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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全系列)by清静-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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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帝座的功力是怎么消失的呢?”三人最关心这一点。
“五年前……”夜语昊眯起了眼。
五年前,他接任无帝之位,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武圣庄技压四座,连败武榜之人,平息神仙府与无名教之争,博得天下第一的称号。但那一战他也负伤甚重,只是强忍下去而已,断续休养两月未见好转,以至后来那一年一度的相约一败涂地,再次受侮。也就是在那次,轩辕察觉此事,伤了他奇经八脉,以阴损手法废了他的武功。
事过境迁,他也不想细说此事。只粗略提起。日、月、暗三人听得自是大为不满。但瞧夜语昊的神情,想起此事显是让他甚为不快,也不多问,目光都转向暗羽,想着明查不可得,让暗羽暗下探寻一番也成的。
夜语昊岂会瞧不出他们的心思,但想此事知道的人不多,量他们也打听不出什么来,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不管了。心下不甚悦快地因众人的追问而想起了当年的情景……
一个十岁,一个十二岁,都是才冠天下的天之骄子,未遇上挫折,百年的恩怨,对他们来说也不是那么明确的事,只是知道,从那一刻开始,那个与自己差不多大小的人就是自己终生的对手了,一定要打倒他们为止……
小小的年纪,就会笑里藏刀,笑咪咪地接近自己,不理他冷着脸的样子,开心地与他谈着师傅与九王爷之间的招势如何,这一招用得如何之好,那一招用得如何之巧,听得他快失去了防备之心——是第一次有人用平等的语气跟他说话的,日月暗只能用下属的语气,师傅却是高高在上——还稚嫩的他,不知道百年的沉重,以为可以相互成为欣赏的敌人……这也是第一次的愚蠢行为,结果是让他背后多了长长的一道伤,从左肩直到右腰!
第二年,那人很诚恳地向他道歉,赔罪,他也学会笑吟吟地对着他……第三年……第四年……
每一年,都是一堆愤恨的回忆!屈辱的印记!或许在第一年输了之后他就在心里有了妨碍。每次可以胜时,总因不及他之狠毒而功亏一篑。到五年之前,更因受伤之故给了他有机可乘……那之后,他就再也不曾应约了……
但是,今次他是不会再输了。夜语昊端起茶杯微微笑起。
赌上命的人,是不会输的……赌局只是第一步!
“赌局,只是第一步……”醉梦小榭中,杏袍人摇了摇扇子,自顾自地笑了。
“第一步……”惊雁阁中,蓝衫人仰头望月,低叹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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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赌坊天下第一赌的消息由当日在场的客人们传了出去,轰动武林。天下豪杰齐齐往京师赶来,就怕慢了一步赶不上这天下盛会。据官家与私坊不完全统计,五日之内,武林中八十七对正要架上的冤家同时罢手,或握手言和或改日再战,十七对新人新婚之夜在马上渡过,五位寿星带着门人一同上了马车。官道上跑死了六百九十五匹马,地薄三寸。京师一带房价上涨,连民房亦租出甚多,五日内,物价狂飚直至官府出面干预……
武林逸闻史称,这是自百年前轩辕称帝,无名教始祖南下苗疆与当时南面称尊的邪教血欲门门主决战十八峒之后最大的新闻。盖因现在天下便操之于此三子手中,喝令一声,天下俱动。然三家恩怨牵缠百年,势成水火,不得并容,只是无论哪一方先动,都会让第三家渔翁得利,联手又是互信不过,数度背叛。现三家第一次齐聚,或许天下大势在这一赌之后便将天翻地覆!到底是盛世的到来还是乱世的起因,却是无人能料得中……
九月十七 庚午日 成
天元赌坊,醉梦小榭,惊雁阁——闭门谢客,歇业一日。
尚有不知情的游客上门,见歇业大是不满,但见着门外三丈密密麻麻地围满了神色不善的世家公子,绿林大豪,武林耆老,大内御卫……等等等等一大批人之后,只有乖乖等着看热闹。
真正能进得天元赌坊的人,实在不多。或有不识相,自认为有名而想闯入的人,在见到连天下第一庄庄主,红袖添香暗销魂以及无名教月后也都在门外等着的时候,若天下还有人想要闯进去,那无帝天下第一人的称号就该转给他了。
武林战事史 卷十二 赌战史 三百七十二页
时:大德奉天七年九月十七日至二十日
对战方: 无帝夜语昊 武圣柳残梦 奉天帝轩辕逸
评语:天下皆惊
以下:空白(拒登)
备注:太过复杂,以见证人离尘老人说法,三日之内,此三人完遍了天下赌法,其间勾心斗角,每一步之下的玄机,若要详细写出,非五百页不可得。且此局只是一个起因,局在战外,三方真正比拼的地方是在赌坊之外的天下!在日后的数年,才见识到这一场赌博的意义!
