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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醉长安-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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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罢又摇摇头。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他恐怕是怕了自己了,躲都来不及躲,怎么会回来。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以前也一直是一个人,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想着想着又痛恨起自己来。明明自己是只道法千年的狐妖了,怎么还会着了一只小小花精的道?自己活了近千年,依然有许多的事情弄不清楚。不懂人的欲念,也不懂人情世故,唯一会做的人群就是遵照狐族规定,报恩。
  这些年来,自己是不是有许多事情都做的不够好,甚至……甚至是错了?
  
  到今日他只依稀记得那个叫阿绿的牡丹精,那时他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那时候他刚刚能化成人形,法力不高。师傅的宅子外种着一大片牡丹,日子久了,有的牡丹就有了灵性,阿绿就是其中之一。红珠女是他的姐姐,他俩常在一块。
  他落单的时候,阿绿常常会跑出来和他说说话,天黑了又回去。他算是自己的玩伴之一吧。
  
  自从知道徐虎喜欢人间的美丽少年后,他大为惊异,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去找他聊天喝酒。他觉得奇怪,男人怎么能爱上男人呢?
  
  他和阿绿说了这件事,阿绿似乎脸色不好,说道:“爱这件事,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爱上同性之人,难道就是过错吗?”
  骆闻笛忘了自己当时说了些什么,只记得阿绿似乎有些伤感。天色慢慢暗下去,他看不清楚。他从来不会在乎别人怎么想,从前是,现在也是。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阿绿没来找过他。大概又过了几年,阿绿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说喜欢他。他很惊讶,似乎还有点气愤。这令他想起徐虎玩弄的那些少年。这家伙难道也想这么对他?还是……想让自己……
  可是不管是哪一种,他都讨厌得要死。
  
  他不喜欢被人玩弄,讨厌至极。当然,他自己也没兴趣去玩弄别人。
  他忘了自己当时说过什么,只记得阿绿哭了,哭得很伤心。
  
  他当时也不在意,他觉得一个男孩子不会太软弱,大概过两天就会好的吧。
  
  之后又是很长一段时间不见他的踪影。
  
  后来房中总是有种莫名的淡淡香气,像是牡丹花的味道。偶尔他会在地板上见到几片掉落的花瓣。红珠女来找过他几次,都被他冷冷拒绝。他不习惯和陌生人太过接近,他没有人所谓的感情。这件事对他而言是件麻烦的事情,麻烦事当然是推掉为好。
  他还要修炼,师傅说,要勤加修炼才能羽化飞仙。后来师傅真的飞仙而去,他也想去。师傅说做神仙好,自然是不会错的。
  
  后来他不经意间得罪了一方厉害的妖怪。原本他的法力足以对付那妖怪,而他却轻敌了。轻敌的后果就是差点死无葬身之地。这时候阿绿出来了,为他挡下一击。红珠女也出来帮忙,他总算废了那个妖怪的道行,让他变成一只可怜的爬虫。他谨记师傅的话,修仙不可杀生。
  
  而阿绿受了重伤,恐怕性命难保。
  “我爱你。”他这么说。“如果你喜欢我该多好。”
  他没有回话,他不爱他,这是事实,他不太喜欢说谎。
  阿绿慢慢消失,变成了漫天飘飞的绿色花瓣。骆闻笛心头有那么一瞬的失神,抬头去看那些飞舞的花瓣。
  
  红珠女泣不成声,哽咽说道:“你就说你喜欢他不行吗?你就骗骗他让他稍微高兴一些不行吗?”
  骆闻笛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不喜欢他,这是事实。”
  
  “阿绿真是瞎了眼了!竟然看上一只完全不懂得爱和珍惜的狐狸!枉他豁出命去保护你!”
  红珠女对他拔出剑,他轻易躲开。
  
  他不能伤她,她好歹算是自己的恩人。不过她要杀自己,就算扯平了吧,谁也不欠谁。
  
  红珠女在他背后叫嚣着,说总有一天要让自己常常爱而不得的滋味,让他永生难忘。
  
  他不在意,飞身走开。再后来,他就开始闭关修炼去了,一修炼就是好几百年。出来的时候世事已经变换,好多都已不是原来的模样。他把繁琐的事情忘的差不多了,一心就想着修炼,然后像师傅那样,飞身做神仙。
  
