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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退人间界-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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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冬不是怯场,兵器没这种情绪。他只是疑窦丛生,杜衡太不正常了,再怎么习惯藏拙,再如何忍够了决定要给天道一个反击,但还不至于连理智都被常年累月积攒的戾气冲跑了吧。
刑天会出现在这里,甭管缘由是什么,他又怎么跟天界跑下来的精卫有啥关系,只有一点很明显,天道!
——杜衡,你就别想再来一次九重天劫了,天道要坑死人,有的是办法。精卫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刑天就忽然来了,天道果然是不能得罪的。任谁怀着怒气来找精卫麻烦,都要丧命在刑天手里。
——当年在终南山屠戮小妖的方士,获得那么多妖骨皮毛灵丹,喜形于色,然而下一秒就遭遇了发现不妙来找徒弟的杜衡师父。估计逃得慢直接就殒命在终南山了,逃得快也难免负伤,肯定最后全死在天劫下,修真界都四百年没人能成功飞升了。
沈冬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漏了什么,但现在这样,他又实在迷糊,怎么也想不起来。
总之,剑修的实力拿出去,甭说修真界,就算在天上,估计也是难得的。
比神仙比起来,可能所聚的灵气不够,也没有什么厉害法宝,但天上的神仙也不是全部都从凡间飞升上去的,譬如说精卫,就是死后怨气太重,才化成鸟,因为淹死在东海,所以要誓要衔树枝填平东海…这种难度简直比愚公移山还高。
唔,话说愚公他一家人都不用种田干活、赚钱养家糊口吗?就这样全部扛着扁担挖山石?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听着毅力十足,于是天神感动,派人将王屋太行两座大山帮忙从他门口搬走——真相是大家怕这老儿一家无数代持续不懈的求移山这个“道”,最后成仙吧?
有一个坚持不懈填东海,怨气与偏执成仙的精卫估计就够那啥了。再多出愚公这样的神仙,天帝的面子都没地搁!
按照偏执程度,刑天应该早就飞升了,但可怜见的,他没有头,剑修没了剑都不能飞升,更别说没头了…好吧,刑天想的是复仇,不是成仙,他早在天梯还没斩断前,就提着兵器冲上天去过。
这实力,就算刑天现在没了头,杜衡师父也不一定能赢。
沈冬再焦急万分,他也没辙,天雷劈下来他能去挡,但杜衡明知赢不了,还要打,他又没法变出一只手将杜衡拖住。
器灵还真是麻烦!做人多好啊…
这是沈冬的理智意念,但他本能却激动不已,恨不能立刻让杜衡与刑天一战。
两股截然相反的念头折腾得沈冬晕头转向。他只期望杜衡这是憋屈得太久,就算是刑天,想杀一个修为可堪渡劫的剑修也没那么容易,就算杜衡不能赢,打到一半逃命的能耐岂会没有?
事实上在杜衡眼中,此刻眼前说要杀了他的压根就不是刑天,而是天道。
沈冬都想到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但他只是冷笑。
果然来了,果然有后手。
终南山与渡劫这两件事几乎成了心魔,就算心底隐隐觉得此刻情绪不妥,也很快被杜衡压下。他单手持剑,不退反进。
——甭管是天道轮回,还是命数!
凌厉青光,映照着方圆半里都一片透亮。
——这心魔,非断不可!
