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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狗尾花下死-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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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清风站在寒风中,半个身子都沾满了冷水,冷得发抖。

*

翘楚眼眶发红,忍不住激烈道:“这么说,其实你也无辜得很啊!说到底,你也就是不小心掉进水里了而已!”居然就因为这样的起因遭了那么多罪。翘楚想得难过,伸手去扒他上身的衣服,想看一看他的伤疤。她却没想到,扒开衣服后,他的上身不仅有层叠的疤痕,居然还有还没长好的旧伤,一条一条,不知道是被什么打出来的。看样子,恐怕在认识翘楚那天就已经带上了。

合着这些日子,他身上也一直都是带着伤的?翘楚看着沐清风苍白的脸色,想到他唯一做错的事就是小时候失足落水,却要在后来的这么多年里为此遭这么多罪,要听话地杀人,要替门派背负罪名,还要老老实实挨这种莫名其妙的打。心里一阵阵发酸,她最终还是没忍住,掉出眼泪来。

沐清风见翘楚哭了,忙把她拉到自己的面前,轻轻给她擦眼泪,带着笑安慰她。他仍旧不太擅长安慰人,就像初次见面的那次一样,他对翘楚的眼泪有些手足无措。不一样的是,这次的他打心底里泛甜,带着难以启齿的享受,对爱哭的小姑娘充斥着无限的耐心。

“别人”,也是有出现的一天的。

沐清风一面给翘楚擦眼泪,一面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安抚,唇角不自觉地漾开了笑意。

第12章 像人

翘楚从未照顾什么照顾得这么尽心尽力过,就算手里有个价值连城的国宝,她都未必能照顾得比给沐清风擦药要小心。而沐清风也是最好的病人,不管毫无经验的翘楚怎么折腾,他都能放松着肌肉不乱动,不给翘楚添任何麻烦。

“你疼就跟我说啊,别忍着。”倒是翘楚先不愿意看他强忍,道,“疼就叫出来嘛,总忍着多不好啊。”

沐清风喘了口气,扭头对她笑:“不疼让我怎么叫嘛。”口气有点像撒娇的小孩,说出来的话却是与撒娇毫不搭边的逞强。

上个药的工夫,出的汗把身底下的被子给湿得潮了,拳头握着就松不开来,伤口一被碰到脚尖就停不住地打颤,这人都这样了居然还有脸说自己不疼。翘楚抿了抿嘴,见他这么辛苦,便不忍心再动手,就停下来,伸手像抚摸小猫似的轻轻摸他的头,又摸了会儿他的背,这样来安慰他。

沐清风显然很喜欢让她摸他的头和脊背,被摸得时候闭上了眼睛,乖乖地趴在那儿,轻轻哼哼了两声,看起来还真有点像正在咕噜咕噜叫的猫。在翘楚把手拿开之后,他显得有点意犹未尽,低声咕哝了一句:“这回,真的是‘别人’摸的了。”

总算把药上完了,沐清风显得比一直小心紧张上药的翘楚还要累得多。翘楚见他这样,也不敢给他换褥子了。拿了干净的被子给他垫着,她轻轻拍着他,催他睡会儿。翘楚觉得,自己这会儿是真的把沐清风当孩子管了。

就在沐清风和翘楚耍赖不愿意睡的时候,阿婆忽然端着一大碗鱼汤走了进来。翘楚一见到阿婆,忙笑着问好,又见对方端着的汤给煮成了乳白色,远远就能闻到香气,心里感动,又抓着阿婆的手乖巧地道谢。沐清风也显得感激,神色里却还带着几分了然。阿婆看了一眼沐清风,对上他的眼睛,然后慢慢闪过了视线,将碗放到一边,开始热心地向翘楚询问沐清风的情况,又催促两人赶快吃鱼喝汤补补身子。

翘楚当然不会推辞,伤员需要蛋白质,就是阿婆不给,她也得去死皮赖脸地把补品讨过来。转身端了碗,翘楚坐在沐清风的身旁,拿起筷子,拨弄着剔出鱼肉,自然而然地送到他的嘴边。沐清风笑了笑,也不提自己没伤到手,闷不吭声地等着翘楚喂。

