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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尾作者:母之(完结)-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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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二人皆是一怔,余二定定看着面色阴沉的凤疏,突然难看地古怪一笑,一瘸一拐拎着小鸟儿绕过他,口中平静念叨:“我与你家鸟儿也有些情分,绝不会拿它出气,也不会对它不好,你不必再惺惺作态,那些腻腻歪歪老子玩不会,也玩不起,没法子陪你消遣!”
  
  凤疏一把扣住身后余二脉门,声音宛若寒潮过境,字字句句如浸冰水,“消遣?余二你几斤几两,值得本王消遣?”
  
  “嘿,也对,不是凤王消遣,是我巴巴上赶着和你定情,鬼迷心窍!”余二拗过身子直视凤疏,咧开一抹笑道:“现在事情都已了结,还请放手。”
  
  闻言凤疏手劲愈加重上三分,余二只觉腕间骨头要被捏成齑粉,下意识往回挣脱,凤疏不顾旧伤裂出新血,五指暴出宛若螣蛇绞杀猎物一般,眼中满是森然寒意,唇边却缓缓回予余二一抹笑容:“你拔了本王的凤尾,就想这么一了百了?”
  
  余二不知为何脑中冷不丁冒出之前敖景白蹙眉悚道“那是凤尾动不得!”,一股火气突突冒出来,几乎要气晕过去,这老凤凰出尔反尔,又拿几根杂毛做起文章,在早就清了的帐上纠缠不清,大力甩了甩手依旧挣脱不开,顿时暴躁梗脖回道:“那是你欠我的,怎不能拔!浪的你要真想一了百了,不如干脆催发我肚内那枚毒丹药,老子一翻白肚皮,什么都能了结!”
  
  凤疏唇边弧度更大,眼中倒是寻不到一丝笑意,凑近身子另只手缓缓拂上余二后颈,两人身子靠地极近,余二怀中的凤澶被挤地不得不往侧边钻出头,被两人唬得大气也不敢出,只细细从鼻孔中战战兢兢地呼吸,余二僵直住身子不甘示弱回视,耳中听闻蕴着冰渣的声音一字一句威胁道:“想死?”
  
  “那枚毒药只是普通的驱虫丹丸,药效早已挥发殆尽。”凤疏贴地极近,被制住颈间要害的余二如那砧板上的死鱼动弹不得,两人鼻息相闻,“你在本王手中,想死倒还真不容易,你可知在你昏迷的三天之内,本王打听到了什么?”
  
  余二瞪着眼怒视凤疏,咬牙从齿缝间挤出一句:“什么?”
  
  凤疏手指摩挲着余二后颈,目光直入余二眼底深处侵城掠地,薄唇微弯笑容灼灼道,“唯有涅槃之火才可烧除你魂魄上的妖气,余二,你因本王成了半龙半鱼的怪物,说不定,本王能还你一只半新半旧的凤凰。”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大家关心,我又生龙活虎了。再谢抓虫的tx。
忙起来了,更新即将更不给力,不过也要结文啦…
恶趣味,我真觉得大头小身的畸形凤凰挺拉轰的……




44

44、第四十四章 。。。 
 
 
  晚风吹地精舍漏窗咣当作响,屋里两人都站在气头之上,谁也不愿多退一步,气氛沉重好似雷雨欲来前的阴云,几乎要压坠残破屋顶,凤疏面上掠过一抹狠厉,宛若电光刺破天幕,余二尚未咀嚼明白那半新半旧的意思,突觉周身一松,仿佛失了一道赖以依靠的厚实靠山,轻轻飘飘地没有丁点重量,连最孱弱的微风都能将人掀起几个跟头。
  
  待到被凤疏掐着脖子穿出精舍,透过脚板竟能看见身底下荡漾的墨色湖水染着星光夜色,才悚然回过神来,自己的肉身还杵在屋内,魂魄却在不知不觉间被扯出躯壳,浮于虚空。离了壳子的桎梏,神妖二气纠缠地愈加欢腾,纯澈龙气上裹着一层乌漆抹黑的重雾,像是泽沼密林中终年不散的毒瘴之气,一点一点逼近蚕食元神。
  
  余二半天记不得喘气,目瞪口呆地直勾勾瞅着眼前人幽深眼瞳,几乎要被内里汹涌着的滔天风浪慑去心神,如被提溜着脖子似的呆傻菜鸭,那人左手已微微抬举起,修长五指微拢冒出绚烂红光,宛若烟火盛于静夜,亮焰几乎能灼伤观者之眼,刺痛地余二怒吼一声:“你敢!”
  
