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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骑士-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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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诺盯着弗雷格。这个年轻的神官原谅并给了自己回头的机会,但是……但是!当他决定走这条路时,就对自己说绝对不能后悔!就算那将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哪怕是生命。
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无论是奢侈的生活,还是无上的荣耀,甚至是珍贵的生命,他都可以舍弃。
「对不起,我拒绝。」兰诺回答,「弗雷格大人,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已经决定了,只有这个方式能让这个国家重新活过来。」
「兰诺……」
兰诺抱着拉姆身体的手紧了紧,沉声问:「拉姆,还可以吗?」
「嗯……」拉姆抓着他的衣襟点头,「没有问题。」
「好,那我们走了!」兰诺的话刚完,身体忽然往后倾,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兰诺!」弗雷格伸出手,但只碰触到兰诺的衣角,抓住的也只是空气而已。
「弗雷格!」银希眼明手快的抓住他,「你干什么!」
为了拉住兰诺,他差点也从城墙上掉下去。
弗雷格在银希怀里喘着气,看着那道身影带着紫目少年沿着垂直的城墙下坠。
「……兰诺。」即使这个男人背叛了,他依然对他充满尊敬。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抛下财产、尊严以及荣誉,背负骂名来追求信念的。
就在他们的身影刚落到墙根时,那两人忽然平空消失了,他们的身形在下一秒平稳出现在旁边的吊桥上。
那两人就像被切割的影像,在空间中跳跃一样,而他们所看到的只是留下的残影。
「……空间的游戏者。」弗雷格盯着兰诺怀里的少年,「银希,杀了兰诺吧。」
「那个紫目呢?」银希问。
「随他去。」弗雷格回答。
「哼,」银希站在兰诺刚才的位置,风吹拂着他的发梢。「这是唯一的紫目之民的待遇吗?」
弗雷格盯着那两个逃亡的身影往叛军的营地而去,紧紧握着拳。兰诺……对不起,如果你不死的话,会出现更多背叛者,会有更多人发觉现在我所坚持守护的国家才是错误……
银希也从城墙上跳了下去,落地的姿势优美且无声,就像夜晚中的豹子。只在城墙下停顿一下,随即如同鬼魅般往兰诺他们的方向掠去。
所有的士兵都在城墙上看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弗雷格也在那里看着。
银希——他和死神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是、是死神吧?」士兵们开始低声讨论。
是死神吧?
大概吧。
第六章
一离开包围网,可以稍微喘口气时,兰诺低头看着怀里虚弱的少年。他的肤色本来就白,现在脸色更加苍白,如果没有呼吸声,就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他的手一直拽着自己的衣服,原本清秀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从右侧一直划到左侧,眼球都被切开来,连双眼之间的鼻骨看上去也被砍断了。血一直在流,流进栗色的头发里,这让他的脸色显得更加惨白。
刚才他们从城墙上跳下,就在要接触到地面时,拉姆立即使用了瞬移,让两人在远处平安着陆。
他抱紧少年,往前疾奔。只要到了路德身边,就安全了吧……
「兰诺……将军?」拉姆的声音嘶哑又虚弱。
「怎么了?」
「后面的空间有些扭曲……」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有什么东西……不!」被划伤的眼睛依然保持睁大,好像他还能看见一样。「……杀戮之神追上来了。」
兰诺加速奔跑,他已经感觉到了!那冰冷锐利的视线正追逐着他。
即便使用瞬移,依然无法摆脱对方的追逐。