“来得好!”沉闷恐怖的笑声震得山石一阵颤抖。
呛然一声,十方俱灭死死压在了青铜方盾上,刑天显然有些诧异,左臂一缩,以盾牌卸力,右手大斧猛然挥出,斧出的轨迹直接将天幕都撕扯出几道裂痕,好像那处空间都无法承受,直接扭曲变形。
十八层符箓一齐浮现出来,凝于剑锋青光之外,悍然迎上。
轰然巨响,山坳整块塌陷,树木山石全部崩落下去,模样还是个小女孩的精卫站立不稳,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立刻就变成了一只黑羽红爪的禽鸟,喙雪白。
它飞起来,漫天落雪的势头更大,简直就是手掌大小的雪片,覆盖天地。
忽然呼啸的北风聚拢成涡,天空中出现了十多个龙卷风似的奇观,愣是将刑天与杜衡的战场围在正中间,所有雪花也被迅速卷入其中,很快龙卷风就成了灰黑色。精卫猝不及防,猛拍了下翅膀,这才狼狈的挣脱狂风,落回地面就变成人形。
“鲲鹏?”
精卫虽然在上天前一直填东海,鲲鹏住北海,但这家伙每次化形去南海度假,都要从东海经过。那种狂风巨浪的势头,在洪荒时期就没谁愿去招惹。除非是有大神通的,否则…生命危险倒不至于,只是会被卷进去结结实实旋N圈,头都晕了,修为要是再差一点,就被拉进海里最后只能狼狈游上岸。
鲲鹏,那是北海南海交通飞行的一害啊!
(余昆:看什么看,大路朝天各飞一边,我就这么走,怎么了?比起某些人的排场,我只搞点龙卷风充面子,放到现在这是滚筒洗衣机,还没找你们要清洁费呢。)
精卫这样一喊,刑天手上招式立刻一滞。
余昆!该死的,贰负说他的脑袋在余昆手上!
杜衡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十方俱灭不可能破得了青铜方盾,这不起眼的笨拙盾牌当年可是曾经挡下了神器轩辕剑,但论起近身武技,除非是以武成道的神仙,否则要赢过剑修挺难,刑天是上古时期的人,与其说实力高超不如说蛮力大。
一力降十会,管你有啥精妙招数,就一斧子砍,一盾牌挡。
杜衡手腕有些发麻,握剑的手指在隔开大斧时,都稍稍弹开了半分,这种让他连剑都握不住的力道,确实不能力拼。
对付刑天是件难事,连头都没有了,脖子还算要害吗?
眉心就更别说了,心脏…这还真说不好,人家没头可以继续活,戳瞎他一只“左眼”刺穿心脏,搞不好刑天还是死不掉,反而能让杜衡没法将剑拔/出来,杜衡不可能弃剑,难道还能用左臂去挡刑天大斧?
这种冒进,才是死路一条。
杜衡趁着刑天分神的机会,直接一剑削向刑天的膝盖。
刑天怒吼一声,立刻用方盾格挡,只是这番失了先手,战势一时僵住。剑风太凌厉,出剑的速度又太快,身量相比,刑天也确实高得像靶子。他铁石似的□皮肤出现了一些细小血痕,都是剑气所致,压根说不上伤,但还是让刑天暴怒,他满心以为是场痛快的架,结果比追着余昆砍还憋屈。
远处龙卷风后果然传来余昆的声音:
“我就说哪家的神仙,有这样的怨气还能成仙,竟然是女娃这小丫头…喂,我说你跑到人间来想干什么?闲着没事你填东海去啊,下什么大雪?”
余昆对面有无数金莲冒出,直接融进龙卷风,灰黑之气顿时不见,天地间一片浅淡金辉,有人影出现在半空中。
“展远…瞻远大师你跑来做什么,开罚单吗?”余昆没好气的挥手,“快滚快滚,天界来的都是穷光蛋!”
展远不答,更多的金莲开在半空中,抵消了浓厚怨气。
远处隐隐绰绰,竟然又出现数人。杜衡跟刑天都拼上了,循着灵气,哪怕是迷路到死的修真界大众,只要想来,完全能找对地。
余昆眼珠都要瞪出来了:“你们不是待在山海易购吗?不是要回家躲着?全部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我又不欠你们钱,杜衡也不欠你们钱,还怕死了你们没处要债?”
