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深渊-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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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很多人曾经待他很好。安格尔悉心教导他武艺和魔法，却要了他的身体，然后在绝境中任他自生自灭。苍喜欢他，为了他险些被十三区的人渣们害死，却一次也没有想过了解他，只是在求而不得后选择了欺骗与陷害。红月保证他不受教廷骚扰，却是要他手染鲜血做一颗听话的棋子，一发觉他不够完美便远远丢弃。
　　
　　他也曾经努力回报过。他给了安格尔童贞，给了苍信任，给了红月性命，但最终得到的只有背叛。
　　
　　没有人像凯诺这样，陪着他、守着他，所做的一切似乎只是为了让他不再寂寞。他不想看那人含情脉脉的眼睛，不想听那略带悲伤地呼唤。他用尽全身的力量去抗拒凯诺对他的好，却在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满脑子想的全是他。那人的温柔、那人的寂寞、那人的疯癫。明明不是最好的，偏偏却是最放在心上的。
　　
　　某天夜里，他们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远处的点点灯火，凯诺突然转过头来，说：“其实，我很害怕人多的地方。这世上有那么多的人，来去匆匆，只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为我停留。”
　　
　　库德尔想起那里是熙熙攘攘的集市，只得使劲盯着遥远的灯火，不敢看此时凯诺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他伸出手捉住凯诺有些微凉的掌心。
　　
　　“……也许，我们是同类也不一定……”
　　
　　“所以？”凯诺想了想，弯着眼睛笑起来。“我们在这世上仅拥有彼此？”
　　
　　“……笨蛋！”库德尔的脸不自觉地有些发烫。
　　
　　凯诺抬起他的下巴吻上来，在微微分开的间隙轻声说：“这样就够了。这个世上，我们能够拥有彼此就已足够。”
　　
　　他抱起库德尔走向床边，动作有些失控，只想让两人连接得更紧密。最后一次时，疲倦之极的库德尔听到凯诺叫他也只是哼哼了两声就失去了意识，迅速进入黑甜的梦乡。
　　
　　——凯诺，我不杀你了。就这样两个人一起吧，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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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寂寞深渊17　。。。　
　
　
　　
　　他已经不想杀任何人了。那些溅出的鲜血，变得冰冷的躯体并不会带给他快感，只不过是层层叠叠的憎恶和厌倦。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双生弟弟。库德尔知道乔伊特在等他，可他却还想再多停留一下下，再多尝一点幸福的味道。
　　
　　只要凯诺一直像现在这样陪着他，那么他就不再欺骗，不再仇恨，不再坚持。只此一回，库德尔想要自私任性一次。他在梦中又回到了满目苍凉的平兰多，将一脸谴责的乔伊特留在身后，把悔恨的回忆锁住心底最深处。
　　
　　“对不起……对不起……”即使道歉千万次也无法赎清自己的罪过，他的一生注定要生活在罪孽之中。不过那又怎样？他已不再是一人。深渊底部也会因为有凯诺的陪伴而变得不再寂寞吧。
　　
　　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试着伸出手抓住幸福的飘渺一角，他放弃了什么，又背负了什么。
　　
　　可是原来命运从来不曾原谅他。就在库德尔一天天感到自己冰封的内心重新变得柔软时，就在他开始相信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时，那个迷路的旅人就这么突兀地昏倒在庄园门口。七分相像，似是故人来。他清楚地看到凯诺见到那人后眼中的狂喜和迷恋。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凯诺小心翼翼地抱起那人，匆匆离开。凯诺走得太急，他伸出的手来不及抓住。
　　