结局:另看武林战事史二千三百六十五页
天元赌坊闭门三日,群豪在外等了三日,直到第三日……
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国士无双 第五回 山称无名
章节字数:9789 更新时间:07…04…25 22:05
天元赌坊关闭了三天的大门在众人期望的目光中缓缓打开,鹤发童颜,目前江湖上地位最尊的离尘老人慢步踱了出来,一向精气十足的脸上,竟也是一片疲惫之色。他虽是旁观的证人,但看起来却比自己亲自上阵搏杀五天还累——要知离尘老人是松柏秉性,老而弥坚,一旦与人动上手几日夜不休也是常事。如今只是看赌局看三天而已……想到这,群豪们心下更是难熬,推测起这场聚集了江湖中最高的智慧与技巧的赌局,无不神驰向往,恨只恨无法亲临现场,当下纷纷催促离尘老人宣布结果。现场七嘴八舌,吵得都听不清谁在说什么了,唯一肯定的句子一定是——结果是什么?!
离尘老人轻咳了声,乱成一团的现场奇迹般立时鸦雀无声,千万道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包括被侍卫挡住无法入内的红袖月后诸人。
老人脸上浮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在众人的目光中,捋了捋不及三寸的短须,嘴巴轻轻张开……
第一句:“快累死了!”这是应当的,在场诸人都体谅地原谅了老人的抱怨。
第二句:“饿扁啦~~~”这……也是应该的……
第三句:“还是不快快送上吃的喝的坐的,要整死你爷爷我啊?!”
所有用专注的,期待的,挚诚的目光等着消息的人群,再次用专注的,期待的,挚诚的目光死瞪着离尘老人,指望能在他身上穿出十七八个洞来。
不知是离尘老人的皮粗肉厚超出的大家想像,还是众人眸中的三昧真火功力不足,面对着成千上万双‘热情’到火辣辣的视线,老人还是不疼不痒地大呼小叫,比手划脚着。“两个小丫头,还不快送东西过来?!”
月后与红袖同时冷哼一声,双双一挥手,早已准备好的佳肴美食鱼贯送上。
看着老人饿得狠了,狼吞虎咽到连饿死鬼都自愧不如的吃相,众人齐齐长叹,也不知几时才能得到消息,而有些性急的更恨不得冲上前揪住老人用力将消息从他嘴巴里抖出来!
吃得唏哩哗啦的声音中,响起了个模糊不清的句子。“柳残梦……”
啥?!众人竖起耳朵,突然觉得老人家实在很可爱,刚才怎么会看错了,瞧他不就是民以食为天的同时还不忘这些嗷嗷待哺的江湖后辈们吗……
“没赢。”
啥?!扬得高高的眉落下,正要开始高兴的那群人暗下磨刀翟翟。
下一个?下一个是谁?大家再次激动地等待着呤听仙音,却听得唏哩哗啦哗啦唏哩的,老人又开始吃得天惨地愁。
十八盘菜都下了肚,盘子光亮地可以当镜子后,老人连续打了十个饱嗝,这才斯斯文文地用手抹了抹油嘴,看着红袖。
红袖心头一阵跳动……
“茶呢?”
‘喀嚓——’一声,也不知是谁弄断了什么。
红袖笑吟吟地回过头,狂吼:“人都死到哪里去了?还不给老人家送茶!!”
上等普洱立时送上,老人满足地喝了一口,叹着气,看向月后。
月后警戒地捏紧手。
“无帝……”
月后心下一冷,难道……
“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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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赌坊内,富贵笑我居。
轩辕已打开了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笑咪咪地扇着,眼光在夜语昊身上不住打转,也不知在丈量着什么。
柳残梦再次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酸涩的眸子,东看一下,西看一下,茫茫然然地继续去一本正经地发呆。
夜语昊静默无语,淡淡看着在场的两位。他的目光尖锐,若是实体定为吹毛断刃的宝剑,可是却穿不透在场两位的脸皮。两人还是一个笑着,一个打哈欠着,没一个能看得出心思。
微微一笑,夜语昊终于开口说话了。
“多谢两位承让了。”
“不客气,不客气。”那两人也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不知帝座要我们接下来这个月干什么呢?”
