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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哥,笑醉狂!-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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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流转于半空,黑衣人身形逐渐变淡,最终消失于空中。

    见那人气息完全消失,嵬乙才长叹口气,道:“还好他自己走了。”

    白度哑然,嵬乙笑了笑,道:“那人功力深不可测,我估计不是对手,今日算是我们捡回一条命来了。”

    “辛苦真人了。”白度叹了口气,抱着顾戈,心里头拧成一片,那支箭的余威还荡漾在顾戈身体里,顾戈难受地小眉毛都拧在了一块,白度替他用真气在胸口按抚着,柔声问道,“没事吧?还疼吗?哪里疼?”

    顾戈白着脸摇了摇头,咬着牙说:“没事,我不要你担心。”

    白度被噎了一下,顾戈这个意思不是不疼,而是不想让他担心,这死孩子,不知道这样说反而会让他更担心吗?

    嵬乙见状,蹲在顾戈身边,把了脉,过了许久,道:“没有大碍,好生调养即可。”

    “那就好。”白度放心地吁出一口气,白凤从空中盘旋着降落下来,搭在白度大臂上,方才就是挂在白凤脚上跳到半空中的。

    南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帝姬惨死,白度心知不好再继续待下去,好在他们已经在祈朝城外,不然夜里出行的话不知道又会惹下什么麻烦。

    城外,破庙。

    顾戈坐在铺平的稻草上小口小口地喝着汤,白度靠在破庙的门边,远眺着祈朝城。

    夜色里的祈朝城安静而又深沉,像是只睡着了的野兽,充满了危险性,这座城市还沉浸在暴风雨前的宁静,帝姬澜之死不知道会在南部掀起如何的血雨腥风。

    嵬乙走过来,给白度披了件衣服,道:“夜里风凉,你小心身体。”

    顾戈抬头看他们,白度尴尬地笑了笑,把衣服不动声色地退还给嵬乙:“不劳烦了,我身体强壮,这点风还吹不病我。”

    “呵……”嵬乙低声轻笑起来,望着白度的眼睛亮晶晶的,“在想什么?”

    “祈朝城。”白度叹息一声,“不知道明天会乱成什么样子。”

    “帝姬澜近年来的暴。政我略有耳闻,可再如何凶残,南部在她的治理下也是井井有条,她一死,真不知道南部会如何。”嵬乙道。

    “是啊。”白度将视线移开,不再看,他越发觉着前路迷茫起来,原本以为重铸好变天幡就可以回到他的世界,结果没想到,牵连出那么多复杂的事情,顾戈的身份绝对跟他回去有所关系,铸造变天幡也许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他像是被抓到网中央的飞虫,捕猎的蜘蛛正在盯着他,一秒也不肯放松警惕。

    嵬乙的脸出现在眼前,白度吓得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你做什么?”

    “没什么。”嵬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摘了面纱的男人一张俊容十分招人,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起,藏着星子的眸子好看的不得了,“瞧你发呆的样子很有趣。”

    “啥?”白度傻愣愣地看着嵬乙,嵬乙见状更是大笑起来。

    顾戈站起来,拉了拉白度的手,白度低头看他,顾戈包子脸皱着,委屈地说:“胸口好疼,你给我揉一揉好不好?”

    白度嘴角抽了抽,顾戈撒娇地拉着白度的手摇晃着,小眉头皱得可紧:“好疼,真的好疼。”

    “好,给你揉。”白度无奈的坐了下来,顾戈坐在白度怀里,让白度给他揉着胸口,一边拿眼神瞟着嵬乙,眼中带了些警惕与堤防。

    嵬乙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对上顾戈的敌视眼神,嘴角勾起,笑道:“这孩子占有欲很强,我只是多跟你说句话而已。”

    “哈哈,是啊……”白度脸有点红,这话叫嵬乙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稍稍给顾戈揉了揉,白度避开,道:“夜深了,睡觉吧。”

    “嗯,小孩子是要早点睡。”嵬乙在门口结了禁制,一旦有人靠近这间破庙,禁制就会发出警告,嵬乙道,“白度,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什么话?你直说就好。”白度道。