  若不是再遇上红珠女,他也不会想起多年前的事情,毕竟都好几百年了,能忘的都忘的差不多了。那个叫阿绿是少年长的什么样,他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夕阳下他略带忧伤的眼神,和他死前的那句“我爱你”。
  
  如今他似乎真的掉进了红尘情劫之中,一切都是因果报应吧。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人的身影已经深深印在脑海,想擦也擦不去了。想装作不在乎,却心疼的很。他想他是没办法就这样放下书生了,这件事,他认了。
  




☆、第二十七章 落花

  夕阳的光罩在林间,风吹过竹林,竹子晃动不已,发出沙沙响声。林间安静的很,不时传来虫鸣之声。骆闻笛一步步走近,竹叶在脚下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竹叶的清香缭绕在林中,令人心中安宁,骆闻笛心中却有些躁动不安。他知道红珠女是个固执的人,不会轻易放弃什么。她一定会有办法让自己失去更多。可是这一战,他不得不来。有些事情,总该有个了断。
  
  骆闻笛在竹林中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红珠女姗姗来迟。她今日没穿红色的衣衫,而是一身绿衣,眼中带着骆闻笛看不懂的情绪。她也许,是在想阿绿吧。
  “狐大仙,没想到你来的还挺早。”红珠女如此说道,唇边隐隐带着一丝笑意。“动手吧,再不开始,天就要黑了。”
  
  牡丹拔出剑,指向骆闻笛。骆闻笛站着未动,眼睛看着前方。夕阳还差一点落到山头。大概再过不到半个时辰,天就会黑下来了。
  
  “狐大仙,你这是要等死么?”牡丹的唇边笑意依旧。
  
  “自然不是,你要来就来吧。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
  
  牡丹不敢轻敌,她知道以她的功力绝不是这只狐狸的对手,不过……她本来就没打算赢这场仗。
  
  太阳慢慢落下,夕阳的余晖洒在紫竹林里,空气里带着竹叶的清新气息。竹林中疾风阵阵,打斗正在进行。
  几个回合下来,牡丹累的气喘吁吁,而骆闻笛依然气息均匀,没有半点累了的样子。
  她抬头去看挂在山顶的夕阳一眼,阳光很舒适,一点也不刺眼。还记得很多年以前,阿绿总是在这个时候准时回家,脸上带着笑意,嘴里叫着“姐姐,我回来了”。不过……这都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她都有些记不清了。
  “狐狸,看剑!”她将剑扔向骆闻笛,骆闻笛接下,毫不费力。
  “这种雕虫小技是伤不了我的,有什么招就尽快使出来吧。”
  
  “呵,狐大仙,可别高兴的太早,厉害的还在后面呢!”牡丹微微一笑,双手运气,竹林里吹起大风。疾风强劲,骆闻笛微微有些讶异。她怎么会有如此强的法力?
  “狐狸,我可要过来了。”
  风中夹杂着尘土和竹叶,骆闻笛一时睁不开眼睛。只感觉红珠女要往这边来了,便不自觉地以剑回击,耳中却听见剑入肉中的响声。
  
  骆闻笛只觉得不妙,想睁开眼,耳边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从大概几十米远的地方传来。“叔!别这样,不要杀牡丹!”
  