敲了敲桌上的牌九,声音清脆,竟是玉质的。
“不干什么。”淡笑着,再拿起一块,互相撞击,昆山玉碎音最脆,也是最凄。“请两位到陋居住上一月,讨教讨教。”
“是吗?”轩辕眼神一亮。
“是吗?”柳残梦眼睛一眨。
“不是吗?”夜语昊笑得最温柔。
“何时启程?”
“现在。”
“直接就走?”
“正是。”
“……帝座高明,果然已算计好了一切,呵呵……”
“两位不也就猜到了,何苦如此说来让本座难为情。”
“帝座一人与我们同行吗?”
“若非如此本座岂能放心。”
“……帝座如此不信任,在下实在很伤心。”
“残梦公子的心若是易伤,顽石也要破碎了。”
“那我的心呢?”
“你的?呵呵,我怎么从不知道你有心!”
“昊……你这话太伤人了吧……”
“本座认为有时实话实说也是种美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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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外,古道边,依依惜别的一群人。
“儿啊~~~~~”十八相送者,武圣庄也。残梦公子一副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的神情,与乃父执手相看泪眼。四周西风萧瑟,北风渐起,卷起落叶枯荣,平添一份哀愁。
“公子……”红袖泪水涟涟,也不知有几分是用辣椒水逼出来的,正一张一张地跟着轩辕交待,这一箱是什么,那一箱是什么,哪些箱子需要注意,需要什么时到哪一箱哪一号去找什么,光是清单就洋洋洒洒地写了十张,几十口箱子更是堆满了四五辆大车。
夜语昊坐在车上,闭着眼,倚靠着车门,也懒得去睬这些人了。三日比拼非同小可,他又是功力尽失,要付出比另两人更多的心力,早已是筋疲力尽。想到一路上还得与两人勾心斗角,他只觉得头脑在隐隐作痛。
有人推了推他。睁开眼,却是日君。
“撑得住吗?”微带忧虑,和别扭的关心。
呆呆地看着,突然微笑起来。“有你的关心,当然撑得住了……我倒是担心你……今次回山后我得陪着他俩,不可能处理教务,所有的事情都得由你们自己解决,我不知轩辕与柳残梦到底布了些什么局,有事你们自己可得多留心了。”
“你还有空说我!”日君挫败地低吼着,手扯着夜语昊的衣领,正想再说什么,轩辕不知何时过来,一手抵在了车门,另一手的扇子按在日君手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在谈什么悄悄话啊。”
“关你屁事!”日君甩开手,没好气地直接骂出口,也不管对着的是当今皇帝。
夜语昊一皱眉,推开轩辕抵在自己头上的手,站起身。“交待完了?”
“不完行吗?”轩辕用宠溺的目光看着夜语昊,看着他身上寒毛根根起立。“我说小兄弟,你不用担心你们帝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日君还没搞清,轩辕突然托住夜语昊的下巴,在所有人的眼光中,向着苍红色的唇吻了下去。
激情的,狂妄的,舌头与舌头交缠吮吸,强烈得几乎要吞噬住所有呼吸的吻。
……?!
夜语昊第一个反应就是动手,但终因刺激过大而让动作慢了轩辕一步,轩辕的手已缠过他的腰,按在灵台穴上,微微出力,他便是全身酸麻,有气无法用。当下心里气得发抖,脸上却半点也不表露出来。
轩辕细细舔着他的唇瓣,知他无力反抗,更是得意,咬住了他的下唇,挑逗着敏感的神经,另一手也在暗中作怪着,想勾引出诱人的呻吟,却又强制地将它们挡在唇舌间。
现场一片寂静,没有人发得出声音来。
轩辕终于结束这个惊世骇俗的吻,唇由他的唇际转向耳边,边舔边小声笑道:“你尝起来还是太青嫩了。”说完,就放开按在灵台穴上的手。
白皙到有点透明的脸色微微一动,夜语昊瞧着轩辕,冷静地推开他。向跟在他身边看热闹看得笑吟吟的红袖一笑,一把扯过她,扣住纤腰,一点也不温柔地低头吻下。
红唇微启,丁香暗渡,红袖被夜语昊那一笑笑呆了,接着又被他那难得一见的粗暴吓着,一时忘了反抗,任他轻薄着,到后来,甚至双手不自觉地环住了他的背,婉转承欢。
结束了这个吻,夜语昊似笑非笑着看向红袖。“如何?”
