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封锁线作者:m.猫子-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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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纳森的眼角抽搐，压抑著问：「只要能活下来，用什麽形式都无所谓吗？」
「恕我无礼，是必须先活下来，才能思考要用什麽形式活，不管是人还是夜血者都是如此。而且我们在做买卖时十分尊重卖方的自由意志，绝对不会有掳人、欺骗或武力逼迫之举，相较之下，人类政府和人类帮派还比我们恶劣。」
阿方索瞄了强纳森一眼，困扰地歪著头道：「看得出来您无法认同我的说法，而我也不太能理解您愤怒的原因，既然如此……挚血大人要不要去蓝晶窟与我们在人类世界的据点一趟？实际走走远坐在这里吵架有意义。」




☆、0108

「冷静，我的血主。」
薛西莫尔听见雷格斯的声音，这才发现自己把坐椅扶手捏碎了。
他松手让碎屑落地，直直望著虚拟房间里的强纳森，对方没有说话亦无改变姿势，只有拉平的嘴角能窥见他的犹豫。
拒绝，拜托一定要拒绝──薛西莫尔在心中哀求爱人，然而在他祈求之时，对方也为自己的目的努力。
「您怀疑我别有所图吗？这也难怪，毕竟您是能左右龙主大人决定甚至生死的人物，那麽为了表示我方的诚意……」
阿方索将手伸进病人袍的圆领中，拉出一条暗红色的项鍊坠子道：「这是吾主的『心血』结晶，夜血者的心脏之血是全身血液中力量最强，也和自身联系最密切的血，以此血施法的话，几乎能九成九控制住心血原主。」
阿方索将血坠子项鍊放到桌上推向强纳森道：「我交出此血，任凭龙主大人处置，要设下什麽样的契约、诅咒都可以，只要您愿意到蓝晶窟作客。」
强纳森凝视著那条项鍊，过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才挑起眼看向阿方索问：「你就那麽有自信，我去过你们的领地就会对你们改观？」
「我的优点就是竭尽所能死缠烂打。」
「好个竭尽所能死缠烂打……」
「只要您还有和我对话的意思，我就有成功的可能，再说这趟旅行受惠的对象也不仅於我方，对您也是。」
阿方索前倾身子靠近强纳森道：「如果我猜的没错，您在到达这个世界後，还没有离开索多玛过吧？我们的世界可是很辽阔而奇妙的喔，吃人的森林、带有剧毒的岩浆和具备自我意识的河流，还有会不定期移动的沙漠，每项都是您没经历过的事物。」
「……」
「除了地形外，我们这边的生物也很有趣喔，几乎每天都会因为後天或天然的诅咒诞生新变种，从天上的小麻雀到地上的小草都不能松懈，新奇有趣的致命危险到处都是。」
强纳森盯著阿方索好几秒，转开头望著窗户道：「你真不是个好导游。」
「我认为真实就是最好的导游。」
阿方索将手放在自己胸口道：「如何？如果这还不足以说服您接受邀约，我还能替我方的安全保证加码──我愿意交出自己的心血。」
「……你的血会比蓝晶窟的领主的血有诚意？」
「当然没有，不过手里能掌握的筹码越多越好吧？您就想成一百再加上五，这样的价码足以买到您的信任吗？」
强纳森默不作声，而他的沉默造成薛西莫尔的压力，随时间拉长重压夜血者的胸口。
而当强纳森吐出回答时，薛西莫尔整个人都结冻了。
「我还要跟其他人讨论。」强纳森收起血墬子说出这句话，不过薛西莫尔明白他已经做出决定。