弗雷格……是弗雷格下了追杀令吗?那家伙……非要保护那个破败的国家不可吗,为什么……
还没有回到军营,立刻有巡逻的士兵发现了他们。
「啊?!是兰诺将军?」一大群人跑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拦住后面的人!」兰诺迅速下令,对着拉姆沉声说:「再坚持一下,我带你去路德大人那里!」
「嗯。」拉姆应了一声,尽管已经到了己已军营附近,他依然没有放松,继续使用瞬移,企图拉开他们和银希的距离。
「哪、哪有什么人?」巡逻的士兵并未看到任何人,但既然将军这么说了,他们仍集结起来围在兰诺的身后。
就在其中一个士兵转头四下梭巡时,腰际忽然一阵锐利的疼痛,他低头一看,腰部像被刀刃划过似地冒出血来,巨大的痛楚在下一秒席卷全身,他发出吼叫的同时,血大量喷溅出来。
「怎、怎么……」另一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头已落到旁人脚边,表情依然是不可思议,而没有头颅的身体往旁边栽倒。
只有在后面的人看到,一道人影平空出现。他们看不见那个人的长相,只看到他行动的残影,仿佛鬼魅一样——不!就像死神,挥舞着死亡镰刀、收割鲜活的生命……
弗雷格站在城墙上,看着潮水一样涌出来的叛军正往营口处移动。而兰诺抱着紫目少年往深处跑去,利用瞬移和银希拉开一大段距离。
营口处的尸体慢慢堆积起来,虽然不断有士兵跑去,但包围圈仍逐渐消失了。
而银希挺拔的身影在这个时候也变得清晰起来。
虽然距离很远,但不知道是错觉或风向的关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强烈的血腥味。
杀戮之神之所以存在,是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战争。
弗雷格微微皱起眉头,看着银希俐落的身手,似乎连迎面而来的风都可以一劈为二。
「要、要开城门进攻吗?」刚刚赶到的艾尔泽在弗雷格身后问:「银希大人……会有危险吗?」
弗雷格摇头。现在还不是开战的时候,双方都还没有准备好战斗,这只会让伤亡更惨重,而且那家伙——弗雷格看了看正往营盘逼近的身影,那家伙杀起人来,可不会分敌我。
「现在……该怎么办,大人?」艾尔泽似乎十分担心银希的安危,毕竟他现在是单枪匹马面对整个叛军的主力啊。
弗雷格轻声指示,「让士兵不要出城,坚守岗位就好,这件事情也不要告诉陛下。」
「是、是的!」艾尔泽下意识地遵从命令。
如果让陛下知道了,他又会非常不安吧。在这个时刻,国王就是国家的精神支柱,就算只是待在王宫里,依然能起到稳定民心的作用。
在所有士兵的惊讶中,弗雷格轻轻掠过城墙,也向城下跃了下去。
「弗雷格大人!」艾尔泽一下子冲到垛口向下张望。
洁白的神官长袍就像一只蹁跶的蝴蝶,月色的发丝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就在快要到达到地面时,弗雷格的背上忽然张开了巨大的白色翅膀。
「那、那是什么?」士兵惊叫起来。
艾尔泽盯着那抹白色身影。洁白的翅膀缓冲了下坠的力道,几根被气流冲乱的羽毛在混乱中上下飞舞。
那身影毫不停顿,翅膀微微拍动,就带着纤瘦的身躯飞往叛军的营地。
包围着银希的士兵正在疯狂地后退,但涌上来的士兵却把他们推向前。
「别推了!」那些士兵大叫着,「我、我不想死啊!」
可上一秒还在喊叫,当锐利的刀刃划过时,立即失去生命的身体就压倒在还有余温的其他尸体上。
银希的眼睛因为四周浓烈的血腥而显得兴奋,这就像进入那个人的身体一样令他着迷。
杀戮,这是他的本能和喜悦,只有鲜血才能满足这种冲动,挥剑斩杀时,感受到刀刃进入对方温热身体,切开皮肤、血管、肌肉和骨骼,然后看着那些鲜血像烟火一样猛烈绽放——
杀戮的快感,夺走生命的快感,总是那么令人着迷。
「银希……」手腕忽然被人抓住,洁白的衣袖仿佛遮住扑面而来的血腥。
银希抬起头,看到弗雷格就站在自己身边,拉住他的手腕,耳边传来翅膀拍动的声音。
「别玩了,兰诺要跑掉了。」弗雷格拉了他一下,「拉着我。」
弗雷格的脚并没有着地,而是靠着挥舞的双翅悬在半空中,洁白的羽毛慢悠悠地飘落在四周的残肢上,然后吸收血液,染上鲜红……
「啊,差点忘记了……」银希喃喃地说,反握住弗雷格纤细的手腕。
弗雷格没有说什么,拉着他拍动翅膀,升到半空。
逃过一劫的士兵抬头看去,半空中的两人,一黑一白格外醒目。白色的如同传说中的神祇的使者一样,看上去圣洁又毫无恶意,而他手上拉着的……却似来自地狱深处,沾满死者鲜血的死神!