红袖双颊嫣然,眸转流光,娇喘不已。任何见着了都用不着再问。轩辕啪地一声打开折扇,扇了几扇,又收了起来。冷笑的脸色看起来也不知在转着什么主意,目光打量着红袖。
红袖哪敢说话,勉强挤出个笑容,竟有些花容失色了。“帝座莫要拿妾身开玩笑了。”
月后远远地咬着牙,死瞪着那个看来已经被吓呆的日君,心下恨不得将他踩扁!就跟在帝座旁居然还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思忖的同时森冷的眉眼也转过现场诸人,已在考虑哪些人该杀了灭口才能保住帝座的名声。
柳残梦似也有些呆了,怔怔地瞧着两人,然后又瞧瞧左右发呆的人群,忽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两位比拼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这样的话在下又要找谁来表演在下的吻技呢?”眼光转向月后,突然放亮。“小姐愿意帮助小生吗?”
月后瞪着夜语昊那边,脸也不回地挤出一句话。“去死吧你!”
“牡丹花下死,小生是作鬼也风流。”
“儿啊~~~~~你怎么这么说?!”回神过来的武圣庄主柳清秋忙配合着儿子。“你死了要叫为父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何忍心啊~~~~~~~~”
众人终于都回过神来了,忙忙碌碌,努力表现出谁也没见着刚才那件事的样子,估计也没几人敢说。
那可是皇帝与无帝啊,谁敢说,谁会死得九族都不剩了。
冰冷的眼对着冰冷的眼,轩辕继续扇着描金彩扇,夜语昊也毫不退让地迎上他的眼光,对周围的闹剧视而不见,听若无闻。
空气似也以两人为中心凝结成雷电区,生人回避。
“帝座,我要跟你一起回无名教!!”从僵硬状态恢复过来的日君开始暴走,一手揪住轩辕的衣领,暴跳如雷,打断了轩辕与夜语昊之间凝迫的气氛,“怎么可以让你跟这个家伙一起走……怎么可以~~~~~~~~~”
“帝座!”月后也担忧地走了过来。
“放心放心,你们忘了还有小生我吗?”柳残梦无事献殷勤,跟着月后走了过来,非常诚恳地说着。“小生一定会帮姑娘看好这两个小孩子的。姑娘就尽管放宽心好了。”
信得过才怪,谁又知你在打着什么主意。月后想到这,突然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这前狼后虎,帝座控制得住吗?帝座想将两人迁移战场,趁这一月内改变现在局势。计划她是赞成的,但执行计划的人不该是帝座!让日君去就好了,反正日君也不那么呆呆蠢蠢,只要死跟着那两人,应该不会给他们有机可乘,帝座就留在京师控制大局好了……
想归想,月后也知这计划不成的,日君一人是无法看住那两个人。虽然三人住的地方已由无名山总舵处转向后山的禁地,但以那两人的武功,进出之间想要不让人知道那就真的会没人知道了。
颦眉看向夜语昊已恢复冷静的星眸,月后知道此时再说什么也都没用了——因为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唯一说服的只是自己的私心。
一路无话。
当真是一路无话可说。三骏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大家刚开始时有什么话想说都会被风声吹散,到后来,却是累得根本就没有力气说话。
五日之内,由京师赶到昆仑山脉之下。创下这一数据的轩辕与柳残梦,在到达山脚下马的第一件事就是低头确定一下自己有没有变成半人半马的怪物——他们总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跟马混成一体了!
