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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闻落尘-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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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舒晚遥端着茶壶推门而入,目不斜视地从殷落尘的身边擦身而过,帮萧越添了茶水,水声碰撞,她的手腕一提,未遗漏一滴于桌面上。
萧越单手撑着头,似乎饶有兴趣:“什么小事?”
殷落尘放下抱着的双手,宽袖垂下,嘴角又若有若无的扬了扬,好像也是在回忆极有趣的事情。“腾蛟阁的老大,他一个不小心,在下也一个不小心,于是废了他的右臂。”
“殷先生与那人何事纠葛?”萧越并不惊讶,心下反而想,这事在萧家倒也不算什么祸,腾蛟阁要过的长江那一带在自己的统辖范围内,老大又是如何,自己要护下殷落尘,他怕是也不敢找上门来吧。
殷落尘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舒晚遥,闭上眼似是无奈的一笑:“只因那人有眼无珠
3、第二章 忆断枝浮草 。。。
,将落尘堂堂男儿身当成女人来调戏,落尘只好废了他那只不安分老实的右臂。”
这一次,萧越脸上的表情终于又有了些变化,细细看来竟像是尴尬一类的,他清咳一声:“嗜好男风,确是有些令人不齿了。”
“现在那老大扬言要杀了在下泄愤,落尘无法,只好到萧少爷的府上来避祸了。”
萧越有心讥讽:“当初既然敢惹下事来,为何又要避?”
殷落尘脸上有丝毫不符合求人态度的表情,无所谓一般:“怕麻烦,在府上安逸的住上一段时日,总比在外打打杀杀的好。”
萧越涵养极好,听见殷落尘这样说,不仅不怒,低头又啜了口茶,刚刚倒入的滚烫茶水顺着喉咙一路淌到胃里,再抬头时,脸上带着待人接客的含蓄笑意。
“我与殷先生,算是故人了……”
殷落尘静静地站着,天空不知为何,暗了那么一下,像是云朵飘过遮蔽了阳光,竟让人产生了点倦意。只不过一会儿,阳光又顺着窗子的一边慢慢滑落出来,照得殷落尘纯白的身影愈发飘逸脱俗。
“晚遥,替殷先生置间屋子,这一段时日,殷先生要在府上作客。”
“知道了,夫君。”舒晚遥盈盈答道,转身面向殷落尘,“先生请与我这边来。”
“既是故人,那便……”殷落尘拖长了音调,“……谢了。”
萧越不言,点了点头。
舒晚遥走在前面,把门打开,风雪立刻灌了进来,吹得人衣袂飘扬,发丝乱舞。殷落尘走了几步,站住了脚,想起来什么似的,忽又转身。
他双眼一眯,笑道:“对了,忘了说了,明日请萧少爷告知乡亲,这雪,三月初三停。”
4
4、第三章 只予夜色知 。。。
第三章