「准、准备弓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士兵们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锐利的箭矢向空中的两人射去,可那些箭还没有碰触到他们,就被一层看不见的东西隔开,全都弹开。
「走了。」弗雷格轻轻说,拍动翅膀,不理会如雨而来的箭,拉着银希往兰诺的方向去。
「只要杀了兰诺就可以了。」他嘱咐。
「知道了。」银希盯着跑在前面的兰诺,「好了,到这里就可以了。」他松开手,落到地上,微微蹲下身体,抵去下坠的力道,随即身影又像鬼魅一样跟上去。
弗雷格叹了口气。那个男人又像猫抓老鼠一样享受追逐的乐趣了。这游戏他好像总也玩不厌……拍动翅膀,他在正在奔跑的兰诺面前落下。
兰诺从刚才就察觉那股冰冷得如同毒蛇一样的视线又缠了上来。这让他感觉,自己就像狼狈逃跑的老鼠一样。
突然,一抹白色身影从半空中落下,拦在他面前,靴子轻触柔软的土地,洁白的下摆落下来盖住脚面。
兰诺抬起头,看到弗雷格正站在前面,依然是那副平静的表情,习惯性地拢着袖子,虽然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但站姿一直挺拔坚定。
他听到那如水晶碰撞般动听的声音,「兰诺将军。」一如不久前在悠闲午后,他亲和地和自己打招呼。
即使不用回头看,兰诺也知道,那个传说中的杀戮之神就在自己身后。
「兰诺……」拉姆发出轻轻呻吟。
兰诺转身将他放在旁边的草地上,然后从腰际抽出佩剑。
弗雷格柔声劝,「你还有一次机会。」
「我不需要,那样的国家……我不会再回去了!」兰诺凛然道。
弗雷格轻轻抬起手,指着他说:「……你的对手在身后。」说完,他拍动翅膀,飞到拉姆身边,念动咒语,在他身边张开结界,以防被银希误伤。
兰诺缓缓地转过身,「我该怎么称呼你?前护卫队长,剑帝……还是杀戮之神?」
「叫我银希就可以了。」黑发男人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虽然我觉得你大概没机会叫我的名字了……」
「唔……银、银希……」弗雷格的手指无力地在大理石地面上乱抓,却没办法在平整光洁的地面上找到任何着力点。
空气中弥漫着性交和血腥的味道。
来自银希身上的血味似乎将整个房间笼罩,这让弗雷格产生一种又回到战场上的错觉。
——血液流淌过的地方全都染成黑色,弗雷格几乎找不到一片干净的土壤落地,所以他只好飞在半空中。
可是……只要不碰触那些鲜血,只要不杀人,就是干净的吗?
死去的兰诺那双清澈的眼睛还注视着天空,炽热的血液从致命的创口疯狂涌出来。
结界里的那个少年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却嗅到了空气中的血液气味,还是听到了……他疯狂地尖叫着。
叫了些什么,弗雷格忘记了,那时候的世界好像很安静,死亡带来理所当然的肃穆和安静。
兰诺的尸体,后来银希交给了守城的士兵,让他们将兰诺埋葬在艾尔伦的公墓。虽然兰诺一直不愿意来,但弗雷格知道,他只是太爱这个国家了,所以无法看着它堕落。
他一直喜欢兰诺的为人,喜欢他单纯倔强的性格,喜欢他在值班的下午偷跑到神殿边的草地睡觉。
可是……
没想过有这么一天,他会亲手下了对他的追杀令。
「啊……」弗雷格发出痛苦又愉悦的呻吟,身后男人的性器再次贯穿他,一下一下地撞击他脆弱的地方。
弗雷格几乎是被银希拖回房间的,门刚关上,他就把他按在地上开始做爱。
血液和杀戮让他兴奋,银希丧失了平时的自制力,银希按着弗雷格的腰,粗鲁地侵犯他的身体。
让人发疯的紧窒甬道习惯性地吸吮刺激着他的分身,仿佛连骨髓都要被吸出来一样。
「噢,弗雷格……要出来了……」毫无节奏地疯狂撞击,之后将精液射入对方身体里。
银希压在弗雷格背上,感觉他的身体因为高潮余韵而轻轻地痉挛。做了几次他记不清了,他爱怜地亲吻对方的背脊,浅金色的长发因为汗液而附着在白晰皮肤上。
喘了几口气,银希将弗雷格抱起来,低头看看地上凌乱的衣服和精液,微微皱眉。
本来想把弗雷格放到床上,但想了想,还是转身抱着他到浴池去。
身体进入热水中时,弗雷格抖了一下。银希抱着他,以防他沉到水里,忍不住亲吻他精致的眉眼、柔软的嘴唇……
「你哭了吗?」银希温柔地问怀里的人。沿着眼角落下的是泪水吗?