※※※※
薛西莫尔要雷格斯将阿方索送回医疗室，『请』走蒙特、亚克和海蓝特三人後，独自在监视房等待强纳森。
他知道强纳森人在哪──根据谈话房影像他的挚血还坐在原处，可是没有主动呼唤或移步的打算，仅是隔著一面墙、隔著虚假的投影静静看著爱人。
终於，投影中的强纳森站起来走出画面，几分钟後薛西莫尔就听见敲门声响起。
「薛西莫尔？科长？亲爱的我可以进来吗？」
薛西莫尔闭上眼再睁开眼，命令自己起身去开门，不过在门板开启的瞬间，他就扭头走回椅子处。
强纳森的脚步声跟在後头，维持著半公尺的距离，不远不近地问：「蒙特他们走了？」
「他们下去盯住阿方索。」
薛西莫尔看了一眼小茶几，将空杯空盘子叠起来低声道：「茶水不够了……准备太少了。」
「我倒是觉得足够了。」
「都见底了，哪里够？」
薛西莫尔看著空壶空盘，皱著眉烦躁地道：「我再去做一些，你……」
「薛西莫尔。」
强纳森打断薛西莫尔的话语，扣住夜血者的肩膀半强迫对方转过身面对自己，凝视著爱人的翠眼问：「你在生气吗？」
「你是来说服我的吗？」
薛西莫尔反问，他为自己尖锐的语气所惊讶，僵了一下上身，为了掩饰尴尬将强纳森手里的血坠子一把抓过来，转身脱离对方的视线道：「这的确是某位领主级夜血者的心血，如果它如阿方索所言属於蓝晶窟的领主，那我们等於是捏著蓝晶窟之主的心脏。」
「你生气了？」
「但是既然阿方索主动说要提供自己的心血，那我们也不用客气，我已经要雷格斯去取了，但要如何做最大范围的运用，我还在思考。」
「薛西莫尔，你生气了吗？」
强纳森以接近吼叫的音量问，令薛西莫尔无法继续假装没听到──无论是问题还是自己的心情。
「我生气又如何？没有意义、不会改变任何事、，既然如此我生气不生气又如何？」
「如果你不同意我去，我就不会去。」
「然後你就会很失望？」
薛西莫尔很能忍耐，也有一定程度的纾解情绪能力，但是一旦被逼到爆发就会像水库溃堤一发不可收拾。
而他现在正处於此种状态，夜血者右手一挥将血墬子砸到墙上，坠子没碎，桌上的瓷器却被手臂刮出的风扫到地上，叮叮咚咚碎了一地。
「你应该很清楚不是吗？应该和我清楚你一样清楚的不是吗？你知道我没办法忤逆或强行扭转你的决定，不管我有生气没生气，安心还是怕到发抖都一样！你明明知道！」
强纳森後退半步，不过在短暂的惊吓後，他马上稳下心辩解：「我并不希望你一昧的配合我，就算你反对我的决定，我也绝对不会因此怨恨你。」
「我不是因为怕你怨恨才同意，是不想看到你心情差──而且原因还是我！」
「我是会心情差没错，但那又怎麽样？我又不是兔子，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伤心到死掉，你想做什麽想说什麽就直接来！」
「我希望的只有一个，至今重复说、暗示、明示过无数次的那一个──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但同样的，我也对你说过非常多次了，我希望你信任我，我不像你那麽强悍那麽有力量没错，但也没脆弱到会随随便便死掉的程度，不要把我当成你养在家里的小狗，我是人不是宠物！」
发出怒吼的是强纳森，可是一脸愕然的也是强纳森，他似乎被自己过度激烈的反应给吓到，愣了足足五六秒才慌张的举起手道：「不是，我的意思是……！」
薛西莫尔扣住强纳森的双手，直接将人压在墙壁上，翠色眼瞳近距离看著爱人，冰一般的决意与哀痛冻结在里头。
「薛西莫尔，你……」
「安静，会咬到舌头。」
「啊？」
直径等同强纳森身高的紫龙之阵在墙上展开，散发微光的线条爬上他的皮肤，以魔力编织成的咒文激起天使之躯的防卫本能，金红色的火焰立刻窜出与之对抗。
