轮转,及时将射来的暗器对开,再看雪漫天,已然一连换了三个位置,来到一株更高的树上。

雪漫天也只是一声冷笑,身形再展开,高树上飞掠,眨眼间便已消失在黑暗中。

他若是有意杀陆丹,以他的心计经验,也应该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但他身负重任,又不知道陆丹是什么人,在可以安然离开的情形下,当然是立即离开。

那一声冷笑就象是锥子一样制进陆丹的心窝,他总算明白武功就是再好,经验不足再加上粗心大意,还是不免伤在这个郎中的手下。

要追是追不下去的了,唯一幸运的是他伤口剧痛,所中的并非毒药暗器。

雪漫天离开,刘瑾便陷入沉思中,一个身子躺在软榻上,闭上了眼睛,没有人敢惊动他,殷天虎、常胜、皇甫兄弟甚至话也不说一句,他们已很清楚刘瑾的脾气习惯。

一直到他张开眼睛,四人才移动脚步上前来,又是皇甫义抢先开口道:「恭喜九十岁。」

刘瑾轻「哦」一声道:「何喜之有?」

「宁王原来一心效忠九十岁,龙袍一事九十岁不必挂在心上……」

「小小一个宁王,又远在江南,原就不必挂虑。」刘瑾淡然一笑。

皇甫忠接道:「据知宁王座下养有一群武林高手,如萧三公子之辈,也甘于为他效命,虽然不足为患,终究也是麻烦,若是……」

刘瑾笑截口道:「你们相信宁王?」

皇甫义方待答话,却给皇甫忠接住,常胜即时插口道:「他连往来的书信也送来给九十岁…!」

「这正是这个人狡滑的地方。」刘瑾微道:「他人在江南,心却在京城,一方面秘密与皇帝书信往返,一面却与我暗通消息,居心叵测。」

常胜诧异地道:「九千岁完全不相信这个人?」

「他到底是姓朱的,没有理由投靠外姓人。」刘瑾冷冷地一笑道:「不管他是否另有所图,这个人必须小心。」

常胜更奇怪道:「听九十岁说,这个人并不是一个聪明人。」

「也许他正是要我们这样想。」刘瑾语声沉下来道:「暂时我还看不透这个人。」

「我们应该派人追踪雪漫天」

「你以为宁王会不会考虑到有此一着?」刘瑾又摇头道:「这个雪漫天倘若只是被用来迷惑我们的注意,追踪他便是一种浪费。」

「九十岁不能肯定……」

「所以要你们加倍小心。」刘瑾又闭上眼睛,陷入沉思中。

暗器虽然没有毒,但因为嵌着倒钩,要拔出来可也不容易,陆丹只有找傅香君,他知道傅香君精通医术。当然,傅香君若是不在京城,又或者非要立即将暗器拔出来不可还是会自己动手拔的。

在傅香君来说这果然是一件容易事,她先将伤口附近的经脉封闭,再将暗器的倒钩剪断,拔出管状的部分,才将倒钩小心翼翼地一一拔出来,然后敷上金创药。

陆丹抬手方要将封闭的经脉解开,傅香君已摇头道:「六个时辰之后经脉自然会解开的。」

「不能够现在解开?」

「这会血流不止,影响所及,只怕要四五天才能够复元,既然可以避免,为什么不避免?」

陆丹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这个暗器如此厉害。」

「幸而你没有当场拔出,否则附近的经脉不难全都被倒钩割断,可就麻烦了。」

陆丹苦笑道:「我也有这个企图,可是一动便非常疼痛,原以为并不是毒药暗器,想不到比毒药暗器还要厉害。」

「毒药暗器只要用药适当便可以将毒性驱出,经脉断了可是不容易接回,一个弄不好还有后患。」

「幸好有傅姑娘在。」

「这种暗器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刘瑾手下能人众多,你必须要小心,以后莫再轻举妄动。」