    嵬乙看了一眼顾戈,眼中带了些忌惮,白度看明白嵬乙的眼神,却不太好避开顾戈,呃了一声,为难地看向顾戈。

    顾戈委屈地咬了咬下唇,捂着胸口走到一旁乖乖地躺下:“你要快点回来陪我睡觉。”

    “好。”

    白度一回头对上嵬乙暧昧的眼神,半红的脸一下就红了个透顶,嵬乙没说什么,只轻轻一笑,带着白度走到院子内。

    破庙内,顾戈睁开一双眼睛,微微转过头看向院子,眸子里满是一片深沉。

    嵬乙变出一张矮桌跟两张矮凳,拱手让白度坐下,从芥子空间中拿出一瓶酒摆在桌子上,他手一拂,化出两盏酒杯,倒满,将其中一杯推到白度面前,“请你喝酒。”

    “这什么酒,好香。”白度嗅了一口酒香,味道甘冽,酒味浓而不腻,一闻就是好酒。

    “竹叶青,来找你们的路上遇到一位故人,他擅长酿酒之术,我便问他要了一壶给你尝尝。”

    白度喉头发紧,被酒香诱惑着先抿了一小口,味道极好,果然是好酒,咋了下舌,白度道:“好酒啊好酒。”

    “喜欢就多喝一点。”嵬乙又给白度斟满,陪白度先喝了两口酒。

    白度问道:“你特地把我叫出来,不是为了喝酒吧?”

    “嗯。”嵬乙大方地点点头,应道,“那个孩子,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不是说要送进无名宗给他破解咒印吗?”

    “原本是如此打算,但是……”嵬乙犹豫了下,接下来的话很难说出口,斟酌了片刻,才道,“我知道你对那个孩子的感情很深了,有些话我说出来可能会伤及你我感情,你未必会信我,但是请你仔细考虑。”

    嵬乙一脸凝重,把白度也带得凝重起来了,只听嵬乙道:“耽搁了这许久才找到你们是因为路上被一处洞府绊住了。那日,我被风卷起之后落入一处神秘的洞府之中,在洞府里游荡了两日后发现那里竟是玄冥真神座下右使的洞府,在那里,我发现了一宗密卷。”

    顿了顿,嵬乙将手里头的一个卷轴拿了出来递给白度,那卷轴表层已经被磨掉了,颜色相当古朴,且带着一种浓郁的历史气息,端放在嵬乙手中就有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厚重感,甚至还有种神秘而不可侵犯的神圣感。

    白度犹豫了下才把卷轴接了过来,一打开,里面光影蹿出,在夜色里弥漫成一片灿烂的画面。

    是一副上古战争的画面。

    “你可知道烛九阴?”嵬乙问道。

    “听过。”白度看着画面变化,听着嵬乙的解释,嵬乙道:“书中对烛九阴一直没有记载,我原本以为只是一只普通的妖神,却没想到他竟是能与上古三大自然神相提并论的神明。早在太古时期,妖神烛九阴妄图毁天灭地,再□□界,却被三大自然神阻止。我们都知道玄冥神兵解而死,却不知是何原因,书中所记,正是为了阻止烛九阴。”

    “原来如此……”白度大为震惊,他看向嵬乙,道,“那后来呢?”

    “后来烛九阴被三大自然神联合打败,一身功力被尽数化解,灵肉分离,灵魂被神力撕裂,*化作……小重天宫。”

    “难道是我们看到的那一处?”白度联想到。

    “正是。”嵬乙点头,“书中是这样记载,烛九阴因罪孽深重,就连自身的存在都被一并抹杀掉,故而后世没有任何记载。”

    白度心脏突突地直跳着,他有种不好的感觉,合上卷轴,他神色复杂地问:“那这跟顾戈有什么关系?”

