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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世代理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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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你的孩子了,变态!」奈利终于呼吸顺畅,他拳打脚踢,「我已经决定加入穆罕穆德的部落!」
「不,你不会的,乖孩子。」鲁兹残忍的笑着,他将奈利拖到面前,伸出尖尖的舌头舔了舔他的脸蛋。
「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文斯摇摇头。
一场争斗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开始了。
文斯从我的身边突然消失了。他冲向鲁兹。说冲,或者扑,其实很不准确,但人类的语言中着实没有一个动词可以描述文斯的行动。他迅速得我根本看不清。总之,他和鲁兹像两颗小行星一样碰撞在一起。如果说我之前不明白冲击波是什么鬼玩意,我现在明白了。
为了反击,鲁兹扔开了莉丝和奈利,他俩飞出老远,各自撞在一辆汽车上。停车场里,防盗报警器立时此起彼伏的聒噪起来。文斯和鲁兹化作了两团飓风席卷全场,一团黑色的,一团……呃……彩色的……
几个短暂的瞬间,我捕捉到他俩拧作一团,呲牙咧嘴地向对方示威,有时鲁兹的犬齿离文斯的颈项那么近,我的心也不由得拧作了一团。
一辆汽车的前盖陷了下去,好像被一双无形的脚踩扁了,又有一辆汽车的挡风玻璃碎裂成蛛网……
「哦!天哪!」我呆站在原地,抱着脑袋,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就跟看着自己喜欢的队伍节节溃败的球迷一样。
奈利趁着文斯和「他的家长」打斗的空隙得到了恢复,他爬起来,奔向莉丝。鲁兹当然不会让他得逞,他截断了他,朝他挥出尖利的指甲。
文斯插入两人之间,在这一刻,鲁兹突然收回手臂,他的身影消失了,然后,下一瞬间,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张狰狞的笑脸。
那双金色的眸子,好像一对黑洞,在我的面前急速放大,我感觉到我的意识不受控制的从大脑里流泻出去。一双冰冷的手臂擒住了我,扣上我的后背。白森森的犬齿如同两排寒光毕露的匕首,向我逼近,整个压下来。
逃走!你得逃走!我的内心在尖叫,可是双脚却在原地瑟瑟发抖……
一切戛然而止,鲁兹短促的呼叫了一声,金j□j眼和尖牙都不见了。文斯在最后一刻抓住了他的后颈,把他从我身上扯开,一把掼倒在地上。鲁兹摔得那样狠,把水泥地蹭出了一条深深的凹槽。他痛苦的j□j着。
「莱尔!」文斯朝我喊道。
我说不出话来,我的浑身都被恐惧占领了,当心跳重新回到我的身体里,我感到自己仰面躺在地上,四肢僵硬,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我还好……」我哑着嗓子说。
文斯点点头,「走。」我听见他说。
他重新转向鲁兹。鲁兹爬了起来,显然,他被刚才的一击激怒了,他的爆炸头被毁了,现在看起来更像是狮子的鬃毛,而他本身,也像一头暴怒的雄狮。他发疯似的撞向文斯,两人一齐撞在一辆皮卡上。一声巨大的声响,至少有七八辆车在这场冲击中挤扁了。
或许是一辆车的油箱破裂了,「轰鹿一声,一朵黑云裹挟着熊熊火焰腾空而起。
我刚刚站稳,又被气流掀翻在地。我望向火舌舔舐的中心。
「文斯!」上帝,或许应该是撒旦?反正吸血鬼的神保佑他不要有事啊!