薛西莫尔清楚看见强纳森痛得咬牙挣扎，更清楚感受到收手的冲动，但是他将一切强压在心底，毫不留情地辗碎反抗。
强纳森咬著牙忍耐，然而当紫咒蔓延到胸口时，他终於承受不了那碾碎骨头的剧痛，仰头瞪眼扯著嗓子尖叫。
「唔……呃啊啊啊──」
紫之气完全压过金红火焰，攻势在消除抵抗者後一反先前的尖锐，柔和的晃动两下後融入强纳森的血肉中。
薛西莫尔松开强纳森的手腕，任凭爱人靠著墙壁滑坐在地，转开目光压著心底的波动道：「刻在你身上的是我千分之一的魔力，还有以此魔力作为运作源的拟态魔法阵，它会配合周围的魔力流动改变，隐藏你天使的身分。」
强纳森疲惫不堪地抬起头问：「你设这个是要……做什麽？」
「你说的不错，我保护过度了，这麽下去迟早会发生不可挽回的伤害，所以我们最好分开一阵子。」
「分开？等一下！突然这麽说太……」
薛西莫尔举起一只手阻止强纳森说下去，他缓缓蹲下，单手捧起爱人的脸印下一吻，然後迅速起身走向门口。
「薛西莫尔！」
「我去准备旅行所需的物品，在出发前……出发前麻烦你和雷格斯他们做些必要的学习和训练。」
薛西莫尔走出并关上监视房的房门，他向前走了两步，却因为右手不得不停下──他的右手还紧抓著门把。
薛西莫尔颤了一下，伸出左手将右手扯开，头也不回的往楼梯口走。




☆、0201

新纽约市，布鲁克林区。
大雨让夜晚的城市更加模糊，路灯、五颜六色的立体投影广告、透著灯光的窗户以及浮游车辆的车灯糊成一团，和难耐的潮湿、霉味一起纠缠行人。
威尔逊两脚打开坐在暗巷中，雨水老早就把他的鸭舌帽打湿，甚至穿透破外套、污损的圆领衫顺著皮肤滑进裤档。
如果是正常人，现在应该已经冲回家洗澡换衣服，或者至少找个地方躲雨，然而威尔逊两件事都没做，但这不代表他不是正常人，他只是忠实於自己扮演的角色。
他现在的身分是喝到烂醉的醉汉，正醉醺醺的倒在高级夜店『饮血沙龙』的後门打呼。
威尔逊的存在曾经引起夜店内保安人员的注意，不过当他们透过萤幕发现这著脏兮兮、肥嘟嘟的男人连续一小时一根小指头都没动时，便将注意力放回自己的迷你俄罗斯轮盘上了。
「罗密欧来到墙外，茱丽叶啊茱丽叶啊你在何处……」
细微到会被雨声掩盖的肥皂剧主题曲响起，威尔逊打了一个冷颤，抓著酒瓶摇摇晃晃地扶著围墙爬起来，将手指伸进耳朵，敲敲藏在里头的通讯器两下，突然大吼大叫乱踢垃圾。
他手里的玻璃瓶也脱手而出，不偏不倚的将斜前方的小招牌砸歪，招牌内的监视录影机镜头一并受损。
此举惊动了保安人员，虽然他们因为分心赌博，直到威尔逊开始猛敲後门之刻，才发现有个投影萤幕显示『无讯号』。
三名保安人员愤怒的从一楼房间冲出，提著枪一下子就来到後门，刚打开门锁想给不识相的流浪汉来场地狱教育时，他们的耳机中传来同伴的悲鸣。
「警察！警察在门口，快点把『食物』送走！」
保全人员咬了一下牙，瞪了一下门板暗骂『算你好运』，下一秒就被弹向自己的铁门撞得晕头转向。
「汤姆！」
「笨蛋！快把门关起来！」
「杰利回报……唔！」
三名身高近两百公分的保全人员交错倒地，撂倒这群壮汉的人──亚伯·威尔逊，梵蒂冈施洗者骑士团金勋骑士、现任特殊疾病防治局四科科长踏过昏迷者，循著保全人员的足迹往回走。
迎接他的是零星的留守者，大多数的人在发现警察持搜索票闯进来後，就全跑到地下室疏散客人和商品，压根没发现有人从後门闯进来，直到自己或瞧见同伴被夺枪过肩摔，这才跳起来求援与反抗。
威尔逊侧身闪过成排雷射光束躲到转角，闭上双眼让闪光弹从袖子内滚出，半秒後狭窄的走廊就被强光占据，保全人员遮著眼睛大叫，因为慌乱而胡乱射击，打伤同伴也打伤自己。