阿婆坐在一边,看着翘楚与沐清风二人。翘楚正时不时地换着筷子和勺子,给沐清风喂饭又喂汤,还经常给他擦擦嘴角,比照顾小孩都仔细。沐清风也催着翘楚吃东西,嘴边勾着的笑就没下去过,望着翘楚的眼神软得能把那姑娘看化了……沐清风经常笑,阿婆却很少见他笑这么真,更没见过他有这样的眼神。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眼见二人已经把东西吃干净了,阿婆望了望外面的天色,站起来,笑着道:“那么,趁着天色还早,你们什么时候动身呀?”逐客令突如其来。

“啊?”忽然听了这样逐客令似的话,翘楚一时有些反应不来,答道:“大概……得过几天吧,沐清风伤得这么重……”

“这怎么能行呀。”阿婆的脸上仍挂着笑意,“一直在这儿,就抹些常见的金疮药,这样的伤躺几天都好不了呀。依阿婆看啊,趁天色还早,你们俩还是赶快动身到城里去,找个医馆好好看看,免得耽误了病。”

“诶?”翘楚几乎以为阿婆是在开玩笑,“他伤得这么重,这时候怎么能动得了。”然而,还没等阿婆回话,沐清风却忽然先开了口,好像早就对此有所预料,他答应道:“是,我们这就要走。”又点了点头,恭敬道:“谢两位前辈收留之恩。还请前辈恕晚辈身体不便,不能行全礼了。”说着,撑起上身就想要爬起来。

“你别乱动!”翘楚见状,忙训他一句,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按下去。这一会儿的工夫,翘楚也明白了过来,阿婆是真的在下逐客令。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翘楚绝不能让这时候的沐清风下床,更别提还要带着这么重的伤颠簸。见沐清风到底还是听她的话,依言先趴了下去,翘楚忙又跑到阿婆跟前,撒着娇求道:“为什么不让我们留在这儿呢……求您了,我们俩肯定不会给您添麻烦的,食宿费我们给,用过的东西我都去给您洗干净,您干什么我都能帮忙的……求您了,让我们多留两天好不好。”

然而,阿婆看起来有多和蔼,她逐客的念头似乎就有多执着。她脸上一直都是笑着的,嘴里说得也好像都是关心的话,态度却坚定得很,无论如何都不愿让沐清风二人留下来,其中的原因却是怎么也问不出来。

就在翘楚还在与阿婆纠缠的时候,老叟忽然走了进来。与热情的阿婆不同,自打翘楚第一眼见到老叟,他就一直都是冷着脸的,这让翘楚一直都有些怕他。然而这会儿,翘楚却也顾不上什么怕不怕的了,想着一家之主的老叟说话应该是更有分量的,她忙迎着老叟的冷冷的脸,张口恳求道:“阿公,求求您了……让我们在这儿留两天吧,就两天。”虽然看起来不好说话,但是多求一求,说不定就有结果呢。

令翘楚没想到的是,老叟默默地看了她与沐清风一眼,竟然就真的开口对阿婆道:“罢了,就让他们留下来吧,会有什么事。”没想到总是冷着一张脸的老叟居然反而这么好说话的。

面对着自己的丈夫,阿婆的脸上蓦地就少了和颜悦色。“留留留!就知道留!”她的语气猛然激烈起来,全然不复了对翘楚说话时的温和,“你还嫌在这玄圃脚下住得太近了?还想被沐今赶得更远些?或者干脆灭口?”语调越抬越高,到最后干脆变成了对老叟的训斥。

翘楚被阿婆毫无征兆忽然变调的语气给吓了一跳,又顿时明白,阿婆这话其实是说给她听的。这是在告诉她,他们留在这里必然会给他们夫妇二人造成麻烦,所以他们的态度很坚定,必须得让她与沐清风二人趁早离开。

老叟见阿婆激动,叹了口气,缓缓对她继续道:“若在平时我也不会留他。只是这次,这小子受伤实在太重……我看他这样子,多半当时就已经被打得差点咽气了,竟然撑到了现在,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精神。可是,你现在见他好像还算精神,内里却已经很虚,情况实在凶险。今晚睡过去,神智放松,这一夜必定甚为难熬。你还要让他一路颠簸,不得好好将养,难保他一觉睡过去还有没有命再爬起来!”

