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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群芳-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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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是啊。”白青夏慈爱地望着爱子,温和道:“靖芳,你是否有什么心事?何以如此失魂落魄,心神不宁?”
  
  白靖芳心中一惊,不想连父亲都看出了他的异样,他低声道:“让父亲为儿子担忧了,儿子……只是想到婚期将近……”
  
  “呵呵。”白青夏轻轻拍了拍爱子肩膀,点头道:“这也难怪。靖芳,你如今已经成人,又即将为人夫,以后还要为人父,要掌管怀虚谷,你肩上的责任会越来越重,但为父相信我儿有这个能力。”
  
  白靖芳心口一阵紧缩,轻声道:“我不会让父亲失望。”
  
  白青夏微笑着点了点头,迟疑了片刻,又道:“靖芳,云歌以后就是你的妻子,她与你自幼一同长大,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聪明伶俐心地善良,会是个好妻子好母亲,你身为丈夫,也要好好爱护于她。”
  
  “父亲……”白靖芳抬起头看向了白青夏,他不知道他的眼中几乎含着痛苦,“父亲,你爱母亲吗?”
  
  白青夏怔然,视线在爱子面庞上静静地扫过,转身背对了他,半晌后微不闻地轻叹一声,道:“为父此生只爱过一人,便是你的母亲。”
  
  “父亲可曾后悔与母亲相遇相识?”
  
  “爱她,又怎会后悔?”
  
  “父亲,爱一个人是如何的心情?”
  
  白青夏回身望向白靖芳,他以为他是最了解自己的儿子,如今却忽然觉得似乎并非如此。白青夏沉默片刻,温和道:“靖芳,这世间的感情有许多种,甚至爱情也有许多种,哪一种才是真正的爱?无人可以为之下定论,或是生生死死海枯石烂,或是安安静静平淡如水。一时的冲动可以是爱,长久的相濡以沫也可以是爱,但人总不能活在冲动之下,等你到了为父的年纪便能明白了。命运无常,人要懂得知足,放过别人有时候也是放过自己。”
  
  “靖芳,父亲也有老去的一日,如今唯一的心愿便是盼你能平平安安,成家立业,以后身边能有个人与你相互扶持,共度一生。”白青夏又拍了拍爱子的肩膀,转身朝来路踱步离去。
  
  白靖芳注视着父亲的背影,在原地站了许久,他忽然脚下一踏,身姿轻盈地跃入了前方的阴影之中。
  
  杜梦楼睡得并不沉,或者说他根本难以入睡,只是轻阖着双眼假寐。
  
  但潜入屋中的人轻功极好,直到一只冰冷柔软的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杜梦楼才猛地惊醒过来。
  
  那人没有给他出声的任何机会,便狠狠地堵住了他的唇。
  
  黑暗中只听得见焦躁而急促的喘息声。
  
  冰冷的手,冰冷的唇,明明是在这盛夏的时节。
  
  杜梦楼知道来人是谁,他想要去回应和安抚,但对方的焦虑和狂躁已经超过了他能够控制的范围。
  
  那人犹如一只窒息的兽,想要从杜梦楼的口中汲取生存下去的空气。
  
  “你也跟弟弟做这种事?”那人在唇齿的空隙间低声道。
  
  “是。”
  
  杜梦楼只吐出了一个字,便被更加深入的啃噬夺走了言语。
  
  沉重的呼吸,还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你将我当成他的……替代……”
  
  “不是……”
  
  白靖芳的动作忽然变得温柔,他几乎是像对待珍宝般地轻吻着身下之人,他不再粗鲁地探入对方的口中,只在那唇上轻轻地吻着,蜻蜓点水一般,却似乎永远也不够。
  
  “你是个奇怪的人。”他说完后仿佛被自己逗笑了,他垂首又吻上了杜梦楼,一只手隔着单薄的亵衣抚摩着那人的身体。
  
  杜梦楼抬臂搂住了他,耳语般轻声道:“别走。”
  
  白靖芳顺着他的唇吻到了脖颈处,“你是个奇怪的人,跟你在一起,我也变得奇怪,不像是我自己……”
  