  是书生!
  骆闻笛一惊,立马放手。睁开眼,却看到牡丹的心上插着一把剑,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缓缓倒下。
  
  “狐大仙……,我不想你去修仙,小绿也不喜欢。你还是老老实实在红尘中历尽劫难吧。也许……也许你会遇到让你有所改变的人……修仙……修仙没什么好的……相信我……”
  骆闻笛转眼看自己白色的衣襟上染满的红色液体。自己……终究是杀生了……
  
  书生的脚步声慢慢逼近,骆闻笛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
  “叔,你别这样!有什么好好说。她不过是个弱女子,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书生到了面前,牡丹已经闭上了眼。血不断地从伤口中流出,地上到处都是。
  
  “牡丹,牡丹!你醒醒,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
  
  “没用的,她已经死了。”骆闻笛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好像事不关己。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懂!”楚书生哭得撕心裂肺。“你不是我叔,你为什么要来接近我?!你给了我一切,最后却告诉我这一切都是虚幻!这些都没关系!我原本就不该有!可是……可是牡丹……牡丹她是无辜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是有意的。”骆闻笛如此说道,依然平静得很。他不知道该作何表示。
  
  “你不是有意的?我明明看到是你把剑扎进她的胸口,你能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也想这样了结了我?”
  
  “是她自己撞过来的!她不是人!是只妖精!她在你身边打你的主意,你知不知道?”骆闻笛拧紧书生的衣襟,恶狠狠地说道。书生却将他一把推开。
  
  “我不知道!你说她是妖精,为什么她没有现出原形?……你说她,难道你自己就不是妖精?”
  
  骆闻笛看着地上牡丹的尸体,微微迟疑。他记得当年阿绿死的时候,明明变成花瓣飞走了。怎么红珠女却还是保持着人形?
  他低□,摸了摸红珠女已经冰凉的手,确实像是人已经死去毫无生命象征的样子。难道……
  骆闻笛握紧了拳头。如果他猜的没错,红珠女依附在了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身上,二者已合二为一。如此一来,他杀死了红珠女的肉身,红珠女也就死去了。她如此死亡,便和普通人死去无异。
  
  可是,红珠女怎么会如此傻?她是不是还没死,只是弃了这副肉身?
  然而方圆几十里内,的确没有她的气息,他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难道红珠女为了对付自己,不惜如此代价?
  她就这么恨自己?
  骆闻笛不敢再想下去。
  
  “你说啊?她怎么没有现出原形?”书生抱着牡丹逐渐冷去的身体,痛哭不已。
  
  “我……不知道……”
  
  骆闻笛站在一旁,看着书生抱着牡丹失声痛哭。天逐渐暗了下来,太阳已经完全落下。竹林中阴风阵阵,吹得人脊背发凉。
  骆闻笛一直站着,他以为书生会很愤怒,发誓要找他算账,或是因为害怕自己而逃跑。但他没有,哭够了就抱着牡丹的身体发呆。
  
  “云溪,你恨我吗?”过了许久,骆闻笛终于问了一句。尽管是在黑暗中,他依然能看见书生微微摇了摇头。
  “为什么?”
  
  “不必再恨。从前的事情都过去吧,我就当从未认识过你。你走吧,我会把牡丹好好葬了的。”
  
  骆闻笛迟疑着在原地走了几步,还是转身慢慢往远处走去。
  
  “狐狸,我能问你一句吗?”
  
  骆闻笛停下脚步,竹叶的沙沙声不断在耳边响着,如翻滚着的巨浪。
  
  “为什么帮我?”
  
  “那年……你在山上捡到一只狐狸,那只狐狸就是我。狐族规矩,受人恩惠,必定百倍报答。”
  
  “原来,是为了报恩啊。你的恩已经报了,我们从此两不相欠,再也别见了吧。”
  
  耳边传来书生的叹息,骆闻笛只觉得最后那句话一直在脑中回转。
  再也别见了吧……
  
  是啊,再也别见了吧。再见何益。
  




☆、第二十八章 长安落叶

  时间过得极快,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夏季已过,秋季到来。
  洛阳的树木已经开始落叶,黄了的树叶一片一片掉落,铺的到处都是。
  