翘楚在一旁听着,一时好像不太明白老叟再说什么。是在说沐清风有可能会死吗?忽然意识到这一点,翘楚心里蓦地一紧,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膝盖就猛地一曲,带着身体先一步跪了下去!“求求您了,至少让他留一晚!”她喊出来,话里已经带了哭腔。

“翘楚!”床上,沐清风见她竟然下跪,猛地喝了一声,想也没想就滚下床去。被大面积牵动的伤口让他疼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一时根本站不起来,他却也不管,干脆半是膝行地到了翘楚身边,然后仗着力气大,一把就把她提了起来。

沐清风以为自己会生气地训斥翘楚不够自尊自重,却不料自己一开口语气就软了下来:“你不用为我这样……”心里又酸又胀,不知是苦是甜,他握着她的手腕安慰,“我不会死的,我跟你保证。”又轻笑,“开玩笑,我不在,你连养活自己都不会,饿死街头了谁来管。这让我怎么敢扔下你去死。”

翘楚却无暇顾及其他,忙蹲下身子去抱沐清风。她一边检查他的伤口,一边抬手,抽着他的脑袋死命地骂:“你疯啦!忽然跑下来做什么!你看!你看看!又出血了!”被训斥的那个反而成了他。老叟与阿婆站在一旁,见翘楚忽然对沐清风动手,还是冲着脑袋,沐清风却没有丝毫特别的反应,都显得有些诧异。

沐清风笑了笑,老实地跪在那儿任由翘楚打他。在翘楚发泄够了之后,沐清风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把翘楚抱在怀里,拍了拍。虽然这样对女孩子很失礼,但是她都抱过他那么多次了,大概也不会反感他抱她一次吧。

“怕什么,我死不了,我跟你发誓。”他拍着翘楚的脊背,这么承诺道。然后,他把翘楚的头按进自己的胸口,不让她出声,这才对老叟与阿婆点头,恭敬道:“多谢二位前辈暂作收留。晚辈知道会给前辈带来麻烦,一开始就未曾想过久留。翘楚姑娘这样失礼也是因为担心我,两位前辈若要计较她的冒犯,还请都算在我头上。”翘楚还想说话,沐清风却拦着她,不要她说了。

阿婆看着他们二人,忽然抬手向沐清风的头上一拍。几乎是瞬间的,沐清风猛地避过,眸中杀意蓦地暴涨,十指并指成掌,下一刻就是杀招!然而就在下一刻,他就收起了动作,显得有些不自在。

这是他下意识的反应,几乎不可控制。任何人若是忽然地试图碰触他的头、颈或是胸之类的身体的要害部位,都会激起他像这样下意识的自卫与杀意。就算不是要害部位,比如刚认识翘楚时被她几次扯住袖子,也会让他产生自卫的本能。

“就是因为这样,你这小子才格外让人讨厌。”阿婆拨了拨瞬间护在她面前的老叟,看着已经收起杀招的沐清风,道,“我一直都觉得,你与其说是个人,不如说是把刀。被磨得锋利无比,谁碰一下都要被伤着。所以我一直不待见你,之前也本不想让你进门。只是没想到,你身边却多了个小姑娘……她让你看起来像是个人了。”不再总是带着虚假的笑,有了十几岁怀情少年的眼神,甚至被翘楚冲着头动手也不见下意识的杀意。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翘楚在跪下求她时泛红的眼眶,叹口气,道:“她还肯为你下跪求人,小姑娘给吓得不轻吧。”顿了顿,“说了这么多,既然你现在都是个人了,这姑娘又讨喜……我老婆子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也没法就这么看着你死了。今夜,你们就留一晚,明日再作打算吧。”

沐清风闻言,有些不敢相信,翘楚却是大喜,忙一个劲儿道谢。心里放松下来,她的眼泪反而冒了出来,让阿婆看着叹气,脸上也恢复了慈祥,道:“说到底,最无辜的就是这姑娘,给吓坏了吧?”