陆丹不由一声长叹。

傅香君接道:「我知道你是要找到刘瑾企图谋朝纂位的证据。」

「只有这样我才能够立即替家父洗脱冤屈。」

「未必」傅香君摇头道:「刘瑾祸国殃民,人尽皆知,你以为皇帝完全不知道?只怕是权势大大,连皇帝也不得不避忌三分。」

陆丹沉吟道:「以我从先父口中所知,皇帝一直被蒙在鼓里,奏章根本送不到皇帝手上。」

傅香君心念一动道:「也许可以找一个能够接近皇帝的人来帮忙。」

陆丹立即摇头道:「朝中的大臣大都已屈服在刘瑾的权势下,还有哪里一个敢与他作对?」

傅香君怀疑地间道:「安乐侯难道也是?」

「安乐侯?」陆丹怔了一怔。

傅香君接问道:「你不知道有这个人?」

陆丹摇头道:「这个人应该不是刘瑾那种人,只是奇怪他一直都没有什么行动。」

「会不会他完全不知道刘瑾的」傅香君一顿摇头道:「这似乎没有可能,可是这个人终年在江湖上走动,就是有这种情形亦不奇怪。」

陆丹不由又问道:「你认识他?」

傅香君正要回答,一个武当派弟子进来禀告,有一个姓锺的老人带着一个叫做兰兰的小女孩来找她。

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傅香君在京城住下来之后,经过安乐侯府也曾进去陪伴兰兰玩耍,告诉兰兰她住在什么地方,只是这个时候到来,正是时候。

「兰兰就是安乐候的女儿。」这句话出口傅香君便决定走一趟安乐侯府。

事情有时就是这样巧,钟大先生原是要出外访友,兰兰却纠缠不清,明知道兰兰一定不会喜欢讲经论道,闷在一旁,所以路经白云观,想起傅香君,钟大先生立即考虑到将兰兰交给傅香君看管,兰兰当然不会反对,在她的心目中,跟着傅香君开心得多了。

傅香君愿意送兰兰回去安乐侯府,钟大先生自是求之不得,他原就没有忘记苦师太遗言拜托他撮合徐廷封与传香君的姻缘,苦于不知道如何穿针引线。

他当然不知道傅香君完全没有考虑到那方面,这一次愿意送兰兰回去,主要是一见徐廷封,跟他商量如何去帮助陆丹。

傅香君却也到底是一个江湖人,与徐廷封认识也没有多久,对对方根本谈不上了解,否则绝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走访徐廷封,而选择今天,更就是一个错误。

傅香君却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误会也因而产生。

回到安乐侯府兰兰已有些疲倦,仍然牵着傅香君直闯内堂找徐廷封,一面跑一面嚷,除了鞋子相信没有人不知道傅香君来了。

徐廷对等在内堂,看见傅香君、兰兰进来便迦前来,神态有点儿奇怪。

傅香君看不出,徐廷封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一再提到空不出时间陪伴兰兰,好像巴不得她立即离开。

她却也听不出,以为徐廷封只是以不能陪伴兰兰深感抱歉,而且乘机说出她要说的话,当然也是先由徐廷封的空不出时间说起的:「侯爷身在朝廷,肩负重任,当然不能够像我们这种江湖人这样,终日闲荡。」