    嵬乙沉默下来,一双清澈的眸子望着白度,不给白度一丝逃避的可能性:“你已经猜到了。”

 第四十六掌

    白度一下子就丢了卷轴,连连后退:“不不不,我没猜到。”

    “你何必逃避呢?”嵬乙深沉地道,“他是不是烛九阴我也只有七八分的肯定,但那封印却是我料错了,解不得,一定解不得,若是解了,恐怕又是一场浩劫。”

    “你先前还信誓旦旦地说那个封印会蚕食他的身体,现在却又解不得了?”白度还在做垂死挣扎,即便心里已经有个回答,他还是在尽力无视。

    “你……”嵬乙不再跟白度争辩,将卷轴捡了起来,放回包裹里,“他现在还小,也失了记忆,一切未成定数,我也担心错杀无辜,那不如这样,我同你一起,看管好他。”

    “看管?”白度警惕地道,“你不是准备把顾戈抓起来吧?”

    “不是。”嵬乙摇头道,“只是在他身旁观察。”

    如果只是观察的话倒还可以接受,白度思量一二,不太好意思地说:“卷轴可否再给我一看。”

    “给。”嵬乙将卷轴递了过去,白度再翻开,看到后面的内容。

    再往后是记载有关玄冥神兵解的事情,场面宏大,描写极为悲壮,当白度看到变天幡三字时一怔,再继续看下去。

    “你在看变天幡?”嵬乙发现白度紧张起来,顺着他目光看上去,便看到了变天幡的样子,他道:“如果能将变天幡重铸回原来的样子,就有可能让玄冥神起死回生,这是个逆转阴阳乾坤的法器,只是变天幡原本存放在摧星派中,前几年被宋维盗走,至今下落不明。”

    “如果我说……”白度嗓音有些沙哑地说,“变天幡在我这里呢?”

    “什么?”嵬乙惊讶地看着白度,又确认了一遍:“变天幡在你那里?”

    “嗯,宋维死的时候将变天幡托付给了……呃,我的师父,师父死后变天幡就到了我的手里。”

    “你与宋维他们是什么关系?”

    “不太好说。”白度也很纠结,“只是现在变天幡在顾戈手中。”

    “不妙。”嵬乙神色凝重,“若他烛九阴真魂觉醒,毁了变天幡,那玄冥神就永无苏醒之日,白度,变天幡要要回来。”

    “嗯。”白度蹙着眉头,双眸深沉地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变天幡他确实要拿到手中才稳妥,无论是变天幡还是顾戈,他都需要尽量地控制在一个自己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可是真的……太难了。

    炙狱邪龙在手中转了一个圈,白度仰头看天,夜色凄迷,没有现在社会的污染,晚上的夜空美得缀满了明亮的星星,来这里这么久了,他有时候也会产生一种,别去想那么多神神叨叨的事情,就这么生活下去也挺好的,开间客栈,赚点小钱,修修真,可过了会令人彷徨犹豫的时间,一觉醒来,还是会觉着回去的好,更何况,他头顶还悬着一柄利剑。

    不知道什么时候,当那个可恨的系统判定这个游戏失败了,他就会被传送到那个没有一丝一毫人气的世界——无界。

    当初无界留给他的可怕感觉还在,白度不想回去。

    深吸了一口气,白度给自己鼓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的人顶着呢!

    嵬乙看白度周身气势不断变化,最后凝出了一圈奇特的光晕,一脸古怪,随后他将表情放平缓,微微一笑。

    等天一亮,一行三人就赶回了昭明镇,小镇依旧热闹,完全不知道远在撼天神脉之南的祈朝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混乱,地理位置的隔绝,让彼此之间的生活互不干扰。

    一路赶回客栈,白度刚推开门,就听见里面哄闹一片,辛光羽被人架在墙上吊得高高的,呼吸不畅憋得俊脸通红,江小北则被跪趴在桌案边,嘴角溢出血丝来。

    “这是……在做什么?”白度尾音上挑,压抑着怒气。

    “你是谁?”带头的人转过身来,一张脸上布满刀疤,狰狞可怖,他瞧见白度,十分张狂地掀了掀眼皮,手中重锤一舞,在地面上砸了一个深坑。

    “我是这里的老板。”白度平静地说,他径直走向江小北,徒手撕裂了在江小北身旁下的束缚禁制,塞了粒药丸给江小北,又一棒打飞了制住辛光羽的人,在辛光羽体内打入一缕真气,帮助他疗伤。

    那刀疤男狞笑一声,道:“你们店里的东西是给猪吃的吧?这么难吃还敢拿出来卖?”

