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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之魄-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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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寿长又道:“还可作小型火把用。”

卫浪云正待再次称妙,田寿长突的用力执笔挥洒,于是,在笔端燃亮的青蓝色火光便流星也似化为光点,飞射向前。

咂咂嘴,田寿长解释道:“假设不用照明,执笔挥洒,内中所装的青磷硫磺即时飞抛,亦是一件却敌的火器!”

卫浪云笑道:“好东西!”

双手握笔,田寿长用力一旋,唔,他竟将笔管尾部的一小截旋了下来,那—小截笔管中间的凹槽里,装着三片金色药丸!

眨眨眼,卫浪云道:“这是做啥用的?二叔,不会是留待最后供人自绝的吧?”

笑骂—声,田寿长道:“胡说,这三粒金色药丸,是我经过这大半年的钻研才炼制成的大补药,内中成份有人参、熊肝、蛇胆、金舌花、山精、何首乌等珍贵材料,只要吃下一粒,便可维持人的体力五天左右,这五天当中,不须任何饮食也可过了;这药丸,我叫它是‘十五顿’!”

怔了怔,卫浪云道:“为什么叫做‘十五顿’呢?”

呵呵大笑,田寿长道;“吃下一粒这种药丸,可以维持五天不食不饮,那么,易言之,以一天三顿计算,是否这一粒药丸便等于代替了那十五顿饭?”

卫浪云也不禁失笑道:“好名字,只是希望不挨十五顿狠揍才好!”

现在,田寿长手握那大半截笔管,用力往地下一敲,于是,笔管上立刻现出了几个小孔,他凑唇至管口,哈,竟然吹出一阵尖亮又悦耳有如笛子般的美妙音调来!

卫浪云连声赞美道:“既能攻敌,又可自救,一管外表寻常的毛笔竟有这多妙用,二叔,亏你老怎能设想出来!”

田寿长笑道:“你不要以为我方才以笔管做笛,吹出一段曲子是好玩的,浪云,你可察觉出我吹出的音调较之一般笛子要来得尖亮?”

一想果然,卫浪云点头道:“正是,二叔,莫非其中亦有巧妙?”

捻着胡子,田寿长正色道:“当然,这管大笔,其实并非斑竹所制,而是武夷山上特产的‘天籁竹’所制成,若以此种‘天籁竹’做笛子,则其声越加清亮高昂,凌霄入云,有如天籁之声,好几里外也能听到!”

恍然大悟,卫浪云道:“是了,二叔,这玩意可以做为求救告警或联络指挥之用!”

点点头,田寿长道:“是的,前几天我已派专人送了一批以这种‘天籁竹’制成的笛子到‘勿回岛’去了,以后正可以派上用常”说着,田寿长又自怀中摸出一只狭长的紫檀木盒子来,他交到卫浪云手上,道:“孩子,盒中有这种精制大毫六只,你先拿着用吧,等我多做了再另给你些。”

双手接过,卫浪云道谢之后,忽然不笑道:“二叔,以你老目前的手下人来说,够调度么?”

田寿长低声道:“够了,‘化子帮’的—批老朋友们还帮了我不少忙。”他略一沉吟,又道:“浪云,你是否在探望完了你那位把兄之后便到‘仙牛洞’我那里?”

卫浪云笑道:“我想在看过了赫连大哥之后,顺便也到各处走走探查一下情势,亦好对最近的江湖局面有个更进一步的了解!”

皱皱眉,田寿长道:“你认为有必要么?”

卫浪云忙道:“二叔叔,你老开开恩嘛,也好叫侄儿在外头多玩几天……”吁了口气,田寿长无奈的道:“好罢,但却须依我两件事。”

卫浪云颔首道;“请二叔示下。”

田寿长庄重的道:“第一,不准惹事,严密隐藏行踪,第二,自今天算起,不得超过十天即须回‘仙牛洞’见我!”

犹豫着,卫浪云呐呐的道:“二叔,侄儿要一年才能来内陆一次,何不叫侄儿多在外面呆两天?”

用力摇头,田寿长道:“不行,你的安全最为重要,而且,你并非是来玩耍的,孩子,要记得你肩头的重担与我们两个老叔对你的期望呀!”