　　库德尔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感到有种陌生的疼痛从麻痹的指尖一直蔓延至心脏。那明明不是他的老师，只是一个形似的陌生人却让他一瞬间变得一文不值，体无完肤。
　　
　　他失魂落魄地走进庄园，站在门外看着凯诺仔细地安顿好那人，然后坐在床边握着那人的手不住浅吻。从那人出现的那刻起，凯诺的眼里便不再有他。库德尔只能远远地看着，像个局外人，或者说他在凯诺和老师之间本来就是多余的。
　　
　　过了很久他才挪动僵硬的步伐走到凯诺身边。看着那交握的手，库德尔突然有了力气。他用力扯过凯诺，强迫他看着自己，毫不意外地在对方淡金色的眼里找到了表情扭曲可憎的自己。
　　
　　我只有你，所以你也只能有我。但世间的事又哪有那么简单和公平的？
　　最终他也只是恶狠狠地瞪着凯诺，气闷的说出：“你是我的！”
　　
　　凯诺轻轻笑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他放开旅人的手，细心地为他掖好被角，站起身来看着库德尔。
　　
　　他们无声地对峙着。凯诺斟酌了很久才开口说。“这世上总有人会令你身不由己，情不自禁。”可他还是看到库德尔的脸一下子变得毫无血色，眼眶发红，像是看陌生人一样望着自己。凯诺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指猛地扣紧自己的掌心，明明没人流泪，他却清晰地听到痛苦的哭声。他知道，那是他灵魂深处的十分之一碎片，凯诺在哭泣。
　　
　　“你那么爱安格斯吗？”库德尔脸色惨白，像是随时要断气一样。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凯因诺斯转过身去不愿再看任何人。
　　
　　没过多久，身后传来重重的关门声，库德尔已经跑远了。凯因诺斯有些出神地盯着窗外，想那孩子也许会找个角落偷偷哭吧。脑海中的哭声渐渐变小，他知道自己的复苏意味着那块灵魂碎片很快就要消失不见了。他们彼此相爱却连个道别的机会也没有。凯因诺斯突然有些难过，原来他做不到全然的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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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寂寞深渊18　。。。　
　
　
　　凯因诺斯后来在屋顶找到了库德尔。他看着那孩子的背影很久。
　　
　　辛伯的小孩。多么奇特的相遇。漫长的七万年过去了，经历了不知多少代人，除了发色之外，在库德尔身上几乎找不到和辛伯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唯有血液中淡淡的气味还提醒着凯因诺斯这个人是谁的后代。
　　
　　他杀了辛伯，放过了女人和小孩。然后败给了安格斯，被封印在海本斯神殿中。很多很多年以后，库德尔在平兰多发了狂，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情启动了古老的魔法阵，他也受到牵累，灵魂的十分之一被分裂出来，有了和他一样的外形以及截然不同的心。
　　
　　凯诺爱库德尔。他因库德尔而出现，理所当然得视其为生命的一切。而凯因诺斯却是应该要恨库德尔的。只是他一直孤独地沉睡在遥远的海本斯中，当突然有一天能通过一片碎片看看久违的世界竟也觉得不是件坏事。
　　
　　那场雨夜，冥冥之中3个人的相遇。两年后的屋顶，只剩下两个人依然活在命运的折磨下。凯诺最后的声音在脑海里传来，他说他想带库德尔走。凯因诺斯在心底默默回答，不，他去不了你要去的世界，你无法带走任何人。
　　
　　在最爱的人身后，那个名叫凯诺的灵魂消失得无影无踪。凯因诺斯的眼里流下一滴泪，库德尔始终没有回头。
　　
　　那个旅人不久后苏醒，留下了几个月然后又离开。后来，很多有着安格斯影子的人在庄园里停留过，最终又都离开了。凯因诺斯在他们身上寻找昔日爱的影子。每个人都像那个人，却没有一个能取代那个人。而库德尔则成为了庄园的幽灵。除了凯因诺斯和管家寇帝外，没人知晓他的存在。然而在每个凯因诺斯独单入睡的夜晚，库德尔都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凯因诺斯的房间内，从背后紧紧抱住对方把自己蜷缩地像只虾子。
　　