    白度瞥了一眼桌子上,上面摆着的碗几乎空了,嘲道:“吃得这么干净,你是猪?”

    “小兔崽子!”刀疤男怒气暴涨,将手中重锤就地一砸,还没说出话来,就感觉下巴一疼,整个人如被倒拔起来的柳树一样飘摇而去,轰隆一声巨响,身体撞在墙面上,直接穿透了墙面,撞到屋外。

    大街上的人见状都停下脚步,望向客栈内。

    白度将炙狱邪龙扛在肩膀上,一脚踩在那人的手背上,刀疤男凝聚起的真气因这一脚倾泻而空,气息奄奄地趴伏在地上。

    他身边带着的几个弟子奔出屋外,还想再上前,却都被顾戈跟嵬乙拦了下来,不得前进一步。

    白度本就心情不爽,这次更是阴郁暴躁到了极点,他微微俯下身,凑近了那个刀疤修者,将炙狱邪龙的棒柄在他脸上一寸寸地划过,最后停留在他的咽喉处,就着那里的大动脉轻轻一戳,“嗯?来惹事是吧?”

    “唔——”刀疤男眼中带着狠意,不死心地挣扎着,白度满眼的嘲讽,又用了点力,浓郁真气带来的压迫性气势从喉咙处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刀疤男哆嗦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

    他太蠢了,他跟眼前这个人的修为有着天差地别,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完全是他自找的。

    白度瞧见他眼中的恐惧,又是一声冷嘲,他微微直起身,让那人有片刻的缓和,见嵬乙走过来,道:“嵬乙真人,你说要如何处理他?”

    “你高兴即是。”

    刀疤男听到嵬乙名字的时候就快要疯了,传说这间客栈的背后有嵬乙撑腰,他一直以为嵬乙那样淡然又高傲的人怎么会为一间小小的客栈撑腰,而店主又不见什么特殊的地方,怎么样也不会跟嵬乙这样的大人物攀上关系。一开始他来客栈试探过,几个小二虽有一定的修为,但是并不高深,三番五次下来,他就对这间小客栈没什么堤防。

    既然拿了人家的钱,就要给人家消灾,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才会在今天出手闹事,结果没想到——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不说,还得罪了嵬乙!

    刀疤男忙道:“误会,全都是误会!”

    白度:“哦?哪里是误会?”

    “我舌头出了毛病,你们的饭菜很好吃很好吃。”

    “是么?”白度对一直看热闹的辛光羽跟江小北招了招手,“帮客人看看舌头哪里出毛病了?”

    “哎!”江小北点了点头,小跑了过来,手中掐诀,对着刀疤男一指,那人立刻全身抽搐,眼皮上翻,快要晕厥过去,这一道落雷术可不轻,白度心中暗笑,面上却仍板了脸,“小北,可瞧出毛病了?”

    “瞧出来了!他舌头可坏的不轻,不好治啊。”

    “是吗?我来试试。”辛光羽也上前狐假虎威了一把,将那刀疤男好生惩治了一番。

    几人都报过仇之后,白度便一脚踢在刀疤男的屁股上,那人得了自由之后立刻捡起重锤,撒腿就跑,余下几个杂鱼也在白度的瞪视之下夹着尾巴屁滚尿流。

    “这等下贱功夫,都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勇气来挑衅。”将炙狱邪龙别回腰间,白度仰头喝了一口酒,见几人还在门口站着,连忙招呼,“走走走,回屋去,老子回来了,先打烊关店,咱们几个聚一聚,好好吃上一顿,我下厨!”

