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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劫-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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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的,也是我不好,非让你过来。”
  “不是的,”彦澈怎么也想不到伶牙俐齿的自己,也有说谎舌头打结的时候:“我确实是太晚了,那个……”
  “我都说了没关系的!”韩易之笑了笑,伸手要去拍彦澈的肩,却顿了顿又收了回来:“对了,嘴还疼吗?”
  “啊,还好,我……”
  “没事就好。很晚了,你也早些回去吧,我也该走了,不然琴音姐姐跟干爹告状我就惨了。”
  “啊……”
  “怎么?”
  彦澈抓着手里的东西看着韩易之,终于抱歉地笑了:“谢谢。”
  “没事的。”韩易之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对了,那个点心味道很不错的,我干爹做饭很差劲,可是点心做得很不错的。”
  “谢谢。”
  “都说不用谢了嘛!那,我走了。”
  “啊,等等,”彦澈上前一步伸手拉了下韩易之,停了片刻,举起手里的点心:“要不,一起吃?”
  “啊?”
  “不要就算了。”彦澈眉头立刻一拧转身要走。
  “没没没,”见识了彦澈的翻脸技术,韩易之立马好声好气地附和道:“好的,好的。”
  “是吗?那你晚些回去没事吗?”
  “反正都是要被说,无所谓啦。”韩易之耸耸肩,心里筹划着回去怎么贿赂琴音。
  “那好,”彦澈环顾左右看了看:“这里没什么坐的地方,去园子西面的落月阁吧,听说那里早些移植来的芩州秋蕊大都开了。”
  韩易之点点头,小心地跟着彦澈。
  彦澈边走边展开手里的包裹,里面放着一盒药膏还有一包包好的点心。他拿出药膏放进外袍的口袋里,接着伸手解开点心包,谁想刚解开点心的碎块就从里面掉了出来。
  “哎呀!”韩易之见状忙过来帮接着:“肯定是我刚睡着了不小心压碎了几块。还好就碎了几块,真是不好意思。”
  “你,为什么一直在等啊?”彦澈低头包着点心迟疑地问道。
  “是我说你什么时候来都成,我怕我走了,你却又来了,那多不好啊。”
  “就因为这个?”
  这次韩易之似乎没听清,只是冲彦澈模棱两可地笑笑。彦澈不好再追问,领着韩易之向前走去。
  快要到落月阁时,两人一同停了步子。向前望去,朱色的落月阁被月白和金黄的芩州秋蕊淹没了大半,夜风一过花叶皆舞,亭阁便宛若沉浮于江流的一叶扁舟,载了半船秋色半船月光。
  “好漂亮啊。”韩易之不禁赞叹。
  “之前没见过吗?”
  “没有,从京城一路过来都没见这种花。”
  “是吗?”彦澈有些自豪地笑着,带着韩易之走上落月阁的二层。这里平日都是不用的,只有秋日府里赏花时才会在这里设宴,所以并没有值夜。彦澈走到栏杆处,倚栏坐了下来,一面招呼韩易之:“这几日这里都没有设宴,所以没有留蜡烛,我们就坐这里吧,借着月光好些。”
  韩易之跟着坐了下来,凭栏俯身眺望,看那染透月色的秋蕊在夜色中无声绽放。
  彦澈大约是看得多了,也不觉得新鲜,而是专注地摊开手里的点心包:“韩易之啊。”
  “嗯?”
  “这些哪个好吃?”
