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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门作者:柳洛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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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芒皱皱眉,转身离开。
原雪姮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我不自在的扭扭身子:“没关系的。”
原雪姮倾过身,在我耳边低语道:“真的没关系?”
我一怔间,衣带一松,一只温润的贴着我的腹部向下探去。
“哗啦——”
猛然间传来的水声令我猛地一清醒。越过原雪姮的肩膀,镜芒正漠然地站在门口。
他,又回来了?
“先用水洗洗伤口。”将一个瓶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敲,镜芒扔下一句话便不见了踪影。
地上,放着一个盛满水的木桶,木桶沿隔着两块干净的白布,旁边的桌子上,立着写着“金创膏”三个字的小瓶。
我愣愣地看了一会儿,脸被原雪姮扳回来。
“不许想其他的男人!”
我静静地看着雪姮的脸,突然笑了:“你是真的在嫉妒吗?”
“什么?”微挑的眉宣示着主人的不满。
我摇摇头:“我只是听说练了天门的人会对人蛊产生感情。雪姮,你练了天门对么?”
沉默。
“我是人蛊,对么?”
依旧是沉默。
我推开他的手,整理好衣服向外走去。
“所以呢?”冷傲的声音穿透我的神经。
“所以我对你的喜欢是假的?你是想这样说么?”一针见血的质问。
我以沉默表示赞同。
“那么你对我的感觉呢?”原雪姮的声音充满了不屑与愤怒,“你是不是想说,你对我的感觉也只是这个该死的武功的副作用!?”
我的心猛地一震。
从始至终,我只是在怀疑原雪姮对我的爱。
态度转变的时候,我怀疑过。
得知天门的“奇效”时,我怀疑过。
甚至被他搂在怀里的时候,我也没有停止怀疑。
可我却从来没有勇气质问自己:柳洛城,你对他的爱,那从年少便开始滋生的爱,究竟是不是天门对我开的一个大玩笑?如果不曾练习天门,你还会喜欢他么……喜欢眼前这个令你无限缩小,令你永远只能仰视的人么……
身后,原雪姮冷硬的声线打破我的思绪:“如果你连自己的情感都无法直视的话,你根本没有资格来质问我!”
火红色的头发从我的眼角飘过,门猛地被甩上。
我呆呆地站在房间中央,感觉此时此刻的自己像是一个断了线木偶,失去了主人牵引的我,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向前。
我曾以为我可以为他舍弃整个世界,此时此刻,我才明白,那令我有这种冲动的东西只是信仰,与爱无关。
原雪姮自那天起又不见了踪影。
我却不再有之前那种疯狂的担忧。
原雪姮离开的第三天,由火凯旋而归,并给我带来一个好消息——原雪姮已经顺利练就《天门》最高层:情寡天下。
也就是说,人蛊对他的威胁已经彻底清除。自此之后,他便真正天下无敌。
绝世容颜,力敌天下。
此时此刻的原雪姮,多一个柳洛城不多,少一个柳洛城不少。
我没有问由火,人蛊对寄主的爱是否同时消亡。因为我知道,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我和原雪姮的生命轨迹,就此错开,一去不回头。
这就是命数。我的命数。
向来缘浅,何必情深。
“喝粥。”
接过镜芒手里的碗,我低头喝了一口,却又马上吐了出来,“烫……”
冰蓝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细微的疼痛,镜芒取来汤匙,一勺一勺地喂我。
这半年来,镜芒一个人辛辛苦苦,里里外外地照顾我,虽然他从来不多说一句话,但这种恩情又如何能用言语表达!
我摸着自己高高鼓起的肚子,自嘲道:“原来人蛊唯一的一个好处就是能让一个大男人生孩子。”
镜芒的目光缓缓地移到我的肚子上:“真的不要我告诉他?”
“没有必要了。”我笑道,“对了,最近怎么没见到由火的人?”
