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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虚空流浪故事枫桥梅花开-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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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醒醒,吃早饭了!”叶海推了推乐无异的头,还抓了抓他的头发,可这小子还是不醒。“奇了怪了,难道我做的饭真那么难吃,宁可饿死也要装睡?”
不对呀,这小子难道……叶海抬头看了看前面数据串不断闪过的屏幕,轻轻点了点头。嘿,就知道这小子能行!
“喂,是清姣吗?你儿子进去了!”
“什么?”那边的声音颇有些焦急。
“啊呀呀,瞧我的话,我是说他应该进了那啥虚空来着?”
“呼,吓坏我了。还以为他被抓起来了。那么他找到谢前辈了没有?”
“这还不知道呢。阿衣那家伙总是惹祸,这回不知道能不能捞回来啊……”
挂下电话,傅清姣回到实验室里。实验室里忙着的小姑娘们好奇地问是谁来的电话,傅清姣只是简单地回答是广告。
“什么广告呀,傅老师又糊弄人了!”小姑娘们显然不打算放过她,但是傅清姣只是叹着气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异儿,千万要没事啊。这件事情上娘恐怕没法直接帮你,让你吃苦了,你可不要怪娘啊。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啊,异儿。

第33章 第 33 章

乐无异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做工精致的铁艺笼子里,笼子的铁杆都有小腕粗细,怕是不能用普通方法破开。仔细看笼子,黑漆上面还雕刻着细细的暗纹,那暗纹是缠枝的叶纹,和女子手上的戒指是同一种类型的。笼子外面用猩红色的绒布罩了起来,绒布看起来颇为厚实,完全不透光,所以没有办法看到周遭的情形。
除却被关在笼子里,乐无异发现自己的手脚上都被扣上了一种并不沉重、反而可以说异常精致的锁具,锁具上都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叶纹和红玫瑰,要不是那连着笼子的链条,简直可以说是放大版的手镯脚镯。另外,自己那些工具——包括一套枪械、刀具,以及各种大大小小的探测仪、计算仪都被收走了,连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换过,不再是默认的那一套淋湿了的工程服,而换成了一套黑底红纹的绸袍——要不是自己是被关起来话,乐无异简直要表扬一下绸袍的舒适漂亮了。
哎,看不见外面,连声音也没有,这到底该怎么办?不行不行,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之前的细节——大门上就非常直接地写着“红夫人府邸”,如果真是什么贵族府邸的话,是不可能这么写的,联系之前那个女子的话……另外,府邸是石制建筑,从微光中可见,那些石头应该有些年份了,不算是新起的场所;大门是深黑镶金的,和路上看到的那些差不太多,看不出什么特别;那个时候,除了那个女子,应该至少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站在门口带着面纱看不清容貌的黑衣女子,另外一个是说话以及迷晕自己的中年男子,就服饰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来。还有,师父到底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许久,久到乐无异以为快过去一个晚上了,笼子外面却开始有了喧闹声。先是轻柔纷乱的脚步声,然后是搬动各种杂物的声音,那些声音响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是期间没有任何人说话。又过了一段时间,周遭又重新恢复了死寂。
真正等到乐无异明白这是什么地方、自己被关起来又是为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是夜半时分。大红的绒布被掀开,乐无异发现边上和自己一样被关起来的还有约莫五六个人,有男有女,看上去都比较年轻。铁笼子都被放在一张铺着暗红色桌布的长条矮桌上,而桌布上大片大片开着血一样的红玫瑰。包括自己在内的俘虏们都被安置在这里由黯淡的白蜡烛烛光点亮的石厅里,石厅墙壁上巨大的叶纹徽章下,写着一排嵌银的古老文字,翻译过来是:“忘川的红玫瑰与流月的矩木叶永不凋零”。
忘川……流月!这两个词,是师父暗示的东西么?