“余昆道友此言差矣,腿长在我身上。”一个头上生角的人,率先抽出九节金鞭似的兵器,飘过去死死盯住刑天背后。
“雪下得太大,贫道找不到回承天宗的路!”连白术真人都睁眼说瞎话,拂尘一摆,冷然看精卫。
“是啊,大家一起走比较安全,你知道我胆子小,从来不敢走夜路。”脸色惨白眼眶发青,瘦得可怜,看起来就歪歪倒倒的山海易购鞠主管,毫不顾忌,屈起手掌直接就给了刑天一下偷袭。
正常人脑门后面都没长眼睛,何况刑天还没脑袋。
“狙如!!”刑天暴怒异常,这下狠招虽然不至于让他受多重的伤,却真的被激怒了,也有些犯疑,难道余昆真的打算不管不顾,所有人在此拼个你死我活?
精卫出现在这里,难道也是他们的陷阱?
本来就脑子简单的刑天有点犯晕,贰负不在,他又拿不定主意。
余昆却比他更怒,指着众人就骂:“你们统统吃错药了,还是没睡醒?还有你,鞠如你不是去找郑昌侯了?跑来做什么,全部滚回去!不过区区刑天,他跟天帝一战的时候我还围观过呢,你们算那盘子菜?”
可任凭他怎么痛骂,众人都无动于衷,左耳进右边出。
开山斧笑嘻嘻指着阴沉的天:“余经理你不就是担心天那个啥,咱们知道。”
“知道还来?”
“可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呀!”开山斧痞子似的摊手,忽然全身都泛起一阵银光,四米长的巨斧悍然悬浮在半空中,日照宗大长老也不说话,单手从中间一抓,提起来就直奔刑天背后,谁管什么光明正大,就是这么劈!
白术真人也没客气,丢下一句“反正掌门是贫道的师弟”就对上了化为原形的精卫。
“没错,反正我是大长老,下面还有三个长老…”
“我都第十世了,多有不足,正想重头再来!”展远手捏法诀,笑容可掬,忽略他的话,远看还真是宝相庄严,纯粹神棍最高级:
“诚然,在天道之下,我们不该插手才是对的,但人生,为什么非要选择正确的路走?”
余昆张口,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杜衡看着逐渐加入激斗圈的人影,心中深藏的戾气,忽然一分一毫的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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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只是丢了脑袋;他没有傻到无可救药。
他不在乎围殴;多劣势有战也必打;可眼前还有精卫在!
刑天是炎帝的部将;炎帝的小女儿名叫女娃,不幸淹死后化为精卫。刑天悍勇忠义;当年愤愤不平才跑上天去砍黄帝,他就是再怎么一根筋;也不会无视女娃的安危。
“停!话说完再打!!”
青铜方盾猛然架开七八件兵器,大斧上撩,砸飞日照宗大长老;又一脚踹开鞠如。
冷不防一抹青光贴着斧缘,迅疾如雷,刑天骤然大喝一声,弃斧,不闪不避狠狠一拳迎上。卷起的气流发出尖锐啸声,暗红的血液飞迸而出,渲染了青色剑芒,可剑势也被狠击得偏离三分。
刑天趁势一沉身躯,捞起刚才几秒前脱手的大斧,就是悍然一下反击。
杜衡已然撤剑,后退。
刑天右手拳面上鲜血淋漓,他却浑不在意,抓着那柄名为“戚”的大斧,横抡出去,逼开众人,直奔精卫身前。白术真人险些躲闪不及,手中拂尘被生生击断。
“住手!”这次喊的人是余昆,他将白术真人往旁边一拽,又满头大汗的拦住杜衡,瞅着他手中的剑,眼角一个劲的抽啊抽。
余昆扭头看到敌意盯着自己的精卫,立刻果断对刑天说:
“把你老上司的女儿带回幽冥界去。”
“嗯?”刑天气势彪悍,就是他的形象难免使人牙痛,譬如说他眼中愤怒得要喷火时。
“我是说,将女娃这小丫头带到你家里去,她在人间一天,神州就会下暴雪。这个下法,神州迟早陆沉——融化的雪水闹洪灾!”余昆很狡诈的话锋一转,又说,“天界快则半年,慢也是三年左右,总会有人来抓女娃回去,有什么地方比幽冥界更能躲避上界神仙搜查?”