这五天昼夜不休地以八百里加急快马的速度赶路,什么行李车辆全都被抛在大老远的后面了,除了吃喝拉撒,根本连睡眠的时间都没有。不过由此也可见得夜语昊的计算之深,每日晨,午,晚三时,总会正好地到达无名教某一处分舵,而分舵中也早就备好了食物与骏马。大家草草吃完便换马上路,到了另一处再重复相同的过程。时间与地点都算得相当精确,食物一定是在大家到达的前一分钟才完全准备好,鲜热之极,也不知是分舵手掌握得及时还是夜语昊计算得惊人。
五日循环折腾下来,铁打的人也会撑不住的,尤其大家走之前还比斗了三天,合计是八天不眠不休了。轩辕与柳残梦功力深厚,以内息调整身子状态倒还不算有大碍,可是夜语昊竟也能够表现得若无其事的表情——轩辕不知柳残梦是如何想,他倒是更想见到夜语昊冷静崩溃的脸……一定非常有趣。
三人下马时正是晌午时分,吃过午饭之后,夜语昊一声不吭,再次换马上路,好不容易有机会下马的两人只得跟上,默默无语,与之前数天一般模样,跟在夜语昊之后策马急驰。
马行山路,初时还好,但过了三个时辰之后,越走越偏,尽是往那些看来没路,走起吓人的地方行去,狂雪压顶,本已让人呼吸不畅,再加上这种绝崖僻路,蜿蜒上下,更是令人连气都不敢喘了,生怕一个用力就连人带马坠下这宽不足两尺的山道。
幸好马不但是好马,又是识途老马,应是从小就在这路上往来多遍的,走起来依然轻快灵动,毫不迟疑——在这种地方,必须一气呵成才成,若稍有迟疑,步伐一乱,便可去见阎王爷爷的长相了。
东张西顾了片刻,寂静中,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昊,这条路我们好像走过第三遍了。”
夜语昊闻声淡笑回眸。“的确是啊……如果你们不放弃作暗记,我们可以在这里绕上几个月也无所谓。”
“冤枉哪~”柳残梦大呼。“在下可没作任何暗记,帝座莫要冤枉好人。”
夜语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干脆停下了马来。“柳兄定要如此说的话,可别怪本座失礼了。”
柳残梦眨眨眼,顺着夜语昊的目光看去,正落在自己头上的那片积雪。
在这种地方洗冷水浴绝对是惨无人道之事——柳残梦心中如是想着,脸上却是笑得诚恳无比。“哎,真是奇怪,到底是什么人在在下的身上下了追踪香呢?真是奇怪,在下居然都没发现,要不是帝座提醒,在下险些犯下大错了。”见夜语昊神色动也不动,只得在身上东拍拍,西扑扑,拍完,两手一摊,笑得可亲又可爱。
夜语昊目光转向轩辕。轩辕翻了个白眼,举起手来,“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不会再丢’垃圾’就是了。”
冷冷一笑,夜语昊回过身,拿出个哨子,无声地吹了一下,座下三骑齐齐嘶鸣,震蹄咆哮,而后身形如急弓般弓起,电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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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称无名,无名之山。
群峰重峦叠幛,绵绵续续,远近高低之间,犬牙错落,无法细辨,也不行到底行了多远,总之,两日之后,一行三人才到达无名教的总舵,如传说一般奇诡难觅,来自虚无,隐于虚无的无名之山。
两日尽在山中行走,吃的是干粮,饮的是冻水,见的是寒风,碰的是暴雪,无休无止,透骨寒彻,忽然之间,却如春暖水流,尽化和风。轩辕与柳残梦皆带几分好奇,左右顾盼。发现此山却是隐于诸山之间,四壁高耸,遮去了大半风雪,寒流至此已成强弩之未,威力大减。再往上行数里,已是可是青绿,路边石隙间竟有小草生长,不由得大惑不解——此时正值深秋入冬时节,百草早已枯萎,就算此处因周围山势而避开寒意,但四季嬗变总不会因为地势不同而改变吧。
夜语昊默默地骑在前头,无意为两人解惑,山回路转了不知几次,青翠益浓,到了最后,转过一道小径后,三人视野骤然开阔,眼前却是一片梯田连绵,阡陌交通,层层叠叠,田间有男女耕种,笑语怡然,在一片雪山中显得格外突兀,远远处还有着飞瀑碧湖,烟气蒙蒙,却不见众人的居所,一片民情淳朴,几似闯入了靖节先生的桃花源。
轩辕若有所思,柳残梦也不再打哈欠了,两人目光交错,微微一笑又避开,心下都在暗中较劲,想先猜出这逆季之迷。夜语昊停下马,望着山腰诸人片刻,一掉马头,离开那条通往山腰的道路,转向深草掩埋的小径,不几下就没入巨石中也不知到哪里去了,轩辕与柳残梦一夹马腹,同时跟上。
这次的道路却是难行,似是少有人烟所过,路上草迷马迹,长可及膝,带着微微的湿气,刷过三人的靴底,发出细细的声响。小径两边一边是巨石挡着,另一边却是绝崖,往下望去,云深不知度,偶有石子坠下,半晌方有回音传回。但一路上三人所走,比此处更危险亦是有的,倒也是处惯不惊了。
小径曲曲折折地行上了两个时辰,终于到了一处平台。平台凸兀地横于道路尽头,三面临空,云海茫茫,只有来时的这一条路。夜语昊下了马,示意另两人也下马,然后拿出那哨子,无声再吹一次,三马也不用人教,轻嘶了数声,径自回头离去。
夜语昊二日来第一次开口。“两位对于距离的长短可否熟练?”