没过多久,有人进来了。他们全部都带着银丝面具,穿着黑底绿纹的曳地长袍。从身形看,有男有女,有垂垂老者,也有稚嫩青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那种长袍的制式也颇为古怪,既不像欧洲的古代贵族,也不像什么演艺人员——莫非是什么邪教信徒或者什么魔法会之类的?毕竟这个情境实在古怪,有中世纪风格,也有现代的产物,有古典的器物,也有近乎奇幻的景象。
罢了,猜不出来,就不乱想了,千万要冷静!乐无异暗暗握拳,告诫自己一定不能惧怕,不能动摇。
等到五个白袍男子和一个红裳女子进来之后,大厅的门终于被关上,要开始了!
只见那些黑袍男女都绕着中间这些笼子站成一圈,而那女子忽然手持一架银色烛台,直接踏上了矮桌,向其中一个笼子走去。她到底想做什么?乐无异一边看着那女子,一边注意边上那些黑袍人和白袍人的举动。
没想到,女子却是打开了笼子。
笼子刚一开启,那里面的一个青年男子就猛地跳起来,试图挣脱手铐脚链。然而女子只是不紧不慢拔出一柄银色的匕首向着男子身上一划,只见黑色的绸袍撕裂,露出了雪一样洁白的皮肤,而男子像触了电一样地瘫倒在地。
“规矩想必大家都懂,那么就请出价吧。”女子这样说道。
什么,出价!莫非这是买卖奴隶的场所么……不,师父怎么会和那种人有牵连?一定是沈夜,那个家伙如此疯狂,杀人的事情都做得出,自然也就不会在乎这些……可恨!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重要的是自己应该怎么逃出去。这里看上去防卫森严,而且那个女子手里的匕首不知道有什么花样,看来在这里是没戏唱了——那么就是想办法在买主那里寻找缝隙了……
乐无异盘算了一会儿,等到意识到应该继续关注拍卖现场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开始出价了。只见他们一个接着一个伸出一只手来,掌心向上做出一个古怪的手势,女子绕了一圈,记录下什么东西,然后快步走到其中一个老妇人面前,拿出一枚和雕刻着和墙上徽章一样的银牌放入她的掌心。老妇人没有任何表示,直接走掉了,而那个还在矮桌上不断挣扎的男青年则被边上穿着黑衣的人几个护卫者迅速带走。很快,连他的嘶叫声都听不见了。
乐无异不禁有些心惊。刚才那个人叫地那么惨烈,莫非之后的生活将是无边地狱么?
为了强压下这种紧张,乐无异四处环视,妄图分散注意力。
然后,他看见一只手。
刚才那些出价人都还没有收回手,或粗糙或光洁的手掌依旧环成一圈。
但他看到其中一只手掌中印着的齿轮叶纹的图样——那是师父的图样!
乐无异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之前无论是告诫了自己多少遍要冷静,此时都无法冷静下来。师父,怎么会……怎么会……
他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带动着手脚上的链条剧烈震动,击打在铁笼子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师父,是你么师父!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你是不情愿的对不对!你说呀,我认得出你!”
一瞬间,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乐无异死死盯着那个掌心带着齿轮叶纹的白袍男子,眼里是说不出的惊怒和看不明的眷恋。
“哦?你认得他么?既然是这样的话,按照规矩你可得两倍价钱买下了,你可要么?”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向着笼子走过来,银色的匕首隔着笼子抵到乐无异的脖子上,似乎再动一毫就能见血。
死一样的寂静。
“呵,我红夫人的地方,可没有什么贵贱之分,只有我的规矩以及钱。如果你不想遵守规矩的话,那么现在就可以走了。”
那个人听到这些话好像动容了。最后,他平静地换了一个手势,就像刚才那个老妇人最后的表示一样。看来,这是成交的意思。
结束了。从头到尾,那个人没有说一句话。

第34章 第 34 章

“回来了?情形如何?”
“被‘徒弟’打断了。”
“哦?呵~有趣。”沈夜放下刚刚一直在慢慢晃着的玻璃高脚杯,慢慢踱到谢衣面前直到呼吸都彼此贴近,“那么,你为何要为了他而打断计划?”