  凤疏维着那抹灼灼笑容,声音中竟带着一缕快意,俯身凑进余二耳边道:“你见过我有什么不敢?”
  
  浩然大均,乃曰涅槃,浴火焚劫,凤始雏鸣……
  凤疏自运仙术震断心脉,胸腔中一颗心失却灵血济养,一瞬间便静停止跳,仙身已然成为一具死物,凤族血脉中独一无二的异能瞬时苏醒,五指之间拢出涅槃真火,纯澈而灼热,能将这世间最为肮脏妖邪之物焚烧殆尽。
  
  仙身虽死,灵识却是清醒的,而且不能不清醒。千万年来,会如此涅槃的凤凰,唯有上古时期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之时,凤疏姑母九天玄女自焚真身,以涅槃之火助女娲炼熔五色石补天。
  
  若遵循常路坠入混沌之中,固然可免去遭受一番苦楚,但肆意燃烧的业火会将余二魂魄烧得渣渣都不剩。绿衣涅槃之时凤疏被迫触过这无量业火,深知那种疼痛并非只施于肉身,更烙于生魂,比之先前剧烈百倍的痛楚沿着五指窜入灵台,胜过千年来每次历劫之时的天雷轰击。凤疏勉力清明灵台,控着手中火焰,逼向魂魄上的妖气。
  
  维持着交颈的姿势,余二魂魄被凤疏牢牢制在怀中,只觉周身像是泡进了滚烫的开水中,待再沸上三沸,便能煎熬出一锅奶白色的鲜鱼汤。若不是魂魄没有躯壳的那些功用,早该滚下连串黄豆大的汗珠,随着时间推移,便愈来愈像进了传说中的十八层炼狱,躺在熊熊火炭之上,天上瓢泼浇着滚烫炙热的岩浆雨,余二早已发不出任何声音,更是挣扎不得,只能咬着牙关苦苦捱受,也根本看不见凤疏面无血色苍白如纸,正以难以想象的决绝意志勉力强撑。
  
  魂魄上的龙气本能地护绕在元神周围,被操纵的烈焰宛若有生命一般追寻着妖邪之气,红焰将一股黑色雾气逼至退无可退后吞噬殆尽,宛若捕猎的灵蛇一般毫不犹疑锁定下一目标。纵使他们二人漂浮于空中,热意竟将下方冰凉的鉴湖水炙烤地频于沸腾,湖中的葫芦精王八精螺丝精等一干妖精早已被逼出水,远远地惊恐看着半空中燃烧的灼灼烈焰,四周群山中鸟寂林噤,生灵们几乎都被唬地半死。
  
  时间仿佛静止,灭顶的痛苦中几乎要生出两人同归于尽,交互融入对方血脉的错觉。
  
  凤疏几缕散落的发丝拂过余二魂魄脸庞,被吱吱烧成灰烬,下肢左手已经全都化成熊熊烈火,见余二原本绷着的青筋断了几根,眼皮子虚虚地阖了阖,知他已到极限,着力逼去余二灵台间最后一抹妖气,口中艰难念出一句法诀,将余二魂魄送出火圈打回原体。
  
  那句法诀几乎耗尽凤疏所有气力,他咬紧牙关勉力将火引至胸膛,以期从新化得一只心脏,锐痛层层叠叠,炮烙着每分每寸的神识,本能欲蜷起身体,可惜身体都已化作火焰,肉心像是投入炼丹炉中的金石一般消融,疼痛犹如海啸铺天盖地而来,席卷走最后一分神智,灵识堕入重重黑暗,余焰坠入滔滔湖水。
  
  电光火石之间,余二的魂魄便被打回原体,周身感觉十分奇异,是从未体验过的轻松之感,仿佛撤去什么重担,掀去了遮盖幕布,气海中再没莫名其妙纠葛冲撞之感,周身龙气清澈而充沛。
  