两秒钟,漫长的两秒。
「走,莱尔,懂吗?」我听见他的声音,浓烟滚过,我一眼就看到了他。他离我至少得有三十英尺的距离,但我却觉得他的脸就在我眼前,我一伸手就可以触到那样。
时间慢下来,跟电影里一样,很慢很慢。我清晰地看到他绿色的眸子里神采飞扬,闪现着光芒,「你是需要查字典还是怎么的?」当他说话时,他的气息似乎轻轻的拂过我的脸颊。
他的命令对我总有一种很神奇的效果。我真的不是什么勇士,相反,我或许比多数人还要更怯懦自卑,但当文斯用他那不容置疑的声音吩咐我去做一件事情,不管多么异想天开,我却好像被催眠了一样,不管不顾,一往直前,最后竟往往能成。这让我反思,我是不是应该抛开瞻前顾后、斤斤计较,只聆听心底那个催促的声音。
当时,我就这么干了。
「不准打败!」我朝他喊道。掏出钥匙,越过一片狼藉的战场找到了文斯的车。发动、倒车、打方向盘……嘿,要是我驾照考试发挥得这么好就不会五次才及格。我一边狂轰油门,一边伸手打开了后排车门。
「上车!」
经过奈利的时候,速度足有八十码,不过我知道,他能办到。他果然办到了。碰的一声,车门关上了。我带着他和莉丝,飞驰而去。
身后,爆炸留下的浓烟和火花还在起伏翻腾。
作者有话要说:
☆、标记
我们乘文斯的专机直飞瑞士。
「只有穆罕穆德能救我们。」奈利说。
穆罕穆德是何方神圣?如果是一般情况下的我,一定会忍不住打破沙锅问到底。但那天我没问。
「冰柜里有血。」我告诉奈利和莉丝。
奈利摇了摇头:「谢谢,但我们得斋戒,如果穆罕穆德感觉不到我们的诚意,他不会收留我们的。」
「好吧。」虽然我有些担心他们会忍不住吃了我、泰国尤物空中小姐或是终结者机长,但这种担心和笼罩在我心头的阴云相比简直微不足道。我让他们待在机尾的卧室里,给他们一点隐私。然后,我在沙发上坐了整晚,看着干涸的按摩浴缸里的几只小黄鸭。
莉丝在途中发作了几次,不过都被镇压了下去。新生儿总是特别饥渴,奈利解释。我们在瑞士着陆了。
阿尔卑斯山风景如画。穆罕穆德的部落就隐居在少女峰下的山谷之中。
奈利和莉丝不像文斯强大到足以抵御阳光,我们是趁夜到达的。薄纱一般的雾气覆盖在森林里,在飘渺的月色下显出一种幽蓝的色调。溪水漫过石涧。所有的一切好像都被调成了静音,或者是本来是有声音的,但却被地上厚厚的落叶和灌木吸走了。只有偶尔,猫头鹰壮着胆子鸣叫一声,马上又被黑暗扼住了喉咙。
这确实像是吸血鬼出没的森林。
当我走进穆罕穆德的部落时,那感觉就像是一只小白兔,误打误撞闯进了狼群。那是一块林间的空地,周围不知是人为还是天然,布置着一圈高高低低的石头,所有人都披着斗篷,好像古代的僧侣雕像,在各自的石头上或站或坐,没有一个人动。只有他们金色的眼珠,随着我的脚步而移动。我不记得到底有多少双眼睛,要我说,那一定是数不清的。因为有时我抬头,发现树上也有人盯着我。
我从心底一直到脚趾头都在打颤。「他们是素食主义者。」我不停的提醒自己。但取得的效果却是相反的。因为我想到,另一方面这代表着,他们很久没吃到新鲜的、温热的、人类的血了。
而我,正是一个新鲜的、温热的人类。
穆罕穆德亲自接待了我。吸血鬼有血统的说法吗?如果有,他属于北非血统。和其他人一样,他也穿着长袍,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他抬起手臂,指了指坐在右边石块上的两个身影,然后又指了指奈利和莉丝。一句话都没有,那两个身影将奈利和莉丝带走了。
然后他又朝我招招手。我猜这是叫我跟上他的意思。我们一起穿过一条林间小径,到达了一座靠着水车修建的木屋。
「不,是阿尔及尔。」
当我们都进入屋里,穆罕穆德突然说。我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我意识到,他是在回答我的问题。
一路上我一直在想,他也许是来自亚历山大或突尼斯。我懒得表达我对卖弄读心术的厌烦之情了。同时我也理解,要是我会读心,我肯定一天到晚都在卖弄。这座木屋外面很原始,里面倒是紧随时代,有电脑,路由器还闪着光。
「请坐。」穆罕穆德示意,然后脱去斗篷,在桌子对面坐下了。现在我看到,他理着短促的黑发,一双蓝色眼睛,皮肤是深褐色的,我开始还以为所有吸血鬼都白得跟打印纸一样呢。他高大孔武,即使笼罩在直筒长衫下,也能看出手臂鼓鼓的肌肉。
「我收到了文斯的消息。」他说。
「他没事了?」我觉得我好像一部接上充电器的手机。
「我想是的,」穆罕穆德双手搭成塔状,「他现在在蒙皮利埃。」
两天三夜,我的心终于触底了,「太好了!」随即我又发起牢骚,「他为什么不到这儿来?」我想亲眼看到他完好无损。
穆罕穆德沉默了。我管得太多了,我想起文斯的话,正当我准备放弃时,他说,「他……我放逐了他,他不能来。」
「他原来是你部落里的?」我的惊讶之情难以言表。文斯,素食主义者?杀了我吧,他甚至还挑食呢!