谢衣退后一步:“老师,如果我不这么做,势必会被红夫人觉察到的。”
沈夜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把面上的表情藏在阴影里。半饷,沈夜慢慢地说:“下去吧。”
“是,老师。”谢衣转身离开,纤尘不染的白袍拂过深绿色的地毯,仿佛落入长河的花瓣,即便随波逐流,却也非龌龊的水流可以玷污。
沈夜恨极了这种样子。现在的谢衣,每一句话都听自己的,从内到外,从知到行,都完全符合自己的要求——但是这还是谢衣么?也许是像过往一样温润如玉、一样学识广博,甚至一样有勇有谋、才学出众,但是却好像少了一种灵气。
这种样子已经二十年了。忘川,忘川,果真像是传说中地府中那个长满蒿草的回忆之地,叫人一旦陷入,就难以脱身而出。他们在这里反复徘徊,当今日变成了昨日,当明日又成了今日,当未来和过去没有任何差别,沈夜几乎完全失去了生活的意趣。午夜梦回,总是想到奔突的数据流吞噬一切的场景;清晨醒来,又是一成不变的街景和永远走不出的日常循环。
在外面的时候,沈夜二十年如一日,从未懈怠、永不放弃,就是为了努力出头,争取一个光芒照彻的未来;在这里,沈夜在一日中度过了二十年,夜以继日、循环往复,都是看厌了的人和物。如果说有什么消遣,那就是期待第二天早上瞳是不是又研究出了什么新的蛊虫。在这里,连衰老和死亡都没有,那么多年岁过去了,街上的小孩还是过去的那个,尽管旁边的那一树玉兰已经开放衰败了数十个轮回。
他和瞳说过这件事情,他说:“我再也受不了了,过这样的日子,真是比死去还难受。”
瞳回答他:“你想要的太多了。”
呵呵,是啊,能够以这种方式存在下去,本来也几乎算得上一种恩赐吧。本来,在那一切结束之后,沈夜已经准备好在坍塌的第三虚空中彻底湮灭,准备好世间再无自己的痕迹。他在那个瞬间其实是心安的,想要做的,已经做到了;用自己的消亡来给自己的恶行赎罪,也在情理之中——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在最后关头,忘川会把他们吞入这样一个地方。
谢衣一定是故意的,沈夜相信这一点。他在那一瞬间,好像看到了谢衣眼睛里坦荡的笑容。二十年来,他一直确信这一点,即便瞳对此嗤之以鼻,他还是相信。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不是这样想的话,恐怕很难继续在这里地方活下去而不疯狂了。
“我们都是疯子,别多想了。”这是瞳的评价。然后他继续摆弄他的虫子去了。
前几年还好,瞳还像个活人一样早出晚归,日进三餐。到了后来,连沈夜也见不到他了。他总是把自己埋在可怕的试验当中,生活得像一道地下室里的幽魂。如果有什么事情要商量,他就派一个东西出来——有的时候是一只火鸟,而有的时候,则是一条蜈蚣。
此时唯独能够陪伴沈夜的,只有谢衣。
但是谢衣成为了那样一个谢衣。
这样的日子过了二十年,直到小镇上住着的那个神神叨叨的巫师居然没有第二十次做出同样的预言。那一天,那个佝偻的老巫师又像过去十九年那样磨磨蹭蹭在沈夜宅子门口不肯走开,沈夜虽然觉得厌烦,终究还是让他进来了。结果,老巫师拿出那个的铜盘转了几十圈之后,却是两眼一瞪,说出这样的话:“古老的尸体生出了粉嫩的孩子,在刀与剑相逢的时刻,盘子碎了。”说完,却见老巫师昏倒在地,打起滚来。沈夜没办法,只得抛出几个钱打发走了他,但是那一句谶语却是刻在了他心里。
反正是无聊,研究研究也好。
没想到第二天,镇上的红夫人就来找他。
“沈先生,没有品尝过鲜血的味道,怎么会知道其中的美丽?”