「这群笨人类！」
威尔逊低声骂了一句，冲出转角墙壁，一拳一个将陷入混乱的人揍昏，收起他们的武器丢进垃圾桶後继续前进。
他在摆放监视系统的房间解决一楼最後一名保全，在房内逛了两圈，在一张椅子下找到一条缝隙。
威尔逊蹲下来注视缝隙，乍看之下这只是三道普通的浅裂口，但是对受过除魔训练的人而言，浅裂口是假象，刻著黑魔法阵的暗门才是真实。
威尔逊将手掌贴上去，集中精神轻声念诵：「人人向邻舍说谎；他们说话，是嘴唇油滑，心口不一。凡油滑的嘴唇和夸大的舌头，耶和华必要剪除。」
浅裂口发出一声轻响，暗蓝色的光闪动两下，混淆黑魔法崩溃消散，将隐藏的暗门曝露出来。
威尔逊站起来盯著银色的暗门，压住耳朵上的通讯器道：「茱丽叶回报，於一楼中央地面发现一道受过魔法封锁的门，目前正准备入侵。」
「劳伦修士收到，建筑物平面图上没有这道门，无法预测会通到哪。」
「了解。我会打开扫瞄器，你们在确定我的位置後马上派人过来。」
威尔逊瞄了银暗门一眼，感觉背脊上的纹身微微作麻：「我有不好的预感，过来时小心点。」
「是，我会通知罗密欧们。」
威尔逊脱去身上的伪装──假发、烂外套、脏圆领衫、松弛的长裤和帽子，露出底下以合成金属线与强化弹性纤维制作，并绣上众多圣名的战斗服，戴上护目镜背著自己的配剑，叼上以圣水制作的催泪弹，打开暗门舍弃墙面上的爬梯一跃而下。
威尔逊落在地下三楼的地面上，他在降落前抓住爬梯的最後一阶做缓冲，而後才落在地板上，这个小小的停顿削减了突袭的效果，可是他嘴上的催泪弹马上就为敌人制造更多混乱。
「这个……咳咳！眼睛！我的眼睛！」
「被发现了，快把食物……噗哇！」
「人类的四科！」
威尔逊在呼喊声中挥剑，相较於在一楼应敌时采取的保留、注意不要致人於死，他每一剑都瞄准周围人的要害砍下去。
为什麽？不是因为威尔逊杀性大发，是他一下到地下三楼，就知道自己周围没有半个人类。
最靠近他的兽人首先遭殃，血花、手足与内脏飞溅四方，无论是挂著七彩投影灯的天花板，还是放著水晶高脚杯的圆桌通通被染成黑红色，前一秒还充作某族群高级餐厅的华房，此刻已有四分之一坠入地狱。
不过威尔逊最好的攻击机会也已过去，敌人在短暂的慌乱後重整阵脚，皮厚血多的兽人站第一线，梦魔、矮地精之类拥有迷惑能力的打游击，最後方则是需要施咒时间的人类黑魔法师。
威尔逊停止猛攻站在血漥中，手里的圣十字剑吸收主人的灵力，金光大做迫使兽人不敢进犯，两方人马──正确来说是一人与十七人──隔著翻倒的桌椅对峙，默默等待对方露出空隙的瞬间。
粉碎僵局的是一声爆炸，黑魔法师头顶的天花板忽然碎裂，石块、圣水和经文洒向他和他周围的非人者，随之而来的还有众多武装警察、四科科员，刚建立的阵形霎时崩溃，每个人都忙著逃命，甚至伸手拉同伴来当挡箭牌。
威尔逊守在出口，将所有靠近的非人者断腿断手，狠辣俐落的斩击成功吓跑逃亡者，让他们通通扭头回去和警察拚命。
威尔逊远远看著敌人被警察改造过的机械手臂、腿击倒，随手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抱著爱剑用气音发出不符合四科科长形象的抱怨。
「累死了……待会要去唱到嗓子哑掉才行……」
※※※※
对许多少男少女而言，位於新纽约市郊区的杰克森山庄是个他们除了做梦外，没有别的机会靠近的梦幻社区。
此地是演员、导演、歌手和作曲者的豪宅集中地，举目望去随便一栋房子的主人不是成功缔造一整排的白金唱片纪录，就是只要把名字贴上电影海报，该片就等同卖座的象徵。