“去找清术了。”
我笑笑。真是个大乌龙。
弄到头来,清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是因为我们本身就是同胞兄弟。而由火能够第一面就一口道出我的故乡也是因为清术曾经提及的缘故。
虽然我的记忆力,从来没有过清术这个弟弟。
可惜用清术的话说,除了厥殇,世界上其他男人都是龟毛。
所以,一个人苦苦追求清术那么多年的龟毛由火,碰到的始终是一鼻子灰,偶尔灰中带点颜色已经能让由火激动地半夜起来在屋檐上手舞足蹈。
因此,这半年的相处下来,清术对由火的态度完全可以用晚上屋顶的震度来衡量。
可说实话,由火那股坚持不懈的劲确实令我感动了一把。
“茶?”镜芒放下空了的瓷碗,询问道。
我摇摇头:“有点累,想先躺会儿。”
镜芒看看我,“晚上我叫你。”
“嗯……”
目送着镜芒离开。
可他刚打开门,就看到由火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气喘吁吁且对着镜芒冲动的模样还以为他的媳妇被镜芒窝藏了起来。
“遭了!”由火张开口大喊道:“厥殇带起一伙人,打着反雷复原的名号向弋阳开战。”
登雷锋,镜芒的父亲。
原飒,前朝亡国之君。
“反雷复原……难道厥殇是原飒的遗族?”我脱口问道。
……》
第十二章 回归
“他终于行动了。”从身后刚好看到镜芒冷峻的侧脸。
“你准备怎么办?”由火道:“虽然登雷锋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恰好是这个疯子的儿子。”
镜芒并有没有被激怒,反而微笑道:“疯子偶尔也有清醒的时候,儿子偶尔也需要尽孝。”
转过头,他看我的眼神平和而温良,如果忽略微微皱着的眉头。
“我要出去……很久。”镜芒的发静静地垂在肩膀上,使他整个人沉静地如同一块冰,“答应我,好好呆着,不要走。”
我安静地与他对视:“当心安危,等你回来。”
冰蓝色的眸子微微一颤,嘴角向上一翘:“好。”
由火在一旁抱头嗷嗷直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镜芒,大喊道:“世态炎凉啊!怀着别人的种在外面和其他男人谈情说爱!”
镜芒一巴掌拍过来,由火一缩头溜到我面前,提起我的手对着镜芒甩了甩:“我把脉,你敢打我?”
镜芒的目光慢慢地扫过由火,转身离开。
由火别过头,“你有没有觉得很冷?”
我摇摇头。
“哎,镜芒只有在看你的时候才会露出温柔的一面。”由火叹气道:“就好像我只有对着清术的时候……”
“才会露出正经的一面!”我笑着补充。
由火微微一愣,“我现在很不正经的样子吗?”
我点点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由火大夫,我记得你刚才说要为我把脉。”
由火收敛笑容,露出江湖郎中的专业精神,许久抬眸道:“胎儿很正常。只是……“
我笑容一收:“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健康的孩子需要的是健康的母……咳咳……父亲。”
我惊道:“我生病了?”
由火耸耸肩:“相思病。”
我缓缓地抽回手:“诊完脉病人需要休息。”
由火定定地看着我:“你以为镜芒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是朋友。”我顿了顿,“很好的朋友。”
由火一阵冷笑:“好朋友会每天晚上都喝醉了酒倒在湖边,嘴巴里一直在喊你的名字!?好朋友会在你生病的时候狠狠地把我打一顿说我医术不高明!?好朋友会因为你肯留下来愿意留下来被他照顾而狂喜?好朋友会……”
“我什么时候狂喜过?”镜芒冷漠的声音从由火身后传来。
“你在林子里不停地舞剑,难道还不是因为心情大好?”由火随意一答,突然灵魂出窍般转过身,望着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镜芒呆道:“你不是走了么?”
“所以你可以为所欲为了?”
“这怎么叫为所欲为!这叫道明真相!”由火一蹦三尺高,“我才刚来了个开场白就被你搅和了!”
由火无比幽怨地看着镜芒。
镜芒松开一根湖绿色的发带。蓝色的发如瀑布般垂落,泛着一层冰洁的光芒。
一手绑着发带,一手冲由火勾勾手指。
由火心不甘情不愿地凑上去:“干嘛?”
“你上次不是说要和我比武么?”将右手的发带嘶地一抽,牢牢地将手绑在腰后,“我用左手和你打。让你五招。”
由火望望窗户:“呀!下雨了!我要去收衣服!”话没说完已经跑到了门口,意味深长地看了镜芒一眼:“兄弟,路我帮你铺好了,就看你怎么走了!”
——“嘭!”
由火身后的门被镜芒狠狠地甩上。
我讪讪一笑:“由火就爱胡说八道。”
镜芒松开发带,又将头发束起,倒了杯茶递给我:“要不要出去走一圈?”