　　这样的夜晚，被抱住的凯因诺斯根本无法入眠，可他也从来不曾挣扎。他总是任由库德尔抱着，然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闭上眼睛装出熟睡的样子，直到感觉对方的气息消失在房间中才睁开眼。他们在折磨彼此，却没有人会放手。凯因诺斯无法代替凯诺继续爱库德尔，但除了爱情，他愿意给那孩子想要的一切。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是真正的残忍。他从来没想伤害库德尔，但他的默许和放纵却让一个无比渴望爱的孩子既得不到也舍不下，日日夜夜活在痛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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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寂寞深渊19　。。。　
　
　
　　崩坏在不知不觉间开始。最初只是在梦中不得安宁，然后逐渐发展到幻听、幻觉。库德尔一天比一天衰弱下去，他依稀闻到了死亡的味道。当他渐渐开始分不清现实和幻境时，他已经很久不曾潜入过凯诺的房间。那么渴望碰触，却恐惧面对。他很怕自己从疯狂中醒来时会见到凯诺的尸体，而他就是那个侩子手。
　　
　　他明明想珍惜那人，即便知道凯诺爱的不是自己，他仍然那么想和他在一起。他想爱他，可身体里的血液却叫嚣着狂妄的杀意。库德尔在清醒的时候总在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他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样悲惨的地步。无法祷告，他是被神抛弃的孩子，找不到救赎的方法。
　　
　　他每晚来到凯诺的房间外，背靠着房门，偶尔会听到里面隐约传来欢爱的声音。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守在门外等待黑夜结束，在满室静默中幻想他们有着一样的呼吸频率，仿佛不曾分离片刻。晨曦会到来，这样的痛苦却不会结束。
　　
　　他对自己的灵魂发过誓。他不会杀凯诺。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不得不兵刃相见，那么他会选择结束自己的性命。柔情让人变得软弱，他已经没有办法想象如何活在一个没有凯诺的世界里。
　　
　　他们相遇的第六年春天，花园中的月枝玫瑰初绽。凯因诺斯心情很好，今晨有人送给他一块很漂亮的红宝石。那纯粹的艳丽色泽让他想起那个许久不见的孩子。像是有条不成文的约定，他不曾主动去寻过库德尔，所以只得先将宝石找了个盒子收起来，想着下次见面送给库德尔，浮上心头的愉悦顿时有些被冲淡。
　　
　　门被推开时，凯因诺斯看着赤着脚的库德尔，眉头微皱但很快微笑着招呼他进来。“过来，我有东西送给你。”他有些忙乱地取过盒子，情不自禁的兴奋起来。
　　
　　“是吗？不如就送给我你的命吧。”伴随着毫无感情的声音，3枚银质子弹犹如闪电般精准地扑面而来。子弹被结界阻断，库德尔很快又开了几枪依然无法打中目标。
　　
　　凯因诺斯欺身上前，压抑着内心的惊讶和怒气，冷冷的说：“真是个坏孩子，居然想杀了我呢！”他扭住库德尔的手腕，最后一枚子弹飞向了天花板。凯因诺斯没法把这当做是个玩笑，他感到无比愤怒，几乎动了杀念。库德尔用力想甩开桎梏却动弹不得，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挣扎了一会儿，像是累了一般不再动了。就在凯因诺斯准备松开手好好问问库德尔到底在发什么疯时，眼前银光一闪，一柄小刀刺入了他的胸膛。
　　
　　这一刀刺得很深，直没入刀柄准头却不怎么样。在最后一刻，加持的魔法被强制撤去，普通的刀伤构不成多大伤害。刺杀的人闷哼一声，忍不住吐出了一大口鲜血。下的杀咒越强，反噬的威力越大。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味，温热粘稠的液体滴答滴答滑落在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板上。他们的血交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只有这个时刻，他们才能如此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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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寂寞深渊20　。。。　