近几年窜红的摇滚歌手──咆啸王子李斯特也是住户之一，他买下某位因为嗑药、性侵害事件影响生涯破产的演员的别墅，砸下大笔资金将其改建成拥有录音室、舞台、健身设施和饭店等级ＳＰＡ的城堡。
今日，这座城堡内依旧响著主人亲手谱写的灭绝系金属乐，只是乐声昂扬的时刻并非夜晚，而是阳光透澈、空气清新的早上六点半。
「……直、到、衰、败──」
威尔逊抓著银色麦克风，穿著极为简单的白衫、牛仔裤，全身上下唯一的饰品是串著银十字架和一枚子弹的项鍊，站在从高山到地狱都能投影模拟出来的最新型多功能舞台，随心所欲的甩头扭腰放歌。
一曲结束，威尔逊停下来走到旁边的小桌子拿水瓶润喉，同时叫出投影萤幕挑选下一首歌，眼角馀光偶然扫过观众席第一排，瞧见精神不济还挂著两个黑眼圈的咆啸王子殿下。
威尔逊放下水瓶皱皱眉问：「你怎麽还在这里？」
「什、什麽话！这里是我家我当然在这……里……」
李斯特话说到一半就垂下头，带有剃刀帅劲的苍白面容萎靡到快融化的地步，完全看不出来是那位一个人一把电吉他就能镇压十万人的大明星。
威尔逊叹一口气，走下舞台敲敲朋友的头道：「你不是刚忙完巡回演唱会，然後晚上还要出席派对吗？这里我用完会自己收好，别在白天硬撑著不睡，你这个体虚夜血者。」
「你在这……在我家唱……怎麽睡得著？」
「以你家的隔音效果，不管我吼多大声，你都能好好睡，我就是因为这样才跑到你家，而不是到附近的ＫＴＶ唱。」
「你敢给我到那种音响低劣的地方唱看看！」
李斯特忽然像回光返照的人，跳起来握住威尔逊的双手道：「以你这种浑然天成的高音、温润扎实的中音和媚惑人心的低音，不管什麽曲子听过一次就绝对不会走音的音准、明明是随意自哼却比原曲精彩的即兴表演，你敢到我听不到的地方唱看看！我马上砸了那里！」
威尔逊没有挣脱的打算，反正两三秒後李斯特就软绵绵地跌回椅子上。
四科科长蹲下来看快累死的夜血者，相当不解地问：「我真搞不懂你是欢迎还是不欢迎我，每次我来都把我挡在门外，进去後又不准我去别的地方唱。」
「我会挡你就是因为你不懂啊……给我听这麽完美的声音完美的表演还有完美的肉体，可是又不愿意让我帮你制作唱片……这是教廷新研发的折磨吗？」
「我哪有不愿意，你上张唱片我有帮你配唱一首歌。」
「但是你拒绝陪我去欧洲巡回演出。」
「如果我去欧洲巡回演出，回来後美国的国土就有一半不能住『人』了。」
「有那麽严重吗？」
「你说呢？」
威尔逊反问，蓝眼对著李斯特的银瞳，彼此都没有说话，但彼此都知道对方的意思──目前的情势的确有那麽严重。




☆、0202

十个半月前，由於『目标』和美国政府勾结，并且对特殊疾病防治局二科做出总攻击，攻击虽然在众人努力、黑龙皇介入下没有造成巨大伤亡，但是却使整个二科撤离人类世界。
绯血堡消失後形成的大坑洞－－现在变成湖了、堆积如山的『目标』灰化尸，还有许许多多遭战斗波及变成危楼的房舍占据新纽约市中心，震撼了全国甚至全世界的人民。
为此，政府费了很大的力气去安抚老百姓，用在封锁消息与圆谎的资源甚至高出重建经费，花了整整半年的工夫才让一切平息。
同时，众多觊觎美国这块土地的黑手也停止观望，放心地大举进犯。
「……防治局的二科撤离，三科崩溃尚在重建中，五科的资料和研究人员被管收，正常运作的只剩作为总务的一科还有我们四科。」
威尔逊转身坐到李斯特身边，抬起手遮住双眼低声道：「虽然有警方的协助，但人手还是严重不足，那些非人类活像是集体嗑药似的，一个劲的作乱！」
「正确来说是没吃药吧，名为『幽紫的龙主』的镇定剂停止供应啊啊啊──」