一开始沈夜并不了解这句奇奇怪怪的确切含义,于是他派出谢衣去打探。在这种事情上,谢衣一向是非常有效率的。
“老师,那个女子是买卖奴隶的。”
彼时沈夜正在院里赏花,却看到自家的玫瑰架子上夹着一张粉色的信笺,上面赫然描着一种新型的图样,把流月城的矩木徽章和玫瑰的纹饰合并在了一起。
“是想合作么?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资格。”
结果就在沈夜在自家庭院里下定决心的第二天,沈夜就收到了一份礼物——一个漂亮的奴隶。那个女奴有一头东方人的乌黑长发,还有雪白的皮肤和优雅的姿态,然而最让沈夜吃惊的是,那个人的那一双眼睛,像极了华月。
沈夜顿感恶心,但是又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这毕竟是来此二十年以来第一次生活的变化!他立刻派出了谢衣,去和这个神秘的红夫人交涉。这一切都是谢衣那个家伙搞出来了,就让他自己来解决好了。
现在已经是谢衣参与到红夫人的交易链条中的第三个月,但是他摸清的情况依旧只是冰山一角。他只是知道,这个“红夫人”的资金支持者是镇上的一个武器制造商,名叫禺期。
禺期是个古板的小老头,除了热爱锻造各种奇异形制的剑以外,他倒也没有什么别的特别嗜好。他平时也就是经验着一家制造武器的商铺,在这个千余人的小镇之中,虽然不算发达,倒也不算寒酸。沈夜让谢衣把禺期家的产业里外查了个遍,依旧没找到他要支持“红夫人”这样一家贩卖奴隶的暗铺的原因。
实际上镇上贩卖奴隶的商铺并不止一家,甚至还有明面上的。但是这一家的非同寻常在于他家出货的质量——无一例外,全部拥有贵族一样的容貌气质,并且从未接受过各种侮辱性的训练。他们出产的奴隶,全部拥有刚烈的性情,就像狂暴的野马,总是让勇敢的人更有挑战的兴趣。
沈夜一直坚持着自己的看法,即这家暗铺背后一定有非同寻常的秘密。
后来,这一点也真的被证实了。
因为,谢衣在那里买到了乐无异。

第35章 第 35 章

乐无异在一块深绿色的地毯上躺了许久,才等到谢衣回来。在此之前,乐无异手脚被缚、浑身酸软,甚至脑袋也有些混沌不清——即便是热爱刚烈性情的猎奇者们,一般也并不喜欢上来就被自己的猎物咬一口,所以这样的处理也是他们的惯例。
不过谢衣显然不是一般的猎奇者。他走了过来,一刀出手同时劈开这些精巧的枷锁,完全不顾那精细的做工。随后,他立刻将乐无异抱了起来,一手环住肩颈,一手抄起膝窝,然后大步流星向里屋走去。
乐无异只是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喵了个咪!这是传说中的公主抱么?这是要干嘛啊啊啊啊!惨了惨了,这里的师父应该还不认识我才对,买了我难道是为了——咳,想什么呢!可恶,这个时候偏偏手脚都麻了,一点都动不了……
乐无异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可他还是很想哭。那么久没有见到他,梦里魂里的人就近在咫尺,就算只不过是一个幻影、是一堆变异了的数据,已然很想拥抱。就算是饮鸩止渴,也会甘之如饴的吧!
一个轻柔的下落感打断了乐无异理不清的思绪,他觉得自己冰冷僵硬的身体被一种非常舒适温暖的东西所包围——睁大眼睛往四周一看,自己这是被放在一张宽大的铁艺床上,而一卷细腻柔滑的蚕丝被子把自己拥了起来。
乐无异还来不及从震惊中清醒,就感到有一种清凉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额头。
是谢衣的手掌。
那个先前冷漠僵硬的男人此时半跪在大床的边上,用手轻轻抚着自己的额头,好像在测验体温。
“……师父?”
“别说话。”那个人终于说了乐无异到这里来听到的第一句话,“红夫人有没有给你吃什么东西?”