卫浪云咽了唾沫,还在要求:“二叔,侄儿也不是小孩子,道上朋友哪一个听到‘银雷’两字不含糊的?二叔又何必管束侄儿那么紧嘛?”

一瞪眼,田寿长火道:“我不管你今天闯出多大的名声与多大的局面来,就算你当了皇上,我就不信你敢违抗你老叔的话!”

柳残阳 》》《雷之魄》

第二章 半路伏击

卫浪云连忙陪着笑道:“当然不敢,二叔,当然不敢。”

干咳一声,田寿长满意的道:“很好,记着十天之内一定要回‘仙牛洞’来,我还有很多要事和你商议;这遭若不是为了方便你可以从这里抄近路去看你那位把兄,我才不耐烦大老远的专程赶到此地受罪呢……”卫浪云诚恳的道:“多谢二叔了。”

忽然,田寿长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他道:“嗳,浪云,你也在道上跑了好多年了,‘铁血会’这帮子人你可知道?”

怔了怔,卫浪云点头道:“侄儿晓得,这批人在江湖上的名头铿锵得很,听说他们全是以行动狠暴与作风冷酷而著称……”田寿长沉默了一下,道:“不错,他们就正是这样,而假如他们还能似这几年一般发展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铁血会’的力量就将和我们平行了!”

卫浪云疑惑的道:“有此可能么?他们竟会茁壮得如此快速?”

笑了笑,田寿长道;“千真万确,这需要归功于‘铁血会’的首领‘鬼头判’太叔上君,以及太叔上君手下那几个得力臂助;浪云,这个组合里,你可有关系?”

卫浪云摇头道:“没有。”

若有所思的看着乃叔,卫浪云又道:“怎么?二叔,这帮子人莫非会与我们为敌!”

捻捻胡子,田寿长道:“眼前还没有这等迹象,但往后却谁也不敢断言,我之所以如此问你的原因,是想设法和他们联系上感情,若能得到他们的帮助,在将来的争霸局势上便会大有裨益,至不济,也可以稳住他们,免得他们与我方做对!”

卫浪云低沉的道:“难道说,二叔,‘铁血会’竟有这等举足轻重的力量?”

田寿长笑道:“他们虽说颇有斤两,却也还没有‘举足轻重’的力量,但是,他们如若倒向哪一边,则无可置疑的将使那一边平添本钱,声势大增,而在今天的局面来说,是谁也不希望任何一方得到他们的助力的——除了自己得到!”

想了想,卫浪云道:“那么,二叔,你老判断其他三方面的对头可也会注意到这件事?”

哼了哼,田寿长道:“除非他们是白痴才会想不到!”

他有些烦躁的搓搓手,又道:“现今武林大势已经分明,派系渊源各有所承,‘勿回岛’、‘六顺楼’、‘皇鼎堡’、‘紫凌宫’四雄峙立,而该帮着哪—边的其他门派也笃定要帮哪一边,该置身事外的同道们也保管会置身事外,我们全可以预测清楚,怕就怕有些态度暖昧不明的江湖朋友,搞不明白他们意向何在,如果这些情况不事先搞好,到时候出了意外才真叫措手不及呢……”卫浪云谨慎的道:“二叔,我们所知道的情形不是明摆着的么?武林中的七个名门大派早已声明不帮助任何一方参与此事了,其他帮会教坛等江湖同道也大多愿置身事外,甚至有的还隐约表示过,谁成了盟主他们便听谁的,他们却不想在过程中帮助谁走上武林盟主的宝座—一”冷冷一笑,田寿长道:“一干缩头缩尾的东西,这些人全是批无用的废物,他们生怕所支持的派别到时若落了选,失了风会跟着担上祸源!”

笑笑,卫浪云道:“人情之常罢了,二叔。”

接着,他续道:“如今据我们所知,一定会帮着‘六顺楼’举事的是‘流马队’与‘三羊山’的‘四瞳叟’鲍子言两拔。和‘皇鼎堡’—个鼻孔出气的则是‘灰衣会’他们那一批。支持‘紫凌宫’的是‘飞鹊门’及‘龙派’的人物。此外,就没有什么其他的牵连了,而我们对自己这边却更加有数,赫连雄赫连大哥与‘蝎子’组织的儿郎们便卖了命也是帮着我们的,‘花子帮’的朋友们相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田寿长缓缓的道:“你说得大致都对,但问题是如今仍有几个强有力的帮会动向我们尚不知道,——此外那些个实力泛泛的同道们可以不去理会,他们难以发生作用,这几个强大的帮会意向如何,我们便却须切实注视,而尤以‘铁血会’的背向为最重要……”笑笑,卫浪云有些不服的道:“二叔,‘铁血会’这么‘俏’呀?”