「……没有。」带着喘息的否认,让银希的嘴角微微上扬。
明明身体因为高潮而发热,明明周围是温热的泉水,为什么他却冷得发抖?弗雷格想。
兰诺临死还睁着的眼睛,盯着那宽广的天空……他一定很不甘心吧,因为没办法看到国家重新活过来的一天,因为他已经没办法为这个国家做任何事,因为所有的牺牲在那一刻都显得微不足道……
不甘吗?后悔吗?觉得不值得吗?还是义无反顾?
「银希……」他像撒娇一样张开腿坐在银希的腿上,让男人坚实的手臂抱住自己,感受来自对方的体温。「抱紧我……」
银希难得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随即紧紧抱住怀里纤弱的身体。
觉得怜惜吗?弗雷格把头埋进对方宽阔的胸怀。这样的我……有什么好怜惜的呢?
银希轻轻地抚摸他浅金色的发丝,弗雷格的身体在他的怀里轻轻颤抖。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能感觉到他正在哭泣。
他当然知道那只是一个光系魔法,翅膀是由光系魔法构成的,凭借风系魔法而移动。
可是在血腥的战场,当这个人拍动洁白羽翼来到他身边时,他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抓他,让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他。
心甘情愿地被他驱使,放下身为神祇的尊严,尽管杀戮让他兴奋,但是当这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一切都不再重要,就只想占有他。
被众神遗弃也好、孤单地生活在没有同类的大陆也好,只要……有怀里的人在就好。
就算为了他,抵抗历史的前进也行……
不过,残旧的制度正在崩坏、新的秩序正在逐渐建立,天空依然高高在上,从不会对弱者伸出援手,只会注视着土地上逐渐堆积的白骨默默无语。
历史……是神祇也无法阻止的步伐。
不会因为死亡而停止,不会因为力量而停止,更加不会因为绝望的期盼而停止。
第七章
之后的两天,艾尔伦奇异地没有任何战斗发生。
弗雷格还意外地得到「卡迪斯将军要回来了」的消息。而今天,原本驻扎在城外的叛军全部撤离到后方的城市去了。
看来,叛军是不会贸然进攻了——如果他们不想腹背受敌而全军覆灭的话。
收到这个消息的艾尔伦城,终于得到难得的喘气机会,虽然弗雷格仍告诫守城军们不要松懈警戒,但是连他自己也相信,至少今天是不会有战斗了。
卡迪斯将军将在明日早晨抵达艾尔伦的消息变成所有人的定心丸,连银希都失望的对弗雷格抱怨,原本的战争恐怕要延迟了。
今天的天气格外好,弗雷格走出神殿,来到旁边的公墓。这是在战场上死去的军人亡灵唯一的归属。
弗雷格站在最新的坟墓边,眼神平静而温和。
他手指轻轻抚摸冰冷墓碑上的字体,阳光落在墓碑上,有些晃眼。
他不顾众人的反对,把背上「叛贼」骂名的兰诺葬在这里。
如果,命运可以逆转的话,如果这个国家能活过来的话——兰诺将军,就请在这里,静静地等这一刻来到吧。
弗雷格在心里轻轻地对着墓碑说。
这时,一朵白色的花忽然落到他手边的大理石祭台上,随即一抹阴影笼罩了他。
弗雷格下意识地回头,惊讶得半天回不过神。
无声站在自己身后的少年,橙色的短发被初冬的风吹得有些凌乱,同色的眼中没有一丝软弱和迷茫,身后巨大的红色披风仿佛有生命一样翻卷,他的腰际挂着一把无鞘长剑。
无声无息出现的——叛军首领路德。
「我赶到时,他们告诉我,兰诺将军的遗体已经被你带走了。」他似乎并不在意弗雷格有多惊讶,只是盯着冰冷的墓碑,轻声说:「我本来想把他的遗体夺回来,但是……」
那双锐利干净的橙色眼睛看向自己时,弗雷格不禁瑟缩了一下,而后他听到那坚定的声音说:「但是,兰诺将军大概也想在这里迎接我们的军队进入艾尔伦城吧!」
在这个少年面前,弗雷格总觉得自己正在守护的东西是那么肮脏不堪,他就像过往历史上所有的丑角一样,可笑地想用自己不起眼的力量去抵抗历史的洪流。
这个少年的出现是既定命运吧,他注定会拯救这个国家吧?