  韩易之回头认真地答道:“都是我专门挑的,都很好吃的。这个是五仁糕,这个是芙蓉酥,这个是香瑞卷,我很喜欢这个,因为不太……”
  还没等韩易之说完,彦澈就迅速地捡了两块香瑞卷塞进了韩易之的嘴里,看着他被堵到的样子抚掌而笑。
  “嗯,嗯。”被点心塞了满嘴的韩易之嘟囔着瞪着彦澈,一面也快速地捡了块很大的点心要往彦澈嘴里塞,结果彦澈一躲反倒抹了彦澈一脸。
  “啊!”彦澈跳了起来,伸手也拿点心往韩易之脸上抹去。两个人就这么打了起来,可怜的是那些精致的点心就这么成了武器以身殉职了。
  两人闹了半天才停下来,相互看看,身上脸上都黏满了点心渣,头发也都扯地又蓬又乱了。“哎呀,你看看点心都浪费了。”彦澈一面笑着拍掉身上的点心,一面堂皇地指责着韩易之。
  “你……”韩易之好笑地看着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么厚脸皮的强词夺理。
  “哎,罢了,你过些天再带给我吧,我都没有吃到。”
  韩易之向天翻了翻眼睛,哭笑不得地重新坐了下来。
  彦澈也坐下,接着凑了过来,伸手用袖子帮韩易之擦了脸:“你这里还黏着呢。”
  韩易之盯着彦澈突然靠近的脸,安静起来,眼睛的中笑意也散去了。彦澈被这么一看有点窘了,回身坐好扭头装作欣赏盛开的秋蕊。
  过了一阵,彦澈方才闲闲地开口道:“你是从京城来的。”
  “啊,是的。”
  “光听你讲干爹干爹的,你的爹娘呢?”
  “听干爹说他们都过世了。”
  彦澈愣了愣,转过头来,却发现韩易之的神情没什么变化。
  “不好意思。”看他一脸平静,彦澈连忙低头掩饰自己的讶异,暗自郁闷自己怎么老得跟个傻瓜道歉。
  “没什么的,干爹对我很好的,而且干爹收养我时我才六岁,对亲生爹娘根本没有太深的记忆。”
  “嗯,”彦澈低下头思索着怎么转个话题:“啊,对了,京城是什么样的啊?比芩州繁华很多吧?”
  韩易之思索着,继而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听干爹讲我爹娘得了重病,临终前他们把我托付干爹收养,后来他就立刻带我离开了京城,那都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七年前?”彦澈扳着手指算了算:“啊,那年不是……”
  韩易之点了点头:“就是那年。听干爹说当时京城闹得是一片血雨腥风,所以他很快就带我离开了京城。”
  “我也大约听爹爹讲过,当年就是芩州城大家也一片忧心忡忡。”
  “是啊,皇家自古如此,杀父弑兄,屠子戮亲,搞得天下百姓都要遭殃。为了那么位子值得吗?”
  彦澈看着韩易之,清澈的目光锐利了起来:“难道你觉得不值得?”
  韩易之深深一叹:“纵然权倾天下,可是也只落个孤家寡人,还得防着天下人背后戳脊梁骨,值得吗?”
  彦澈起身冷冷一笑:“天下人?那又如何?人做的好坏都是做给自己的,谁也做不到无可指责。与其伪君子,真小人又有何妨?况且皇家自古就谈不得亲情,若真情深如许怎会反目成仇,杀的不过是心中无关紧要的人,换来得却是江山万里,有何不可?”
  韩易之看着彦澈,目光逐渐暗沉下来:“那就是说,如果是小言子你,弑君篡位,手刃无辜的事情你也是一样做的出来的。”
  “如果是为了活着,如果是为了将那些要吃了自己的人吃掉,如果是为了活得比自己仇恨的人都要辉煌,有何不可?”
  韩易之深深的地看了彦澈一眼,转身望向外面,不再言语。
  彦澈看着韩易之这副反应,心口不觉一堵,往日收敛的情绪顺着缝隙开始往外涌。他上前一把拽起韩易之:“怎么?你这算什么?”
  “没什么,话不投机,就别再说好了。”
  韩易之这么一说,彦澈地眼睛瞪得更圆了:“是吗?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是可以砍头的。”
  “天下人都是这么说的,就是砍尽人头,篡位的事实也是不能改变的,为了皇位,弑兄嫂屠子侄的事实也不能改变的。”
  “你倒是有骨气的很。”彦澈咬咬牙有点泄气地坐下来。
  “而且,”韩易之放柔了语气:“虽然我和小言子你不熟,但我并不觉得你会是象你说的那样的人。”
  彦澈挑了挑眉毛,横眼看向韩易之:“我们不过见过两面,我是什么人容你来说?我倒要告诉你,为了活着,为了权力,为了那可以把你仇恨的一切都踩在脚下的权力,人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虽然你现在这么说,当你走到那一步时,你也是不例外的!”