  杜梦楼温柔地抚摩着他的背,轻声道:“跟我走。”
  
  白靖芳却忽然停下了动作,他在黑暗中凝望着杜梦楼的眼睛,其实他什么都看不到,他们看不见彼此,只能感觉,白靖芳感觉杜梦楼似乎是笑着的表情。
  
  白靖芳垂首,摸索着找到了那人的眉心,然后落下一吻。
  
  他轻易地挣开了杜梦楼的束缚,站起身朝外走去,立在门前时,白靖芳留下了最后一句话,“两日后我就成亲,我不会再来找你。”
  
  门打开又阖了起来。
  
  杜梦楼在黑暗中睁着双眼,半晌后似乎才有了动作,他抬起手臂掩在了双眼之上,紧紧地抿起了唇。
  
  不行……为什么还是不行……
  




37

37、第 37 章 。。。 
 
 
  第三十七章
  
  白靖芳说不再来找杜梦楼,杜梦楼便是再也没有能见上他一面。
  
  脚虽然长在杜梦楼身上,可白靖芳有心避他,说要静思两日,将自己禁足于了密室之中。白青夏也觉这段时间爱子情绪浮躁,若白靖芳肯在成婚前修心敛性,不啻一件好事,所以并未阻拦。
  
  杜梦楼向其他人询问白靖芳的下落,那些人或摇头不知,或言谷中重地外人不得踏入,有甚者视而不见、充耳不闻,面色淡然地与他擦肩而过。如此的情形却也不能责怪怀虚弟子清高冷漠,实在是霍成君十几年错上加错,不知悔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纠缠惹怒了众人!若非有白青夏的面子,怀虚上下皆是不欢迎这一对师徒的到来。
  
  杜梦楼连续两日无功而返,直到白靖芳婚宴的当日,他反倒平静地留在了屋中。
  
  手里是一把自霍成君那里要来的短刃,霍成君倒也给得大方,杜梦楼在这高手如云的怀虚谷中便是连年纪最小的弟子都要不如,别说一把短刃,送他十八般武器,他也是玩不出什么花样。
  
  杜梦楼一手持着短刃,一手握着根竹筷,认真仔细地削了起来。那小指般粗圆的筷子渐渐变得尖细,最终在杜梦楼的手心成为了根细细的竹签。他做这些的时候,似乎一直在想着什么,有时面无表情,有时又会莫明地笑一笑。
  
  杜梦楼觉得雪舟一直在他身边,从未离开过。
  
  只要他想着他一日,雪舟就还在。
  
  还在……
  
  桌上是几颗洗过的野草莓,也不知杜梦楼从哪里摘来的,个头小得瞧着简直有些可怜。杜梦楼将那些草莓一个个串在了竹签上,举到眼前看了看,心里有些高兴。虽然这不是雪舟最爱吃的糖葫芦,只是样子有那么点相似,也是圆圆的,红红的。
  
  日暮十分,怀虚弟子前来请他出席婚宴,杜梦楼应承后却是等到天色暗沉才走出了屋子。
  
  婚宴已经进行到了中途,新娘刚刚被送入洞房,新郎正在向坐在最前方高椅上的父亲敬酒。
  
  宽敞而明亮的厅堂中红烛摇曳,十几张圆桌依次排开,桌上是一贯清淡而色香味美的食物,怀虚百名弟子几乎坐无虚席,人人皆是面带微笑,庆贺这位未来谷主的新婚大礼。
  
  虽是大喜的婚宴,然而谷中习俗与外界仍有不同,并不讲究衣饰上的喜庆,弟子们皆着日常白衫。即便新郎,也只在白衣外加着一件红色的长绸衫。满堂红烛白裳,既有喜宴的气氛,又别有一番清贵矜持。要说唯一格格不入者,便是那靠近首座的毒圣,霍成君。
  
  霍成君从头黑到脚,甚至连面色也不如何友善。今日是白青夏之子娶亲,又不是他儿子,他有什么可高兴?能来便已是给足了面子。拜这位只穿黑衫的师父所赐,杜梦楼同样是一身黑色,当他走入厅堂时,自然而然地成了第二个格格不入之人。
  