皱皱眉,田寿长道:“大势如此,我们无法多增帮手,至少,也不愿再结仇敌,尤其是像‘铁血会’这种颇有力量的敌人!”

他拗了拗十指关节,在一阵低脆的“咯崩”声响里又道:“我这些日来,正设法和‘铁血会’方面找找关系建立情感,只是如今尚没有眉目,浪云,你留心这桩事,至少也记得别与他们发生误会,免得将来的大举陡增阻碍!”

耸耸肩,卫浪云道:“晓得了,二叔。”

伸了个懒腰,田寿长吁着气道:“这段时光,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那种可怕沉静,谁都在加紧准备,跃跃欲试了……唉,江湖道碍…”卫浪云笑道:“时势造英雄,二叔。”

“嗤”了一声,田寿长道:“我都老掉牙了,还争什么英雄!若不是为了造就你,早就找个深山古庙住起来啦!”

想说什么,又临时改了口,卫浪云淡淡的道:“二叔,其实若非欲罢不能,我……我对眼前的情状已经很满足了。”

以眼—瞪,田寿长怒道:“没出息的东西,你两个老叔卖了这等力气托你上高枝,你,你就心甘情愿朝地洞里钻?”

低下头,卫浪云忙道:“二叔息怒,侄儿的意思只是恐怕这太使二位叔叔费神添忧了!”

“嗯”了一声,田寿长稍稍缓和下来的道:“这还像话:你也不想想,哪个做老的不‘望子成龙’?咱们不干就不干,要干,就得向着那最高的目标,咱们吃的江湖饭,在刀尖上混日子,既已踏进了这个是非圈,不弄他个盟主的首魁大位坐坐,岂不等于白忙活了终生?况且,你便不想坐那位子,别人也饶不过你,除非自己先用把刀子在脖颈上狠勒那么一家伙,伸腿才算了事!”

卫浪云急道:“二叔——”

田寿长吹胡子瞪眼道:“怎么着,我说得不对?”

连连摇手,卫浪云道:“对,对,对极了,二叔,你老与展大叔对侄儿的一片苦心,侄儿又哪会不晓得呢?”

点点头,田寿长道:“晓得就好,可也别光口里挂着,总记得要替我们两个老不死的争口气才是!”

卫浪云正色道:“二叔,侄儿包管不会替两位老人家失颜!”

用力一拍卫浪云肩头,田寿长道:“好小子,我就爱听你这句话!”

这时,卫浪云才叫了一声二叔,开始将他昨夜在“老通城”“如归客栈”中救了“青罗扇”水冰心及痛惩淫贼奚俊的事简要的说了一遍。

田寿长听得微微笑了,忽然,他的笑容又凝结起来,深深的看着卫浪云,他道:“这件事你做得很对,但是,你却须留意‘六顺楼’的人找你麻烦!”

卫浪云侧着脸道:“二叔,‘六顺楼’会以这件事为借口与我们翻脸硬拼么?”

冷静的,田寿长道:“不会,他们没有这样傻,而且这个借口根本不能成立,难道说你救了澹台又离的义女于魔手,他反以此理由来报复你?这是决不会的,表面上他包管大为感激,甚至向外传扬你的义行呢!”

皱皱眉,卫浪云道:“那么,他们又如何找我麻烦?”

田寿长枯干额头上的皱纹全叠在一起了,他缓缓的道:“明里他们会对你千恩万谢,骨子中却满不是这么回事;据我所知,澹台又离这老家伙异常护短,对他那义女水冰心尤为宠爱,水冰心回去一哭—闹,澹台又离这老小子岂会甘休?但他明着不敢动你,暗里敲你闷棍总可以的,这种事,‘六顺楼’的人是行家!”