刑天听懂了。
他耳朵不好使(其实是没耳朵),听别人说话必须全神贯注盯着对方,才能以神念感应到,如果压根没留意到对方,别人叫破嗓门他也听不到。好比他一脚踩到穷奇,无论穷奇嗥多久,只要不弯腰,刑天就不会发现。
余昆说话之前,位置选得不错,注意力拉得也很好。
但刑天背后的精卫忽然说话:
“他们自顾不暇,怎么会来管我?”
女娃死的时候连十四岁都没有,这么多年下来,郁结更深,她对自己的死永远不能释怀,做神仙也不可能过啥简单快乐的日子。所以即使是平常说话,语气中也有挥之不去的阴寒冷意,语调尖锐凄惶:
“你们很快也要自顾不暇,想逃到人间来的绝对不止我一个。”
“……”逃,是什么意思?
刑天看到对面修真界众人一脸震惊,还很茫然。
“怎么了?”
“女娃说,天上乱了!”余昆自然不当冤大头,他顺水推舟将问题扔给刑天,毕竟他们去问,女娃不会那么痛快的说,想知道真相,旁听就好。
刑天果然抓着斧头转身追问精卫:
“什么?天庭大乱,到底出了什么事?“
精卫被他那大嗓门一吓,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我不知道。”
这时她才露出不安惶恐的神情,抓住刑天手臂,声音急促:“很乱…我说不清楚,许多人都找不到了。”
“是不是黄帝?我要上天砍了他!”
“不,不是…”
精卫看刑天,又看周围一圈持着兵器的修真界众人,大概她自己也觉得跟刑天讨论,不可能有主意,于是问:“幽冥界是什么地方?”
沈冬本能想告诉她那是垃圾场,但他现在是一柄剑,剑是不会说话的。
修真界众人面面相觑,幽冥界虽然古来有之,但最早可能不叫这个名字,甚至没有名字,怎么解释都不对,余昆却毫无压力的乱扯:
“一个不会影响人间的地方,缺点是比较黑。”
“有水吗?”
“这个绝对没有,幽冥界没有江河湖海,一滴水都没!”余昆继续骗小孩,笑得一脸真诚,而刑天虽然觉得着这种解释有点不对,但他在幽冥界多半时间是睡大觉,没谁敢来招惹他,他睡觉的地方也没有修真界垃圾污染,那些飘飞的符箓他根本不当回事。外加他自己也觉得,要好好照顾女娃,最好的办法就是带回幽冥界,所以刑天摸脖子,没吭声。
“如果你们以后不找我跟刑天的麻烦,我可以把天上发生的事告诉你们。“
“什么?”刑天第一个跳起来,暴怒,“我怕他们?”
精卫赶紧抓住他胳膊,她身量太小,看上去就像挂在刑天手臂上,急切的说:“刑天叔父,天上的情形真的很不对,很难说以后会出什么事,父王又去得早…我连该怎么办也不知道。”
刑天顿时没话说了,仔细想想,好像他跟修真界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只要找到脑袋,去砍黄帝就行。
“好!余昆,只要把我的头给我,以后就是看到你们,我都懒得动手!”
“我真不知道!”
余昆立刻喊冤,这回表情是真的,“我从来就没见过那玩意…不,是从来没见过你的脑袋,再说我连你长啥样我都不知道,怎么去找?”
修真界众人当即大囧,对啊,从认识刑天开始,这家伙就没脑袋,知道长什么样子就真活见鬼了。
日照宗大长老手上的开山斧忽然消失,变成人形,找块云蹲着,眼睛眨都不眨的看杜衡手中剑,偷偷摸摸传音过去:“嘿,兄弟,不打架了,你还不变回来看戏?”