  看到彦澈真的动气了,韩易之也不想再争了:“是啊,没有遭遇过就没有资格去预言的,我们就别再瞎争了。”
  彦澈不回话,兀自闷闷地把身子都圈在栏椅上,苍白的脸抵着膝盖不去看韩易之。
  韩易之挨着彦澈坐下,忐忑地看着没好气地彦澈,忽然间却笑了。
  “笑什么?”
  “没什么。”
  “说!”彦澈伸脚要踢韩易之,却被轻巧地躲过了。彦澈更气了,看着一脸开怀地韩易之,抬手就要捶,却又被躲过了。接连几下,韩易之都极为轻快地躲开了彦澈毫无章法地拳头。
  “你!”彦澈脸都涨红了,愤愤地起身要走。
  “唉,你,”韩易之没办法连忙走到彦澈面前:“算我错,你打吧,这回不躲。”
  韩易之刚说完,彦澈便一拳砸在韩易之胸口。彦澈这拳可真的是狠,韩易之弯下腰半天都没喘过气来。
  “你,”彦澈急了连忙扶住韩易之:“你怎么这么不经打啊。”
  韩易之心想着“砸你拳试试”,但还是连忙道:“还好,不太疼。”
  “快坐下吧。”彦澈拽着一脸惨白地韩易之一同坐下:“你还行吧?可别跟小姑娘似的不经打啊!”
  “小姑娘也不能由你这么打啊,这么凶当心娶不到老婆。”韩易之缓了口气,把彦澈顶了回去。
  彦澈轻哼了一声,不屑道:“单凭我这张脸,要嫁我的姑娘就得排长队。倒是你这根软木头,吹两下就到,瞎了眼的都不找你,还蠢得要死……”
  “好啦,好啦,都不吵了啊。”韩易之试图打断彦澈的魔音灌耳。
  “是你先吵的。”
  “你……”韩易之咬着牙揉着胸口:“你真的跟那个二少爷一样厚脸皮。”
  彦澈伸手一捏韩易之的脸:“我是厚脸皮,你的脸皮倒是薄得象小媳妇。”
  韩易之也懒得再跟他吵,看着彦澈反倒嫣然一笑:“那就请公子莫要调戏奴家了。”
  彦澈看着韩易之微眯的双眸,呆了半秒,觉得鸡皮疙瘩都升到头顶了:“你太恶心了……”
  韩易之不理会,继续笑着故作娇媚揉着心口:“公子这么说,奴家要伤心了。”
  “啊……”彦澈迅速地将自己挪开,满脸神经都抽筋了:“你别给你颜色你就开染坊啊!”
  “哈哈哈,”韩易之得胜地笑道:“还说我,你还不是一样,说你胖你就喘。”
  “我胖?你敢说我胖?”
  “怎么又动手啊?比喻!比喻!”
  “比个头!”
  “比头就比头,干嘛打我的头……”
  看来,落月阁今夜是难得安宁了。

  第六章

  “彦澈少爷,彦澈少爷。”看着对于呼唤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柳彦澈,端着药的绫晓无奈地回头看着凝霜。
  凝霜摇头笑着,转到屏风外吩咐道:“雯惠,去端一碗蜂蜜水来。”
  吩咐完后,凝霜走回到床边,轻柔地推了推柳彦澈:“彦澈少爷,你也别装睡了,这药是一定要吃的。”
  只见柳彦澈眉头皱了皱,终于还是坐起来,一眼瞥到绫晓手里那黑乎乎的汤药,脸不禁皱到了一起。
  “今天不是已经喝了好几次药了嘛!再喝我都要吐了,嘴里全是这些怪味道。”
  “少爷您这次风寒来得太急,加上马上天气就要转凉了,老爷生怕你转成大病,所以治病的要和补身体的药都是要吃的,药量也必须重些。”
  柳彦澈瞅着那稠乎乎的药膏,觉得一阵反胃:“这帮庸医!药量重就能治病?这么多药,他们当我是什么啊!不吃不吃!”