殷落尘所言不假,待到了三月初三,雪果然停了,一颗未落,像是有什么人自天空中将那制造漫天雪花的源头掐掉似的。接着,春天是真的来了,晴空渐渐高远了去,洁白的云絮在空中飘着,阳光在树叶的罅隙间投落了斑驳的影子。萧府后院里的桃花更是相继开的纷繁,映在未化干净的雪痕间,愈发显得清雅脱俗。
乡亲们欣喜若狂,只道这英俊的男子竟真有这指尖风雨一般的厉害法术,三月十五的时候在县里最大的一间酒楼办了一顿宴席,食材什么的都是从邻县的大城里买回来的。同时受邀的还有萧越和舒晚遥,萧越本想推辞,只因乡亲们都太过热情,推辞之话都说不出口,那日便只好去了。
萧越坐在上席,殷落尘坐的地方与他一般齐。饮酒之时他侧眼看了一下对方,侧面几乎被长发掩住,只可看见高挺的鼻梁。萧越知道此时的殷落尘必然是笑着的,可是从这个角度望过去,他给人只有一片清清冷冷。
似乎察觉到萧越朝自己望过来,殷落尘偏过头,嘴角的弧度恰如其分,他扬了扬酒杯,下颌微含。
再回想当年,那个衣衫残破的小乞丐,又怎能跟现在眼前的这个人联系到一起去。那时,殷落尘的哭腔他还记得,只不过,这么多年再见到他时,又好像有些忘了。
除了,除了那张脸。
还是和当年一样的,一样的……
萧越放下酒杯,低头揉了揉眉心,眼睛闭上,直到脑海中又什么画面都不复存在。再次抬起头时,舒晚遥的双手环到了自己的手臂上来,关切地说:“夫君,若是不舒服就回去吧。”
他摇摇头,抬眼看着众人欢声笑语,面前觥筹交错,一派欢腾景象。
自己怎好此时退席。
“萧少爷可是不胜酒力?”身侧传来温温润润的声音,和刚刚饮下的竹叶青一样,清冽得很。
不知什么时候殷落尘朝自己坐得近了些,萧越最不喜欢听他叫自己“萧少爷”,言语恭敬之间总似夹了些嘲讽般叫人不舒服。他微微一笑,手指捏上酒杯,举起来在眼前细细旋看着,也不反驳,“怕是如此了,”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我看先生倒是有些贪杯。”
听见萧越顺着自己的话,殷落尘又觉得有些无趣似的,向身后的墙壁一倚,,一条腿支着,头仰起了些,轻叹一声:“我是喜欢喝酒。”
“为何?”
殷落尘闭上眼又睁开:“暖和。”
倒也是在情理之中的简单的回答,冬日里,一杯酒饮下去,四肢百骸都仿佛有热流淌过般舒畅,萧越也倚上了身后的墙壁,墙壁微凉:“冬天就快要过去了,这次停雪,多谢先生了。”
殷落尘轻轻一声冷笑般的:“萧少爷,别人这么说倒也罢了,你是知道的,我何功之有。”
萧越摇摇手:“所以只是口头上道谢,酒便不敬了。”
殷落尘也将手中的酒杯放回桌上,微微侧过头似乎是想要看萧越一眼,但是又作罢了,他声音低沉:“萧少爷怕是醉了。”
“醉了?”萧越扬了扬眉毛,“何来此说?”
“落尘知道,此次前来,萧少爷定然是不高兴的,理应是,很厌恶落尘才是,若不是醉了,又怎会同现在一般喝酒闲谈?”
看着殷落尘眉间染上的故作黯然的神色,萧越竟有失笑的冲动,这人,偏偏摆出做戏的样子,却讲了这样的一番大实话。
“先生多虑了,之前曾说,与先生也算是故人了,故人前来,有何不喜的,先生只管安心住下。还有……”他顿了顿,“先生以后可以不用称呼在下为‘萧少爷’。”
殷落尘眉间的落寞缓缓褪去了,隔了会儿,他才看向萧越:“那叫什么,萧公子?”