“额?吃东西?好像没有……不过在我昏过去的时候,我就不知道了。”
“嗯,你现在的状况不太好,先休息一下。过一会儿再换一身干净衣服,吃点东西。”
乐无异忽然觉得说不出话来,他的牙齿不停地颤着,但还是努力咬着下唇让自己不要哭出来,面上是不可抑制的滚烫,而胸里面那个热烫的东西一下一下锤击着自己,让他几乎要浑身发抖。
“别哭,我去找合适的衣服。”
等到谢衣的身影几乎要消失在门后,乐无异才用几近嘶哑的声音喊出来一句:师父……
一切来得太快,让人不敢相信。先前还以为是砒霜,不顾一切吃到嘴里,才发现居然是蜜糖。等了近两个月,已经习惯了离别、习惯了刀割一样的伤痛,甚至可以每天用这种并不有趣的题材来和叶海开玩笑了,现在这般相见,乐无异真的有做梦的感觉。
然而,忘川到底是什么?是一个梦吗?最好的梦也会醒,何况这还不是自己的梦。
谢衣重新回来的时候,乐无异还在把自己埋在枕头里轻轻啜泣,这倒是让谢衣几乎笑了出来:“小傻瓜,起来换上。”
乐无异瞬间翻身坐起,红红的眼睛直盯着谢衣。
“换上呀,呆住了么?”
乐无异扑上去,顺着衣服抓住谢衣的手,几乎要把那一把到手的骨头都捏碎了:“师父,你还记得我么?这当真不是梦?不是你根据潜意识创设出来的一个幻境?”
谢衣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不过他只是停了一瞬,就挣脱了乐无异的手,双手环过这个微微抖着的少年的背,将那一件流水一样柔软的绸袍披到了乐无异身上。
“别想那么多了,我会陪着你。”
那一天晚上,乐无异一夜无梦。居然能够躺在师父的边上慢慢睡着——尽管完全睡不着,也当真是做梦一样的好事情。乐无异回想起以前第一次和师父表白心意,第一次能够拥着师父入眠,感受那一个温雅如玉的身子的温度,将那个仿佛只可远观的人藏在只有自己可以触摸到的地方,真的是不饮亦醉。现在尽管是在完全不认识的地方,完全荒谬的时空里,居然有了恍如初见的感觉。
不过乐无异还是半夜醒来了。尽管完全不想去想,他心里隐隐地还是有一种声音在发话:醒醒,那个人怎么可能还是原来的师父,怎么可能记得你。这样做,一定是有目的的!再努力地说不可能,乐无异还是不可避免地夜半醒来,然后,他发现师父真的不见了。
他几乎是瞬间地暴怒——没有什么比证实心中的可怕猜测更糟糕的事情了。他甚至不耐烦去宅子里寻找,他知道,那个人一定是去做什么阴谋的事情了。至于具体是什么事情,乐无异不想去想,也实在懒得去想。
外面还淅淅沥沥下着雨,冰冷地滴在宅子的暗色窗框上。那些看似漂亮的窗框实际上都是由叶纹装饰的铁杆焊死的,自己被关在这里而手无寸铁,完全没有逃出去的可能——不对,真的没有办法么?