眨眨眼,柳残梦看了看临空的三面,云气流动,不由苦笑不已。“帝座,你该不会要我们来跳崖吧。”
夜语昊淡淡一笑。“两位该瞧见这平台边缘的红线了,由此处起,往前一丈之处有另一平台,方圆三尺,是唯一的落脚之处。两位可留心莫要跳过头或跳不及,本座对意外一向是不负责任的。”
轩辕与柳残梦同时向云海看去,但云气之重,两人虽是目光如炬,却也难看出个是非来,看得久了,倒是有点头昏,当下收回目光。
“难怪无名教久负盛名却无人知其由来,如此层层人工天然合在一起,就算亲临其境,只怕也说不出个其所以然来。看来我们用地图来引你,倒是个大大的失策了。”轩辕笑容满面,直接承认了自己的失策,同时目光斜向柳残梦,意有所指——当初将地图卖于神仙府的正是武圣庄。
柳残梦一脸没听到的样子,叹气着看着云海。“原来这云层是由阵势引发的,难怪如此壮观。帝座如此小心,一路上机关重重,方位变迁,生死易位,全都在计算之中……唉,在下也算开了眼界了。”
夜语昊眼光一闪。“武圣庄的机关绝学名动天下,本座早知要在武圣面前卖弄机关之学,不外乎班门弄斧,早已下令停止了那些机关,柳兄大可放心。”
“哎,哪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帝座这样讲,岂不是太见外了。”柳残梦也笑了起来,似是研究够了,转过身扬扬眉。“帝座不先为我们引路?”
夜语昊眼光扫过轩辕,只见他目光瞪着云海,见自己看着他时,才回过脸来露齿一笑,端可称得上神采风流,却令他心下微带警戒。看来这些机关布置这两人都猜出大半来了,带他们上无名教原本便是有这种风险的,倒也不意外,只是瞧这两人各逛心机,极力卖弄,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但他想归想,却是不动声色。一拱手,道了声失礼,便先跳入那云雾之中。
轩辕与柳残梦依次跳入,竟不怕对方暗算偷袭一般,相隔得甚近。这云海中果是有着三尺方圆的平台,两边有着锁链,顺着链子走下,却是距离甚高的石阶。迂回曲折绕了会儿,云散雾尽,竟来到一个山腹之中,但山腹上却开了个大口,光线倾泻而下,被几面晶镜折射,照得洞内亮如白昼。
这山腹的空间硕大,约有数十坪,一池碧水之旁,有着数间石屋,大巧若拙,屋外梧桐挺拔,柳树秀柔,依偎水畔,水边还有几位少女在嬉水,见着三人进来,娇呼一声,连手上的水迹也顾上不擦,都围了过来。“帝座,你可回来~~~~~~~”
石屋内的诸人闻声出来,当先一人白发红衣,却是个少年,眉目清秀明亮,急行了数步,跪了下来。“暗侍长官慈恭迎帝座。”后面一众人亦随之下跪,包括那些已经围过来的少女们。
夜语昊眉毛微微一动,几乎没人看出,因为他很快便温和地笑了起来。“官慈,一切都准备好了?”
官慈颔首,有些不喜多话。
夜语昊含笑拍了拍他的肩。“本座相信你办事的能力。来,见见两位大人物。这位是奉天帝轩辕逸,另一位是武圣柳残梦。”
官慈这次不跪,即使是对着九五之尊,亦只是一拱手。“官慈见过轩辕帝,武圣。”
轩辕对他那一头雪发甚为好奇,上上下下打量着,柳残梦看着他红衣的下角,显是想到了些什么事情,笑得诚实过头。夜语昊简单为两人介绍。“官慈是本教暗卫侍长,接下来这二十多天这里的一切将由他负责。两位若有什么要求,可向他提出,相信他一定会给两位满意的答复。本座还有事,少陪了。”说完,也不等那两人一肚了坏水出笼,自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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