    白度进了屋,顾戈自然紧随其后,

    江小北见白度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跟着他们进屋,辛光羽追上去跟江小北咬耳朵:“小北,你觉不觉着白度的境界好像又高了一重?”

    “是啊,白大哥越发厉害了。”

    嵬乙走在最末,他遥遥望了眼那逃窜而去的刀疤男,若有所思,等听见白度在屋子里的叫了他一声,这才跟着进了屋。

    白度大展身手做了一满满一桌子好菜,也不用担心吃食污浊了真气,几人敞开肚子大吃特吃了一顿,席上几人亲密无间,随心而谈,辛光羽给顾戈夹了菜,见顾戈冲他微微点点头,受宠若惊了一下,随后问道:“白大哥,不是送顾戈去无名宗学艺了吗?怎么回来了?”

    “路上出了点事,没去成。”白度隐瞒了在祈朝城的事情。

    江小北插嘴道:“可是因为那处矿产的事情?”

    “嗯,算是吧。”白度大口喝了口酒,道,“反正挺复杂的,我也懒得跟你们解释,这无名宗去不成了就是了。”

    “去不成了就算了。”辛光羽道,“顾戈跟我们在一起也挺好的,你说是不是,小北?”

    江小北颔首,举杯道:“大家一起,才是最好的。”

    白度一拍筷子,道:“这话说得好,大家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几人欢愉地碰了杯,辛光羽跟江小北两人酒量不好,喝到席末,已经醉得一塌糊涂,辛光羽举着酒杯靠在白度身上,吟诵着咒文,见白度等人看他,咧着嘴哈哈大笑起来,江小北更是怪异,抱着小吱原地跳起了舞,惹得白度大笑不止。

    等给两人都送回房了,白度才折回屋子,看着一地的狼藉,实在是不想收拾,坐在那里,拿起桌子上的酒盏,一杯一杯地倒着酒,抿着。

    嵬乙推门而入,丝毫没收到周围狼藉的影响,一身清爽地站在白度面前,拿下他手中的酒杯:“酒喝多了不好,适量为妙。”

    “没事。”白度将酒杯抢过来,一口喝干,嵬乙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始收拾桌子。

    白度怔住,抬手拦住嵬乙的动作,道:“怎么好麻烦嵬乙真人收拾这些东西。”

    “不麻烦。”嵬乙一挥袖子,桌子上那些凌乱的食物残骸都自动游走起来,盘碗在空中被洗涤干净,各自归位,嵬乙像是变了一出魔术一样,面带微笑,熟练地操纵着碗碟,很快就整理得一干二净,“你看,收拾好了。”

    “呃……”白度冲嵬乙比了个大拇指,嵬乙问道:“这是何意?”

    “就是你很厉害的意思。”白度哈哈笑了两声,嵬乙不知白度在笑什么,只能摇了摇头,眼里带了些宠溺,他看了一眼窗外,冷风拂月,夜色已深便道:“我知你心中诸多烦恼,但事情总归有解决的办法,要注意休息。”

    “我知道,没事!”白度随口应了一声,觉着哪里不太对劲,四下看了看,没发现顾戈的影子,难怪他今晚感觉一身轻松,但是却又轻松得心里空落落的。将剩下的小半杯酒喝干,白度出门去,“我先回去了,嵬乙真人,晚安咯!”

    嵬乙轻轻点了点头,还要说什么,却见白度的身影已经蹿出极远处。

    回房里找了找,白度也没有见到顾戈的身影,房间干净整洁,没有人进来过的迹象,他又一路顺着后花园寻找着,用灵识呼唤着顾戈的名字。

    不知不觉走进了帮会领地拿来种花的菜地里。

    这片花圃算是江小北的地盘,江小北在种植灵花灵草上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也在炼丹一道上崭露头角,白度就把这里特地给了江小北,除了种那几朵灵犀花以外,江小北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放眼望去,一层层暗绿色的海浪在夜风中摇摆着,夜风送来了浅淡的花香带有一股淡淡的焚烧的气息……

    焚烧的气息?