乐无异终于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凌晨了。谢衣还没有回来,看来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调皮一会儿!师父一定不会发现的,自己那时候捉迷藏最厉害啦……几乎是一边笑着而一边含着泪,乐无异小心翼翼地查看房子的各种通道、角落,试图寻找一丝缝隙。
然而没有,完全没有缝隙。
哐当,似乎是外面铁门的声音。糟了,他要回来了。乐无异干净摸回原来的房间,迅速溜回床上,闭上眼睛。刷拉,那个人掀开被子重新钻了进来,身上还留着一些雨丝的冰冷和潮气。
乐无异猛地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一个又缠绵又深沉的吻几乎能把那个人弄得窒息。然而乐无异心里想的却是千万别叫他发觉自己身上是冷的,不然那个人那么聪明,一定会发现自己试图逃走的情况。
一吻之下,谢衣果然有些动情,从透进来的些微晨光中可以看到,他的脸上微微有些泛红。乐无异不可抑制地将手伸到枕头底下,想将他拥得更紧一些,但他的手却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细细摸过去,上面好像是三个字母:ESC。

第36章 第 36 章

ESC。乐无异再细细摸了一回,确定是这三个代表退出的字母没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眼里有些湿润——这几天落入忘川的经历真的像一个看不清的过去和未来的噩梦,没有熟悉的人,也没有熟悉的事物,那种一切皆陌生的感觉让他整个人滞涩起来。忽然间指尖又触摸到现代化的东西,他有一种久别重逢、大梦初觉的感动。
但是他忽然觉得唇上一疼,垂下眼睛一看,是谢衣雾蒙蒙泛着水光的眼睛盯着自己,而自己的唇边也正被他的牙齿细细噬咬着。他现在这是……
不,要搞清楚这里的状况才对,不能再沉溺于这个虚构世界的逻辑里不肯清醒了。再怎么样完美,这毕竟是一个人造的虚拟逻辑,不会没有破绽。用这里的逻辑来试图破坏这里的环境,那一定是被误导了。我可是一个虚拟空间工程师,怎么能用普通人的眼光看一个幻境呢?
另外,这个眼前的谢衣究竟是师父意念的备份代码,还是沈夜等人创造出的模拟数据?忘川这个环境之前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被建造,而现在又在此发挥着什么作用?乐无异觉得必须要立刻想办法弄清这一切。
什么红夫人、魔法匕首、奴隶买卖,什么礼堂、舞蹈、还有谢衣,终究都是一组组数据的不同组合。师父留给自己的密码应该不只是进入这个情境那么简单的。他究竟想要自己做什么?
乐无异重新进入第三虚空仅仅几个小时,沧溟醒来的消息就直达赤霄手中。沧溟一直是赤霄最为忌惮的人物之一。当初殷丽丽阴谋破坏第三虚空,这种情报在共和国情报局严重直若透明,然后赤霄并没有立即阻止她,而是任由她行事,最终再把爆流事故的责任直接推向沈夜——这件事情只有赤霄自己知道,他本来以为永远不会被人发觉。
可是沧溟知道了。赤霄不知道沧溟是如何知道的,毕竟自己已经把所有共和国调查到殷丽丽相关的资料都暗自销毁,相关的情报人员也已经合理处理了——何况自己并没有和殷丽丽合谋,只是顺水推舟利用了一把,准备在解决掉沈夜这个绊脚石之后就过河拆桥。
赤霄甚至颇有些自信,认为沧溟是不会站出来的。毕竟沧氏集团和赤霄、雍门狄、崔凌镜等人代表的军部保守派有着非常深厚的交情,几代以来的利益和人情纠纷都不是能够一刀割断的。这个沧溟小姐虽然年轻激进了点,应该也不至于和他们直接割裂,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去支持还没完全站稳脚跟的沈夜。所以,赤霄一向是非常自信的。即使表面上还算谦恭,实际上连李圣元都没被他放在眼里。在他看来,李圣元这种凭借龌龊手段爬上来的平头百姓,就算再会做人、圆滑狠辣,也不可能和他们一个集团作斗争。
他果然猜对了,沧溟并没有说出来。爆流事故之后,她就像是完全没有看到这一切一样,每天照样微笑着去沙滩晒太阳。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谁知道,那个沧溟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等待一个时机。他总觉得有些隐隐的不放心,有些东西自己还不知道。
到达共和国医院的监控病房的时候,赤霄被看守人员拦住。
“也不看看我是什么人,你们怎么做事的?”
“赤霄大人,”一个精瘦的男子拖曳着长袍从阴影中走出,“您想要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沧溟醒来了,我当然有事要问她。你什么时候能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了?”看到面前那个人眉心皱纹里混杂的冷意,赤霄心头有几分不满。
“赤霄大人,我只想问您一句话。”男人没有改变表情,深黑的眼睛几乎有些凸出。
“什么?”已经快不耐烦了。
“‘矩木’的事情,您一直是知道的,是不是?”