  杜梦楼安静地寻了处空位坐下,那桌上的人有些向他微微点头招呼,有些却也是置若罔闻。
  
  白靖芳向父亲与霍成君各敬过一杯酒后,便以茶杯换下酒盅,向每桌上的师兄妹们“敬酒”。
  
  一时间道贺声此起彼伏。
  
  “恭喜师弟。”
  
  “恭喜师兄。”
  
  “恭祝师兄与师姐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
  
  杜梦楼在不远处遥望着前方,瞧见白靖芳一个举动一个笑容都是十分的得体,沉稳而从容地应对着周围的祝辞贺语,似乎是并没有过多的喜悦,然而又很符合他少主的真正身份。
  
  有那么一些的陌生,或者是错觉,杜梦楼根本不会承认。
  
  他的视线始终追随在白靖芳的身上,看得那么专注,那么仔细,生怕错过了一个细微的表情,一个细小的动作。
  
  当白靖芳终于走向他所在的位置时,杜梦楼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微笑着站了起来。然而白靖芳并没有看着他,那人只是与接连站起的怀虚弟子们推杯换盏,笑语寒暄。
  
  眼瞧着白靖芳再次起步走向下一桌,杜梦楼急忙绕过众人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
  
  白靖芳语含诧异地回望向他,“杜兄?”
  
  杜梦楼却是没有在意这故意疏离的称呼,他从袖中小心翼翼地摸出了那串藏好的“糖葫芦”,递到了白靖芳的面前,轻声道:“给你的。”
  
  白靖芳瞧着那“四不像”的一串野草莓,想这人该不会用这作为贺礼?他几乎是觉得好笑,便摇了摇头道:“多谢,杜兄的美意我心领了,这个还请杜兄收回。”
  
  “你不喜欢?”
  
  白靖芳看他一眼,无可奈何道:“今日是在下成亲之日,还请杜兄看看场合,莫要开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
  
  杜梦楼皱起眉头,拉过白靖芳的手硬是要将“糖葫芦”塞进他的手心,“拿着。”
  
  两人一阵推搡,早已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包括坐在最前方的白青夏与霍成君。
  
  白青夏沉着气,静静关注着两人,今日是爱子大喜之日,若是些小误会,他作为父亲并不想出手干涉。白靖芳和杜梦楼是年轻人,他们自己若能解决,白青夏身为长辈便该有如此的胸怀,否则他一旦介入,小事也会变成不大不小,难免要破坏气氛。而霍成君根本事不关己,虽然其中之一是他的徒弟,可他从来也就没有过师父的样子。
  
  白靖芳明明一身精纯内力,只怕只手就能死上十几个杜梦楼,可此刻却竟是与他纠缠得难解难分。一个要给,一个要拒,两双手推来挡去,简直像是打闹的顽童。
  
  似乎是站在一旁的某人实在忍无可忍,竟从斜地里一掌将杜梦楼推了出去。这些人也知道毒圣的徒弟不会武功,所以那一掌并未使上内力,可习武之人的力气总是不小,杜梦楼连退数步,竟是被身后的椅子绊得跌坐在了地上。
  
  “做什么!”白靖芳几乎是要发怒地朝身旁看了一眼,然后两步上前扶起了杜梦楼。
  
  那些人从未见过白靖芳近乎失态的模样,一时间都有些怔然,想那杜梦楼对他纠缠不休,他不生气,却反而怪起了帮他解围的人。
  
  杜梦楼撑着白靖芳的手臂站起来,心中却十分的高兴,他牢牢握着白靖芳的手,另一只手上的“糖葫芦”在方才的碰撞下掉出去了两颗,原本就寒酸的小果子,如今更是可怜兮兮地苟延残喘在竹签之上。杜梦楼看了看“糖葫芦”,他觉得白靖芳并不会嫌弃,所以又送到那人面前,道:“你以前喜欢的,现在不会不喜欢。你不要怕,我带你一起走。”
  
  白靖芳听不懂杜梦楼的话,他自方才的愤怒中清醒过来,恢复了之前的样子,那么的无可奈何,又那么的无动于衷,“杜兄,你又在开玩笑了。今日是——”
  
  “我不会开玩笑!”杜梦楼微微敛眉,一瞬不瞬地望着白靖芳的眼睛,轻声道:“你不要成亲,你喜欢的人是我,从来都是我!”
  