萧越有些莫可奈何的样子:“直呼其名便可。”
殷落尘展颜一笑,声音也生动了许多:“那萧越亦是,称我落尘即可。”
听见对方直呼自己的名字,倒是比原来的“萧少爷”好听了不少,而“落尘”二字,萧越却觉得像阻在自己的喉头一般,喊出来当真是要费不少力气。但不论如何,只要不听到那“萧少爷”三字,已是满足。
就这样,一顿酒席,让萧越原先的戒备心理消退了不少,两人之间的隔阂似乎也薄了许多。殷落尘喊出“萧越”二字,竟真有如故人偶逢一般,让萧越觉得,自己几日前“故人”一说的戏言,现在想来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酒席结束后,萧越同来时一样,邀殷落尘同乘一辆马车回府。可殷落尘却含笑拒绝了,称要走回去,顺便观赏一番这江南水乡的朴素风光。萧越看此时不过是午后,离天黑尚有一段时间,且道路并不十分的远,想想便答应了下来。
看着车尘在不远处高高扬起,殷落尘脸上的笑像是不曾有过似的消失了,很快夹杂进来的,竟是有几分痛苦的神色。他向四周看了看,随手拉过一个刚刚席间貌似见过的人问药铺在哪儿。
那人道:“是殷先生啊,就在往前走不到几刻的地方,直走就行,他家药铺的招牌极大,不久便能瞧见。”
殷落尘轻声道了谢,便朝他指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从药铺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泛黄了,那药熬得极为费事,药材也像是胡乱凑起来的一般。药铺老板捧着那碗药,手都有些抖,说:“殷先生当真要服下此药,出了事儿小店可担当不起啊。”
殷落尘一言不发,接过那碗便喝了下去,喉间一阵滚烫的苦涩。喝完,他抹了抹唇边,才说:“我喝这药六七年了,一直没死,你怕什么。”
老板像是舒了一口气,但眉间还是含了些隐忧,想要说什么,却看见殷落尘放下银子已经站了起来,且朝外走去,到了嗓子眼的话还是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回去依然是慢悠悠的步子,鞋裤上沾了些湿润的泥土,等干了的时候轻轻一拍就掉。江南潮湿天气,扑面而来的都是水汽,下了场晚雾,于是越临近蒲河的地方,雾气也越来越浓重,只见对岸的草木枝桠戳破这层雾气,露出些微的影子来。
一豆昏黄的灯光在萧府的门口立着,殷落尘走了过去,门口站着一名一身紫衣的少女,正拎着灯笼站着,寒风中冻得瑟瑟打着颤。
“紫晓?”
紫衣少女朝这里张望了一下,然后在原地轻轻来回颠了两下脚,像是舒活冻僵了的四肢一般,但是脸上却漾起一阵笑来:“殷先生可算回来了,叫紫晓好等。”
殷落尘皱了皱眉:“等了多久了?”
紫晓回身往大门处走去,边走边说:“不妨事的。”
“可是很久了?”
“还好,原本萧少爷以为先生天黑之前便能回来,可瞧见天黑了还是没有回来,就叫紫晓在这儿留盏灯候着。”
“你好歹是萧越的妾,他就这么支使你,难道府上连旁的丫鬟都没有了?”殷落尘语气里对那个人颇有埋怨。
紫晓又有些傻乎乎地笑起来:“没事儿的,我本就不算什么妾,只不过是少爷买回家的一个下人罢了,这几日能服侍先生,很开心呢,觉得自己终于有事儿做了,和先生也谈得来,先生就像我的哥哥一般。”
“哥哥……”殷落尘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我,忽然愣了那么一下神,低下头看了一□侧的紫晓。
紫晓有些羞赧:“那个……紫晓不太会说话……”
“不是的……”殷落尘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接着,右手撑上了额头,回忆大片大片涌来,像是巨浪奔腾着扑打到岸上,发出那炸裂似的一声巨响,水花四溅,迷得人睁不开眼,喉间如同吞咽下那苦涩的碱水,声音都发不出。
往前走了几步,察觉身后空荡,迟迟没有脚步声,于是回头,见殷落尘并没有跟上来,而是扶着额头驻留在原地。紫晓赶紧走了回去,问:“殷先生你怎么了?”
他的手缓缓地放下来,蹙着的眉头也舒缓开来:“无妨。”
“先生穿这么薄,怕是受凉了,等下紫晓去帮先生盛碗热汤吧。”
殷落尘点点头,眼神温柔的很:“又要麻烦紫晓了。”
紫晓仰着脸笑:“没事儿的。”
“对了,紫晓,我今天喝了点酒,头有些痛,想在院子里散散步,那汤盛好了,便在屋里放着吧,我过会儿便回去。”
“行,那先生,这灯笼你提着,地上有水,小心滑。”
紫晓话还没有说完,就把手里的灯笼往殷落尘的手里一塞。
“那你呢?”