李斯特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哈欠，眯著眼睛挥挥右手道：「是你们人类政府太迟钝了，就连我这个平民级夜血者都料得到，龙主大人离开後，美国一定会沦为战场，这种没有领主又异常肥沃的土地谁都想抢。」
「如果你和薛西莫尔实际相处过，就不会说我们迟钝，他从未将自己看成美国的领主，只是认份的做一个公务员，所以也没有人──我相信包含他本人──有意识到其他另一世界的住民把他当成『美利坚的龙主』。」
「搞了半天是个美丽的错误，不过谁叫你们人类对龙主大人做出供养──用你们的话来说是薪水和提供宿舍，其他人会误解也是理所当然。」
李斯特单手撑著头好奇地问：「接下来你们打算怎麽办？请龙主大人回来？寻求梵蒂冈的保护，还是再找一名强大的夜血者或族长结盟？」
「摇滚界的王子也会关心人间杂事？」
「喂！我也是好好交税开车不闯红灯的美国公民，再说如果社会动盪不安，娱乐圈也会受影响，亚伯你就多少透漏一点让我安心嘛。」
威尔逊困扰地皱眉，靠在椅背上犹豫片刻才开口道：「详细我不清楚也不能细说，总之目前政府正在和几个家族谈判……」
「曼哈顿的赌王？」
「……你知道太多了。」
威尔逊一个翻身跨坐到李斯特身上，一手握著脖子上的十字架一手掐住朋友的脖子道：「死在这里吧路易斯·李斯特，我绝对不会给你留全尸。」
「啊咦咦！等等亚伯！我乱猜的！只是把住最近的夜血者家族讲出来而已！你不要对平民这种玩笑！」
「玩笑多开几次就会成真。」威尔逊加重掐脖子的力道，然後放开十字架开始搔李斯特的腋下。
「不要让他成真啊！啊哈哈哈哈你这个、这个恶恶恶劣金勋骑士哈哈哈！我要、要把你现在的样子拍下来噗呼呼呼上传网路，我真的会这样干！就算变成死夜血者……亚、亚伯你的手机动了！」
威尔逊松手往後看，他放在小台子上的白色手机规律震动，而从萤幕上红色的文字判断，来电者属於『四科』群组。
他马上抛开李斯特，快步走到台前拿起手机，在按下通话键之刻恢复四科科长严肃冷静的口气：「这里是威尔逊，什麽事……好我了解了，四十分钟後警局见。」
李斯特看著威尔逊收起手机抓起外套披上，双手环抱像是安心又像失望地问：「你要走了？」
「嗯，属下打过来要我去警局会合。」
威尔逊跳下阶梯，轻拍一下李斯特的肩膀道：「抱歉，要麻烦你的机械女仆收拾场地了。」
※※※※
由於李斯特主动出借跑车，还让威尔逊开山庄住民专属的快速道路回市中心，所以比预定时间早十分钟到达新纽约市警察局。
他刚走入警局大厅，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几声『科长、科长』接著就被自家科员团团包围。
「威尔逊大人！」
「那群警察居然……」
「明明是合作关系，却把我们屏除在外！」
众科员围著威尔逊你一言我一语，每个人都抢著说话之下，每个人的话都没说完整。
威尔逊在心中叹气，板著脸举起一只手，耳畔的喧闹瞬间静下来。
「约翰，你代表发言。」
「是！」
名唤约翰的高壮青年向前一步，勉强压抑著不满向上司报告。
原来，昨晚四科科员将夜店内的非人类带回去处里後，警方在临检时意外拦截到该店的货车，从车中搜出数个关有少男少女的铁笼。
警方原想自己处里，可是在发现铁笼上附有黑魔法後，他们不得不请四科过来，而双方的冲突也因此而生。
「那群条子……我是说警察利用我们把封锁魔法解开後，就以『这群人是人类，不属於贵单位的管辖』做理由，阻止我们向那些人问话，把重要的情报一把抓在手里！」
「我们并没有将情报一把抓，只是按照法律行事，等到笔录出来後，贵单位随时可以过目。」