卫浪云火道:“他们凭什么!这不是恩将仇报么?我好心好意救那妮子于受辱之前,更代她惩罚了淫棍……”田寿长平静道:“不要沉不住气,你方才告诉我水冰心不也正是恨你这两点?看到她的身体,又未曾依她之言将那淫棍宰掉?就这两桩不成道理的理由,已足够澹台又离来对付你了,浪云,不能用对常人的眼光去衡量澹台又离,很多事情,他的看法及论调是与众不同的!”

嘀咕一声,卫浪云道:“简直是个老疯子!”

呵呵大笑,田寿长道:“在我来说,颇有同感。”

眯着眼,他又道:“那妮子闻说生得极标致,可是如此?”

卫浪云笑道:“名不虚传!”

“又听说心高气傲,冷若冰霜?”田寿长道。

舐舐唇,卫浪云道:“有一点,只是蛮不讲理,以为,呃,谁都该听她的调度,其实人家又不是她的儿子,哪有这么些孝顺法?”

一拍屁股,田寿长站了起来,笑吟吟的道:“你去吧,记得沿途小心,按时回来。”

跟着站起,卫浪云也笑道:“放心,二叔,我一定按时回‘仙牛洞’。”

两人分成两个不同的方向跃下岩顶,卫浪云招过坐骑,翻身而上,放缰直往斜坡下面奔去。

沿着先前的那条荒道朝前赶,马行如飞,却是又平又稳,这—遭,卫浪云是往“富陵镇”去探望他的生死之交拜兄弟赫连雄去,赫连雄号称“无形手”,是名慑大江南北的黑道组织“蝎子”当家,赫连雄与卫浪云有着过命的交情,每次由“勿回岛”,来内陆,卫浪云都会抽出点时间去探望他,当然,在将来迟早要发生的武林争霸战上,赫连雄和他的“蝎子”儿郎也会是“勿回岛”方面的一支得力臂助!

“富陵镇”距离这里约有一百多里的路程,以“狂火”的奔驰速度论,只要半天功夫也就到了,“蝎子”的大本营便设在那里,在卫浪云来说,对这附近的地形,他也已是“识途老马”啦!

马儿奔着,跑着,蹄声有如一串接一串的密雷,急劲的溜向天边,蹄后扬尖,四周景物迅速倒退,那荒路,便一大段—大段的被抛弃在后面了。

头巾飞舞,袍角飘扬,卫浪云坐在马上显得洒逸无比,他目注前途,知道不用多久便将经过原是远古河床的遗留,如今早已变成一道乱古凹地的干涧,而过了那道为陵脊夹持着的干涧,再有个把时辰也就到达目的地了。

抬头看看天色,云絮后的秋阳也已朝西偏了一大截,卫浪云舒适的稳坐鞍上,自言自语的道:“过午好久了,只是今天的天气十分不错,有云遮着日头,凉习习的;要不,不真得顶着太阳烤人油呐……”手搭凉棚遥向前看,他又宽慰的想:“好啦,快到那条乱石涧了……加点劲跑,到了赫连大哥那里正好吃他一顿接风筵……”片刻后,“狂火”已一片旋风也似卷上了一道陵脊,顺着陵脊翻过去,唔,是一道蜿蜒而起伏不平的乱石干涧了。

这条干涸了好多年的河床可是够宽的,这边与对面,怕没有百多丈的距离,整个干涧,全为大小不均的卵石所布满,高低起伏,重叠堆积,再有一丛丛的野生杂木零散点缀在干涧四周,看上去,就越发单调乏味了……。

下了陵坡,路,早就没有路啦,干涧里只是一片静寂,偏西的斜阳将一抹偶而露自云朵后的夕照有气无力的投注进这里,景致是荒涩而微带着凄凉的,前后左右,此刻全没条人影。

嘀咕着,卫浪云小心翼翼的策骑缓行,马儿高一脚低—脚的,他坐在鞍上也直颠得屁股生痛。

突然—一

一只不知名的鸟儿怪叫着从一丛杂木中扑翼飞起,那叫声似带着惊慌,“咕——呀——咕呀!”

“呸”的吐了口唾沫,卫浪云骂道:“妈的,这扁毛畜生!”