    白度一怔,连忙快步向着气息来源奔去,脚步一停,在林木掩映间看到顾戈正坐在地上,两腿盘起,面前燃着一鼎炉子,淡紫色的青烟从香炉中摇摆着释放出来,在香烟缭绕之间,顾戈的脸庞逐渐变得模糊。

    许是因为月色妖娆,或者是青烟带来的独特视觉感受,白度看着青烟间的顾戈身形有拉伸的迹象,而且身体周围似是有股邪气在盘绕着他。

    这是……在做什么?

    白度不敢上前去打搅,正想避开,却发现顾戈点燃的东西正是那灵犀花,几株灵犀花已经焚烧殆尽,浓郁的香气钻进白度的鼻孔,逼得他打了个喷嚏。

    “哈欠——”一声喷嚏响让顾戈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点缀出一点幽暗的深红色,那是种燃烧到极致的红色,令人生出了无限的冷意。

    白度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掉头就跑,谁料到身后一股强大的吸引力逼迫而至,直接将白度整个人都拉了回去,身后像是有许多只手在拉扯着他的一样,白度挣扎了几下,呼吸也变得紧蹙起来,从地面上生出来的藤蔓缠绕上白度的身体,卷上他的脖子,逐一收紧。

    “哈——”白度挣扎起来,试图用真气挣断藤蔓,但随着他用力,那藤蔓收紧得越发厉害,他呼吸不畅,身体被藤蔓吊起。

    顾戈缓缓站起来,原本五六岁孩童的身形拉拔长大,仿若少年人一般,肉呼呼的眉眼舒展开,一双眸子阴骘可怖,不寒而栗。

    顾戈伸手一握,那藤蔓就蠕动得更加厉害,死死地锁住白度的咽喉,藤蔓上生出一根根细小的刺,随着锁紧与藤蔓的蠕动,刺入白度的皮肤中。

    真气一点点地被吸收走,白度死咬着牙,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吼声:“顾、顾戈——”

    顾戈的神情出现了松动,眼里闪烁了一下,他的身体撑开了过小的衣服,露出了结实的小臂跟小腿,长发在脑后凌乱着,一步步地走向白度。

    脚步忽然顿住,一柄飞剑落在顾戈脚前一寸的地方,他抬起头看向前方,夜色朦胧里,一个人影正逐渐走了过来,顾戈眼底的红蔓延开来,像是要焚烧一切似的。

    嵬乙驾驭着飞剑将藤蔓斩断,想要救下了白度,半路却横生出更多的枝条阻拦住嵬乙的举动,嵬乙脸色一沉,扭转手腕,将飞剑纵劈而下,凌厉剑气十分犀利,闪烁着电芒,与藤蔓交织在一起。

    顾戈毫不退让,与嵬乙的剑招纠缠,他单手操纵着从地面滋长而出的藤蔓,横冲直撞,撞击在剑身上蹭蹭作响。

    两人斗气昂然,彼此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嵬乙转移了顾戈的注意力,也让白度有机会挣脱开藤蔓。

    他徒手将藤蔓撕开,也不顾满手的鲜血,狠狠地将那些束缚在他身上的东西全都猛地扯断,藤蔓草屑纷飞,凌乱了一身,白度纵身一跃,跳出藤蔓的范围,瞅准正中心的缺陷,一个天下无狗砸了下来,将整片藤蔓砸得就地一震,随后热浪袭来,一圈圈绿色的涟漪泛过之后,一地的藤蔓都被蒸发殆尽。

    顾戈的视线从嵬乙身上转移开,落在白度身上,眼底的红光一闪,正要动作,却见白度站在那里,身姿挺拔,被藤蔓绞碎的衣襟里露出半个结实的胸膛。

    白度拎着酒壶,仰头喝了一口,酒中仙酣畅淋漓,他擦了擦嘴,冲顾戈抬了抬下巴:“来啊。”

    顾戈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底的那一抹红逐渐消失,露出黑漆漆的瞳孔,他嘴唇翕动了下,轻轻地唤了一声:“白度……”身体一软,向后栽倒下来。