徐廷封以为傅香君是自嘲,连忙道:「我倒是希望做一个江湖人,乐得清……」

傅香君迫不及待截口道:「江湖人虽然最重一个「义'字不惜血溅七步,朝廷中的大臣若是也有这份豪气,又何愁国不泰民不安?」

徐廷封终于发觉傅香君话中有话,奇怪地看着她。

「未知侯爷可曾听说过铁御使陆迁这个人?」傅香君接间。

徐廷封恍然大悟道:「这个人我虽然不熟悉,却是认识的。」

「侯爷当然也知道他是因何致死的了?」

「这种私人恩怨,不说也罢。」

「看来侯爷并不清楚这件事,倘若只是私人恩怨,我也不会走这一趟。」

「姑娘跟纤御便是什么关系?」

「他的儿子陆丹是武当派的弟子。」

「姑娘认识陆丹,有关铁御使的一切当然亦是从陆丹口中得知?」

「侯爷难道怀疑这并非事实?」

徐廷封目光一转道:「片面之词……」

「刘瑾是怎样的一个人侯爷难道还不清楚,铁御使所以被陷害,分明就是排除异己。」傅香君只当徐廷封不清楚,按着又道:「还有他自号九十岁,私设公堂,滥用私刑「傅姑娘」徐廷封终于忍不住截口道道:「你千万不要胡乱猜测。刘总管乃是皇上的心腹.专职替皇上打点一切。」

「侯爷意思是,一切都是皇上的旨意?」

「这个」徐廷封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傅香君细看了徐廷封一遍,忽然问道:「侯爷难道也害怕刘瑾?」

徐廷封环顾一眼,沉声道:「朝廷的事傅姑娘还是不要过问。」

傅香着眼瞳中露出了失望之色道:「看来我是看错了人,来错了地方。」

「传姑娘」

「小女子多谢侯爷不杀之恩。」傅香君条地一揖。

「这句话怎样说?」徐廷封很奇怪。

「说刘瑾坏话的据讲都不得善终,侯爷没有将我送到刘瑾那儿治罪已经万幸,怎能不感激?」

徐廷封怔怔地看着傅香君,兰兰听到这里仍然听不出他们在说什么,看着奇怪,终于问道:「你们怎样了?」

傅香君一怔,目光落在兰兰脸上,叹了一口气道:「没什么,姐姐要走了,兰兰送姐姐出去好不好?」随即牵着兰兰的心手往外走。

兰兰当然不反对,虽然有兰兰在旁,徐廷封有心要解释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他却没有这样做,在他的心目中这还不是解释的时候。

目送兰兰傅香君背影消失,徐廷封才一声叹息,皇帝也就在此际从内堂屏风后走出来。

「廷封,要你委屈了。」皇帝显然全都转在耳里道:「难得一位红颜知己,你却是不得不……」

徐廷封急步上前,一面截口道:「小德禄原该侍候皇上左右,皇上到这儿来他却没有追随,可见刘瑾必定另有打算,说不定已另外安排了其它人…:」

皇帝诧异道:「你怀疑这儿藏有奸细?」

「虽然未必会有此可能,但还是小心为上。」徐廷封目光一速道:「再说我与这位傅姑娘认识不深。」

「看见你这样小心我也放心。」

「不能不小心。」徐廷封一声叹息道:「这个秘密若是泄漏出去,以后要对付刘瑾就更加困难了。」

「好」皇帝仰首向天道:「宁王也莫要令我失望才好。」

听这句话,他所有的希望显然都寄托在宁王方面。

第三章 解铃

雪漫天的进京,在宁王方面来说似乎也是一个秘密,甚至长乐郡主朱菁照似乎也毫不知情,否则她未必有这个闲情来管萧三公子的闲事。

自从见过钱木兰,萧三公子一直郁郁寡欢,闷闷不乐,茶饭不思,酒却是喝多了,朱菁照又怎会看不出,锺木兰与萧三公子的事情她虽然知道得不怎样多,却已足够令她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三公子虽然一直将这个秘密藏在心中,可是在酒醉之后还是不知不免地将心事透露出来,朱菁照入耳虽则不多,但以她的性格又怎会不查根问底,萧三公子在这种情形下,多少又难免再透露一点,累积下来,其实也不算少的了。

她有时很任性,但本性到底善良,看见萧三公子这样子,也不禁为萧三公子难过,她试图安慰萧三公子,随即发觉一点作用也没有,然后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这个好办法萧三公子当然不知道,否则他一定会阻止。