沐清风忙低着头给她擦眼泪,翘楚为他哭的时候,他心里高兴,哭多了却就是心疼了。“干嘛总掉金豆嘛,我这不是没事么……”他仍抱着翘楚,这会儿就让翘楚靠在他身上。翘楚却不肯靠,从他怀里出来,小心地扶着他往床上走,边走边凶:“让你别乱动别乱动就知道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把伤弄严重了你今晚要怎么办嘛!”现在还在担忧老叟那句“没有命再爬起来”。

见翘楚满脸担忧,沐清风勾勾唇,极认真地对她道:“我明天一定按时起床,就这么说定了。”又说,“和你说定的事,我肯定不会食言。”

第13章 高烧中

好像是被之前的闹腾耗尽了最后一点精力,沐清风在被翘楚弄上床之后不久,就紧紧抓着她的手腕,沉沉地昏睡了下去。之后,随着黑夜的降临,他的体温也渐渐升高,脸颊通红,额头也变得滚烫。

翘楚一只手腕被沐清风紧紧抓着,挣脱不开,不方便照顾,就只好托阿婆把帕巾浸了冷水拧好,然后自己接过来。沐清风是趴着的,不能把帕子放置在他的额头上,翘楚就用手一直按在上面。

阿婆探了探他脸颊的温度,轻叹口气,道:“我那老头子说的真是没错……这一晚上他不好过。”说着,见翘楚不安,她又安抚道:“只是你二人运气都好得很,我们恰好能给你们叫个神医来,你也不用太担心。”

“神医?”翘楚问。

“是我孙子阿安喜欢的姑娘,名字是顾明姝。”阿婆回答着,脸上有些得色,“别看她年纪小,又是个大家的闺秀,那医术却真是不凡,阿婆以前跟着老头子走南闯北多少年,见过医术比她好的也寥寥无几。那是个好姑娘,阿安这小子真是有眼光。”

翘楚听着,心中略有些安慰,忙向阿婆道了谢,又急着问道:“那么……请问那位姑娘什么时候能来看看他呢?”

阿婆的神色沉了沉,脸上稍有些不忍,但还是道:“她现在还来不了。沐今生性多疑,既然把这小子赶出了门派,我与老头子再收留了你们就已是危险。若是再把她带来,帮得如此明显,只怕要累及我二人。”见翘楚神色愈沉,她又安慰道:“只是,我已经让我那孙子去顾丫头那儿讨药方了,今晚煎了给他喂下就必定无甚大碍,然后就等着明日天亮,带他去顾丫头那儿好好调理就是。”

翘楚听了,抿着嘴,微微点了点头。

“嗯……”一旁,一直高热的沐清风忽然呻|吟了一声,显然睡得并不舒服。他紧皱着眉头,不一会儿就断断续续梦呓起来。一开始,他还只是发出无意义的字节,后来慢慢地就说起梦话来:“疼……”听他叫疼,翘楚忙俯下身,搂着他的肩膀,轻轻地安慰。他却显得没那么容易平静。痛苦难耐地哼了两声,他无意识地喃喃着:“别打了……疼……弟子知错……”眼球转动着,像是被身体的痛苦激出了恶梦。接着,他微微沉静了一会儿,然后眉头皱起,声音嘶哑,道:“别……别都讨厌我……谁能陪我……”顿了一顿,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是难过,道:“我不想再杀了……师父……我不想再杀了……”尾音仿佛一声喟叹。

翘楚在一旁听得难受,撇过身子去抱他,然后像哄小猫似的,伸手一下一下从他的头顶摸到脊背,同时贴在他的耳边轻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不疼了……不疼了……”意外地,之前安慰都没什么效果,这会儿摸着头顶和脊背的安抚倒是十分有效。在翘楚的抚摸下,沐清风渐渐安静了下来,没一会儿,眼球就停止了转动,大概是已经脱离了恶梦。