紫晓往前蹦跶了几步,说:“这院子我熟,闭着眼都能走回去。”
殷落尘提着手中的灯笼,前端有明显的垂坠的重量,他借着浅淡的光看着紫晓在自己的视线中远去,然后眼中清冷一片,他提高了灯笼,朝向不远处的另一个方向。
那是一个清雅独立的小院,里面种了些尚看不出是什么的植物,有的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有的还残存几片蔫吧的叶子吊着,岌岌可危的样子。左手边是房间,隔着窗户也看不清究竟是屋内有光,还是月光投上去的一层月华。
房门外还有几层楼梯,走廊上挂着一个被黑蓝色布罩蒙住的鸟笼子,殷落尘走了过去,站在那安静的鸟笼边,偏了偏头,若有所思。
夜色静谧无声,这时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窸窣虫鸣声,响了会儿自己又消停了下去。
手指尖被冻得冰凉,他抬起手来,碰到那黑蓝色的布罩,然后,轻轻地掀起一个角来,另一只手顺便提起灯笼,朝里面望了望。
“什么人!”
苍老却很有精神的声音响起,殷落尘一惊,随即掩住口鼻,向后退了几步,却看见那房门依然“吱呀——”一声开了,室内并不明亮的灯光照在这个老人的身后,在身前的地面上投下浅灰的影子。
“你是什么人!”那位老人再次喝问道。
殷落尘的双眼虚了虚,他先是站直了身子,接着做了一个揖:“萧老先生,在下殷落尘,家师在信中曾有提过。”
萧尚眉须皆在灰白之间,脸上虽被时光刻下了褶皱,但是一双眼睛却还是凌厉得很,他踱步走出门外,细细打量了这个瘦削的男子:“殷落尘,你便是殷落尘?”
“正是。”殷落尘未曾起身。
隔了很久都没有言语,只听闻萧尚喘气的粗浊声,他绕着殷落尘走了半圈,步子极慢,殷落尘听见耳边传来两声极其不屑的冷笑:“老夫等九指一封回信等了五年,便只等来你这般人物?”
殷落尘这才垂下手:“家师已金盆洗手,许诺不过问江湖事,今日应允萧老先生的请求,派落尘前来,已是天大的破例,若先生想就此收手,落尘这便告退。”说罢,又拱了拱手,转身向外。
“等下。”
殷落尘站住双脚。
“老夫要杀之人,你可知道?”
“既然接下了,自是再清楚不过。”
萧尚提起那个鸟笼子,掀帘朝里面探了一眼,似是在逗弄一般:“那你可否能办到?”
殷落尘回身,看着萧尚,嘴角肆意地一扬:
“在下自会尽心竭力。”
萧尚点了点头,言语中已颇显满意之色:“如此甚好,公子放心,老夫不是无信之人,公子所求真相,老夫事后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殷落尘的双目在黑夜里黯淡了几分,随后一言不发的躬了躬身子,退后三步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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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一帘香艳破 。。。
第四章
半夜时分,天空响起一声炸雷,像是从九霄云外传来,惊得萧越的双眼猛地睁开,眼见头顶上方是锦缎床幔,才定下神来,缓缓舒了一口气。这样一番惊醒,自然已毫无睡意,他侧了身子,看身边舒晚遥睡得眉目安宁,一时不忍打扰,只是把被子替她掖掖好,然后便披了件外挂,走出门来。
那是一场春雷,雷声过后,大雨哗啦啦的下下来,打在瓦片上如鼓点般浩大急促,雨水顺着瓦片流下来,在萧越的眼前形成一排不小的瀑布。眼前院子里只是长了星点绿芽的藤蔓被雨水冲刷地直不起腰来,小桥流水,流水里的月色支离破碎,破碎一片。
今天收到了腾蛟阁派人送来的帖子,说是阁主田斛不日内便会造访府上。
萧越自是不惧田斛的,他想,怕是殷落尘到自己处寻庇佑的事已被他得知,田斛又认为这事儿委实丢脸窝火,一口气吞不下,便想挽回面子。倒不至于说向萧越直截了当的要人,但或许会请萧越代为责罚殷落尘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萧越对着晚空冷笑一声,这种事情也敢如此张扬,看来这田斛,的确不是个东西。