  “简直胡闹!”巴掌猛地拍上桌子,白青夏淡然而温和的面庞上是明显的怒气。
  
  白青夏起身朝杜梦楼走去,结果却被霍成君当场阻拦!
  
  “谷主何必如此动怒。”霍成君横臂在白青夏身前,微眯双眼道。
  
  白青夏将目光送向霍成君,勉强压抑住激动的情绪,道:“此寡廉鲜耻之人在我儿大喜之日满口胡言乱语,白某人倒想问问,毒圣是如何管教得爱徒!”
  
  霍成君似笑非笑,冷然道:“如何管教徒弟是我霍成君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过问。”
  
  白青夏与霍成君对峙在后,白靖芳和杜梦楼也于厅前僵持不下。
  
  “我说过我喜欢你?”白靖芳神色轻松,拳头却是握得死紧。
  
  杜梦楼眼中一亮,立刻点头道:“说过。”
  
  白靖芳静静看着他,那眼里也不知隐藏了些什么,仿佛薄冰下的岩浆,冷得彻骨,烫得惊心。他忽而一笑,困惑道:“是我不记得了,还是你自作多情?”
  
  杜梦楼沉默下来,紧紧抿起了唇。
  
  “我不记得说过喜欢你,我只说过你是个怪人,没想到你不仅怪,还喜欢作怪。”白靖芳抽回手,却是接下了那串“糖葫芦”,拿在手心中瞧了瞧,又看向杜梦楼,道:“我视你为贵客款待,不记得有何怠慢之处,你却要在我婚礼之上胡闹。你这样,很教我为难。”
  
  言罢,白靖芳将“糖葫芦”随手扔在了桌上,对杜梦楼道:“看在毒圣的面子,我不会与你计较,也请你适可而止。”
  
  杜梦楼看着白靖芳,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
  
  白靖芳也看着杜梦楼,似乎却是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两人静静地对视,却再也不是曾经无声的交流,因为他们彼此谁也“不认识”对方。
  
  杜梦楼缓缓垂下眼帘,他的面孔像是泥土所塑,僵硬而麻木。
  
  片刻后,杜梦楼抬起脚步,转身向外走去,没有人出声阻止。快要跨出厅堂时,杜梦楼背对着白靖芳轻声道:“傻子,我不要你了。”
  
  杜梦楼走得并不远,他在怀虚谷的入口停下了脚步,坐在了一颗路边的大石上。
  
  他远远望着谷中零星的灯火,坐了很久,久得月落星沉。
  
  这一次,他没有理由再骗自己了。
  
  白靖芳不是雪舟,这世上再也没有他的小傻子。
  
  杜梦楼站起身,重新向前走去……
  
  他忽然不记得当初是为了什么才要拼命地从寒玉潭逃出,如今他能到达的地方却依旧只有那里。四年的时光,兜兜转转,相遇别离,情生情灭,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仿佛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
  
  杜梦楼曾想,只要能动,他会一直走下去,可原来他也有迈不动脚步的一天。天地之大,他却是再也没有力气去寻找。
  
  杜梦楼告诉自己,雪舟死啦。
  
  还想什么?不想了。




38

38、第 38 章 。。。 
 
 
  第三十八章
  
  自离开怀虚谷的一日算起,转眼三个月一晃而过。
  
  霍成君是在白靖芳婚礼之后的两天才启程返回的寒玉潭,并将在路上的杜梦楼一齐带了回去。
  
  杜梦楼在婚宴上的言行举止,霍成君看在眼底,他以前是不曾关注,如今将事情前后串想一遍,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他与杜梦楼重遇的时间,白靖芳回到怀虚谷的时间,杜梦楼口中的“雪舟”,白靖芳口中的“哥哥”,杜梦楼对白靖芳失踪时记忆的关心……原来那白青夏之子便是杜梦楼一心要找的人。
  