阿婆在一旁看着,神色有些复杂,道:“我以前只知道他是把杀人的刀,无欲无情无心,每日都挂笑脸却从不真心,心狠手辣令人烦闷。没想到,现在看来……他过得也是辛苦。”

“阿婆以前是这么想的啊?”翘楚一边拍着沐清风的背,一边道,“我倒是完全相反,可能因为原先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一开始我就觉得他是个好人,没认识多久就又觉得,他其实寂寞得不行。还有,有时候看他笑,还觉得他其实难过得不行,还非要逞强地拿笑脸遮着。”

阿婆听着翘楚的话,停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道:“难怪这小子对你一脸死心塌地,换我我也得离不开你了。”又看了眼床上还紧紧抓着翘楚手腕的沐清风,道:“虽然现在还是怎么都不待见这小子,但是……现在觉出他其实也是个人,就不愿想他以前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了。”又想到沐清风神色痛苦的那句“我不想再杀了”,她叹息一声,继续道,“仔细想想,算起来,他大概也就十□岁,比我孙子还要小上一岁,还是个没长大的毛小子,却都违心干了些什么事,又遭了些什么罪……”

翘楚抿了抿嘴,伸手盖住了沐清风握着她的手腕的那只手,轻声道:“我会好好对他的。”又认真道:“但是杀人是不对的,不能随便同情……我也会好好和他一起做善事还债的。”

阿婆见翘楚神色坚定,笑起来:“好姑娘……”又说,“这么多年,他遭的罪太多,却从没见有人疼过他……哎呀,我又不是这小子的什么人,说这个做什么。”她忽然打住了自己的话,摇了摇头。

翘楚却很明白,阿婆说这话定是一时对沐清风心软了。翘楚对沐清风却不是一时心软,而是无时无刻不在心软。又点点头,她认真道:“嗯,我知道……”给沐清风掖了掖被角,“我来疼他……”

阿婆听她说话,忽然又笑起来,调侃道:“啧啧,听听这姑娘说这话的调子,柔得都能滴出水来了!”

翘楚脸一红,被说得不好意思,道:“没有啊!”她是真的没注意自己说话的腔调怎么了。阿婆笑着,也不与她争辩。

转眼夜已渐深。

尽管阿婆几次催促翘楚休息,翘楚却都没什么想要休息的感觉。自从脱离了恶梦,沐清风就睡得很安稳,却又慢慢安稳得过了头。眼看着他呼吸渐渐变浅,神色越发沉静,翘楚在旁边很是着急。“不是说明天会按时起来么,睡太沉了起不来我可是要保留追究一切责任的权利的!”翘楚忍不住说道,同时用力去推他,这才总算令他的呼吸变得粗重了些。

就在翘楚因为沐清风的情况而心慌意乱时,屋外忽然传来了老叟的声音:“那臭小子回来了。”足不出户便能知道周围出现了什么人,这也是让翘楚惊叹的武林人士的绝技之一。

知道老叟说的“臭小子”就是老叟与阿婆的孙子,更重要的是他就是会带来那位神医姑娘的药方的人,翘楚心里一喜,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你在这里乖乖等我,不许出事故,我马上回来!”她低头附在沐清风的耳边,向昏睡的沐清风叮嘱了一句,又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才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推了门,果然远远看到有个人影,翘楚忙殷勤地迎上去。灯光昏暗,翘楚堪堪能看出对方是个身形高挑的青年,一手提药一手提剑,神色略有些玩世不恭。

“哟呵,传说让昆仑玄圃最懂规矩的狗怒发冲冠为红颜的就是你?”刚与翘楚打上照面,那青年就轻佻地看了看翘楚,开口道,“哎呀,沐清风的眼光也不怎么样么。”

以翘楚的脾气,若是在平时,她一定会顺着讽刺回去。可这时候,沐清风还在里面躺着,药又在人家手里,她哪里还敢回嘴。殷切地看着这青年,翘楚道:“路上辛苦了……请问能把药给我吗?我尽快拿回去煎了,沐清风他现在不是很好。”