  “彦澈少爷,老爷这次是心疼你病重才没追究你的。”凝霜接过雯惠递来的蜂蜜水一面吹着一面冷声道:“谁让你不老实睡觉,大半夜竟然溜到落月阁赏月,还竟然在那么冷的地方睡到大清早才回来!你知道吗?大早上发现你竟然不见了,我和绫晓连跳井的心都有了!”
  “好了,好了,我吃我吃。”
  在凝霜和绫晓的监视下,柳彦澈一口喝掉了整整一碗的又苦又涩的药。
  “来喝点蜂蜜水吧。”
  柳彦澈苦着脸摆摆手:“我胃里涨得快吐了,再喝不得什么了。你去准备些蜜饯或是酸梅,我嘴里苦死了。”
  看着柳彦澈这么可怜的样子,凝霜和绫晓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出了屋子,赶忙一起去准备些他爱吃的酸甜果子,给他去去苦味。
  “对了,绫晓,你去趟夫人那里,夫人那里有刚腌渍好的金丝蜜枣,彦澈少爷爱吃的。”
  “好的。”
  绫晓刚走到院门处,却被一个有些发怯的声音喊住了。
  “啊,姐姐,您好啊。”
  绫晓定睛一看,想了片刻,笑道:“啊,你是新来的账房先生的孩子吧。”
  韩易之笑着鞠了一躬:“绫晓姐姐还记得我啊。”
  “是啊,前几次琴音帮我打的络子都麻烦你送来的。怎么,有什么事吗?”
  “啊,”韩易之有点犹豫地顿了顿,方才开口:“我想跟姐姐问个人。”
  “是我们院子的?”
  “嗯,叫小言子,他说他是伺候二少爷的。”
  “小言子?”绫晓用手指点着额头,忽然双手一击:“他啊,就在院子后屋打扫呢!你说小言子我一下都没想起来,他刚改这名字才没几天嘛。”
  看绫晓这个反映,韩易之倒是有点懵:“他之前不叫这个名字?”
  “是啊,少爷刚给他改的,你不知道?”
  韩易之摇摇头。
  “你去找他吧,”忽然想到还得取东西,绫晓也不打算再耽误功夫了:“我有事先走了。”
  “绫晓姐姐慢走。”
  韩易之恭谦地目送绫晓走远,这才进了院子。问了打扫的仆妇走到了院子后面却根本没看见小言子。望见檐廊下有个打扫的孩子便走了过去。
  “请问你知道小言子在哪里吗?”
  那个小厮抬头有点愣愣地看着他:“你找小言子?”
  “嗯。”
  “我就是,什么事啊?”
  这下韩易之反倒也愣住了,有点无措地看着他:“你是小言子?”
  “嗯。”
  “那除了你,还有没跟着二少爷的,别的小言子了?”
  小厮笑了:“都叫小言子,岂不乱了?就连我也是二少爷几天前给改的名字,我姓陈,原来叫陈宁。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是二少爷给你改的名字?”
  “是啊,我是他的小厮嘛!”
  韩易之看着小言子,片刻也就明白了,本来温和的神情削减了不少,但还是尽量和气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可能认错人了,打搅了。”
  说完正要走,突然听到身边正屋的一扇窗户“嘭”一下被推开了,抬头一看就看见了惹人生气的原因。
  韩易之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接着往院门处走去。
  “韩易之!”
  韩易之停下来,但并没有回头。
  “韩易之!”
  仍旧是一片寂静。窗边的彦澈反倒急了:“韩易之,你给我进来!进……”还没吼完,一阵剧烈的咳嗽呛地彦澈直不起腰。
  韩易之只好回身,看到咳地满脸通红,双眼仍旧瞪得老大的柳彦澈,只得照他说的做。
  “啊,你这是……”凝霜突然看到有人进来,正要拦,却被内间柳彦澈的声音打断了。
  “让他进来,不许拦。”
  “好的。”凝霜看着韩易之满脸抱歉的笑,也放松下来,回应了个同样无奈的笑容,便把韩易之让了进去。
  柳彦澈还扶着窗户站着,瞪着进来的韩易之,嘴紧紧抿着。韩易之站在房间中央,脸上没了笑,就这么跟彦澈僵着。
  “怎么我叫你当作没听见?”