就这样站着,双腿不禁有些微微发寒,萧越挪动双脚,信步走着。往日生活平淡如流水,殷落尘的到来,倒像是坠入流水中的一粒小石子,深深下陷,留下水面一阵波纹。今夜恰巧无眠,这样信步走着,权当散心吧。
听着雨声激荡,萧越心里莫名的郁结。
再往前走就是萧业岑的居室了,这个弟弟,萧越想起来就想叹一口气。他有时真的会觉得累,想自己不过廿五,却要担负起整个家业,还有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如今也行过弱冠之礼了,却还是不能为自己分一点忧。
还是往前走着。
经过萧业岑的房门口时,似是听到了什么声音,萧越走着走着渐渐放慢了脚步。这个声音,奋力地一下一下,夹杂着女孩子隐忍着的痛苦与欢愉,这番淫靡,无需多想,是再清楚不过了。
萧越的脸色变了,怒气浮了上来,在眉间投下一片阴影。
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了,映着一声惊雷。
“成何体统!”萧越大步跨入房内,喝道。
床上的二人停止了动作,女孩子细细地尖叫一声,慌忙拖过被子掩住了身体,微微打着颤。萧业岑倒不慌张,他朝萧越看了一眼,然后慢悠悠地坐起来,穿了亵裤,从床沿边站起,一言不发地点着了油灯。萧业岑的面容是不输于哥哥的英俊,但是上翘的眼尾总像是让他多出了几分邪佞一般,更不要说在这幽幽的一点烛火下了。
借着这微弱的亮光,萧越勉强看清了这女孩子,她是舒晚遥嫁过来时带的陪房丫头,本来说给萧越做妾,但是萧越执意不肯,后来就在府上伺候舒晚遥的起居。
萧越指着萧业岑,手指有些发抖:“这……这有多久了?”
萧业岑朝天望望,继而一笑:“嗯,有两年了吧。”
两年?萧越越来越觉恼怒万分:“你两年前就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你这个……你这个畜生!”
“畜生?”萧业岑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了些,朝着萧越走了几步,逼视着他,“我毁了她的清白?哥哥,茉儿她也是愿意的,你情我愿,何错之有?再说,大不了明日就把茉儿收作妾,不就行了。还有,何谓畜生?哥哥你与我同父异母,身上都流着萧家的血,我是畜生,那你呢?”
萧越退后一步,袖摆一挥:“放肆!萧业岑,你怎能如此胡作非为!”
萧业岑轻哼一声,摇摇头无奈的笑:“哥哥,你又错了,男子妻妾成群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爹和哥哥你不都是如此的吗?你若反对我娶妾,那紫晓又算什么?”
看着萧业岑越发的嚣张的神情和言语,萧越努力克制,才压下了心头的火气,他闭了闭眼,再抬眼时,他说,字字吐地清楚无比:“萧业岑,爹戎马半生,后为社稷朝廷奔波半生,才能有此基业,攒下积蓄。我萧越,不敢自比爹,但是自爹清养后,支撑起家业,你才有今日的锦罗绸缎。可反观你呢,一事无成,居然还想与爹和我比妻妾,真是好不知羞耻。”
萧业岑愣了半晌,张了张口似是想要反驳什么,最终还是移开了目光,居然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其实刚刚那句“畜生”骂出口,萧越很快便察觉自己的口不择言,心中隐含了几分后悔。按说丫环收作陪房的事情并不少见,且可以说是平常的很。可是萧越面对萧业岑如此目无尊长的言行着实是气不过,他知道菁姨的过世给了自己这个弟弟很大的阴影,爹因为他是庶出对他并不十分在意。所以当自己去金陵读书的时候,萧业岑只能在家无所事事地候着。后来自己掌管了家业,便对弟弟十分照顾,他若不爱学,只爱花天酒地,便只让他去。可是弟弟却对自己仍是非常抵触,乃至于是痛恨,这让他还是十分头疼。
萧越仔细思索了片刻,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我在京城认识一位先生……”萧越顿了顿,“你收拾收拾行李,过几日,你便到那位先生处,待你考取功名再回萧府来。”
萧业岑大惊,但眼见萧越已往门外走去,便上前追了两步,抓住了萧越的手臂:“这,不行!”