那青年闻言,挑挑眉,似乎是有些诧异,道:“那小子杀过多少人,你都知道?”见翘楚神色如常,他道:“看来是知道了。为了免得你日后失望,我可先好心提醒了,别看那小子会杀人,没主子的吩咐他可连只蚂蚁都不捏的,自然没法靠杀人来钱。一穷二白,根本没啥能图的。”

“我没图他什么。”翘楚虽然不耐烦他的胡乱猜忌,却也只能压抑,而后耐心道:“我就是不想让他死。”

那青年又挑了挑眉,没再说话,顺手把药向着翘楚甩了过去。翘楚忙手忙脚乱地接住,抱着药匆匆道了个谢,扭头就向屋内跑去,还差点摔了一跤。

“哟呵,这世道还真是变了啊。”那青年注视着翘楚不顾形象飞奔的背影,轻声笑道。

*

着急是一回事,翘楚不会煎药是另一回事,在被阿婆教着煎好药之后不知道该怎么喂给沉睡的沐清风,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而翘楚目前就处在这个“又是另外一回事”的状况里。

好不容易在阿婆的帮助和指导下煎好了药,翘楚忍着烫把药端到了沐清风所在的屋子里,却不知道接下来改怎么做了。在翘楚离开的时间里,沐清风的气息像是更弱了些,沉静得像个乖乖睡觉的孩子。这份平静却让翘楚愈加不安。

怎么叫和推都没办法把沐清风唤醒,翘楚犹豫了一下,就试着把沐清风的上身轻轻地抬高了些,找了个垫子垫着。然后把药碗移近,她用勺子舀了药,微微吹凉,就小心地把药喂进了沐清风的嘴里。

然而,就在翘楚专心致志地照顾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传了过来,打断了她:“我说,这位大小姐,你想害死他吗?”

第14章 竹签戳手

然而,就在翘楚专心致志地照顾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传了过来,打断了她:“我说,这位大小姐,你想弄死他吗?”

“诶?”翘楚一愣,抬起头来,就见老叟与阿婆的孙子,那个拿来药的青年正斜斜地倚在门框上,一脸的漫不经心。翘楚刚刚知道,他的名字是乔安。

“想趁着他没意识的时候杀人灭口的话……用不着这么麻烦的。”乔安站直了身子,走过来,边走边道,“直接一刀下去,我们和他非亲非故的,你只要把褥子洗干净了,就怎么样都无所谓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翘楚听着这话,微微皱了皱眉,却又意外地泛出几分心虚——可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

“人还昏着呢,真亏你敢把药往他嘴里灌。”乔安走到床前,低头看了看沐清风,道,“还没呛死哪?”

翘楚猛地就听明白了,原来是在昏迷的时候喂东西容易呛到。被呛到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严重了可真的能致命。她只见过小说电视剧里不少昏迷喂药的桥段,可从来没想到这一节上。翘楚自知理亏,心里愧疚起来,又庆幸被乔安阻止了,忙向乔安道谢。乔安挑了挑眉,道了句:“哟呵,没想到还算懂事。”

“可是,我怎么都弄不醒他。”翘楚道谢过后,又求助道。

“呵,这还不简单。”乔安笑了笑,手里簌得一翻,不知从哪儿翻出一根竹签,然后随意道:“用这个j□j指甲,你知道的吧,就是狠狠地钉进去的那种!”青年脸上的笑容带上了几分恶趣味,“疼昏了都能再疼醒过来,还有什么可多想的!”语气里有说不出的自然。

还没听完他的话,翘楚就一把把沐清风的手攒到了自己的手里,防止乔安真的胡闹。乔安见她一脸戒备,忍不住笑出声来,道:“用不着这样吧,这还算轻的呢。”说着,他用手里的签子指了指沐清风,道:“你也能看出来了吧,他再这么睡下去,可不妙得很。”

翘楚当然能看出来。之前沐清风还对外界的刺激有反应,翘楚推他又和他说话的时候,还能引得他呼吸加重。可是现在,他却仿佛是越睡越沉了,呼吸不可阻止地越来越浅,脸颊却还通红通红——高热像是在以他的生命为燃料,一直都没有消退的迹象。

“我知道……”翘楚不情不愿地接到,眸子里满是担心,“可是,总归有别的方法吧。”拿竹签钉进指甲什么的,想一想就能让人打哆嗦了,这根本就是在开玩笑吧!