  凤澶被外头的动静吓地半死,它不知屋内剩的只是余二的肉身,依旧还当着有最大的靠山,如鸵鸟一般将鸟头插到余二衣襟内,徒留下板刷似的秃尾巴在外头扑簌发抖。
  
  而余二却维持着胸前挂着一团红毛的姿态,愣怔在当地,移动不了分毫,仿佛被这副躯壳束缚住似的,连眼珠子都不曾转动,直到窗外湖中传来破水之声,哗地一声彷佛是在他心间上撕了个大口,指尖方才动了一动。
  
  外头湖水几乎犹如煮开的一锅开水蒸腾出浩瀚雾气,白茫茫地汇聚与天地之间,携带着热意往每一个毛孔里疯狂钻透,余二却浑然不觉,脑中一片空白,艰难地迈开步子出门往湖边走去。
  
  精舍离湖边原本不过三十来步,却好像怎么也走不到尽头,常年湿润的岸边犹如遭遇了千年不遇的大旱,脆干干的土坷垃一踩便化成尘粉,土地龟裂出不规则的缝隙,像是冰裂瓷器的纹路一般一直蔓延到湖底,偌大的鉴湖中已经滴水不剩,焦黑的瓜子水草像是一团团烤糊的紫菜。
  
  余二傻了一般继续往湖中心行去,木愣愣地拨开层层水雾,十步之外的乱石之上,隐约有一团红色,颀长的凤尾犹如扇面一般摊开,周身火红绒毛在脖子处戛然而止,化成片片成羽,大头小身的畸形凤凰紧阖着眼,没有活气地安静躺于湖底,仿佛只是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本园凤凰品种有纯种的,混血的,可烧一半,全烧,烧成蛋,毛色齐全,检疫合格,可供家养,欢迎批发……




45

45、番外(你说我说大家说) 。。。 
 
 
  那夜大火,不仅煮开了鉴湖,也把妖精们煮成一锅乱粥,后来大家闲话家常,说起当时情形时,
  
  水葫芦说,当时她被天上的大火吓地花容失色,三层胭脂都盖不住脸上的惨白,只穿着性感的低开襟睡袍和湖中的妖精们慌不择路往岸上逃去,拨开观望的层层人群,千辛万苦才找到目前心仪的那棵松树精,才伏在人家坚实胸膛上嘤嘤哭了半天。最后被搀着回到干巴巴的湖心时,那五大三粗的余二好似偷抹了她的三层水粉,煞白煞白的,瞪眼的姿势要多僵硬有多僵硬,丝毫不及那躺在地上的凤王万分之一风华。她深深觉得,即使是昏在地上,凤王昏地依旧十分有风骨,十分有美感,十分地男人!即使殃及了她在湖中的屋子,也没有关系,正好趁此搬到松树精家中小住一番嘛……
  
  王八精说,当时它被天上的大火烤干身上湿泥,僵硬硬滴差点迈不开步子,只能拼了老命和湖中的妖精们慌不择路往岸上跑去,水葫芦那娘么儿来回找那绿脸松树精,不止一次踩了它的老壳!它记挂着余爷,一边逃命一边还留心湖中的动静,不得了啊,整湖的水都被仙君烧光了,地上的裂缝卡了它的腿好几次!那英明神武的余爷好似炸了尸的死人,煞白煞白的,眼珠子都不带转的啊!仙君倒在地上,一半是原来的凤凰头,一半像是凤澶小世子插了几根长毛,虽说怎么瞅怎么奇怪,但怎么瞅也怎么漂亮,要不怎会把见多识广的余爷震地半句话都讲不出来啊?
  
  幼鹿精说,当时它正搂着它家美美的母鹿精,准备温存出它家第十八个幼幼鹿精,被天上的大火吓地一瞬间错觉,还以为有人打灯笼要偷窥,好不容易拖儿带女往密林深处逃去,待到尘埃落定的时候才回到鉴湖,唉哟妈哟,简直是遭了劫!余二果然是全鉴湖最为讨厌,最为灾星,最为可恨的人物,看他那站在湖底傻呆呆的样子就让人想抽他!肯定使了什么阴邪手段,才能迷住那凤凰仙君,真是不要脸!真是活该!
  
  鲶鱼精说,当时它还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家池塘,支使着几只小面鱼与它按摩,山那头突然亮如白昼,不多时突然奔过来好多鉴湖的妖精,满满当当地将它的池塘挤地水泄不通,才知道鉴湖发了大火,待到一切都歇定下来后它跟着回湖的妖精去看了回热闹,那个惨地哟,不过一方有难,邻居帮忙,后来因为它收留湖中妖精有功,那凤凰仙君赏了它不少,终于有钱多买些小面鱼苗,除开自吃,还能变卖呢!
  