泛着寒意的秋风拂过涧底,带起一阵轻啸,丛丛的杂木簌簌摇晃着,响起一阵像是低语的声音。

卫浪云懒洋洋的骑在马上,缓缓朝对面走,他心里在想着别的事情,一些很烦很复杂又很重要的事情。

猛一下子,马儿前蹄闪了一下,卫浪云上身倾斜,他迅速抓牢鞍把手,方待叱喝,马儿却又受了惊似的低嘶着踟蹰不前了!

用力一夹马腹,猛抖丝缰,卫浪云冒火的叱叫:“走呀,你这小子怎么了?”

就在这时,意外就宛如突起的闪电发生一——一张上面缀满了倒须挂钩的黑网金闪闪的凌空罩落从一从杂木之后,同一时间,无数寒晶晶的暗器由四面八方飞射而来,就在这些攻击展开的一刹,三条人影亦似鹰隼般从另一丛短树中暴扑!

狂笑一声,卫浪云的反应是快速得匪夷所思的,他猝然斜弹而出,口中大骂:“好他妈的狠!”

凌空罩落的黑网“呼”的—卷,毫不放松紧接跟到,那执网者好强的功夫,这变招换式之间,简直浑如玉球,圆滑得无瑕无疵!

身在空中,卫浪云却疾若流光般飞快斜转,斜转间,几乎快得不可察觉的抖手二十六掌反攻出去!

执网者倏然闪身,黑网一沉,又紧跟上!

卫浪云脚尖点在卵石,尚未转身,背后,已有三股锐风急袭而到!

眨眨眼,他猛的往前扑倒,三件兵刃稍差分毫的擦着他背脊掠过,就这一刹,他平贴于地,暴旋狂劈,掌影并泄如刃,那三个扑来的汉子也已惨号连声,各自震弹起寻丈之高,又于地沉重的摔落——每个人的额头上,俱皆印着一只鲜红明艳的掌印!

只这不及人们眨眼的十分之一时间里,那面黑网又狂卷下罩,卫浪云哼了—声,翻掠三步——但是,又有一柄奇形怪状的“恶鬼爪”寒闪闪的斜砸向腰间!

好险,猛一弓身,“恶鬼爪”几乎贴着肚皮飞过,“呱”的一声,袍边被扯掉了一大块,卫浪云恨得血气翻涌,他陡然起跳,双脚奇快飞弹,那人一时招式用老,不及换力,他虽然匆忙侧转,让过了脑袋却躲不开全身,—下子被卫浪云踢中肩头,整个人风车似的“呼”声倒摔五尺!

黑网又来了,有如一片黑云笼盖,风声呼轰!

在极不可能的狭小空间里,卫浪云却又蓦而斜掠旋开,黑网一击落空,沾地又起!

七十七掌连成一气,仿佛流星般成串飞出,卫浪云不待黑网再到,便以硬碰硬的将对方逼出七步!

执黑网的攻击者,嗯,是一个面色青灰,薄唇削腮,形态冷酷无比的中年人,这时,他在略一受挫之后,又再次扑上!

卫浪云眼皮子一吊,暴旋快攻,边大声喝道:“朋友,冤有头,债有主,你们算他妈哪—路的牛鬼蛇神?也不点明道姓就这么死不要脸的活缠赖斗,以多吃少?”

那面色青灰的中年人根本不答腔,嘴唇紧闭,只一个劲的拼斗攻拒。

尖叱着,卫浪云也真个动了肝火,他双掌贯足“丹血颖的攻力,在再一次的反袭之后,即立即将他笑睨江湖的“飞魃七掌”施展出来。

使黑网的这人功夫之浑厚深沉,实已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了,但是,他强悍固是强悍,卫浪云这绝世奇技一施出来,却仍将这人逼得步步后退,开始左支右绌了!

就在此时,仿佛来自虚无之中,一条高瘦的人影如激箭般自侧旁冲到,半句话不吭,抖手便是狂风暴雨般的一抡猛攻——有如新月形的刃芒流空闪掠,回转翻飞,一刹间全集中向卫浪云身上----这人用的家伙竟是一只又沉又重的纯钢月牙短铲!

“好呀!”

怪叫一声,卫浪云拔空跃起,他厉吼道:“又是车轮战又是众殴战,这不要紧,你们是他妈哪个窝哪个洞里的乌龟王八,总要放声屁叫人有数哪!”