“什么‘矩木’,不要乱讲!那天那个清和进来乱说之前,我从没有听过这个词。”
“哦?是这样么……那么,请进吧。”
赤霄冷冰冰拨开那个男人走过长廊,却觉得自己背后被那个人的眼神灼烧得很疼。
崔凌镜,你小子油水捞足了,现在是想威胁我么,好像还不够成熟啊。
沧溟躺在病床上,各种仪器设备围绕着的她依旧像是过去一样优雅美好。
赤霄已经在她的病床边上坐了整整十分钟,她依然没有说更多的话,除了进来时那一句“你来了”。
一直以来,很多人千辛万苦、走遍后门,就是为了一睹沧溟“女神”的风采。很多人拜倒在她无边的迷人微笑和慵懒气质之下,也有很多人有一种对于神秘美人的征服欲,妄图通过各种英雄般的行为博得女神的青睐。然而那种事情毕竟只属于传说故事,在理性而贪婪的赤霄眼中,眼前这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只是一个利益团体的代表。
罪犯,而且她还是个罪犯。虽然在共和国蜘蛛网一样的利益通路中,一个有权势的罪犯往往还是比一个普通的好人有力量得多。谁也不敢小看这个当了罪犯的女人。
他们都在等。等时间,等时间背后无声的斗争。
又是二十分钟,赤霄的通讯器响了。
他露出一个非常标准的礼节性笑容,拿起了通讯器。
“喂,我是赤霄。哦,干得不错。”
沧溟闭上眼睛:“你走吧。”赤霄也没有答话,右手抚心行了一个古礼,然后干脆利落转身离去。脚步声淡去之后,沧溟缓缓睁开眼睛,拿起边上的小型通讯手环:议员崔凌镜因重大贪污、滥用职权,已被共和国监察部门封闭审查。
“喂,是你么?小心行事,一切按照之前说的来。”
“小姐放心!我绝对不会让那个人得逞。”
一个小时过后,乐无异平静地睡着了。谢衣无声无息地爬起来,将枕头底下带着ESC三字的按钮旋过一圈,然后离开了宅子。
“事情办得如何了?”
“应当都在计划之内。这次应该可以摸清他们的底细了,老师。”
沈夜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做得不错。谢衣,那个徒孙,可还不错?”
“很好,老师。”

第37章 第 37 章

一只有着雪白尾羽的凤头鹦鹉飞了进来,停在沈夜的肩膀上傲慢地晃了一下头颈。
“去吧。”
“是,老师。”谢衣转身离去,一身雪白的长袍像过去二十年的每一天一样拖曳过深绿色的地毯。但是今天,沈夜觉得他还是有一些地方不同了,比如他的面颊上遮掩不去的一点艳色,像是封冻了二十年的冰雪之上,一下子迎风而出怒放的红梅。
但是瞳好像还是一点也没有变。尽管二十年来,他已经从亲身前来变成派人传话到遣鸟儿前来,从灵力化成的火鸟到各种品种的鹦鹉——总之只要不是一只傀儡蜘蛛,沈夜觉得就随他去吧。今天这一只凤头鹦鹉有着瞳那一头白发一样的颜色,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杂色,沈夜很喜欢这种感觉。但是凤头鹦鹉并未理睬沈夜难得整理出的微笑,而是跳上了桌上盛着红酒的玻璃杯杯沿,而后低头小啜一口:“阿夜,你病了?”
沈夜皱起眉头:“我症状轻微。二十年以来每天都说同样的话,有意义么?”
“哦,没什么。你能够病着,至少说明你还活着,这就够了。”
沈夜顿了一瞬,随后忽然开口:“快了,快要解脱了。”
“别这样说。”鹦鹉偏过头去望向谢衣离开的方向,仿佛能看到他的脚步似的,“阿夜,我知道你只是不甘心。”
“有的时候我真的是想不通,为什么偏偏是我?我为什么要生在这样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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