  螺蛳精说,当时它正缩在壳子里,幸好正失眠,不然便逃不开,要被弄成爆炒螺蛳,虽然它一直默默无闻,再湖中没有什么存在感,后来凤凰仙君竟也给了它不少的银子压惊,垒了好几个土窝都搁不下,它感激涕零之余,一直不敢问说,凤凰仙君什么时候能再烧一次?下次它一定不会再被吓得屁滚尿流。
  
  黑鸡精忍无可忍才说,爹都烧成这样了,姓凤的你能不再骚扰我么?
  
  小红毛一直在说,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鸡……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没话要说




46

46、第四十五章 。。。 
 
 
  浓浓水雾锁住四面八方,更好似霾在心头,绿衣烧成蛋,蝉衣烧成雏,这没烧完的寓意,余二几乎不敢想。微微发着抖慢慢蹲□子伸出手去,茸茸的绒毛与凤澶的一样绵软滑腻,只是几乎没有了温热气儿,冰冰凉凉沿着掌心窜上来,几乎要把浑身血液冻成冰棱。余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颤颤巍巍继续从头到尾细细顺了三遍毛,在某处好不容易摸到一丝微弱的热意和跳动,慌忙把怀里的凤澶揪出来捏捏,确定那的确是凤凰的胸口处,顿时浑身一震,立刻手忙脚乱地把凤疏拨拉到了怀里。
  
  湖中有些妖精见动静渐歇,便都慢慢围了过来,水葫芦目瞪口呆地大张着嘴,不雅到能一齐塞进一大把樱桃;王八精瘸着腿喊了三遍余爷,余二却恍若什么也没听见;凤澶收着翅膀愣愣地看着余二怀中奇怪的凤凰,它迷迷蒙蒙根本不发生了什么事情,打量了半天还伸爪拨了拨那长到拖地的凤尾,又回头瞟了瞟自己身后的秃尾巴,迷惑地叽了一声,叽到一半突然看见白茫茫雾气里隐约闪来一道黑色身影,立马忘了当下的奇怪事儿,欢天喜地拍翅迎上去。
  
  余二无暇顾及凤澶又发什么疯,心中只记得冰灾中救那被冻得垂死的同类的时候,定要得捂好胸口的热乎气,一散饶是大罗神仙也回天无术。他搂着凤疏拔腿便往屋内狂奔而去,一脚踹开木门,把凤疏往破床上一搁,提溜起被子四角,包饺子似地严严实实将凤凰裹了起来。想了想又不够,在屋内搓着手团团转了半天,最后从柜子里扒拉出冬天盖的十斤棉花弹成的厚实大被,又怕太重将那股微乎其微的弱气压断,干脆脱鞋上床把自己披好被子,再将凤凰搂在怀中。
  
  余二捂了一会儿,突然扯开嗓子喊道:“王八精!王八精!”震得屋顶都跳了三跳。妖精们早就跟着余二挤到了屋中,余二却依旧朝着门外狂嚎,候在床边的王八精抹去额上的冷汗,应声道:“余爷,小的在呢。”余二急急吩咐道:“去灌几个热汤婆来!”
  
  王八精一愣,这湖水都被仙君烧干了,哪里来的热水啊,王八精鼓了鼓小眼,见余爷一脸焦急之色,将滚到舌尖的话头生生咽了下去,迈着短腿慌慌张张到老窝里寻了几个竹编的火笼子,烧上红彤彤的炭火捂地暖烘烘的,再递呈给余二。余二早已等地心急火燎,一把抄过笼子便塞到被窝里。
  
  此时正是秋高气爽季节,天气并不寒冷,更遑论凤疏化出的一场大火将四周烤炙地炎热似夏,纵使被风吹散了些热气,也依旧温暖如春。余二裹着层层厚被,前后左右护法似地摆着四个火笼,一张面皮早就被熏地通红,汗珠密密麻麻地从额上滑落,啪嗒啪嗒滴在搁在他臂弯中的凤凰头上,将细密毛羽一撮一撮打湿。
  