  骆闻笛走在林间,看漫山遍野的红叶,心中平静了不少。然而平静总是暂时的,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悸动,像是要催着他干什么似的。
  这些天无处可去,四处游荡,去了不少地方,看过了不少的风景。这勉强算是增加了些许阅历。
  修仙他是不再修了,他已犯了杀戒,不能算是一只好妖。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变回白狐,他蜷在铺满红叶的山间沉沉睡去。好像好久都没有这么悠闲了,以前总想着修仙的事情,现在倒好,没了指望了。剩下的日子他要怎么过?难道和徐虎那家伙一样,游戏人间吗?
  罢了,不再去想。多想无益。
  
  午夜梦回之时,他会梦见正在下雪的长安,纷飞的雪花,铺的厚厚的如棉被一般的雪。对了,姐姐还在长安做她的皇后,他们好久没见面了,要不要……去一趟长安?书生应该也在长安上任了吧……
  
  转眼已经十一月了,寒风逐渐猛烈起来。来中宫正式上任已经超过一月,楚云溪已经逐渐熟悉了宫中事物的流程,生活开始走向正轨。陛下给他在长安城赐了一座宅子,五六个仆人,家里的事情由他们打点就够了,他只要专心做他的官便可。
  殿中侍御史这个官可不怎么好做,官品低,还特别容易得罪人。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负责纠察各类事宜,若是不和规矩便要上报。但有时权贵们做了不合规矩的事情,自己是不能管的,否则得罪了那些权贵,日子可就不怎么好过了。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行。
  这些事还是一位好心的长者提醒他的,初来之时,他并不知道这些,严格按规矩办事,觉得许多地方似乎都与规矩有所出入。去请教宫中的老人,才被告知这些事情。
  
  原来做官也有做官的难处。楚书生叹了一口气,突然想念起原来在云隐村里的日子。那时虽然穷,但活的很真实。不若现在,万事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办错了事。
  
  上完朝,完成了自己分内的事情,楚书生出了宫门,往自己家里走去。长安街道旁的树木开始落叶,一片片被风吹散开来,美丽的很。街道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叶子,踩上去沙沙作响。
  书生抬头去看那些落叶,恍惚中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他伸手去捉,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只有落叶的影子在眼前轻晃。他摇摇头,叹息了一声,不再去看落叶,踩着一地凋零的树叶回到家中。
  
  仆人们早已准备好了饭菜,就等着他回来。书生道了声谢,开始用餐。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什么起伏也没有,如同清水一般。不过他原本也不是追求刺激之人,他想着就是如此过一辈子,兴许已经是一件美事。宦海浮沉,很多事都说不清楚。
  
  月底宫中举行了一场宴会,宴饮群臣。楚云溪坐在百官当中,显得有些形单影只。他不习惯和别人假意客套,或是结成党羽。有人前来试探,他也佯装不知,蒙混过去。
  偌大的皇宫中歌舞升平,人人喜笑颜开,而他却感到一种寂寞如蛇般缠上心头,闷的透不过气来。几个月前恐怕还有人在他回去时给他些许温暖,可是如今,连这点温暖也消失了。在繁华的长安,只有他一个人,形单影只。可能他是注定了寂寞一辈子吧,反正已经寂寞了那么久,再久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叔叔,给我捡个球好不?”
  楚云溪正陷入沉思,软软的童音将他唤了回来。他转过头去看,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孩站在不远处。眼睛大大的,很有神,脸上挂着笑意,可爱的不行。这声叔叔,倒是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个他从前常常唤作“叔”的人。
  
  “叔叔……”
  “哦,我马上给你。”楚云溪低下头,原来那小皮球滚到了自己的桌下。楚云溪将皮球捡起来递给那孩子,那孩子笑了一声,说了谢谢,然后跑远了。
  楚云溪脸上挂着一丝笑容,这小孩太可爱了,像观音坐下的童子一般。
  