在她进行的时候萧三公子尤在醉梦中。

朱菁照的突然出现紫竹院,所有住在紫竹院南宫世家的人都无不奇怪,老太君也不例外,连忙迎出去。

朱菁照聪明,先说喜欢紫竹院,说话绕了几个弩,支开老太君等人,只留下锺木兰陪伴左右,年轻的跟年轻的当然比较谈得来,老太君等地无意加入,还吩咐明珠、锺木兰小心侍候。

到了后院,朱菁照随即将明珠也支开,明珠倒也并不在乎,虽然年纪相若,性格却有距离,而且朱菁照一心要跟锺木兰说话,对明珠摆出来的态度,完全就是不希望她留在身旁的。

锺木兰也终于发觉朱菁照是冲着她到来,朱菁照这句话也到底出口了道:「我其实是来找你的。」

「郡主」锺木兰才两个字出口,朱菁照已挥手截住道:「你不用跟我多礼,我这个人最讨厌就是这种表面客套。」

「这是礼法,以升上下尊卑……」

「上下尊卑都是人,分来干什么?」朱菁照摇头道:「我要跟你说的只是一件事。」

「什么事?」钱木兰奇怪之极。

「去勘勘我师父。」

「萧三公子?」锤木兰怔住道:「他怎样了?」

「他终日闷闷不乐,连教我武功也提不起兴趣,你再不去劝劝他,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坏事。」

「可能是身体不适,替他找一个大夫好了,对医术我可是一窍不通,你找我也是无能为力。」

朱菁照冷冷地看着锺木兰,等地将话说完了才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事?」

锺木兰怔在那里,朱菁照随即接道:「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别人说什么让他们说好了。我要说的也是这许多每天晚上他都在断肠坡发呆,你若是仍然关心他,最好今夜就走一趟。」

锺木兰苦笑摇头,还未说话,朱菁照便一声冷笑道:「我当然不能够勉强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锺木兰沉吟着道:「你替我问候他一声,叫他珍重……」

「我才没有空管你们这些闲事。」朱菁照一口气上涌,转身便跑,只剩下锺木兰呆在那里,她很想叫住朱菁照,但到底没有,那片刻她的心情实在太混乱。

离开了紫竹院朱菁照随即跑到安乐侯府,她是有一股冲动,要找到徐廷封,证明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绝不会拖泥带水的人,不像锺木兰。

她从来不否认喜欢徐廷封,那却已是多年前的事,她还是一个小孩子,而大人之所以这样问她也并无其它意思,她却是记到现在。

现在有哪里一个还会再问她这个问题?

来到了安乐侯府,她心里不由矛盾起来,虽然她一向自夸敢作敢为,但要她亲自告诉徐廷封这种话到底是一件很尴尬的事倩。

然后她考虑到徐廷封未必会接受,到时又怎么是好?

所以知道徐廷封不在安乐侯府,她反而松一口气,转去找兰兰。

远远地看见她,兰兰便已躲开,她找到后院,却见钟大先生在练剑,不由又想起了锺木兰、萧三公子的事。

钟大先生并不在乎有人在旁边看着,自顾练下去,剑势并没有多大变化,而且很缓慢。

朱菁照看了一会,突然道:「这算是什么剑法?」

钟大先生剑势没有停下来,微笑应道:「昆仑派的剑法。」

「人说昆仑派的剑法飞灵巧幻,变化莫测,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人老了难免气衰力弱。」钟大先生显然明白朱菁照为什么那样说。

「钟老前辈一派掌门,声名方面不用说,武功当然也在我之上,但看见钟老前辈这种剑法,我这个晚辈还是忍不住要领教一下。」朱菁照言下之意,简直就在说钟大先生是浪得虚名之辈。

钟大先生仍然若无其事,也保持笑容,朱菁照不等他开口又道:「我师父虽然没有钟老前辈的德高望重,到底也是华山派的高手,教出来的我这个徒弟,也有几下子,应该不会令钟老前辈太失望的。」