  余二热地汗如雨下,几乎如同又被烧了一回,双手哆嗦地再次从头到尾摸一遍怀中的凤凰,终于连爪子也有了温度,仿佛迷途之人在暗夜中见到指路的极星,不禁大受鼓励,咬着牙继续撑下去,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凤疏的鸟头,生怕错过了这老凤凰睁眼的时机。
  
  好不容易才到东方擦上鱼肚白,余二双目熬地赤红,张嘴干干喘着粗气,就差没和那沙皮狗精一样吐着红舌头,杂乱思绪缠缠绕绕到最后只下剩一个念头,别认为不分青红皂白帮他去了妖气他余二就得感恩戴德!别以为烧成半残不废的拼接小红毛便能一了百了!别指望他余二伺候了小的还能再伺候大的!等把这老凤凰捂醒过来,继续将它们父子二人扫地出门,让他们两只鸟自己去刨虫子吃吧!
  
  浪,是上辈子欠了他什么,这辈子要与他这样斗狠?
  
  余二干干瞪着眼睛,浑身被湿淋淋地犹如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汗湿到双眼就是再发酸,也挤不出一滴润目的眼泪。王八精大老远从鲶鱼精那小池塘打来水,原本时不时进来伺候余二喝喝免得他脱水。可这回王八精慌慌张张从门外滚进来,手中没拿送水的瓷碗,难为他还记着余二那防火防盗防凤凰的吩咐,发着抖喊道:“余爷,不得了!天上来了好多凤凰!”
  
  半空中有仙乐管弦之音恢弘传来,一驾三青鸟銮驾直接降在余二的小院子当中,咔嚓压塌一排篱笆,缭绕的仙气将东方初生的朝阳都生生比压下去,两位貌美如花的宫装仙女扶出一位满头珠翠的中年妇人,那妇人气度雍容光仪淑穆,凝重端庄不可方度。
  
  饶是那妇人再怎么有母仪天下的风华,进门的时候也被屋中的热气熏地顿了顿,待看清了情形,几乎没两眼一翻气晕过去。贴身仙侍赶紧呈上条丝帕,昆仑瑶池西王母拿帕子虚掩住脸,才不失仪态地低低痛呼一声,“疏儿哟!”呼完突然令道身边侍从:“还不快迎凤王回宫!”
  
  余二一个激灵,愣愣地盯着面前传说中的凤疏姨母,两人的雍容气度倒似十分相似,他紧了紧怀中的凤凰,对王母道:“你要将他带走?”
  
  王母打量一番狼狈不堪的余二,“你就是那头鲤鱼精?”见余二点头,王母几乎又没两眼一翻气晕过去,“本宫听土地急禀说疏儿为一头鲤鱼精涅了槃,本来还不信,谁料竟是真的!当时他来问本宫说如何才能纯净生魂,本宫还与他说反正绿衣蝉衣刚涅完,让再她们烧一次也无妨,谁知他,他竟为了你……”
  
  余二听王母言语之间了解那来龙去脉,两眼顿时放了光:“那他有救么?”
  
  “救?”王母冷笑了一声,“他以为他有玄女的修为?能应付地来半途而止的涅槃?等到金乌升至中天,疏儿要是再醒不过来,本宫这做姨母的就得在他心口上捅一刀,看看他有没那个命再烧一回。”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的诅咒我收到了,昨儿下班被2011年的第一场雨浇成落汤鸡……堵车堵了两小时!
还没料到是23点就熄灯,写完了没更成,今天还有一更。
本章不用再重复打分了,满抱砖头鲜花插头,送飞吻~




47

47、第四十六章 。。。 
 
 
  原来这诡异的半途而止的涅槃法,是要在化得一颗新心之后,强行灭掉火焰,时机必须掐得极好,否则就会陷入半死不活的境地。余二摸了摸凤凰的胸口,微弱的跳动始终不息,不自觉地颤抖道:“他一定能醒!”
  
  王母眼角几乎要气出几条深深皱纹,攒着帕子拍了半天胸,方才咬牙切齿道:“最好!疏儿要不醒,本宫定剥你龙筋掣你仙骨散你魂魄,以解凤族亡主之恨!”余二维着姿势一动不动,闻言虚浮出个笑,痛快应道:“一定!”他们两人纠缠到现在,拼的就看是谁更狠厉,这老凤凰胆敢撒手而去,他余二又岂是孬种?死磕到底怎么的?
  