靠,说得简单,当然是不会变!
沈冬十分郁闷。
“不过你这形象,英姿焕发帅得流口水,啧啧,我给你介绍新月妹妹怎么样,目前在天衍宗宗主那里打工,新月刀色泽润白,那小腰、那弧度,绝对是修真界的大美人,还有她最喜欢剑了!兄弟,你很有潜力,发展一下呗。”
“……”
沈冬没有黑线可以掉,但还是忍不住囧了一下。
剑锋轻微颤,杜衡察觉到了,侧头盯开山斧。
斧头兄立刻收回猥琐笑容,一本正经的摸下巴,继续传音:“说正经的,刑天手里那斧头感觉如何?又傻又笨吧,也没办法,跟着那样的主人还有啥前途呢?喂喂,你别不搭理我呀,天上的事情有什么好听的…哎哟!”
聒噪的斧头兄被日照宗大长老拧着鼻子拖到一边,低声叱喝:
“认真点,有大事,我可不想回去跟你复述一遍。”
“噢,什么大事,有仗就打呗。”
“别傻了!”大长老板着脸说,“上界的法宝千千万万,要打碎你这柄斧头还不容易?别整天想着跳槽的事,在修真界你没更好的目标,至于神仙,还看不上你!”
“你真是专捡痛处戳!”开山斧嘀咕,但总算安稳了。
那边精卫已经把事情说了一遍。
大意是某一天她发现周围的神仙不太对,神情惶恐,好像在各自商量什么。
精卫脾气不好,身上又带着怨气,在天上也没个能说话的人,八卦消息传不到她耳朵里去,后来实在乱得狠了,她才隐约知道,那些星君分成好几派打起来了,玉帝王母不见了,几位帝君全部找不着了,也就是说一个有权威拿主意的人都没有,只剩下偌大的天庭,与众多平日里充木桩子的,还有没啥存在感的微末小仙,最初大家都非常疑惑,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忍过了好几百年,还是这样,最后终于乱成一团。
谁都想要权势,谁也不肯退缩。
像精卫这样的小仙,被瞒得死死的,如果不是上面打得不可开交,他们还是一无所知,乱象也逐渐延伸到他们这里,小仙们全部仓皇躲避奔逃,已经有不少被卷进纷争枉死了。精卫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想到人间来。
但这是一件很难的事,要破坏天地秩序,所用的力越大,反馈回的压力就越恐怖。小仙倒是遇到反噬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他们没足够强大的能力做到这点,精卫的运气非常好,忽然神识有感,应该是当年誓言欲填东海出现干涸,让她轻而易举的逃到了人间。
修真界众人全部表情古怪,这简直就是换了版本的阴曹地府消失记。
只有余昆还在追问:“东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到几十条肥遗。”
“天意啊——”余昆悲愤顿足。
最早他们以为是天下大旱,所以准备盯着郑昌侯。没想到会是肥遗…呃,几十条,东海…这种成群结队法,搞不好是幽冥界妖魔集体动迁的其中一次,准备奔着灵气充足的大洋彼岸而去。谁知道恰好让急着逃命的精卫下界逃到人间。
然后修真界又以为所谓大灾是神仙下界,凡人遭殃。
没想到豁出去不管天道,跑来看见捣乱的是精卫,决定忽悠得她到幽冥界去,没想到黄芩真人推演的大灾实际上是天庭难民?
大家原先准备忍着,等神仙回去就好了。
现在显然,精卫不肯回去,无论哪个神仙再来,也不肯回去,人间要怎么办?这不太对啊,大家一辈子想的就是成仙,现在精卫说,天上就是个烂摊子、大战场?
简直是幻灭!
修真界众人都想去撞墙,幸好他们对峙的地点在半空中。
余昆表情扭曲的问:“你杀了那些肥遗?”