「郡主金枝玉叶……」

「你就当我是江湖人好了。」朱菁照的剑随即出称,那当然是一柄好剑。

「我这个老头儿又怎会是你这个年轻人的对手?」钟大先生剑势终于停下来。

他的剑正要入鞘,朱菁照的剑已压在他的剑鞘上道:「你老人家这是看不起晚辈,不屑赐教?」

「郡主言重了。」钟大先生摇摇头。

「请赐教」朱菁照这句话出口,先将剑收回,捏剑诀,正是华山派剑术的起手式。

「如此老夫只好得罪了。」钟大先生剑垂下,无可奈何地仰首向天。

朱菁照一声娇叱,剑势展开,飞剑向钟大先生,她显然也曾下周一番苦功,剑势也中规中矩,而且能够掌握其中变化。

钟大先生似乎也有点意外,轻「嗯」一声,剑从下而上,不偏不倚,剑尖正好击在朱菁照的长剑剑父上,「叮」一下轻响,朱菁照的剑不由荡开。

朱菁照剑势一断但立即又接上,一个身子穿花蝴蝶般绕着钟大先生转动,剑势亦同时转动,一剑接一剑分从不同的方向剌出。

钟大先生卓立原地不动,长剑懒洋洋地展开,每一剑都不偏不倚,正好击在刺来长剑的剑尖上。

朱菁照转到钟大先生身后出剑,情形也是一样,钟大先生的脑后简直就象是长着眼睛的,随即一剑划向身后,就将来剑对开。

接下来三十七剑都是这样,朱菁照脾气又来了,突然将剑掷在地上,大声道:「不来了。」

钟大先生这才转过身,方要说几句安慰的话,朱菁照已接道:「你别以为我本领不及你,只是师父近来完全提不起兴趣,没有好好地指点我。」

钟大先生「哦」一声,朱菁照又道:「你知道他是为什么心情这样坏?」

「我怎会知道?」钟大先生笑了笑。

「还不是为情所困。」

「哦?」钟大先生一皱眉。

「我也不明白,堂堂男子汉,有话也不敢说清楚,总是放在心里。」

「说出来无疑舒服得多」

钟大先生按着还有话,却又被朱菁照截住道:「可不是,喜欢一个人难道也是罪过?」

「当然不是……」

「这是说你也赞成的了?」朱菁照追问。

钟大先生心中恍然,淡然道:「令师这么大一个人,应该有自己的主意,郡主也无妨开解他一下。」

朱菁照摇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跟他说什么也没用。」

「也许他根本不用别人说什么。」钟大先生半身一转,剑势又展,继续练他的昆仑剑法。

朱菁照亦随即转到他面前道:「你只是这些话?」

钟大先生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朱菁照一踝足,转身奔了出去。

东奔西走,一天下来,朱菁照总觉得一点收获也没有,甚至离开了安乐侯府,走一趟什刹海,也不见小子、南偷在表演,最后只有回去。

她却是想不到给她这一闯,不但锺木兰的心湖又掀起巨浪,连带影响很多人都惹上麻烦。

甚至南偷也几乎因此惹上杀身之祸。

南偷与小子什刹海回来便留在客栈内喝酒,一直到傍晚,南偷喝的酒比平日差不多少一半。

「师父有心事?」小子忍不住问。

南偷不觉脱口道:「我实在不明白」一顿冷冷地看了小子一眼。

「师父不明白什么?」

「我不明白的难道你会明白?」南偷不明白的其实是南宫世家的姜红杏,当夜姜红杏的身形变化完全在他眼里,他绝对肯定那不是南宫世家的武功,更奇怪南宫世家竟然有一个这样放荡的女人。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小子又接上这一句。