  饶是余二答应地如此痛快,王母心口那气依旧还是没顺多少下来,左右扫视一番,对侍从们怒道:“愣着干甚,还不快迎驾凤王!”
  
  余二的身子不由自主往后缩一缩,问道:“你们要把他带往哪去?”
  
  “废话,自然是回天庭!”王母几乎又要被气晕了过去,这鲤鱼精化成的龙果然仙根太浅,在河湖中泡了太久,连脑子都进了水,真不知这些小辈们怎会接二连三瞎了眼,看上的都是不入流的对象。凤裳看上头蛇精还能说是女儿家心性,一向稳重自持的凤疏也能折腾到这样境地,简直出人意料,说出去能震惊死众多仙家!
  
  王母瞅着被余二用一团破布裹着的侄儿,又想起那魂飞魄散的侄女,不由转怒为哀,几乎要支撑不住再晕过去,只能倚靠着身边娇花般的侍女拿帕子掩面默默垂泪,口中喃喃从裳儿念叨到疏儿,又从疏儿念叨到裳儿……
  
  余二愣愣听着王母碎碎念着两个名字,脑中灵光一现,突地又冒出一身冷汗,一晚上他只顾着怎样把老凤凰捂活过来,竟把凤澶抛到脑后万儿八千里,这会儿才想起来这小鸟至今不知所踪,赶紧拍拍床板朝哆哆嗦嗦藏在床底的王八精吼道:“王八精,凤澶呢!” 
  
  这小鸟儿几乎对余二他形影不离亦步亦趋,还是头一回一晚上没见它绕在身边,余二胸中狂跳,心脏几乎要跃出喉咙,上次凤澶失踪是被掳去吃了那么多苦头,这次莫不是又遭了什么不测?屋漏偏逢连夜雨,余二几欲反手一巴掌抽死自己。
  
  王八精扒着床腿战战兢兢探出身来,被王母的周身仙气炫地颤颤巍巍地眯缝着眼皮,根本不敢直视,一边磕头如捣蒜,一边结结巴巴回道:“小的,小的方才还看见世子在…在草窝里,垫着黑…黑鸡睡觉呢……”
  
  王母闻言,嘶拉一声揪裂丝帕,几乎又没两眼一闭晕过去,痛心疾首道:“什么!这都是什么!黑鸡……!堂堂凤族世子竟和黑鸡混在一块!”终于再顾不得什么端庄仪态,拿手撮指着侍从道:“都给本宫上,把小的从草窝里拎出来,大的从被窝里请出来,全都给本宫动作利索些,敢磨蹭的罚没三百年修为!”
  
  侍从们浑身一抖,一部分拥出屋外去刨草窝找凤澶世子,一部分定在原地面面相觑,两相为难下真不知什么才叫是“请”?就冲余二搂抱的架势,只能把凤王和拔萝卜一般强行拔】出来,真真是十分的大不敬!磨磨蹭蹭中几位只有两百多年修为的小仙侍眼一闭心一横,就要簇拥而上。余二护住怀中凤凰往墙边避退,一边伸手挡道:“且慢!”一边对王母道:“我刚把他捂地有几丝热气,你施个法把我们整个挪到车里,不然怕他又凉了……”
  
  王母微微一愣,挑眉道:“你们?什么时候有你了?”
  
  余二方才明白王母只想带走凤疏,根本没打算捎上他,不由涨红了面皮,惶惶然低头看了看臂弯中犹阖着眼皮的凤凰,两臂收搂地更紧,涩声道:“我得守着他醒……”再抬起头来时,布满红丝的双目满是坚定之色,宛若被逼上绝路一般斩钉截铁掷声道:“他能醒最好,他要不醒,我便陪他睡到死!”
  
  话音落定,四周安静地只剩下余二呼哧喘气的粗声,王母目光定定,扫了扫余二和凤凰,脸色瞬间变了三变,冷冷哼道,“看不出还有几斤风骨,可得记着你自己说过的话,到时自己动手,莫要他人送你上路!”
  