  霍成君也不再问杜梦楼还要不要出去找人?这件事原本就与他无关,只要杜梦楼肯死心踏地留在寒玉潭做他毒圣的弟子。
  
  杜梦楼从药人“荣升”为弟子,待遇却也并未好到哪里。卸去了手脚的枷锁,他依旧是要被困在这绝崖之上,只是以前他会想方设法离开,现在则安于现状,外面的世界再大再精彩与他有什么不同?而那霍成君也不是个好伺候的师父,他虽不将杜梦楼当作药人,可对徒弟的要求更为严厉。继承毒圣衣钵之人,绝不能是丢他霍成君脸面的半吊子。
  
  白日清晨,杜梦楼要打理潭中所栽种的毒花毒草,照料养在深坑之中的蛇蝎毒物,还要服侍霍成君一日三餐,清扫居所的里里外外。晌午过后,便跟在霍成君身边,于药室之中学习如何提取毒液、搭配炼制丸药,哪些毒物之间相生相克,哪些相辅相成,哪些可瞬间致命,哪些又会让人经历极至的痛苦与幻觉,生不如死。毒可杀人,所用得当亦是天下难求之灵丹妙药。若问霍成君炼毒是为救人?杀人?他言道,看心情。其实霍成君并非滥杀无辜的凶恶之徒,只是醉心毒药,人命在他眼中不如金蝎尾上一滴毒。他毕生追求是为天下至毒,此乃兴趣,而这兴趣中却不包括以毒杀人。杜梦楼对毒毫无兴趣,可他此生注定与毒结下不解孽缘,于十年后霍成君隐世之日,成为了寒玉潭真正的主人。
  
  入夜后,杜梦楼便挑灯临摹图鉴,或翻看霍成君书写、收藏的秘籍。他识得一些字但不多……这让霍成君起先十分的恼怒,他却是不想,杜梦楼被跟那些毒物一齐养在坑中十八年,去哪里识文习字?若非崔锦来了兴致教他一些,杜梦楼便是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
  
  霍成君渐渐省悟,杜梦楼再不能令他满意也是他当初一手造成,既然认下这个徒弟,断然没有食言反悔的道理——否定杜梦楼岂非否定他的眼光?!霍成君多少有了些师父的样子,开始教杜梦楼识字,写字。杜梦楼学得很快,并不是他天资有多聪颖,只是他实在能吃苦,而且心无杂念。霍成君终于心生感慨,自己十八年来糟蹋了一个人,他当年像拣颗路边的石子般拣回了个快饿死冻死的婴孩,从这孩子还未学会说话的时候,竟已是尝过天下百种奇毒。霍成君原本一时兴起,也不曾预料这看似弱小的生命竟能活下来。可杜梦楼越是不死,霍成君越是不将他当人看,一般人不是早该被毒物折磨消亡,或是生生逼疯?所以杜梦楼根本不是人,没有七情六欲,往坑中扔口吃的,他就能跟那些蛇蝎一起争抢。
  
  杜梦楼心无杂念……即使那笛声夜夜响起,已经持续三日……
  
  寒玉潭对于杜梦楼而言,唯一的阻碍便是那道百丈宽的峡谷,可对外人却不仅仅如此。
  
  霍成君不喜被人打搅,所以所居之地遍布毒雾,即便内力强盛者可借铁索穿越峡谷,却不见得也有那昆仑沈慕来的本事,能毫发无伤地进入毒雾之中。
  
  这三日,霍成君简直不堪其扰,他未料到就算人进不来,还可以用这种方法“骚扰”他的安宁!他心有怒火,便也对杜梦楼十分看不顺眼。
  
  “我如何管教徒弟?他又是如何管教儿子!”霍成君半倚在竹榻上,看着杜梦楼的背影,饮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成亲当晚儿媳便与南海天蟾的弟子私奔,哼!白青夏自诩清高,向来鄙夷天蟾暴戾无情,还不是他怀虚笛略逊天蟾琵琶。”
  
  杜梦楼腿上搁着个竹簸箕,其中尽是晾晒成干的红蜈蚣,他拨弄两下,拣了条最小的放进口中嚼了起来,辩识着这毒物的味道。
  
  “你招惹谁不好,招惹他的儿子。”霍成君冷哼一声,道:“他们白家父子如今颜面丢尽,就想来我寒玉潭兴师问罪?”
  