我摇摇头,“由火说下雨了。”
“哦?”
顺着镜芒的目光望去,只见外面的天空晴朗无比,云要多白有多白,天空要多湛蓝有多湛蓝。
“临阵脱逃的家伙。”镜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他也只能用暗器。”
我随着镜芒笑了笑,“医术也是很高明的。”
“嗯,还有屁话。”
第一次从镜芒的口中听到不雅之词,我微微一愣。
镜芒移开目光,许久,轻声道:“乖乖地等我回来。”
“嗯。”我点头。
“你……还有想他吗?”
“他?谁?”我露出一抹笑容:“如果说原雪姮的话,我想在我面前的你和由火才更值得我去想念吧。”
“这不是我要的答案。”镜芒安然地与我对视,“也绝对不是你心里的答案。”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依旧笑着,虽然表情有些僵硬。
镜芒握住我的手,又松开:“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不会抛弃你……那就是我。”
我惊诧地抬头,却见镜芒欺身而来,温柔地吻住我的唇。
我一愣,用力地推开他。
“为什么?”呆呆地望着镜芒,我的脑海一片空白。
“需要原因么?”镜芒反问我,蓝色的长发盖住他的眼睛,“柳洛城,你就是太过重视原因,太在意完整。”
“所以?”我抬眉。
“所以……”镜芒露出一抹落寞的笑:“所以,你到现在都分不清什么是爱。”
在由火的帮助下,我顺利地生下了柳亘。
上挑的丹凤眼、白皙的皮肤、酒红色的发,以及薄情的嘴唇,无一不像我暗示着他另一个父亲的存在。
小家伙两岁了,已经会奶声奶气地喊爹爹。
镜芒偶尔回来一两次,小家伙一见到镜芒就张开小手,一个劲地喊“抱抱”。见到由火却鼻孔朝天完全无视。
“你这个小兔崽子!忘记是谁把你从你爹的肚子里抠出来的啦!”由火追着亘儿跑。
“你……你才勾出来,你……勾出来……”小家伙躲进镜芒的怀里,狐假虎威。可“抠”这个字怎么也发不出。
我从镜芒手里接过亘儿,摸摸脑袋道:“快,叫由火大伯!”
小家伙不满地嘟嘟嘴,眼神朝天道:“大——伯——”
由火凑到亘儿面前,捏着他的脸道:“再喊一遍。”
镜芒一巴掌把由火推开,“适可而止。”
由火躲到一旁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我。
我耸耸肩,熟练地移开目光。
“战况如何?”我放下熟睡的柳亘,向镜芒投去忧虑的目光。
“烨椛宫比我想象中的要强。”镜芒轻柔地摸着亘儿的刘海,“不过这一切都只是暂时。”
“有……他的消息吗?”我将目光移向别处,声音有着轻微的颤抖。
“我还以为你准备把这个问题藏一辈子。”镜芒耸耸眉,“一年前听到他战败失踪的消息时,你的表情我记忆犹新。”
我凝视着镜芒:“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当初找他合作,是为了一同歼灭烨椛宫。”镜芒缓缓道:“我对他从来没有过真正的信任。”
烛光中,镜芒的脸被晕上一层温润的明黄。嘴角,带着些许温柔。
我静静地看着他。
就是这张脸,傲视着强大的敌人,抗争着,奋斗着。就是这个人,为登雷王朝争取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或许正是因为他的倔强,才使这个两年来节节败仗的国家依旧孱弱地维系着。
我和镜芒都很清楚,现在厥殇差的,只有最后一击。
两年来,厥殇已经火速掠夺了二十几座城池,士兵人数扩充为原先的两倍。
暗部遍布西都每个角落,即使登雷锋打个喷嚏,厥殇也能立刻获得情报。
这些事情,不用去想,镜芒也应该明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镜芒笑:“柳洛城,你还是很没有耐心。想知道原雪姮去哪里了么?”