“它们被天界缝隙中流出的灵气击杀了。”精卫很遗憾,如果是她动手,恨不得将这群肥遗圈养东海,非要让东海全部干涸不可。
“死得好!”余昆神经质的念叨。
混账,都是刑天,要不是他追得急,他也不会变成原形,肥遗又怎么会窜到东海去?
余昆眼眶通红,表情变来变去,咬牙切齿,忽然!
展远狠狠一掌拍在余昆光脑门上,厉喝:
“天上早就乱了,跟你没半点关系!”
这还真是当头棒喝,余昆神情一松,杜衡也走过来说:
“就算不是精卫,迟早也有别的神仙来,早知道,也好早做准备。”
“这还能有什么准备?”
余昆气急,已经恢复了正常,直接嚷嚷:“我是开超市的,又不是开难民接收站的!精卫交给刑天,我还能让别的神仙也住到幽冥界去吗?他们不去,我能赶着去?十个我,十个杜衡,十个展远也不够使的呀!”
“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施主,你着相了!”
“展远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余昆大骂,忽然他像想起了什么,“等等,那些佛陀呢?菩萨呢?”
精卫摇头:“不知道。”
“得,八成也是失踪人口。”开山斧摸着脑袋嘀咕。
“所以说,你们飞升是准备做壮丁去打仗呢,还是当失踪人口?”沈冬脱口而出,随即他发现眼前天空灰蒙蒙,无头巨人扛着斧子站在那里,旁边还有一个去鬼片现场都不用化妆的黑衣小女孩,白术真人表情僵硬,余昆眼珠瞪出来,开山斧张大嘴好像要说什么,然后…
没有然后了,他被当头罩进了黑漆漆疑似布袋下面。
沈冬挣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冒出头来:
“你干什么?”
虽然不是布袋,但这一整块又厚又重比窗帘还大的布当头裹盖下来,杜衡是想压死他,还是闷死他?
杜衡看着他,没说话。
沈冬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手臂光着,肩膀也是。
半晌。
“我衣服呢?!”
这不公平,开山斧化为人形怎么是穿着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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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
开山斧绕着沈冬转了三圈;还忍不住用手扯了一把那颜色黑漆;质地绒黑的大布。沈冬狠狠瞪他一眼;顺手将布拽回来;开玩笑,就这块厚布能遮了;虽然说男子汉大丈夫走光也没关系,但修真界这群爱围观好八卦呀!
“了不得;这可是蔓联山鵁鸟羽毛织成的,小十,你知道这布多少钱一尺吗?”
“谁是小十;别乱喊!”还有修真界的计量单位也不与时俱进一下,沈冬想半天,才勉强想到三尺大约是一米,这不能怪他,现在几乎不用这类说法。至于从前的记忆…谁家剑要懂计量单位?
“十方俱灭不就是你?瞧这名字多拉风!”某斧头摸着下巴,笑容诡异,还炫耀似的弯了一下满是肌肉的手臂,得意洋洋的说,“我就知道,你们剑都是这种瘦不伶仃的小身板,多厉害的剑也一样。”
“……”
沈冬真想一脚踹飞这家伙。
不过以开山的个头,估计这也只能想想。
但“十方俱灭”…不太像杜衡会起的名字,杜衡那种脾气,肯定会选一个平平无奇,或者特别含蓄的名字。
搞不好这是绰号。
如此嚣张的绰号,都能被修真界的人歪曲喊做小十,真是够了!
“喊得像我前面还有九个兄弟姐妹似的,小什么十呀?”
“那不叫小十,能叫什么,小方?”
沈冬眼一翻:“我也没见旁人叫你小开或小山。”
“哈哈哈。”这个笑点开山斧完全懂,他知道小开是啥意思,顺带还把沈冬也没想到的笑点挖掘出来了,“小山…唐小山,那是百花仙子的名字,我能用这个吗?哈哈!”