  韩易之不语。
  “干嘛不说话。”
  韩易之看着柳彦澈,良久,平静地说道:“我不喜欢别人说谎。”
  “我……”
  “如果你有顾虑,其实也没关系,不过我不喜欢别人说谎耍我玩。”
  柳彦澈有点急了,狠狠地咬了咬牙,快步走上前来:“我没耍你。”
  “那骗我做什么?”
  “我……”
  “如果要交朋友就不应该相互欺骗。”
  看着韩易之清亮的眼睛,柳彦澈又急又火,却答不上话。
  “或者你并不觉得我们算朋友,那也没有关系的,你可以直说,骗人有什么意思?”
  “啊!”药效上来有些昏的柳彦澈觉得额头的筋直跳,伸手要抓韩易之,却又被闪开了。柳彦澈更气了,直接扑上去扯住韩易之大吼起来:“我骗你?那我就拿着少爷身分满大街去说?我要说了,你还愿意跟我做朋友吗?你不怕我端少爷架子?我不诚心,我耍你玩?我那么无聊大半夜跑出去,回来还病了这么多天?我至于吗?我至于吗?”
  看着柳彦澈都快瞪出来的眼睛,韩易之口气终于缓和了些:“那你也不该骗我啊。”
  “我,我不是没办法啊?谁不是一听我是少爷,就谦恭地让我想撞树?我要说了,你不也得行礼用敬称,你想逼死我啊。”吼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地咳嗽。
  “好了,好了,我不气了,你别喊叫了,嗓子都破了。”
  柳彦澈一手压着胸口,一面继续瞪着韩易之。韩易之看着眼睛都急红的柳彦澈,重重叹了口气,满脸认命的神情道:“我不气了,你别吼了。”
  “不气了?”
  “嗯,嗯,不气了,你快躺回去吧,穿这么少又着凉了。”韩易之点着头,总算把直跳脚的柳彦澈塞回了被子里。看着病得眼睛都陷下去的这个人,韩易之也不好再追究了。
  “那,你的名字是?”
  “柳彦澈!你不是知道了吗?”
  “姐姐们说你臭脾气还真没错。”
  “有你这么跟少爷说话的吗?”
  听柳彦澈这么说,韩易之倒是一脸无所谓:“噢?到底还是端了少爷架子,不过就你这脾气,就算是个小厮,也拽得过老爷。”
  柳彦澈轻哼一声算作回答。
  “但是……”
  “但是什么?”
  “你不觉得你该道歉吗?虽然有顾虑,但还是不对的?”
  “你……”柳彦澈看着韩易之,但确实自己理屈。瞪了韩易之半天,可韩易之一点退却的神情也没有,这下彦澈也只好软了下来:“那,那个……”
  “什么啊?”
  “好啦!我错啦!行了吧!”
  “还有呢?”
  “啊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得寸进尺啊!”柳彦澈乱叫唤着,但是原本的气势汹汹早被韩易之削得一点都不剩了。
  看着这个一戳就破的小纸老虎,韩易之歪着头微微地笑了。
  柳彦澈瞄到了偷乐的韩易之,迅速伸手过去,将韩易之的脸颊狠狠地扯了一把。韩易之皱着眉头揉着脸,但是嘴角的笑容却依然挂着。
  柳彦澈看了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偏过头去,嘴角却禁不住微微扬起。
  “你的病,好些了吗?”
  “本来好了,又被你气重了。”
  “你啊,不刺人你就不舒服。”
  “不可以吗?”柳彦澈挑了挑眉毛。
  “可以,可以,”韩易之再次认输地拍拍额头:“那你好好养着吧,我先走不气你了,怎么样?”
  柳彦澈抬头看着韩易之,脸上写满了“你敢走就试试看”。
  “那,我再留一会儿?可是,”韩易之抿着嘴故作为难道:“你不是看着我生气吗?要是气得病更重了,我担当不起啊。”
  柳彦澈微眯了眯眼睛,扯扯嘴角:“怎么,你也有兴趣和我斗嘴啊?”