我垂下眉。
“不用掩饰什么,你心里在想什么我都知道。”镜芒扳过我的脸,温柔地笑:“我要你佯装成我的男宠。”
我惊诧地抬眸。
“如果想知道他的下落,按我的做。”镜芒松开手,“相思之病无药可救。两年来你也应该摸清了自己的感情。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
“不用考虑了。”我脱口而出,“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两年前,这里有一座破庙一口枯井和满地黄土。”细长的手指撩开帘子,“可现在却是一座豪宅。”
我顺在镜芒的视线望去,一座青瓦白墙的豪宅此时正张牙舞爪地遍布整座山丘。围墙高耸,林园深谧。
“你怀疑原雪姮……在里面?”我压低声音。
就算他有这个闲工夫,也没有这份闲钱啊。
“宅子的主人自称元汝,没有人见过真面目。”
我皱皱眉:“元汝?”
“元取同音,汝之左来自雪中之雨,汝之右来自姮之女。这样异曲同工的技巧,你为亘儿取名的时候不就已经炉火纯青,何必假装不知道呢?”
我默默地听着镜芒的冷嘲,一语不发。
他说得没错。
为亘儿取名时,我盯着原雪姮三个字看了很久。
那时的我就应该知道,自己其实是想挽留什么的。
“柳洛城。”镜芒的唤声将陷入沉思的我拉了回来,他定定地望着窗外一大片的垂柳:“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拜访这位隐士大侠?”
“现在。”我缓缓启口,“立刻,马上。”
两年。七百三日个夜晚,我几乎每夜都会梦到他的脸。
原雪姮。
只是再次看到时,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与梦中的重叠起来。
轿子在大宅门口停下的时候,门恰巧打开。
一个颀长挺拔的男子跨过门槛出来,正值冬日,他穿着一身雪白的裘衣,洋洋洒洒的绒毛在颈项处浮动。
火红色的发贴着白皙俊美的侧脸,静止内敛的。
紫色的眼眸淡淡地扫过停在宅前的轿子,定在我身上。
他只是淡然地看着我,一如无数次梨林间的相遇。
而此时的我,却再也无法读懂他的目光。
我启口,却无法吐出一个清晰字节。
镜芒娴熟地勾住我的肩膀,在我的唇角落下一个淡淡的吻,朝原雪姮微笑:“不用我介绍了吧。”
原雪姮微微抿唇:“六皇子新任男宠柳洛城,久闻大名。”
我突然有种一巴掌拍死自己的冲动。
镜芒转身从轿子里抱出亘儿,摸着他的头道:“叫原叔叔。”
亘儿乖巧地一笑,转过头奶声奶气道:“原叔叔。”
原雪姮淡淡地扫过亘儿的脸。
握着肩膀的手越收越紧:“我和洛城的。”
四周的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凝固住。
原雪姮把目光移向我:“你和他的?”
我无力地垂下头。
“红色的头发,很好看。”原雪姮露出我记忆中轻蔑的笑容。
镜芒的笑容微微一僵。
“如果此行是为了向我炫耀你们一家三口的幸福,那么恕不送客。”
火红色的发飘过我的耳际,在我的心头灼烧出一道难以抹平的伤疤。
——“等等!”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居然开口大吼了出来。
镜芒的手猛地一紧。
原雪姮回过头,目光直逼而来。
我望着这对往昔不再的眸子,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镜芒走上一步,“我记得我们是合作关系。”
微微抬眸,嘴角的轻蔑愈发地明显:“所以我玩过的东西送给你玩,我不介意。”
一句话如同一碗刺骨的凉水,将我从头浇到尾。
镜芒的眼中冒出熊熊怒火:“你不该临阵脱逃。”
“我只是倦了这个虚假的世界。”原雪姮将目光投向我:“还有虚假的感情。”
我的心狠狠地一抽。
“这就是武林盟主的风范?”
“武林盟主对我而言根本轻于鸿毛。”
“所以统领烨椛宫的暗部才是一直以来你梦寐以求的?”
原雪姮的眸子泛出一道冰冷的光:“你有什么目的?”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镜芒保持笑容,“我的身边你到底安插了多少人?”
原雪姮淡淡的扫我一眼,“如果我说他也是,你信不信?”
“不信。”镜芒用力地握住我的手。
“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么?”
镜芒皱起眉。
“太蠢。”话音未落,原雪姮便抽出一个飞镖,向镜芒射来。
镜芒灵巧地一躲。
“平白无故多出的宅子。”原雪姮笑道:“我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镜芒猛地一怔。
“如果说我等你上钩等了两年,你会不会立刻捶胸跺足?”