　
　
　　那点刚刚冒出头的杀意被抹去，剩下的只有无限的心疼。即便灵魂消失不见，凯诺身体里残存的思念依然固执地不肯散去。凯因诺斯抓着库德尔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这里比较痛。你害我心疼了……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伤心过。”
　　
　　凯因诺斯的语气有些怅然。那些爱恨纠缠明明与他无关，可那么真切强烈的情绪波动却让他分不清界线。他也许不该占据这个身体，它让自己变得迷惘。只会爱着恨着安格斯的凯因诺斯，不停思慕着库德尔的凯诺，相互排斥的两个灵魂在这具身体里变得彼此模糊。
　　
　　无法原谅，无法置之不理。他拖着半死不活的库德尔走向不见天日的地下室。忽明忽暗的灯火趁着十字架万分狰狞。他想着要把库德尔丢在这里任他自生自灭，结果却变得有些失控。他看着库德尔脸上的冷漠和绝望，强烈地预感到他就要失去他了。然后他做了一件最糟糕的事，毫不爱怜地折磨这个半死不活的孩子。
　　
　　他不爱他，身体却忠实地对库德尔有欲望。凯因诺斯觉得自己的灵魂再度被劈成两半，一半厌恶地注视着，另一半沉痛地爱恨着。想着就这么杀了他，自己的眼里却先流出泪水。那一定不是自己，凯因诺斯疲惫地想，神是没有眼泪的。
　　
　　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和安格斯的争执。他愤然指责安格斯对于爱情的不忠，而安格斯只是慵懒地眯起琥珀色的眼睛说，即使我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人，但时间那么漫长，你总会爱上另外一个人。那时的凯因诺斯无法理解，愤怒于安格斯的诡辩，拂袖而去。他想着等自己登上众神之王的位置后就将神界隔绝起来，这样安格斯就不会留恋人间。后来，辛伯偷偷改了神谕将王座传给了安格斯。在最敬重的人背叛的同时，他也失去了挽回爱的最后机会。
　　
　　凯因诺斯伸出手扣紧库德尔的脖子，看着那个孩子脸色渐渐涨得通红发紫却温顺地没有挣扎。他不想动摇，即使所有人都有移情别恋的那一天，自己也要从一而终。手在最后一刻松开，他的身体在阻止他行凶。只要在这具身体里一天，他就要受那些思念的影响无法随心所欲。可凯因诺斯不愿再回到海本斯的封印里，他已经孤独地留在那里七万年，不想再让自己一个人。
　　
　　凯因诺斯看着这个让他动摇的孩子，将真相再度咽回肚子里。他突然温柔地笑了，轻轻摩挲着自己刚刚掐出来的青紫痕迹，像是在抚慰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般轻轻哄着。“睡吧。睡醒了就忘了一切重新开始吧。”
　　
　　紫黑色的魔法阵浮现在库德尔身下，一直安安静静的人突然开始拼命挣扎，受伤的喉管发出嘶嘶的叫喊，一双眼惊恐地望着自己使劲摇头。这一次，凯因诺斯没有再心软。
　　
　　他抱着沉睡的库德尔走出地下室。他夺走了那些爱恨痴缠的记忆，等到怀里的人醒来后，他们会退回到那个相遇的雨夜重新开始。他永远不会告诉库德尔，他不是凯诺，他们之间还有另一个灵魂存在过。
　　
　　“你是谁？”刚清醒的库德尔有些茫然地看着床边的黑衣男子。
　　
　　男人愉快的笑了，淡金色的眼睛看上去那样温柔。“我叫凯诺。这里是你的家。”库德尔被男人抱在怀里，听着一声又一声强有力的心跳，莫名的有些难过。有什么东西似乎永远地失去了。他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看到紧搂着自己的男人眼里似曾相识的疯狂。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我内心无比快乐。从2008年10月到2011年4月，两年半过去了，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经历了4个城市，两个国度的变迁，很高兴这个文最终被我写完了。谢谢所有偶然间看过这个文的童鞋，咱们下个坑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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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番外　曾经（上）　。。。　
　
　
　　遥远的众神时代，天上界又被称为浮在云端之上的美丽仙境。
　　那时，上界还没有斩断和人间的联系。而霸整个大陆的艾美鲁王室也还只是东方一个不起眼小国的统治者。