穆罕穆德也被这个念头逗乐了,他笑了一笑,靠进椅背里,「不,不过他是我见过最接近素食主义者的……非素食主义者……」
「你是说,他不会杀死他的猎物。」我什么时候开始说吸血鬼术语了?猎物?恶……
「文斯不太跟你说他的事情吧。」
「有关吸血鬼的那部分?」我摇头,「从来不说。」
穆罕穆德点点头,「他一直是个边缘分子,从各种意义上来讲。」
「不会吧?他令人厌恶得挺典型啊!」我能这么肆无忌惮的说他坏话也就现在了。
穆罕穆德这次是大笑起来,「相信我,他是另类中的另类。」
我体会到一种种深深的受骗上当的心情,「我知道你们不吃人血,但难道你们也不会……」
他打断了我,「我们不会混入人群之中,不会收藏豪车和古董……事实上,这就是为什么我最终和文斯分道扬镳,我没办法改变他的理念,他太喜欢和人类打交道了,而我对此不敢苟同。不是所有的吸血鬼都能像他那样把握得恰到好处,有的时候我们入戏太深……」他的目光有些飘忽,好像一段回忆正从他眼前缓缓飘过。
「这只是你的部落……」我嘀咕说。
「另外一些宗族,」穆罕穆德轻声说,「人类对于他们来说只是猎物,弱肉强食,他们不会给猎物留活路。」
「没有灰色地带?」
「我认识的,除了文斯,没有了。」
「为什么?你们也曾经是人类,不是吗?」
「你也说了,是曾经。」穆罕穆德指出,顿了一下,然后说,「再说,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这很难。」
「什么很难?」我一点概念都没有,对于文斯来说,吸取一点血液,然后放手,似乎跟我从冰箱里拿出一罐牛奶,倒一杯,然后放进去一样顺理成章。
穆罕穆德摇了摇头,「所以我说,文斯是异类。你难以想象,对于我们来说,人血的诱惑力有多大,特别是心仪的猎物,一旦沾上,在对方死亡之前,根本无法罢手。」
我愣住了,「文斯……」
「他是我认识的里面自制力最好的。很久以前,我试图说服他加入我的部落,他则向我学习控制饥渴的方法。」穆罕穆德继续说下去,「你看见刚才你进来的时候,他们盯着你的眼神了?」
我回想了一下,那不是一段愉快的经历,「他们……想吃了我?」我吞了口唾沫。
「每个细胞都在想。」
「还好我的血不好吃。」压缩饼干嘛,文斯说过,我真庆幸。
穆罕穆德露出一种你太天真了的笑容,「那只是文斯的看法,我们的口味不尽相同,比方说,你就很对我的胃口。」
他眯着眼睛注视着我,在受宠若惊的同时,我也感觉到如坐针毡,「我该说谢谢?」我转移了话题,「你们是素食主义者,你们不能吃我的。」
「信念这种东西非常薄弱,有的时候我们也会失去控制。」穆罕穆德舔了一下嘴唇,「特别是那些新生儿……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远离人类。」
我想起莉丝在飞机上的失控,她差点让我们坠毁了。天啊,我当时就在她嘴边!