命运早就选了正确的人,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历史还是会走在它的轨道上……
「光帝……」路德看着被自己的阴影笼罩的年轻神官,「这是对你的称呼吗?」
弗雷格咬着唇没有说话。
「你能听到神的旨意吗?」路德再次开口问。
弗雷格依然保持沉默。
路德伸出手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注视着自己。「神说了什么吗?」
弗雷格无法与这个人对视,就像无法面对兰诺死后的眼睛。他的唇有些颤抖,声音变得支离破碎。「神、神……什么也没有说。」
「是吗……」路德微微眯起眼睛,盯着他。
传说中的光帝,看起来竟然如此柔弱,柔弱到让人不忍心伤害他,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他……
那天,是谁告诉自己,光帝挥动着巨大洁白的翅膀,降临在如洪水般的军队上方,带着来自地狱的死神,追杀兰诺的?
是这个柔弱的年轻人吗,那么多的血腥和杀戮,就是因为这个看上去毫无抵抗能力的人?
年轻的叛军首领微微弯下腰,注视着那张脸,精致的眉下是长长的睫毛,蓝色的眼睛如同北方冰原的天空一般清澈。皮肤有些苍白,似乎因为畏惧而被牙齿咬住的唇隐隐泛出血色……
原来死神也可以这么美丽柔弱的吗?
路德放开弗雷格的下巴,手指上还有对方的温度,就像刚刚在兰诺墓前放下的白色花朵般柔软。
弗雷格刚松了一口气,对方忽然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压到冰冷的墓碑上。
身体撞在坚硬的大理石上,让弗雷格发出轻微的呻吟。
路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我会让你看到……兰诺被荣耀包围的那天。」
坚定又自信的誓言,这一刻,弗雷格毫不怀疑,这个人将说到做到。
目光越过少年张扬飞舞的橙色头发,他看到血红色的斗篷在风中飞扬,仿佛无数殉道者的鲜血……
「对不起……」弗雷格小声地说。
越是注视就越是不复在——他在兰诺背叛那天,拒绝路德邀请的勇气。
越是注视就越是明白——自己这一切不过是无力的挣扎。
路德怔了怔,「什么?」
白皙柔软的手指轻轻拉住他的手腕,没有力量但是温暖。明明轻易就可以挣脱,但路德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腕,那双眼睛看着自己——
「对不起,我势必成为你路上的绊脚石……」弗雷格的声音如同撞击的水晶般清澈,「但是……对不起,这是我注定要做的。」
路德盯着他决绝的眼神。也有这样的殉道者吗?为了即将倾覆的国家,不惜燃尽生命最后一丝火焰吗?
「如果……是你的话……」看着年轻的王者,弗雷格想起兰诺的话。如果……是你成为国王的话,这个国家会重新繁荣起来吧。那么……就做吧。
弗雷格握住对方的手。和自己的手不同,有力而粗糙,那是长年生活在战斗中的手,握着巨大的刀剑、连命运之线都能斩断的手。
他低头吻上路德的手。如果死在这样的人的手上,大概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吧。
「干、干什么啊!」可路德猛地抽回手,橙色的眼睛瞪着靠在墓碑上的人。
因为忽然抽开的力气有些大,弗雷格的手是被狠狠甩开的。
月光色的发丝从肩际滑落,刚才因为他自己的啮咬而红润的唇,宽大神官袍的领口露出细致的锁骨……
不知道为什么,路德的心脏无法控制地剧烈跳动着,他冷哼一声,转身想要离开这里,毕竟这里是敌人的地方啊。
「路德大人……」
身后的大神官忽然叫住他。
「我和兰诺……在这里等你。」
路德没有回头,修长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弗雷格的视线中。
「真是大胆的举动啊……」不知道什么时候,银希已经站在弗雷格身边。
见弗雷格还是看着路德消失的方向,他不满地捏住他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觉得他比较好吗?」
「什么?」弗雷格茫然地看着男人微怒的眼神,「你说什么?」
「你刚才在引诱他。」银希十分肯定地说。
「我有吗?」弗雷格更加茫然,仔细回想刚刚的事情,最后苦恼不解地抬头,「你指什么?」
银希黑色的眼睛眯起来,「你吻他手的时候。」
弗雷格惊讶地张了张唇,好一会才发出声音,「他知道……那是吻手礼吧?」
「我猜他不知道。」银希不冷不热地说。
「可是……所有的君王都会接受神官的吻手礼的。」弗雷格眨眨眼睛,看得出他有些慌。
银希则嘲讽道:「他还不是君王呢,而且肯定不知道你那是吻手礼。」
弗雷格苦恼地坐在墓碑旁,手边是路德带来的白色花朵。
银希有些吃醋地弯腰把他抱起来。而弗雷格没有抵抗,温顺地靠在他怀里,脸上的表情,似乎还在为那个引起误会的动作苦恼。
路德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现在所有的兵力已经都调回来,把这个要塞武装得如同铜墙铁壁一样。
「可恶,他们简直太嚣张了!」许久不见的爱丽丝咬牙切齿地握着法杖。
兰诺将军阵亡,拉姆的眼睛失明,才短短几天,就发生一死一重伤的事。
她回来时,甚至还听说,光帝和剑帝两人只身闯入营中追杀兰诺和拉姆。死伤的士兵竟达上千人……
爱丽丝抬头往主位上看去,路德支着下巴似乎正在想什么,对她刚才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
「路德大人?」偏偏头,她唤了一声。
路德觉得自己的手指还有些发烫。是被那个人吻过的关系吗?