  杜梦楼嚼了嚼,偏首将残渣唾在了地上。
  
  “你去让那小混蛋滚远些。”霍成君翻身阖眼,已是十分地不耐烦,“他今夜若再吹,我就将你二人一齐扔到崖下!”
  
  放下竹簸箕,杜梦楼起身朝外走去。
  
  穿过层层毒瘴,只见崖边上立着一道白色的身影,那身影笔直。
  
  杜梦楼走至那人面前,直视着他,轻声道:“你打扰了毒圣的清净,请你离开。”
  
  短短三个月未见,白靖芳竟消瘦得厉害,简直又像回到了一年前宁王府之时的狼狈。然而他面色十分平静,气度沉稳,目光坚定。
  
  “你终于肯出来了。”
  
  “话我已传到,走不走由你。”杜梦楼转身便要迈步。
  
  “雪舟是谁?”
  
  杜梦楼停下脚步,猛地转回了头。
  
  两人视线相对,一样的平静,一样平静下的暗涌,仿佛等待,仿佛试探。
  
  白靖芳走上前站定在了杜梦楼身前,近得几乎没有一丝的空隙。初遇之时,要仰起头才能望进的眼睛,如今却要微微垂下视线。
  
  从少年到男子,从雪舟到白靖芳,这个人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比杜梦楼要高了一些,比杜梦楼更有力量和气势……他原本就该如此,不是吗?明明是怀虚谷的少主,是天之骄子,若非阴差阳错下的际遇,杜梦楼只能望其项背,怎么会觉得他可怜得必须仰赖自己?白靖芳俊美得令人见之忘俗,犹如落入凡间的谪仙,他有足以让人心动的容貌,以及纯洁,谦逊,温良的品德……杜梦楼似乎是第一次真正审视着白靖芳,而非他记忆中的雪舟。
  
  白靖芳望着他,道:“云梦山庄里无忧无虑的雪舟,是件可爱的玩意;宁王府受尽侮辱的雪舟,是件可悲的玩物。他有个视若神明一般的哥哥,可他是傻子,不知道他哥哥也是别人手中的玩意,玩物。”
  
  杜梦楼怔了怔,却是沉默不语。他无话可说,他希望白靖芳记起自己,可他不想白靖芳也记起那段经历。然而他与那经历根本密不可分,那暗无天日的绝望以及令人厌恶的龌龊牢笼。没有日夜,只有看似无尽的折磨、痛楚、饥饿和他对他的冷漠无情……
  
  “这样的弟弟你还想要将他找回么?”仿佛是说着与己无关的话题,白靖芳静静看着他道:“若他有一日不再是个傻子,他又该如何面对过去的经历,如何面对你这个哥哥?”
  
  杜梦楼微微垂眸,几乎是难以承受白靖芳的目光,他的唇角动了动,却是后退两步转过了身,“我不认识雪舟。你若是找我来说这些话,那你可以走了。”
  
  杜梦楼走出一步,身后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一、二、三……闭上眼睛再睁开。”
  
  “我求你了?”
  
  “你牺牲自己救我,我是不是应该感激得五体投地?”
  