「那……」
「你真的不知道是什么保护了你?」穆罕穆德奇怪的看着我,两秒钟后,他说,「好吧,你真的不知道。」
「干嘛?」
他抬起手臂,指着我,「文斯对你做了标记。」
我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后颈,在停尸间里……
穆罕穆德接下来的话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他用自己的血对你做了标记,你浑身都是他的味道,在这个地方,除了我,没有谁敢惹你,而我……他知道我不会的。」
穆罕穆德送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晨光熹微,清晨的森林比夜晚美好多了,没有那些阴森恐怖的影子,一切绿意盎然,祥和静谧。
我们回到昨天的空地,石头上的雕像全部消失了,跟一场梦一样,阳光搅动着空气,周围就我们俩。
「你要去找文斯。」
「当然。」我说。
「如果我说,文斯希望你留在我这儿呢?」
「你在开玩笑。」我一点都不相信。
「好吧,他没说,是我想让你留下,但是他让你来了。」穆罕穆德承认,「他应该知道,我出于安全起见,会叫你留下的。」
「我是送奈利和莉丝来的,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不明白他说安全是什么意思。
穆罕穆德摇了摇头,他这个表情很令人愤怒,好像我什么都不懂,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生,「文斯这次走得太远了,鲁兹不是那么好惹的,他是一个宗族的领袖,文斯单枪匹马敌不过他的。」
「你不能也保护文斯吗?」就因为理念不同,就要驱逐文斯,太不够意思了吧……
「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穆罕穆德皱起眉头,「他的背景极为复杂。有些事情,我也解决不了。」
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但他没有透露更多,只是选择了自我开脱,「我也有我的孩子需要照顾。你应该明白,吸血鬼是靠什么成长的。因为戒断人血,我们不像有的宗族那么强大。还好我有一些影响力,瑞士一直是中立地带,没人来找我们的麻烦。我可以把你藏起来,但我帮不了文斯。」
我想了想,或许理论上待在这是安全一些,但文斯令我有安全感,这根本没什么好考虑的,我只有一个选择,「我要去找他。」
穆罕穆德叹了口气,然后笑起来,「我随时欢迎你回来。」他说,我还没来得及道别,他就隐去了身影。
一个傍晚,我到达了蒙皮利埃。华丽的火烧云装点在天边,夕阳的光辉映在淡黄色的外墙上,使得文斯的庄园看上去就像是一座黄金宫殿。我一路爬上山坡。
高大的橡木双开门下,文斯斜倚在露台的石头栏杆上,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只高脚杯,姿势致命的优雅。看到我,他直起身子,绿色的眸子里闪现出明亮的笑意。
「穆罕穆德没有邀请你?」
作者有话要说:
☆、散步
我差一点就冲上去拥抱他了,不过咱们之间有一种默契,就是不太表露自己的真实情感,我在台阶前停下步子,模仿黑衣人里酷酷的表情,「我没有答应。」
「你应该答应的。」文斯把杯子搁在栏杆上,走下来,「鲁兹准备围剿我,我得避避风头。」
「你打败他了。」
「简直是落花流水。」文斯朝我眨了眨眼,「男朋友说了,不准失败嘛。」
「哪个倒霉货跟了你?」又一个恶劣的玩笑,我装傻。
话题到此结束,文斯指了指葡萄园,「走走吧。」
「好。」我们一前一后朝田埂走去。
葡萄已经收成过了。我想起在月光瀑布,文斯邀请我吃晚餐的那天。晚风也是如此舒适,混合着夏天的燥热和秋天的凉爽,还有土地和草叶的香味。
「他告诉了你多少?」文斯问。
「关于你是另类中的另类?」
他耸了耸肩。
「并不多,」我在两排葡萄藤之间停下来,扯枯叶玩,「他说你背景复杂。巧的是,这我也看出来了。」
文斯沉默的注视着远处沉落的夕阳。很多问题不停地从我的脑海里冒出来,好像有一群热带鱼在底下吐泡泡,我小心翼翼的措辞,「他说你是边缘分子。」
「为了发明这个词,穆罕穆德一定查了不少字典。」
我笑起来,「不过站在一个人类的角度来看,他和他的部落才更像边缘分子,他们住在原始森林里,而且还不喜欢豪车。」
「他们是吸血鬼里的清教徒。」文斯总结,转向我,「是不是敞开心扉时间又到了?」
我觉得脸上有些热,「干嘛?我还什么都没问呢……」
「每次你想刺探我的隐私,就会这样支支吾吾、拐弯抹角。」
「嘿,别忘了,我是你的代理人,我有权利过问你的事情。」我极力辩护,「我只是不想让你感到难堪,万一哪个问题捅到蜂窝上了呢?」
文斯摆了摆手,「在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上裸奔都不会让我尴尬。如果我缄口不言,那纯粹是我不想告诉你。」
「那现在,告诉全国的观众们,守口如瓶先生,是什么撬开了你的嘴?」我递上一个假想的麦克风,「提示,标准答案是,我代理人的忠诚感动了我。」
他盯着我,脸上写着:你不是来真的吧?