萧越狠了狠心,甩开萧业岑的手,头也没有回。
这场雷鸣春雨依旧下着,雨意磅礴,没有一刻的停歇,汇在地上,挟着泥沙都朝着低矮之处流去了。
还没有到天亮,雨便停了,地上冒了点茸茸的新芽,草色遥看近却无,如此形容,确实恰到好处。丫环早晨送来了银耳粥和五仁糕,殷落尘一一吃下,之后整了整衣服,想要出门前却听门外两个小丫环吱吱呀呀地说着话。
“听说了吗,昨天茉儿姐姐哭着回来的。”
“怎么不晓得,听茉儿姐姐说,昨晚兄弟俩大吵一架,萧少爷要把二公子赶出府呢。”
“茉儿姐姐服侍二公子这么久了,昨天才被抓到,谁不知道她喜欢二公子很久了,这下,怕是也要一并赶出府吧。”
“谁知道呢,不过我看这茉儿是待不成了。”眼见原先比自己大点的丫环出了事儿,后面“姐姐”也不加了,只管“茉儿茉儿”地叫。
“若二公子这回不出府,我看下面这陪房就是元琪你了吧。”
叫元琪的一跺脚:“哎呀死丫头你乱讲什么!”
听门外两个丫环打闹着跑远了,殷落尘这才默默地“吱呀”一声推开房门,他朝那两个丫环远去的方向望了望,只见一黄一红的衣裳,像两只蝴蝶似的上下翻飞着。
打算出门去逛逛,走到主厅门口的时候,看见萧越在院子里练剑。一柄长剑迎风挥舞,呼出了颇为萧瑟的风声,衣袂翩飞,剑影重重。
殷落尘止住了脚步,静静地也不作声,就这样看着,待对方一套剑法练完,才拍了两下手掌,声音干净清脆。
看见殷落尘就站在不远处,一身白衣黑发显得飘渺出尘,萧越本是因昨夜的事情心情不好才出来练剑的,看见殷落尘之后,一时觉得好似清凉的泉水扑面而来,压抑的火气不知为何竟然平息下去不少。
萧越收了剑,朝殷落尘走了几步,道:“让先生见笑了。”
殷落尘走下那三级台阶,温和地笑:“不是说,直呼其名便可吗?”
萧越知道,殷落尘的笑总是这样让人舒服,可是,未必出自真心。不过于情于理,他还是笑着回应:“知道了,落尘。”
“看这一套剑法,萧越心中似是有所不快,不妨说来与落尘一听。”殷落尘看见,萧越的眼下有并不浓重的一小片阴影,刻得眼窝比平时深了不少,想来是昨夜没有睡好。
萧越看着殷落尘,表情一怔,惊异他竟然能从练剑的动作里察觉出自己的不快,他挥了挥手:“还不是为了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唉,今天天气好,不谈也罢。”
落尘了然似的:“既然萧越不愿意,那便不谈了。”
“对了,”萧越喊住殷落尘,说,“腾蛟阁的田斛下了帖子,说不日便会造访。”
殷落尘睁大了眼,接着叹了口气:“那个家伙,还不死心……”
“不过你放心,在萧府,还是由我说了算的,我若说极力保你,他们不敢做什么。”
听到此话,殷落尘重又笑了开来,他走近萧越,忽然伸出右手搭在他的左肩上,长长地袖摆垂下来温和地拂在萧越的手背上,说:“给你添麻烦了。”
从小到大,对父亲恭敬,对妻子有礼,对弟弟爱护,对同学谦和,对下人威严,尚不曾如此亲密随性地被人搭肩。萧越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倒也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只是头也不侧地说:“落尘言重了。”
“我出去踏青,萧越要不要一起来?”