  “你个病人就消停点吧,谁和你斗啊。”
  “哼。”
  韩易之好笑地伸过手捏了捏柳彦澈的鼻尖,柳彦澈愣了愣看着一脸顽皮笑容的韩易之,也就没有躲开。
  “韩易之啊。”
  “嗯?”
  “跟我讲讲有趣的事吧,我躺着都无聊死了。”
  韩易之努力回想自己这些天的经历,发现除了被干爹念叨还是被念叨。
  “嗯,最近的话到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看到柳彦澈一脸失望,韩易之马上转了语气:“我给你讲讲我们之前去过的城镇吧,来芩州之前我们到过很多地方的。”
  “真的?讲讲看。”
  看着柳彦澈一下子精神起来的神情,韩易之禁不住又笑了,一面不紧不慢地讲着那些颠沛流离却也乐趣无限的日子。柳彦澈永远记得这个接近深秋微冷的日子,韩易之将自己的过往细细讲于自己听的样子,记得他煦暖的笑容。他讲着乘扁舟顺离河而下观两旁激浪汹涌,讲着暮鼓晨钟间翱翔于天际的黑色飞鸟,讲着拂柳长堤旁踏青的女子,讲着那些带着酸涩却又开怀的一切。“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啊?”忽然,柳彦澈轻声打断了韩易之。“小宇吗?嗯,我说不来。但小宇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嗯。只是,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再见到了。很想念他。”韩易之说着声音有点发涩。
  柳彦澈也低下了头,好久,他突然轻轻拍了拍韩易之的手背:“那,你们还是会走的吗?”
  “不知道。”
  “那,”柳彦澈顿了顿,接着说道:“有没有可能不走呢?”
  韩易之看了看柳彦澈,抱歉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总归有一天会定下来吧。但其实这样也很有趣的,走遍各地见识这苍茫世间也是不错的。”
  “可是,人不都是恋家的吗?”
  听柳彦澈这么讲,韩易之脸上到添了丝怅然:“可是,我本来就是个没有家乡的人啊,干爹和琴音姐姐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吧。除非有什么留住我们,不然还是会一直走下去吧。”
  “是吗?”柳彦澈自语着,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明净的空中仅着一丝薄云,被风一卷便无影无踪了。

  第七章

  落雪,似乎就是一夜之间的事情。芩州的秋天前几日还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便立刻被今朝满地的银色掩埋而去了。
  “彦澈少爷,”凝霜刚推开窗子,便立刻欢叫着跑进里间:“下雪了,下雪了。”
  正伺候彦澈洗脸的绫晓也不禁回头调侃道:“都快过了束发的年龄了,你啊,怎么还跟个小丫头似的。”
  凝霜不理会绫晓,只是回身也将里间的一扇窗户也推开了。
  “哎呀,你当心彦澈少爷着凉。”
  彦澈挥挥手打断了绫晓,自行走到了窗前。薄薄的寒雪掩去了院落所有其他的色泽,夏秋所有的热闹皆被这一场宁静的肃穆所取代。彦澈轻吸口气,温热的肺腑立刻被寒意深深侵入,冰冷湿润的感觉似乎将身体所有的陈腐一概抹去了。
  “哥哥。”
  窗外忽然传来呼声,彦澈探出头去,就看见裹着冬服的子轩正在院子里站着,带笑着脸冻得红扑扑的,让彦澈都有了扑上去啃一口的冲动。
  换上了白绒里羽毛缎的外袍,彦澈这才踱入院中,双手贴在子轩凉凉的脸上,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凉啊,可别病着了。”
  “不冷。”子轩笑眯眯地看着哥哥:“可以走了吗?”
  “急什么,不是还早吗?”看着子轩难得这么起劲,彦澈有意逗他。
  子轩没回话,眼睛定定地看着彦澈,嘟嘟的脸看起来让人又疼又怜。彦澈瞪着子轩,深吸了口气认输了。谁让他是令嚣张无双的柳彦澈最没办法的两个人之一呢?