  余二一颗心不由自主地往下掉沉,倒不是因为要殉命给凤疏,而是这王母言下之意,倒似是说这头老凤凰再也救不过来一样,字字句句讲的都是凤疏死后要如何如何。他勉力挥去不详的念头,颤着手又将竹火笼拨近些,把凤凰紧紧贴在胸膛上。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嘈嘈嚷嚷一直延续进门,那几位侍从与其说是捧着凤澶,不如说是惶恐地箍着凤澶,小鸟一撮翎毛上还插着根枯草枝,张开喙嘴狂声叽叫,翅膀抡飞爪子齐挠,刷地一下便给一位小侍从的白脸添上三道猫须似的抓伤,它睡地正酣时突然被抄出草窝,起床气上头,小鼻孔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王母见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精心保养的五指微微捏了个形,正要默念出诀,施个法术将这有失体统的三位一起打包回天庭,凤澶见状冲王母警告似地大叫,聒噪魔音中突然有微弱的清冷音色穿杂进来:“不敢劳烦姨母。”
  
  余二耳中捕到这句,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僵着脖子低头往怀中看去,凤凰的眼皮已经微微翕开,点漆如墨的眼珠正对上余二,宛若深宫幽院重门始开,满园春。色恍然如梦,能惑游人惊鸿一瞥,身不由己踏足而入。
  原来凤疏将火引到胸膛便失去神智,堪堪重新化出一颗心脏后便坠入湖中,幸得上天护佑,鉴湖湖水灭去了他身上之火,阴差阳错地正好化成半新半旧的凤凰,留住原先的头颅,方才保存这一世的记忆。此时他醒转过来,微微不适地欠起身来,斜斜地倚在余二胸膛之上,依着原形根本看不出是什么神情,只听凤凰以一如既往的平稳语气缓道:“侄儿不孝令姨母受惊,待恢复之后,定到昆仑瑶池给姨母负荆请罪。”
  
  凤澶拍着翅膀飞到床上,被热气熏地顿一顿,摇头摆尾地躲到余二身后,一副与大人们共进退的模样,王母撤去指诀,抚胸口顺了顺气:“意思是不跟本宫回去了?”
  
  “请姨母体谅,侄儿实在不便远行,以这一副残躯回返天庭,也有失凤族体面。”
  
  王母痛骂道:“你也知道有失体面!堂堂凤王与鲤鱼精混在一起,失不失体面?呆在这乌烟瘴气妖精扎堆的地方,失不失体面?”
  
  “恕侄儿不孝。”凤疏目光瞬一瞬,垂眸静静然道:“余二已经成龙,侄儿与他之间再无神妖之隔,天庭不必再有所顾虑……”
  
  王母更是怒不可抑,劈头盖脸续道:“亏你还想着天条的事,本宫也甚悔当年没保得裳儿周全,所以你才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凤疏生生挨下王母的斥责,语气平稳却不留丝毫余地:“三清天尊和老君们都恪守上古天条,侄儿知晓姨母的为难之处,不愿再重蹈覆辙,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还望姨母也能体谅侄儿。”
  
  王母看着凤疏自出生到成为君临羽界的凤族之王,深知无论如何都逼迫不得他,三百年前天庭朝堂之上,三清天尊联手讨伐凤族长公主,强令凤族交人以证天条,连王母她都左右为难之时,也动摇不得这侄儿半分。王母定在原地与凤疏对峙半响,最终勉力缓了缓能让两眼发黑的怒意,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罢了!罢了!事已至此,你记着自说的负荆请罪,本宫现在由着你去,到时再和你好好算算这笔烂帐!”
  
  凤疏恭敬道:“多谢姨母,侄儿谨记在心。”
  
  王母深深扫一眼床上的一人二凤,胸中几乎没堵出病来,甩身便回了銮驾,携着恢弘的凤侍仙娥仪仗,顷刻之间便腾云而去,一刻也不愿在鉴湖久呆。一时之间呼啦啦散了人,屋内顿时冷清下来,余二还僵僵地抱着凤疏,臂上肌肉不受控地微微颤抖,怔怔惶惶间以为还在发梦。
  
  方才的一番话似乎耗去凤疏极大气力,他缓缓呼吸平复些许,良久方道:“余二,把火笼撤了。”余二回过神来却手忙脚乱地把火笼子拉地更近,恨不得塞一个让凤疏自己抱着,“不成,先前你身子凉的和冰块似地,全靠这些炭火才捂暖。”
  
  看不清原形凤凰的表情,只听凤疏顿了半响,道:“我体温本就较常人低,你捂了一夜,害得我以为自己还没烧完……”
  
  这言下之意自己这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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