「对不起,这一点都不好笑。」我举手投降,正经起来,「从这个开始吧,为什么你……嗯……不属于任何宗族?」
文斯笑了一下,他一定早料到我会问这个,「我曾经属于一个。」他迈开步子,我跟上他,夕阳已经完全沉了下去,只留下暗蓝天幕下一抹橘色。
「但是……?」
「我和其他成员格格不入。」文斯拾起一段藤蔓,把玩着卷曲的嫩枝,「他们就像哥特小说里的妖怪,陈腐不化,我怕长此以往我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所以,我做了一个决定,脱离出来。」
「像是叛逆期的青少年?」我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十九世纪末,大概。」
那可是很久以前了,「等等,」我竖起手掌,「我想确定一下,历史上有你的名字吗?」
「不,」文斯摇摇头,我放下心来,但事情还没完,「但是我想如果你仔细找的话,能找到几张我的照片。」文斯轻描淡写地说,「我认识一些人,尼采、王尔德之类的……你知道吧?」
「等等……什么?!」我停下来消化了一下,「是我想象中的那谁吗?」
文斯回过头,我任他侵入我的意识,「正是。」
「这个等会到屋里我再详细的问你。」我说,抓紧时间,「然后呢,你遇到了穆罕穆德吗?」
「猜得好。」
「他试图说服你加入他的部落,你则向他学习控制饥渴的方法?」我转述穆罕穆德的话。
文斯偏着头想了一想,「把试图说服换成跪请。」
「厚颜无耻。」我评价,「你干嘛不答应?哦,等下,让我来读你一下你的心,」我闭上眼,用食指抵着太阳穴,文斯没说话,让我尽情表演。
一会儿,灵媒莱尔抬起头,「懂了,你喜欢豪车,不喜欢住在森林里。」
「哇,你怎么知道的,太神奇了。」文斯一脸漠然。
沉默,蓝色夜幕勾勒出他的剪影,过了一会,他继续说,「事实上,我不同意他的理念。」
我倾听着。
「他觉得自己很高尚,但这不对,你明白吗?对血的渴望是吸血鬼的天性。」 溜+达x。b。t。x。t
我想起那晚,我走进森林时,他们的眼神。
文斯一定是捕捉到了我的思绪,他轻声笑了一下,「是的,你可以拒绝承认,但这永远改变不了。远离人类,躲在不毛之地,他们想怎么样?悼念自己失去的人性吗?他们应该清楚,无论你多么想回头,它永远都回不来了。避世不能解决什么,只是一种逃避,懦夫才逃避,而我……」他摇了摇头,「不想当懦夫。」
我有点明白他了,「所以,你想在这之间寻找……怎么说,
一个平衡点?」
他飞快地看了我一眼。
我有点莫名其妙,他从来不那样看我,好像我令他意外了一样,「怎么了?你说的,你不喜欢传统那一套,也不喜欢素食主义,所以我想……」
「是的……」他缓慢地说,「我想寻找一个平衡。」他看着远处高低起伏的田野。他似乎并不是在和我说话,而是自我肯定。
在这个时候,我走开了,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我不想指出这里面的漏洞,虽然它明显得简直像个小太阳。文斯,或许他永远不会承认这一点,完全活在谎言之中。我是说,他看不起穆罕穆德。可是如果说穆罕穆德只是在哀悼自己的人性,那么他则是全然的拒绝接受。他远离同类,花了好大的力气,来控制自己对血的欲望,只是为了在我们中间,像人类一样生活。一次又一次的,他看着周围的人出生、长大、成家、老去、死亡,自己却一成不变。这就像是,一只被扔在鸡窝里的天鹅,把自己的翅膀束缚起来,欺骗自己和别人一样。
过了这么久,我头一次同情起他来。如果这一切对他来说是一场美梦的话,我希望他永远不要醒过来,因为那会非常痛苦。
我把这些从脑袋里清除出去,回到他身边,「说说你是怎么被穆罕穆德驱逐的吧。」
「驱逐?」文斯皱起眉头,「他用了这个词?」
「别咬文嚼字嘛。」
「好吧。」文斯撇撇嘴,「我不是说,我以前是属于一个宗族的吗?」
「你亲爱的父亲来接你回家了?」我想起了鲁兹。
「更像是催债吧。」文斯说,「我不想给穆罕默德惹麻烦,他也不想插手,我们一拍两散。就在这个时候,欧战爆发了,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这就接上趟了,我点点头。
剩下的盒子只有一个了,我深吸口气,然后问了那个问题。
我们站在开阔的田野上,天空悠远得让人害怕。
文斯盯着我,绿色的眸子如此深邃,「你真的想知道?」
「可以吗?」
他转过身,抱着双臂,想了一想,然后,他重新转向我,「我可以给你看。」