“呃?”沈冬愣住,斧头兄如此神通广大,连仙女的名字都知道?
“兄弟,没看过镜花缘吧!”
“呸,我当你真知道呢!”
斧头兄把手一摊,怪声怪气的说:“兄弟你可真好糊弄,且不说天上到底有没有百花仙子这么个人,就算有,她又不是我们器灵,名字谁都知道。你看何仙姑,大家都知道她姓何,是个仙子,精卫是炎帝的小女儿,听说洪荒上古时期没嫁人的女孩都叫女娃。兄弟学着点,姑娘的名字不是谁都能知道的!”
滚蛋吧,你当人人是你,谁要去打听这个?
沈冬大大咧咧的将厚布往肩膀上一搭,用一只手臂压着垂下来的布,保持按在胸口的位置。这块布非常大,也很长,还拖出来一大截。沈冬疑心这是地毯,因为修真界貌似不需要窗帘这玩意,随便在窗户上做点花样,想有多少光进来就多少光,换了杜衡师父那时代,住的还是山洞,哪里有窗户?
听开山斧的意思,这布的材料应该很难得。
嗯,想也知道,原先他在杜衡手上,忽然变回人形,又被结结实实闷到布里面,竟然没掉到地上去,照样能停留在半空中。估计这块布本身就是了不起的法宝原材料。
沈冬没兴趣听修真界那群家伙商量对策。
开山斧的脾气显然跟他一样,他们在旁边侃了没一会,暴风雪就停止了。看来刚才带着精卫离开的刑天已经回到了幽冥界,天空还是阴云密布,仔细看,能发现有无数灰黑怨气从大地上升腾而起,估计等这些全部散掉,天就会放晴。
“鵁鸟,山海易购都没得买,据说只有墨家与天衍宗还养着几对,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别说用羽毛织成这么大一块布了,就连炼器出名的天衍宗,也只有鵁鸟羽毛做的手套一双。”某斧头蹲在云堆上,冲那边的一堆人努了下嘴。
“看到了吗?就是那个两眼发光看着你的驼背老头,天衍宗的宗主!”
沈冬纳闷的低头看黑布,既不发光,也不坚硬,确实厚实挡风,可这不算优点吧!
“鵁鸟羽毛织成的布,是最好的炼器材料,柔韧,又能承载一切属性的符箓与灵石。最重要的是,它本身就有防风御风的特性,修真界再也找不出比这个更好的衣服材料啦!”开山斧兴致勃勃,朝杜衡偷瞄一眼,神秘的说,“你家主人从前有件法宝叫凌天衣,就是这个做的,多彪悍啊,九重天劫都没把凌天衣劈烂,就是坏了,墨家的手艺也修不好。”
沈冬忍了半天,终于脱口问:
“你跟的好歹也是日照宗的大长老,丹药随便卖,富得流油,你也不穿件好衣服,就在腰间裹一张皮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原始部落出来的呢!”
“嘿,你懂什么,贵精不贵多听说过没有?”
“是有这么个理,但我从来没听说穿衣服也得这样,难道穿了一条国际名牌内裤,就可以不穿上衣裤子,直接在大街上晃?”沈冬斜眼瞟。
“咳咳!”
开山斧差点一跟头摔到地上,伸胳膊划拉半天,好不容易稳住,沈冬也总算发现这家伙的确定,傻大个,重心不稳平衡能力差!
“你小子是守着黄金窟,不知道物价贵啊!”开山斧连兄弟也不喊了,瞪着眼睛嚷,“你以为我们器灵是能够随便用东西?衣服不能抵御我们身上的煞锋与杀气,穿了有什么用?谁我身上这是兕皮,懂吗?一百炉固魂丹才抵得上起这一块!”
如果开山斧说别的,沈冬还不一定有概念,但是固魂丹!几十万啊!
“那我身上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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