　　
　　7位上位神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众神之王——掌管秩序的辛伯，纯真的查尔斯，爱与性的安格斯，守护的寇帝，时间的吉恩，宽恕的凯因诺斯以及掌管命运的丹。他们7个人是同伴，相伴走过亘古的光阴，也许是这世上唯一不会消逝的存在。
　　
　　丹躺在草地上，看着湛蓝无云的天空，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大哈欠。“真无聊……”
　　
　　天上界唯一的乐趣似乎只有凯因诺斯和安格斯的爱情纠葛。花心博爱的安格斯总会有意无意地勾搭上新对象，这让认真又执着的凯因诺斯大为火光。不是听说因为吃醋烧了某人的神殿，就是听说两个人大打出手。不过即使这样，凯因诺斯和安格斯也没有正式分手。
　　
　　为什么？鬼晓得。那些情啊爱啊的多麻烦。丹睡眼惺忪地走向主神殿。他看到几个年轻的侍女正在向他们谦逊严谨的王上行屈膝礼。辛伯温和而淡漠地巡视过她们，视线没有多作一秒停留。
　　
　　丹在远处看着辛伯与褐发的侍女擦肩而过，暗笑了一下。谁又能想到日后你会为了这个女人舍弃一切呢？有那么瞬间，丹突然对曾经不屑一顾的爱情有了一丝好奇，到底是什么让那些睿智高贵的神明不顾一切的付出？
　　
　　日子实在很无趣，丹有些厌倦了到处旅行。他盘算着或许可以挑个人来试试。同伴不行，万一闹翻了以后那么长的日子就麻烦了；女人不行，那么柔弱，哭哭啼啼的也麻烦。
　　
　　最后丹挑中了艾美鲁王室的小王子，一个有着能让人想着圣泉碧波的橄榄绿色大眼睛的17岁男孩，正是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微妙年纪。天生患有心疾却性格乐观坚强。最最完美的是丹预测到小王子绝对活不过20岁。
　　
　　丹所能预见到的命运是绝对命运——也就是说绝对不会改变的未来。这样很好，他只是想找个人来打发一下无聊的日子，而不想牵扯个没完没了。丹最讨厌麻烦的事。
　　
　　于是他在一个夏夜毫无预警地出现在小王子的窗边。天真的小王子以为他是夜晚的精灵，甚至用上好的茶点来接待他。丹则用旅途中遇到的奇闻异事来回报小王子。深居简出的小王子为丹的故事所深深着迷。
　　
　　命运之神和艾美鲁王室的人类小王子就这么开始了晚间茶会的友谊。丹会突然消失跑去旅行，然后又突然出现送给小王子些礼物。
　　1年多后的某一天，听完丹讲的一个乡间婚礼故事后，小王子突然忧郁地说：“丹，你知道我活不了多久的。我真遗憾在死之前都不知道爱情是什么。”
　　
　　丹看着小王子，手心微微有些冒冷汗。他用最随意的语气说出练习了很多次的话。“要不我们，试试？”
　　
　　丹自责说得不是很流利，紧张地盯着有些发愣的小王子。
　　
　　回过神的小王子对他微笑，轻声说：“哦不，丹。不。”
　　
　　丹很失落。他没想到会被小王子拒绝，更让他郁闷的是即使如此，他还是该死地觉得小王子很可爱。最终，他只是一言不发地翻出窗外，独自踏上了新的旅途。这一走就又是1年多。当他再度回到天上界的时候，八卦的人们告诉他，最具魅力的安格斯迷上了艾美鲁王室的小王子，并且毫不在乎对方生命短暂，进行了疯狂地追求，如今终于和人两情相悦了。
　　
　　丹听后一言未发，有些感慨原来这短暂的时间里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想自己并不难过，只是觉得有些受伤。曾经那么坚定地拒绝了自己的小王子转个身就和别人在一起了。
　　
　　那一晚，丹坐在神殿顶上睁大眼睛看了一整夜的星星。他知道，一旦闭上眼就会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的涌出来。
　　
　　他是丹，掌管命运的丹，却似乎从来没有看清过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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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番外　曾经（下）　。。。　
　
　
　　那之后，丹不曾在小王子前露面。可谁也不知道，他会在无人发现的角落看小王子与安格斯徜徉在花海中。他看到小王子橄榄绿色的眼睛眯起来，弯成漂亮的月牙形。
　　
　　也许小王子找到了他想要的爱情吧，丹想。他决定不再去见小王子。他并不希望因为小王子而和安格斯发生什么不快。
　　
　　此时的天上界已经不复往日的平和。花心多情的安格斯似乎终于想安定下来，居然发表言论说，即使爱人身体不佳不能亲热也没关系，只要能看到他的小恋人就心满意足了。凯因诺斯终于无法再容忍他，与其彻底决裂。与此同时，辛伯和那个侍女伊芙也暗中打得一片火热。