他走向我,手掌扶在我的侧脸上,然后俯下身,我们的额头靠在一起……
就这样,我知道了这整个故事。
我知道了,文斯是怎么转变的。
「你饿了没?」
「饿惨了。」我说。
我们漫步在星空下,向回走去。毫不夸张,我已经几天没吃一顿正经的了。
「来点正宗的鹅肝?」
「Merci beaucoup。」
「还是一样糟。」
我知道他是在说我的法语,「你呢?」
「O型阴性血,永恒的经典。」
我们来到门廊前,我停下步子,「嗯……我想向你道谢,穆罕穆德告诉我了,标记的事情。」
「没办法,」文斯叹了口气,「我忘了给你买工伤保险。」
我笑了出来,他有的时候也可以很幽默,「你想过这个没有,要是我有一天退休了,你会怎么办?」
「工作还没满一年,就想着退休了,你们人类啊……」
「认真点好吗?」我抗议,「我们老得很快的。」跟他比起来,呃,如果他会老的话。
「好吧好吧……」文斯不耐烦地摆摆手,「你想什么时候退休?」
「六十岁吧。」
「好。那么,再等三十五年,我就会告诉你了。」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选择
文斯在弹钢琴,我躺在沙发里,两眼绝望地看着天花板。我不知道这沙发有多古老了,它看起来像直接从唐顿庄园里搬出来的。阳光从天窗的彩色玻璃里透进来。
电视上全是法文节目,当然了,我们在法国,这很正常。不过我要告诉你,说什么只要有环境,很快就能掌握一门语言,纯属大忽悠。
「你知道我们现在像什么吗?」我说,文斯抬起头,李斯特的爱之梦仍然从他指尖流泻而出,充满了整个大屋,「中世纪在城堡里闭门不出,等待黑死病过去的贵族。」
这毫不夸张,我们已经一个月没有出过门了。
「同意。」文斯说,「不过我是贵族,你是贵族的仆人。」
老天,他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我的机会。
「愿你守口如瓶:严厉的言辞容易伤人。」我引用弗莱里格拉特的诗,他现在弹的这段就是由此改编的,「你就不能对我和蔼一点吗?」我举起手,掐着小指间,「这么一点就行。」
「好吧,我反省。」他眨眨眼,「如果你无聊的话,我可以教你弹琴。」他滑过琴键,留下一串完美的蝴蝶音,跳到了莫扎特频道,「就从小星星开始,喜欢吗?」
「我唯一不喜欢钢琴的时候,」我声明,「就是当弹的人是我。」
「遗憾。」文斯停下来,「这本来可以打发个一两年的。」
「一两年?!」我惊坐起来,「你没搞错吧?」
「这并不难。」
「不!谁跟你说钢琴,我是说,我们要在这待一两年?!」我几乎尖叫起来。
「上次有人追杀我,我躲了十年。」他说,好像还嫌不够,又加上,「在亚马逊。我现在还记得鳄鱼血那糟糕的味道。」
「鲁兹有这么厉害吗?」
「是。」
「但是你还是打败了他。」
「是。」
「但是……?」我预感还有下文。
「他的宗族是西海岸势力最大的一支。」文斯解释。
啊,双拳难敌四手。
「你觉得他什么时候会放弃?」
「那取决于他有多愤怒。」文斯没有正面回答,「但是你看,我用银匕首把他钉墙上了……」
我想这意思是说鲁兹非常愤怒,「躲在这儿就安全了吗?」
「不。」文斯这么干脆的否定让我挺吃惊,「不过,在我们的圈子里有一条不成文的法则:如果你惹了麻烦,找一个远远的地方躲起来,不要太招摇,做出反省的样子,这样在算账的时候,他们就会温柔一些。」
「怎么温柔?」
文斯想了想,「锁在棺材里活埋个把世纪吧。」
在他们的世界里,温柔肯定是个糟糕的词,我不想知道什么是强硬手段了,「你,被温柔的对待过吗?」
「没。不过我见过。」文斯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我曾经的宗族的老对头,他被埋在巴黎的一个公墓里,我现在经过那还能听到他在地底下的诅咒。以及,虫子啃他脸的声音。」
我觉得要吐了,「我不想知道细节。」我竖起手掌,试图跟他解释,「你看,我很能理解你不想被找到,但我没法陪你在这里一待好几年。我……我有自己的生活,我必须回去。」说到最后,我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很心虚。因为一开始,这是我的不对,我不应该插手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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