黑网反卷,月牙铲凌空舞,后面,又有一抹炫目的冷电闪掣飞来!

这三个人,论本事,可以说全乃是顶儿尖儿的,论个性,也都狠毒得戴上了帽儿,他们就是不吭声,只闷着头,一个劲的,拼了命似的朝卫浪云攻扑,谁也不吭一个字!

现在——

卫浪云已经觉得有些吃力了,休说他的这三个对手一个比一个来得厉害,他自己更是空着一双肉掌,而以赤手之力拼搏二名武林高手,到底不是滋味,于是,他开始朝自己坐骑那里移动,他的兵器便是悬挂在鞍旁那只狭长皮囊内的!

奇怪的是,他这三个对手却并不阻止他的移动,而且还跟着他移动——好像这三个人不明白他的意图一样,都显得如此慷慨大方!

自己想想觉得有些不对劲,卫浪云在一个短促的空隙中,匆匆侧首往坐骑那边投去一眼,而这一眼,,却几乎将他气得发晕——“狂火”懒洋洋的站在那里,头却无力的垂向地面,嘴鼻之中喷着白沫儿,就好像这匹马喝醉酒似的,它的身旁,站着两个手握紫金刀,面目狰狞的大汉,而其中一个,他手上正提着那只装有卫浪云兵器的狭长皮囊!

马儿—定中了什么迷药了!卫浪云愤怒的想着,同时,他立即明白了这是一个可怕的阴谋:一个专门为他而设计的,周到又完善的阴谋!

抛出一圈强有力的掌势,卫浪云不再恋战,他从一个极为怪异的角度斜掠出去,可是——就像是安排得恰到好处一样,一条人影也正好向他迎来!

咬牙切齿,半空中,卫浪云古怪的突然斜旋——有如一片旋风,而对方的动作亦是快如闪电,两面有如黄焰般的锋利铜钹兜头齐斩!

一发生死间,卫浪云凌空翻腾,右手往腰际一贴猝探,一面铜钹的锋刃“嚓”的划过他的左肋,但是,银蛇蓦闪,卫浪云腰带中暗藏着的奇窄缅刀也暴穿而出,几乎不分先后,他自家肋下鲜血甫溅,对方也闷嗥—声,有如断线风筝般坠落于地!

卫浪云的细窄缅刀,正带着标射的热血,从那人胸口抽出!

仍然没有人吭声,卫浪云方才踉跄着落地,那面黑网已如影随形般自后飞罩!

“去!”

吼叱愤怒声迸自卫浪云的舌尖,他背对敌人,飞快弹滚,缅刀随着弹滚之势暴旋,当那面黑网“呱”的一声扯带起他背后一大片衣衫皮肉的时候,那人的一只膀子也和身体分了家!

令人毛发悚然的尖嚎着,使网者顿时面色变得惨白如纸般歪斜着向后倒退,而卫浪云亦几乎痛得把牙咬碎!

那抹冷电闪射过来一—是一柄剑,这柄剑的主人矮胖如缸,红脸秃头,可是,任谁也看不出来,就凭他这副德性,剑术上的造诣竟然已高达这等地步,飘忽如雾,凌厉似电,狠辣泛血,而又怪幻得像幽灵。

卫浪云手上的缅刀,只是他应急时的副刃,性质和暗器差不多,并不十分趁手,在这种以硬碰硬的长枪大刀激战中,施展起来就更加感到别扭了,况且他这时又受了好几处伤,动作之间,那股子不得劲,简直就甭提了!

矮胖子出手雍容,气定如山,那柄精光夺目,锋利无匹的长剑,挥展起来就有如江河流水,浩滔无尽加上一泻千里,紧紧裹着飞旋闪移的卫浪云身形不放,另外,那个瘦高条的一只沉重月牙短铲,亦像是冤魂不散般层层缠绕攻扑;如今,虽然他们已将战局扳平,但却仍然无法占上什么便宜,看样子,不再溅一次血还照样分不出胜负呢……已经有些力竭气虚了,卫浪云唇干舌燥的叱呼道:“喂,你们到真他妈的沉得住气呀,打了这么久,硬是闷着头不放一声屁!”