第三者的声音插入，众四科科员像摩西分红海一样左右退开，恶狠狠的瞪著从电梯口走过来的警官──纽约市警察局特殊组织犯罪组组长麦瑟·克罗德。
麦瑟是那种从头发到脚尖都写著『精英』两个字的男人，头发修剪并固定成最严谨的造型，三件式西装的扣子、线条彷佛雕刻品般固定，银框眼镜和发亮的拟真皮鞋总是一尘不染。
他甚至连五官、身材比率都遵循黄金比率，身体任何一处的长度粗细都能满足最挑剔的评论者。
但是，他也因此无法引起任何评论者的热情──过度遵照尺规打造的作品总是令人乏味。
威尔逊向科员们使眼色，让属下冷静下来後迎上麦瑟的目光道：「对於人类的调查权的确在警方身上，但这个案件的主谋是非人类，单靠警方询问可能会有所遗漏。」
「为了防止这点，我有请贵单位列出想问的问题，但是贵单位拒绝提供问题。」
「你那种问法谁会答应啊？『列出问题清单，之後我们会处里』你当我们是来洽公的老百姓啊！」
约翰的反驳得到其他科员的附和，看样子在威尔逊到达前，他们已经被警方充分激怒了。
威尔逊二度举手要属下安静，转向麦瑟回应：「列问题清单的确是解决方法，但绝对不是好方法，询问的成效不在於决定问什麽问题，而是要视当事人的情况适时发问，这点警官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根据研究是如此……那威尔逊科长你想要怎麽办？请在兼顾询问成效与合法的前提下回答。」
「什麽回答！你以为你是我们科长的老……」
「约翰！」
威尔逊喝退属下，瞪了几名较年轻的科员後道：「让我们在侦讯室旁听，并且将我方提出的问题即时转达给询问对象。」
「……我接受贵单位的请求，请贵单位派出三人至电梯口找我报到。」
语毕，麦瑟微微鞠躬走往电梯，留下头痛的四科科长，以及一票慢了好几拍才发飙的四科科员。
「什麽报到！那个混蛋条子！」
「半年前才空降纽约市警局死菜鸟、吃靠山的小白脸，老子我在砍狼人时，他还在念警校！」
「穿亚曼尼了不起啊！」
「……你们通通回科里，询问我一个人负责就好。」




☆、0203

虽然麦瑟每每引起众科员的火气，但威尔逊本人倒是不讨厌他，甚至比较喜欢和这位组长打交道，毕竟麦瑟只是讲话容易冒犯人，并不是真的看轻或想玩弄对方，而且只要掌握住他想要的，几乎都能顺利换得己方所需。
相较之下其他警官虽然讲话客气，却总是用迂回的方式拒绝，跑了一堆流程与公文才还拿不到想要的物品或资讯。
话说回来，以麦瑟这种不圆滑到天边的性格，是怎麽爬到高级警官的位置真是个谜。
威尔逊随麦瑟一起上到四楼的侦讯室，侦讯室分成两部份：侦讯人员和被侦讯者所处的小房间，里头只有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监看人员所在的小房间，里面一样有桌子和椅子，但还多了投影萤幕，可以将另一个房间内的声音、影像甚至当事人的呼吸心跳的数据显现出来。
他们两人进入监看房，房内的员警赶紧站起来替上司拉椅子、敲键盘叫出目前被侦讯者的资料。
威尔逊一面入座一面看向萤幕，四个萤幕飘在墙面前，左边两个是侦讯室的摄影，镜头各自从侧面和下方拍摄；右边两个则分别是侦讯室内温度、湿度和里头的人的心跳体温等数据，以及被侦讯者的基本资料。
安洁莉娜·卡特，十七岁，三个月前和家人吵架後逃家，两个月前通报为失踪人口。
典型的迷途青少年，黑帮份子的最爱，就连外貌也是，即使安洁莉娜垂头缩肩惶恐的坐在铁椅上，但仍无损她天生的青春亮丽，大波浪长发、粉红色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