然而,乔安却没有给人丝毫开玩笑的感觉。他微微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神色带上了几分认真:“不然,大小姐,你告诉我怎么能把一个深度昏迷的人给弄醒过来?”

翘楚的第一个反应是武侠小说里常出现的那种让人嗅一嗅就能转醒的药。这么想着,她试探性地问道:“就没有那种刺激性的药么……能让人清醒的那种。”

“哦,你是说那种让人疼得五脏六腑拧成一团的,当然有啦,你要用么?”乔安看着她,故意把神色表现得很是真诚,“让他用那种药,你这么恨他啊?”

虽然乔安的态度一直都带着玩笑,翘楚还是领会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不让他很疼的话……”翘楚看了眼乔安手里的竹签,攒着沐清风的手又紧了紧,“他就没办法醒过来么?”

“不不不。”乔安摆摆手,神色悠哉地看着翘楚因为他的否定而升腾起希望的眼神,坏心地笑了笑,继续道:“是恐怕会‘永远醒不过来’哟。”性格恶劣得丝毫不加掩饰。

听着这样的话,翘楚心里一紧。沉默了一会儿,她犹豫着,手指纠结地动了几次,最终还是慢慢地放开了沐清风的手。“那……好吧……”她攒紧了自己的手,“你倒是轻点啊……”虽然知道说了也没用,翘楚还是忍不住这么道。

乔安见她退步,微微勾了勾唇,道:“哟呵,还算明事理啊。”说着,他伸手,试图把沐清风握着翘楚手腕的手给拿开。然而,他试了几次,却有些力不从心。沐清风虽然没有意识,手却紧得很。乔安绝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就干脆放弃了努力,转而对翘楚说道:“待会儿机灵点!这小子清醒的时候被忽然碰着了都能拔刀子,这会儿晕乎乎的忽然一疼,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儿来!”翘楚见到过沐清风对阿婆的反应,这会儿也知道乔安绝不是危言耸听。带着对沐清风的心疼,她抿着嘴,严阵以待。

乔安用一只手握住沐清风的双腕,尽量制住他,然后用手里的竹签子对准了沐清风的手指,用力猛地一戳!翘楚在一旁咬紧了嘴唇,看着竹签进了半截,心里连着胸口都闷闷地疼。十指连心,沐清风显然比翘楚难受得多。随着签子的深入,他猛地低叫了一声,人没醒,手先动了起来。手一退让签子从手指里出来,沐清风握掌成拳,一手下意识用力捏紧翘楚的手腕,另一手瞬间就挣脱了乔安的桎梏,移上了乔安的面门。乔安把头一偏,躲得很是及时,然后也不迟疑,再次紧抓住沐清风的手腕,使巧劲让他松了力道,然后眼疾手快地将沾了血的竹签再次戳了进去!

“呃啊……”这次,沐清风却没了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压抑着痛叫了一声,手指颤动。没一会儿,他便缓缓抬起头,醒了过来。

翘楚见他清醒,心里的重石总算落了下来。她忙把沐清风的手从乔安手里抢了出来,然后把他还在流血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嘴里轻轻舔舐消毒。沐清风睁开眼,看了看乔安,又瞥了眼自己的手指,瞬间理解了状况。他把紧绷的肌肉松弛,然后对翘楚轻轻地笑了笑,道:“我不疼……”

鬼信你不疼啊!不逞强能死么!正在舔舐沐清风伤口的翘楚没办法回话,就抛了个白眼表明立场。

另一边,乔安扔了手里的竹签,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笑道:“我说,一醒过来就只顾着女人了,对救命恩人就没什么话说么?”

“多谢。”沐清风轻飘飘地甩过去一句,就不再理他,转而专心细致地替翘楚揉起手腕。他方才自卫,一只手下意识地捏得太紧,这会儿翘楚的手腕已经别他捏得红了一片。

乔安也不与他多做计较,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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