萧越朝周围看看,虽有新绿,却不繁茂,不知殷落尘踏哪门子的青。何况,自己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两人总是客客气气,言语间打太极似的你来我往。于是他还是摇了摇头:“今日怕是没有这个雅兴了。”
殷落尘并不介意,点了两下头。
“那么暂且告辞了。”
“落尘……”
喊出口的时候萧越自己都不知为何,见殷落尘本想抬脚又站住了,在原地等自己说出什么话来。
空气中有浅浅的,混着草地芬芳和湿润的泥土的味道,和煦的风儿早已不像冬日里那般刺骨,春日果然最是让人慵懒的季节。萧越想,自己昨日真是睡少了,过会儿还是回去补个觉,不然脑袋怎么总是不清醒似的。
他皱了皱眉,不知道该说什么,努力思索了会儿,才说:“……早去早回。”
殷落尘把双手都藏进袖口里,说:“萧越放心。”
6
6、第五章 偶识轻点墨 。。。
第五章
出了萧府,往街市走去,沿路流水绵绵,草木抽枝,殷落尘在地上折了一支怪模样的草,放在嘴里含着,草汁的酸涩在嘴里化开来,竟是一种让人留恋的苦味,让他含了会儿,才吐掉。
蒲河很漂亮,潺潺的流水被日光映得波光粼粼,沿岸浅水处可看见颗颗分明的卵石,越到河中的位置越显得幽深不可测。约再走百步左右,河流有了一个明显的拐折,顺着拐折走,便到了繁闹的市集处。
小县市集自然是比不上金陵十里风光热闹,但是也别具一番风情,大小街贩招揽着客人,行人往来络绎不绝。路上有不少人认得殷落尘,少不得便“殷先生”“殷先生今天上街来啦?”之类的招呼,殷落尘抄着双手,一个个点头笑过来。
不过今天的街上还是有些异样,看着不少人都向着一个方向脚步匆匆。殷落尘好奇心起,随手拉过一个人问怎么回事,那人说,县里发生大案了,张掌柜的正室把偏房给杀了,张掌柜平日里宠那偏房宠得紧,见心爱的人儿死去,于是连多年夫妻情意也不顾了,硬是将妻子告上公堂,请求正法。
倒是个新鲜的事,殷落尘心想着,便不紧不慢地朝着那方向走过去。到了县衙外边,已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不少人,可是见是殷先生来了,大都恭恭敬敬地让了条空道出来,殷落尘道了谢,站到了第一排去。
站好的时候县太爷审案已审了有一段时间,此时正听见那正室夫人严氏跪着声泪聚下的控诉,旁边的张掌柜也是跪着,面容戚戚,但也夹杂着一丝愤愤。
“大人,民女知道杀人偿命,可是,那李氏仗着自己姿容姣好,迷惑老爷,老爷身体这几年每况愈下,更是禁不起李氏这番折腾。还有,因今春大雪,柜上已是入不敷出,那李氏缠着老爷要这要那,老爷宠着她,由着她,支走柜上度日用的钱为她买金银手镯胭脂水粉,家中人人都是怨声载道……”
听到这里,围跪在严氏周围的下人们都连声附和,声称老爷生病期间,皆由严氏操持家业,勤勤恳恳,平日对人宽厚温和。而那李氏的确行止嚣张,不顾及老爷与夫人,整个家子更是不顾,对下人也是非打即骂,一点不顺心就动用私刑。围观的乡亲们也都议论纷纷,言语间大多鄙夷李氏,同情严氏。
“肃静肃静!”县太爷连声厉喝。
县太爷思忖片刻,道:“严氏,本官知道你的为人在本县多有赞誉,那李氏也委实可恶,可杀人终究是大罪,若要饶你性命……”
“严氏性命不可饶!”忽听人群中一人中气十足地高喊道。
声音就在身侧响起,殷落尘诧异,偏头打量了一下站在身侧的这人。对方一身墨黑色的衣袍,手上执一把扇子,挡住了鼻梁以下的大半张面孔,除了上翘的眼尾,便是什么也看不出了。迎着众人的侧目,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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