  身后的人渐渐靠近,杜梦楼已经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人身上传来的温度。
  
  白靖芳的声音已经隐隐不稳,仿佛即将爆发的洪流,他在杜梦楼的耳畔继续道:“你是否从没有将我当作一个人来看待?你以为我只要活着就够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恨你……”
  
  杜梦楼垂着头,死死地咬着牙,喉咙上下颤了颤,轻声道:“就算你恨我,我也不后悔。重来一次,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白靖芳从后紧紧地拥住了他,几乎要将他镶入血肉,那力量大得要揉碎他的骨头。
  
  “我不是雪舟……”白靖芳将面孔埋入了杜梦楼的肩头,压抑在喉间的哽咽仿佛痛苦至极,“可我情愿我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
  
  杜梦楼紧紧地闭起双眼,手抚上了搂在腰间的手背。
  
  “哥哥……”白靖芳终于小声地哽咽起来,全身僵硬地颤抖着,那么的无助,那么的悲伤,“你是不是因为我不再是个傻子,所以不要我了……”
  
  杜梦楼没有说话,他的指尖深深地陷入了白靖芳的手背,直到那雪白上渗出了一丝丝的鲜红。
  
  无论以前,现在,或是将来……
  
  杜梦楼的答案永远都只有一个字……
  
  要。




39

39、第 39 章 。。。 
 
 
  第三十九章
  
  微微晃动的床架响起暗哑的吱呀声,还有自床中传出的压抑而暧昧的喘息呻吟。
  
  透过撩向两侧的帷幔之间看得到一上一下重叠着的白色肉体。
  
  杜梦楼的双手被白靖芳牢牢地禁锢在了身体两旁,一动也不能动地承受着身上之人的动作。
  
  精瘦而柔韧的腰上上下下有节奏地起伏着,顺着那线条优美地仿佛野豹般的脊骨望下,挺巧圆润的臀瓣间,那粉红的小嘴正无限温柔眷恋着火热的欲望。
  
  粘腻的水声从相连处传来,白皙的犹如雪团的臀间闪着亮亮的水光。这情景简直令人觉得害羞,然而又十分地心动。
  
  白靖芳已经许久不曾做过这件事,那私密之处十分紧/窒,杜梦楼之前想要伸入第三根手指为他扩张,他却是等不及地跨坐在了对方的身上,同时压制住了那双试图阻止的双手。
  
  可杜梦楼的欲望才进入一点,两人却都疼得有些面色发白,白靖芳的那里仍旧干涩狭紧,他竟是不顾阻碍硬生生将杜梦楼整根吞入。
  
  杜梦楼轻抽一口气,疼得额上渗出细汗,他简直无可奈何,挣扎着想要自白靖芳体内退出,他心知对方比他更加难忍。然而白靖芳却是伏□,含住了他的唇,摩挲着哑声道:“忍一忍……”
  
  点了点头,杜梦楼还想要将手抽回,这样的姿势他并不习惯,而且身在下位也很难照顾到白靖芳的感受,“你放开我。”
  
  白靖芳一语不发,只是放松身体后轻轻摆动了腰身,便感觉身下的人微不可察的颤抖。他执起杜梦楼的一只手,轻啃着他的手腕,顺着手腕吻上了掌心,最后将那指尖浅浅地噙入唇齿之间,轻轻一咬又吮了吮,他的视线一直望着杜梦楼的双眼,这时便微微一笑,简直是轻怜蜜意地柔声道:“不放。”
  
  等到那里渐渐适应了体内的硬挺,白靖芳才缓缓动作起来。
  
  这件事白靖芳与杜梦楼之间做过的次数寥寥无几,因为当初他们不仅寄人篱下,还要避人耳目。然而杜梦楼向来对他十分的温柔,总是先顾及他的感受,所以白靖芳早是食髓知味,清楚如何动作会让自己舒服。
  
  他感觉到杜梦楼的火热顶在那敏感之处,几乎是有些激动难耐。他稍稍加快了速度,一下下地让那欲望擦过。
  
  杜梦楼看着白靖芳那染着红霞沉浸在欢愉之中的俊美面庞,只觉头晕目眩,心跳越来越快,那身下的事物被所爱之人包裹着的幸福,简直要将他灭顶。杜梦楼不由自主地配合着对方,挺动腰枝,白靖芳沉吟一声,竟是有些无力地趴上了杜梦楼的胸膛,他半睁着双眼失神地喘息着,唇角划出弧度,在杜梦楼耳畔小声道:“你不许动……”
  
  杜梦楼偏首吻了吻他的眼角,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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