　　
　　丹知晓这一切。他已经预见到了辛伯会违反戒律和身为人类的侍女孕育出不详的骨血。这个孩子将会彻底改写天上界的未来。辛伯会为了自己的骨血而寻私将众神之王的宝座传给安格斯。凯因诺斯则会因此犯下杀戮重罪，从此离开，与上位神誓不两立。
　　
　　环环相扣，因果循环，这便是命运，即使是上位神也无法逃离。
　　丹心中有点茫然。命运正按照着他的预言前进，可他却分不清是他谱写了命运，还是命运操纵了他。
　　
　　天上界越来越不安的氛围显然也影响到了安格斯。他不得不时常离开小王子的身边赶回去处理事务。作为补偿，他抓了智慧女神那里的一只黑猫送给小王子，希望能代替他不在的时候陪伴恋人。这只猫极有灵性，一人一猫相处地很好，几乎形影不离。
　　
　　某个极为普通的早晨，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小王子从梦中醒来，他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一个人穿好衣服，轻轻下了床。黑猫耳朵抖了抖，睁开眼，跟在小王子后面。
　　
　　小王子来到庭院，坐在曾和安格斯一起走过的花海中。黑猫跳上他的膝头，讨好地舔舔主人的脸。小王子轻轻挠着小猫的下巴，有一搭没一搭的自言自语。
　　
　　当丹出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小王子表情安宁地睡在花海中，身边卧着一只黑猫。丹看了小王子很久，然后折了一只玫瑰放在小王子胸口。转身离开前，他看到那只黑猫望着他的眼神似乎有些怜悯。
　　
　　小王子如他所预见的那样，没能活过20岁。他们相识不满3年。对于上位神来说那不过是苍白短暂的一瞬。不久后，天上界最惨烈的内乱彻底爆发。那些曾经相伴的千万年岁月，在各人的私欲面前变得如此脆弱不堪。神最终也堕落了。
　　
　　命运如丹的预言一般，翻过了血淋淋的黑暗一章。
　　辛伯被凯因诺斯所杀。凯因诺斯在和安格斯的决斗中败北，被曾经的爱人亲手封印。发誓永远守护凯因诺斯的寇帝随即消失，行踪不明。掌管纯真的查尔斯深感厌倦，于是选择了无限期的自我沉眠。
　　
　　新生的王安格斯将天上界中所有的人类侍者逐出，切断了和人间界的联系。从此人类再也无法寻访浮在云端之上的美丽仙境，有关众神的传说渐渐远去。
　　
　　那只黑猫没有能回去天上界，他被艾美鲁王室好生供养，坐看几代王朝更替后也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临死前，它想起了他的第一位人类主人。一个有着橄榄绿色大眼睛的小王子，看着他会想起天上界的圣泉，清澈纯粹，不染一丝杂质。
　　
　　它想起小王子曾经抱着他说的那些絮语。
　　
　　——安格斯对我说，即使明知道不能拥有，却还是忍不住碰触，不可抗力的致命吸引。那就是真爱。可我却不想为了短暂的欢愉而让他以后的千千万万年都不开心。
　　
　　——如果我拥有健康的身体，就可以跟他走遍整个大陆，让他不再孤零零一个人。
　　
　　——还好他没有爱上我……太好了……可我好想再见他一面……
　　
　　它看着小王子最后一边微笑一边流泪，然后捂住胸口，慢镜头般地向后倒去。它用头拱，用牙扯都没能再让小王子睁开眼。黑猫很伤心，只能小心翼翼地舔掉小王子脸上的泪痕。
　　
　　当那个男人，不，那个上位神伴随着第一丝晨光出现时，黑猫从他的眼神里轻易地读到了悲伤。它见过这个神，不是在天上界，而是在小王子身边。或许是它格外有灵性的关系，它不止一次见到过那个高贵的神藏匿起自己的全部气息，像个不见天日的幽灵般远远地在暗处守望着小王子。
　　
　　那天是黑猫最后一次见到丹。
　　
　　也许爱情真的曾经在不经意间到来过，只是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好好珍惜，便被命运轻轻摇摆到了另一方，再也无法触及。
　　
　　丹不清楚自己究竟有没有爱过小王子。此后的千万年，他几乎不曾想起他。他依然到处去旅行，预言那些或是甜蜜或是痛苦的未来。一切与他无关。就像当初明知道天上界会毁灭，他也不曾试图去做任何挽救。他掌管命运，却又被命运抛之其外。他是天上界最冷漠疏离的存在，一个永远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只是自从小王子死后，他再也没有去看过那曾经挚爱的圣泉。碧波荡漾，沉淀多少不为人知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