  “好啦,算你厉害,走吧,去叫韩易之。”
  两人走在落满新雪的后园的小道上,一面欣赏着依莲池而栽的数棵洒金梅。遥遥地两人忽然望见,在假山后去年新引入园内的玉蝶梅探出了几枝,便信步而往。
  彦澈带着子轩绕过玲珑的山石,脚步立刻顶住了。到不是因为那枝头绽满浅粉花朵的梅树,而是树下持剑而立的身影。
  挺拔略带削瘦的身形,着一身青色莲纹的束腕长衫,寒光熠熠的长剑为俊秀的面孔平添了凛冽之势。只见那身影凝立片刻,往日时常微笑地唇角紧紧一抿,人便灵巧地跃起,长剑利落地挥斩,带起飞雪落梅无数。接着几个急速的回身,跃起,转剑,斩刺,滴水不漏。轻盈的身形在落雪中宛如穿林打叶之风,悄然而过,只留残影翩然。最后一剑横空而过,一个急速的翻身,剑带者寒光斜斩至半空忽止,一瓣梅瓣悠然划过半空,缓缓跌落在剑锋上。而后,回身,收剑。
  “易之哥哥哥?”
  好久,子轩试探着喊了一声,那静立的身影这才有了回应。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啊?”韩易之这才发现站在不远处的彦澈和子轩。
  柳彦澈笑而不答,几步走到了跟前,抬手拿过韩易之手中的长剑:“你的剑术进益很快啊。”
  韩易之笑了,伸手拭去额头的汗水:“这是这几日琴音姐姐教的,得多练,不然她又该啰嗦我笨了。”
  柳彦澈单手持剑,迎着阳光看了半晌,忽然一个急速地转腕,剑也随着舞出凌厉的劈斩。
  “很棒啊。”韩易之后退一步,躲开柳彦澈的剑锋笑着称赞,清亮的双眸溶满了璀璨的雪华。
  瞥了眼韩易之,柳彦澈反到一回手收回长剑,递回给了韩易之:“好了,我们是来叫你的,早点走吧。省得到晚了又被那个杨家大小姐抓我的把柄。”
  韩易之接过剑收好,一面笑着辩解杨策可不是那样的人,丝毫不顾彦澈丢过来的白眼。
  “走啦,走啦,一看就知道你站在杨小姐那头,就我喜欢抓人小辫子,就我人品差行了吧,你家的杨策可不是这么个人。”说着,彦澈就大步地往前走去,韩易之和子轩互相吐着舌头笑着,但是不紧不慢地跟着。
  走在前面的柳彦澈偏头瞧见了身后两个人那意会的鬼脸,轻哼了一声,又快步向前走去,不顾后面让慢一点的呼声。抬手摸摸脸,竟有点发烫。
  没想到,那个傻乎乎的人,竟然有这样的时候,柳彦澈低头自咐道,但是心头努力就积攒的小小不屑也抹不掉方才的赞叹。飞雪流光中,望着那个还小自己一岁的傻瓜,自己看见的竟是气吞山河的气势,觉得自己的心肺都被那穿越刀光剑影的凌厉深深刺透了。
  柳彦澈深吸口气,让冰冷的空气平复掉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震撼。回头想想,认识这么个独特的傻瓜都有一年多了,上一个冬天之前的莲池边上,那个傻乎乎的问路人,却时时展露出连精明如他的柳彦澈,都摸不透的特质。
  不意回头,发现自己那个平日神情淡漠的弟弟,正和韩易之相谈甚欢。柳彦澈禁不住暗叹,这个韩易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连自己那个闷葫芦弟弟都毫不认生地开口闭口地总是说着易之哥哥哥。还有自己那个命里的宿敌,杨策,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做了韩易之的至交好友,三天两头地带着自己的小厮。以看他柳彦澈的名义跑来见这个傻瓜。这个傻瓜就这么好吗?
  想到这里,彦澈栗色的双眸不禁微眯起来,冷冷地回头瞄着那个傻瓜。似乎感到了彦澈扫过来的目光,韩易之也抬头望了过来,正好对上彦澈打量的目光。他先是怔了怔,但立刻露出了心领神会的一笑,这下倒是彦澈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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