那时候——
那个人微凉的唇贴上他的指尖。
手指好像颤抖了,即使是面对强敌依然稳定的手,竟在那一瞬间动摇了——
路德几乎是气愤地回想着这件事情。那个人如此柔和地仰头看着他,精巧的下巴、优美的颈项,还有宽松的长袍下,隐约可见皮肤上如花瓣一般的粉色……
那是情欲的痕迹,是被那个男人占有时留下的吗?
路德想起那个如黑夜中的死神一样的男人,
他曾在那个男人身下辗转承欢吗?
想到这些,他不由自主地站起来。久未出现的烦躁情绪感染了他。
在那个男人的身下呻吟吗?被那个男人亲吻侵犯吗……
「路德大人?」爱丽丝困惑地看着首领像头烦躁的狮子一样走来走去,最后转身离开。
「喂!谁来理我啊!」爱丽丝讶异看着他离开,然后大叫起来,「天啊!我才离开这么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弗雷格站在空无一人的神殿里。
神殿在夜晚是不允许一般神官进入的,但大神官的话就没关系了。
四周是明亮的蜡烛,将整座神殿照耀得如白昼一样,因为光明之神的神殿里不容许黑暗。
可是……蜡烛点得再多,也会有阴影。
光明和黑暗,永远也分不开,注定要纠缠到世界的尽头。
在正中央巨大的神坛上,是诸神中最公正伟大的神祇,光明之神。
从这片大陆有文明开始,对光明之神的信仰就不曾间断过。
在宗教兴盛时期,几乎每个国家都有光明之神的神殿,即使是小小的村落,也会供奉光明之神。所有的神职人员都受到人民和贵族的尊重,就算是国王,那时候也会听从大神官的建议。
三个世纪前,诸神背弃这片大陆之后,信仰开始逐渐没落。虽然没有肯定的消息,但是诸神离开的事情像流言一样蔓延到整片大陆。即便人类的国王杀死了紫目一族,依然没能阻止消息走漏。
失去信仰的人们彷徨而怯弱,而光明之神的信仰更在不知不觉中成了统治阶级维护权力的一种手段。
弗雷格站在神像前,仰头注视着那石质的身像。
石头只是石头,怕是没办法拯救任何人吧。
「怪不得哪里都找不到你,原来在这里啊,」银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弗雷格依然保持着祈祷的姿势,并没有转过身。
银希站在他身后,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弗雷格时,他也是这么安静地在神殿里祈祷。
那天……好像是晚上吧。
他是来进行杀戮的,因为抱着对诸神的仇恨,他觉得唯有更多鲜血才能安抚他的烦躁。
当然,那不是在艾尔伦的神殿,而是在圣山上,众神居所前的神殿。
那天晚上很静,他推开沉重的大门时也毫无声音,空荡荡的神殿里只有来自高山森冷的空气,以及蜡烛燃烧的气味。
整座神殿被魔法光球笼罩,它们轻飘飘地悬浮在空中,好像遥远夜空中的星辰,而下面是蜡烛组成的光海。
那时候,神殿里只有一个人,浅金色的发丝在光芒的映衬下,仿佛沙漠上的银色月光,洁白的神官长袍盖住冰冷的大理石。
银希走到那个人身边。精致的五官、低垂着的眼睑,他的双手握在胸前,保持祈祷的姿势。
当银希出现的时候,他有些惊讶,蓝色的眼睛里带着困惑。
他当然会困惑,因为门口有一支护卫队,保证没有人能打扰大神官的祈祷。
银希的身上散发出血腥的味道,多干净的空气也掩饰不了。
「你在祈祷吗?」银希轻声问。
「我在祈祷,」弗雷格说,没有询问门口的护卫队怎么了,血腥说明了一切。「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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