无数个飞镖从原雪姮的手中撒来,镜芒一边护着我一边将飞镖弹开。
“如果我说,这两年来每场战争都是你们的将军故意输给烨椛宫的,你会不会希望自己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镜芒的动作开始显得吃力。
“做出那么蠢的事情,你还好意思来这里演戏?”
一枚飞镖准确无误地射中镜芒的胸口。
我惊呼着扶住他的身体。
原雪姮走上前:“几锐,你败就败在太过自信。”
被放回轿子中的亘儿探出半个脑袋,看到眼前的一切,惊恐地睁大双眼。
原雪姮微笑着将亘儿抱入怀中:“辛苦你这两年照顾我的儿子,还有……”
他一把拉过我,细长冰冷的手粗暴地捏住我的下巴:“我的洛儿,欢迎回到我的怀抱。”
……》
第十三章 两年
镜芒倒下去的时候,胸前的衣服红了一大片。温热的鲜血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冻结,如同一朵迅速盛开的花,大片的殷红落在白色的长袍上,冰冷而刺目。
我紧紧地握着拳,冲上去。
“——洛儿。”
原雪姮站在原地,轻声地唤我。
是那样淡漠的口吻,却让我的脚步生生地停了下来。
“洛儿。”他静静地唤我,一如多年前的夏夜。
那时,我们师徒四人静静地坐在湖边观月,漫天的星光倒影在湖面上。湖光波动,蝉儿齐鸣。
原雪姮静静地品着茶,我们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那时候,四周很吵,内心却很静。
“洛儿。”原雪姮突然放下茶杯,轻声地唤我:“洛儿。”
我仰起头,定定地望向他。
他微微地笑:“洛儿,洛儿。这名字像是小猫小狗的。”
我脸一红,燕儿的声音从一旁窜出来:“师傅的名字里还有嫦娥呢!”
水色掩住脸微微地笑出声来。
“洛城。”
镜芒的声音猛然间将我唤醒。
一种今非昔比的痛觉从心底汹涌而出,漫在胸口处,想要爆发出来却没有出路,只能积在一起,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我看了看倒地的镜芒,又看了看身后一脸静默的原雪姮,艰难地转过身。
我朝原雪姮走去。
一步,一步,一步。
没有回头,没有敢回头。
我清楚地知道镜芒对我的爱,我也清楚地感受到他毫无保留的付出。
只是,我无力回报。
所以,我没有看到那对冰蓝色的眼眸绝望地闭起。没有看到长长的睫毛如此轻微地颤抖着,隐忍着。
所以,几年后,当我在皇宫中再次看到那双居高临下的眸子时,会害怕地说不出一个字。那双眸子的主人,与我朝夕相伴两年有余,却在自己最需要我的时候,被我遗弃了。
狠狠地,决裂地遗弃了。
身后传来铁链敲打的声响,夹着风声清脆刺耳。
有人将镜芒带走了。
而我,没有去阻拦。
我将目光移到原雪姮的身上。
他的脸一如既往地沉静。唯独嘴角向上翘着,露出一股近似轻蔑的笑。
我呆呆地在风里站着,看着这个笑容,很久,很久。
原雪姮的臂弯里,亘儿吓得发抖。
原雪姮微微地笑,低头看着亘儿,露出难得的温柔。
即使他不再爱我,也爱着这个孩子吧。我几近卑微地想,心头泛出一股苦水。
自作自受的家伙。那是我骂自己的声音。
原雪姮带我进了宅子。
这栋豪华却冰冷的宅子。
宅子中吸引我的,是园子中央一棵光秃秃的梨树。叶子已经掉光,褐色的枝干暴露在空气中,很寒冷的样子。
“这棵树是从外面移来的。”一旁,一名叫做除雷的管事解释道,“移来没多久,花就掉光了。一直秃着。”
原雪姮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去,轻声地叹道:“有些东西,看上去没变,实际早就变得彻底了。”
我的心狠狠地一痛,低下头不语。
除雷不紧不慢地跟在原雪姮身后,插道:“变了的东西可以去适应,总比扔了弃了强。”
原雪姮没有再说话,将亘儿抱给除雷后,修长的身影隐入交错的甬道间,再也瞧不见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
除雷回过头,唤我:“你是叫柳洛城吧!”
我点头。
“功……主人口中的柳洛城可不是一根木头。”语句中微微有些停顿,我丝毫没有注意,反而被后面那半句话吸引了过去。
雪姮口中的我?
雪姮,有和除雷谈过我的事情?