长剑在奇幻的带起一溜寒芒之后,飘浮的从七个不同的角度闪晃着刺到,剑劈来得那么诡异——好像是一齐刺来,又好像是变成七柄剑分别刺到,卫浪云低骂一声,弓背倒弹,炫目的剑光却忽然一亮,指向左边,卫浪云正感压力一松,却惊怒的察觉那柄明明指到左边的剑身,竟然就像鬼魃般不知何时来到右边,而右边,正是他此刻转变有方位!

“龟儿子!”

他破口大骂,蓦地“嗤”声吐气,就在他这“嗤”的一声怪吼中,他那瘦削的身影竟全然出乎人们意外,一点不按人类力道惯性的硬生生的反转射出,射出的方向,正是那使剑者的怀抱里!

当然,卫浪云的应变够快,尤其他在刚才那种特异的功夫“鼓腹踏”的催动下反应更快,可是,对方的剑势却早已形成了事实,任他再快,大腿上亦被不轻不重的割了一剑。

那矮胖子一剑得手,心里还来不及高兴,敌人却已一阵风似的旋进了自己怀中,这一下子,却几乎将他的魂也惊出了窍,他自是比谁都明白,对方只要一旦入怀,他这条老命便等于交在人家手上当把戏耍了,惊吼一声之下,他竭力倒仰,手中剑同时划过一道半弧,倏然翻转一一卫浪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敌人的剑刃也已回到头上他也不顾,手中缅刀抖得笔直,有如流虹贯日般飞插那矮胖子心窝!

这时,瘦高条的一双月牙铲拼命拦截,但时间却明摆着来不及了!

间不容发中,斜刺里银光如电,猝然飞来,“当”的一声震响里,火花四溅,卫浪云手上的锋利缅刀竟被那突然飞来的家伙—下子撞脱,甚至连他自己的右臂也像通了电似的又麻又木!

矮胖子死里逃生,他的长剑稍差—线从卫浪云头顶上掠过,自己也随着剑势歪歪斜斜拐出去好几步,饶是如此,胸口上犹被卫浪云抖直的缅刀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目光一闪,卫浪云看出击落自己缅刀的家伙是一只纯银色的巨型“判官笔”,那只判官笔比之寻常的同类武器几乎大了一倍,有儿臂那般粗,笔直更雕满精致的龙纹,现在,那杆笔与缅刀便一同躺在两丈之外的石头上面,发出冷灿灿的光芒来。

抱着膀子,卫浪云急速跃起,刀光空中,他一指那矮胖子:“你这贱种,算你的运气好,白捞了我这一剑!”

当他摇移不稳的落到另一个方位中时,视线瞥处,不由头皮发炸,心底凉透,暗暗叫苦不迭,原来,他又惊又怒的发现自己也已陷入一个更为险恶的绝境中了——一十步之前,赫然挺立着一个腰粗膀阔,高有八尺,胸膛厚得几有常人三倍的那么一个大狗熊似的巨汉,那巨汉非身体魁悟有异一般,更生着一颗奇特的脑袋,他那颗脑袋成“山”字形,顶门中间高高隆起,各形成一道陷窝,陷窝过去的两边头骨,却又隆起来,看上去,天爷,活像—个恶鬼头!这人的面孔自然不会好看到哪里!两条又浓又粗的眉毛刷子一样斜吊起,大铜铳眼,巨大的塌鼻子,活像要吃人似的—张大嘴,满脸上,更有着凸凹不平的大小疤印,而脸上的皮肤却是赤红泛紫的,这样的一副形容,纵然在大白天出现吧,也能活活将人吓个半死!

这大汉手中,唔,只摇着一杆大型的判官笔,不消说,方才掷笔救人的,除了他包管不会有第二人!

在卫浪云左边,是两个年纪轻轻,却神色精悍的小伙子,这一对小伙执着一式的短柄钩枪,正虎视耽耽的向这里瞪着四只牛眼;这种年纪的小伙子,卫浪云明白,正是属于初生之犊不畏虎那一类的……右面,是一个驼背老人,这老人生着一张枯贫面孔,双手却出奇的又黑又厚又大,如今他正垂着那双扎眼的手掌,目光半睁半闭的投在卫浪云身上。

在卫浪云的背后,并立着一个年约三旬,唇红齿白俊俏书生,这书生身着一袭锦蓝长袍,背负双手,满面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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