「你知道自己是计短的一个便成了。」南偷随即站起来,略整衣衫。

一看他这个动作,小子便知道南偷要出外跑一趟,去弄清楚他不明白的事,笑接道:「师父又手痒,有好处,可不要忘记徒弟的一份。」

「师父要吃拳脚的时候一定不会忘记你的一份的。」

「那最低限度也告诉徒弟要到什么地方去,好得有一个照应。」

「也好得去官府通风报信是不是?」

「徒弟只是担心师父一个人吃不消。」

「吃不消吐出来便是。」南偷按着「哼」一声道:「以前没有你这个徒弟,师父来去自如,现在反而束手束脚。」

「说老实话,师父到底要到什么地方去?」小子收起了笑脸。

「总之不是去龙潭虎穴,但肯定是一趟下来什么好处也没有。」

「太危险就不要去了。」小子到底已侍候南偷多年,又怎会看不出南偷要去的地方绝不会是普通的地方。

「我这个徒弟果然没有什么长处,就是懂得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南偷大笑着将那个大红葫芦一抛一接,大步往外走。

小子没有追下去,他虽然放心不下,却明白南偷不要他跟随左右,就是暗中追踪也不成,以南偷的身手经验,有哪里一个能够瞒过他的耳目。

他唯一放心的就是,以南偷的身手经验,就是打不过对手,要逃也应该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南偷当然也有这个信心,否则脚步根本不会这么轻松。

来到了紫竹院外,南偷不但脚步放经,身形移动,简直就象是一头猫,眼看着他腰身一弓,便要跃到围墙上,突然又一缩,躲进暗影中。

一个一身夜行衣的女人也就在这时候飞燕般从竹林中掠出,围墙上落下,再往外打量一遍,疾凉了出去。

看见这个女人这种装束,南偷便自然想到姜红杏,再见她伦偷摸摸的,更加肯定。

「一个人走运起来真是没话说,倒要看你今夜到哪里儿去。」南偷乐在心里,悄然随后追踪前去。

他这边动身,姜红杏便从那边竹林深身出来,笑在脸上,也乐在心里道:「今夜可真热闹了,你这个老匹夫,有你好受的。」

姜红杏又怎会忘记那天在山神庙如何被南偷戏弄。

南偷竟然也没有发觉姜红杏跟在后面,也看不出他追踪的其实是锺木兰。

考虑了半天,锺木兰还是决定是一趟断肠坡看看萧三公子,当面说清楚,有一个了断,她已经很小心,一路上不时回头张望。

南偷老江湖到底是老江湖,距离恰到好处,每一次都能够及时避开锺木兰的视线。

这个时候这个距离当然不容易分辨得出锺木兰的面目,而最重要的当然就是他认定了那就是姜红杏,根本没有心意去分辨。

断肠坡就是日间看来也令人很不舒服,夜间景色看来更凄凉,绝不是正常人喜欢留连的地方。

萧三公子对这个地方却是喜欢之极,因为这个地方的景色,也因为这个断肠名字,知道锺木兰嫁入南宫世家,他使将剑折断,自称断肠剑客不到断肠坡又到什么地方?

幸好这个断肠坡离开宁王在京城的则邸还不大远,否则一来一回,便已够这个断肠剑客受的了。

这个人绝无疑间感情丰富,甚至可以说已到了痴狂的地步。

若是顺遂,无论他抑或锺木兰应该都是非常幸福,可惜造化弄人,事情不但未如所愿,发展到这个地步,更就双方都痛苦。

萧三一公子若是不伦进紫竹林见锺木兰,绝无疑间即使不会是两个人都好过,最低限度,锺木兰未必会这样苦恼,嫁入南宫世家之后她便已经准备在南宫世家终此一生,不作他想的了。

萧三公子不是不知道锺木兰的处境心情,只是他已经完全被感情支配。

有月,冷月。

萧三公子一个傻瓜也似呆立在断肠坡上,仰首呆望着那一弯冷月,嘴唇蠕动,咽喉间吟哦,却是听不出在吟哦什么,锺木兰来到了旁边的树林子,他仍然毫无所觉。

看见他这样,锺木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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