心头溢出一股淡淡的庆幸来,我急急忙忙地跑上去,望着除雷,声音有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哀求:“除先生……雪姮他……他说我什么?”
除雷看了看怀里睡着了的亘儿,走进一个阳光充足的厢房,合上门,沧桑的声音有力地传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安静而乖巧地跟在除雷的身后。
只有我自己知道,现在的心有多么的不安、急切。
穿过冰冷的大堂,绕过侧院,来到种满梅花的书院。
除雷用满是皱纹的手取出一把钥匙,熟练地打开书院的门。
推门而入,却没有意想之中的灰尘满天或是霉气迷漫。
脆弱的阳光有气无力地漫进来,照出一个干净而整洁的房间。
“天门……你应该知道吧。”除雷点亮墙壁上的油灯,年迈的声音带着一种久远而醇厚的味道。
我轻轻地应着。
“主人练到最高层的时候,需要经历炼狱一般的苦楚,身体脆弱得像麦子一样,一折就能断。而且他会记不起很多东西。不过,这也很正常,天门的最高一层本就为了让人忘记情仇,达到与外无争的境界。”
除雷示意我坐下,自己却在架子上费力地找着什么。
“这东西被功……被主人烧了,我偷偷捡了回来,藏着。人老了也有好处,爱管闲事。可闲事管多了也没什么坏处,是吧!”除雷朝我一笑,“哦,对了,我刚说道哪里了?”
“记不起东西了!”我有些焦急地提醒。
“哦,对!”除雷取出一本厚厚的书,翻了几页,一片破碎的纸从书页中缓缓地飘落在地上。
他有些吃力地弯腰捡起,“好好地画被烧得只剩一片了。不过一片足矣。”
说完,将白纸递到我面前。
“虽然什么人都记不住了,却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画画。画来画去都是同一个人。一边画还一边哭。说一些傻话。”
我怔怔地接过白纸。
“说什么原来他不喜欢我,都是练功练出来的。还拉着我说记不起名字了怎么办。”除雷在一旁坐下,目光深沉地打量着我,“当时的主人哟,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后来功练好了,他就把这些画都拿来,烧了。你可不知道,那些画堆起来都可以开店了。足足烧了一天。”
我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白纸上,仅一瞬间,竟再也无法移开。
“你可知道这梨花树怎么来的?就是主人忘东西了的时候,他一个人扛回来的!”除雷叹了口气,“那么远的路哟,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然后就不画画了,天天盯着这棵树看,有一天嘴里一个劲地喊你的名字,还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模样,活像疯了一样。喏,他画的这个小人是你吧!”
一颗泪水无声地滴落在白纸上。
墨水淡淡地晕开来,我慌忙地移开纸头,擦干眼泪。
“梨树下,一高一矮那俩人,红发的自然是主人,那矮矮的小人是你吧。”除雷叹了口气,“造物弄人啊!”
道了声谢谢,我急急忙忙地退出来,往院子中赶。
高大的梨树寂寞地伫立着。
我拨开一旁的灌木,艰难地走到梨树旁,手指在粗糙的树皮上缓慢地摸索。
察觉到似曾相识的凹凸感时,我的泪水再也克制不住落了下来。
初到西都的时候,我曾用小刀在湖边的这棵梨树上刻上了名字。
那时候原雪姮问我为什么要写名字。
我很天真地说,因为写了名字,这棵树就是洛儿了。就算洛儿没了,树也在。永远在。
原来即使失忆了,原雪姮也记得在揽月湖旁有着一颗叫柳洛城的树。即使忘记了我是谁,他也会千辛万苦地把我找回来。
这两年,我以为他在逐渐地忘记我。
而事实是,他拼劲全力把我找了回来。
……》
第十四章 坦白
再见到原雪姮时已是初春。
萧瑟的院子在不经意间已是另一番景象。隔着微启的窗户探头看,绿意点点,粉黄簇簇,朦朦似江边远景。
除雷说,原雪姮有大事要做。口中的大事,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
我不敢相信原雪姮与烨椛宫有所牵连。但若无关,那么从始至终都握在厥殇手中的天门,雪姮从何得来?
镜芒的怀疑,又从何而来?
我有试着去找过镜芒。
然,无果。
当外面捷报连连的时候,原雪姮风尘仆仆地归来。
我坐在梨树下看书。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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