    蛐蛐嗡叫了一声,夜色寂寥无比,一地凌乱的荆棘碎末被风追着乱跑,化作齑粉消散不见,白度犹豫了下,凑近顾戈,将顾戈抱了起来。

    顾戈的身体长大到十五六岁的少年样子,昏迷时的瘦削脸庞带着少年人的青涩,无辜得像是只纯洁的兔子,可白度知道,清醒过来之后,这只兔子是要吃人的。

    “白度。”嵬乙叫住白度,“小心。”

    “没事。”白度把顾戈抱到旁边的石凳上,让顾戈仰躺在身后的石桌桌面上,嵬乙坐在他旁边,手掌放在顾戈面上几寸处,默默念咒,那个封印浮现在顾戈脸面上,有几笔纹路变得黯淡了许多。

    嵬乙深思一二,道:“不妙,封印松动了。”

    “所以烛九阴快要觉醒了?”

    “也许。”

    “……”白度沉默下来,看着纯良无害的顾戈,久久未语。

    嵬乙在顾戈的身上加了一层别的封印,能暂时锁住邪神的力量,可长久下来,随着顾戈自身能力的解封,封印并不能在他身上持续太久的时间,只是眼下应急之策,如果要解决问题的话,还需要……

    后面的话,嵬乙没有多说,白度自然能够明白,可白度却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

    晚上还跟顾戈睡在一处,顾戈的睡颜安静而又祥和,半夜还跟以前一样下意识地抱着白度的肩膀,身子就要压过来,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变成少年体型会对白度造成多大的压力。

    看着顾戈,白度心里一片恍然与迷茫。

    顾戈究竟是什么人,真的如同嵬乙真人猜测的那样是邪神烛九阴吗?可顾戈清醒的时候,他感觉不到顾戈身上有什么邪恶的力量,顾戈虽然有些正邪不分,但绝对不是个坏人。

    若是他凭借一些莫须有的猜测就剥夺了顾戈活下去的权力的话,那他也是个坏人。

    默默地叹了口气,白度在顾戈气息的包围下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四十七掌

    第二天早上,白度是被闷醒的,一觉起来,顾戈趴在他的胸口,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少年大小了,白度恍然有种被家里萨摩压醒的感觉,咳了咳,把顾戈的脑袋推开。

    顾戈呻。吟一声,翻身回来要抱白度,被白度一下子敲在脑门上,小眉头一皱,睁开了眼,委屈地看着白度,却又不敢说什么:“早……”

    “早什么早!”白度没好气地翻身下床,利落地穿好衣服,“你自己到镜子前看看。”

    “嗯?”顾戈一脸不解,乖乖地爬下床,到铜镜前一看,眼睛一瞪,惊呆了,回头欢喜地对白度嚷道:“我、我长大了?”

    白度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看来顾戈是完全忘了昨晚发生的事情,那他失却人心暴走还把他弄了一身伤的仇也没地报了。

    大早上的就来火,白度漱了口就开始闷酒,顾戈瞧见白度的态度不太对劲,犹犹豫豫地凑过去,想到自己现在是少年了,撒起娇来颇为难办,只跪坐在白度身边,将手偷偷地搭在他的膝盖,仰了头看着白度:“白度,你不要生我的气。”

    一块软豆腐粘了过来,白度正要瞪他,却见顾戈一双黑色眸子定定地望着自己,肉呼呼的小脸被岁月拉拔成型,一路瘦削下来的下巴已具成年男子的模样,脑海里晃过顾戈成年后的样子,白度呼吸一滞,竟是有些紧张。

    顾戈见白度不说话反而将头别过去,心里头有些难过,他抿了抿唇,努力思考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惹得白度不开心了,可脑海里面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印象,头反而隐隐作痛起来。

    越是想就越是痛,顾戈咬了牙,将头靠在白度的腿上,两手微微收紧,却又害怕抓疼了白度,将手松开,一下子被顾戈抓到了腿上被藤蔓勒出来的伤口,白度倒吸一口凉气,顾戈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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