  楚云溪的视线随着那孩子而动,却见他与当朝太子李弘玩在一块,心想这孩子来头不小。他大约比太子殿下稍长两三岁,和太子一样机灵活泼。旁边有人问了这孩子的来历,知道的人说是当今皇后的侄子,名唤武承嗣。
  见了这孩子,楚云溪突然很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这样他也许就不会孤单了。不过自牡丹之后,他就没心情去再找个好姑娘了。也许他真如村长的妻子所说,是个克人精吧,和自己在一起,没人有好下场。如果真是如此,自己还是不要害人为好。他饮下一杯酒,望着漆黑的夜空,若有所思。
  
  “叔叔,你可以陪我玩玩吗?”
  有人扯了扯楚云溪的衣袖。他回过头,原来是刚刚的那个孩子。他正眨着一双有若星星般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
  “太子殿下回去睡觉了,没人和我一块玩,你就陪陪我吧。”说罢又拉了拉楚云溪的衣袖。
  他原本就不喜这宴会,说了声“也好”便和那孩子去了。到了花园里,那孩子东躲西藏地和他玩起了捉人游戏,把他累出了一身的汗。不过也多亏得这孩子,他的烦闷之情一扫而空,没空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叔叔,刚刚看你一个人在那儿喝闷酒,在想什么呢?”男孩子笑着说道。
  楚云溪一怔,难道这么小的孩子都看出来自己闷闷不乐了,自己难道就……
  
  “叔叔,别不开心了,我们继续玩吧。”说罢那孩子又跑开藏了起来,害的书生一阵好找。那孩子调皮得很,精力像是永远都用不完似的,跑来跑去丝毫不觉得累,而他则是累出了一身大汗,气喘吁吁,到最后怎么也跑不动了,只能坐下休息。
  
  “你……你不累吗?孩子。”楚云溪气喘吁吁地问道。孩子跑在前面,使劲摇头:“不累不累,这样就累了,叔叔你真弱!”
  “我……我实在是……实在是跑不动了……”
  
  孩子见楚云溪停下,便也停下来,坐到他旁边。
  “叔叔,你家住在哪儿?改天我找你出来玩。”
  “啊?”楚云溪感到诧异。这孩子比自己小太多了,他会喜欢和自己玩?
  
  “叔叔,你就告诉我吧。我在这儿除了太子殿下就没什么人做伴了,孤单得很……”孩子低着头,用手把小皮球捏来捏去,不时用手指戳几下。
  “你的父母呢?他们不和你玩吗?”
  
  “父亲被皇后娘娘赶走了。”孩子低着头,看着脚尖。
  书生这才想起他曾听到的流言。武后的兄长待武后的生母凉薄,故意苛刻,武后发迹之后便将他赐了个官,赶往边远之地。这个孩子想必很孤单吧。
  
  “我家住在长安西,门前有小溪流过。你若是闲的无聊,就来找我吧。”
  




☆、第二十九章 日月

  楚书生这日下朝回到家中,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叮叮咚咚响个不停,间或有孩子的欢笑声和老管家王伯的呼声。
  楚云溪摇摇头,知道定是武承嗣那小孩来了。
  这小孩也真是奇怪,宫中除了太子殿下明明还有不少的同龄人,他怎么就喜欢和自己玩呢?还乐此不疲。真不像是小孩子的表现。那些个小孩子,哪个不是见了大人立马就跑的?生怕大人们不让自己玩了。而他,偏偏喜欢和自己这个无趣的大人一块玩。
  
  “叔叔,你回来了啊!”小孩朝他甜甜一笑,立马停了下来,朝他跑去。楚云溪看着院子里一片狼藉,叹了声气。
  “叔叔,别叹气啊,我会给你收拾好的!”说罢,还真的拿起扫帚去扫被自己弄得到处都是的树叶。
  楚云溪连忙上前,从他手中抢过扫帚,说道:“我来扫就好了,你进屋去等吃饭吧。”
  
  “不嘛,是我把这儿弄得乱糟糟的,还是让我来收拾好了。”小孩把扫帚一把抢过来,却不往地上的落叶扫,拿着扫帚扫书生。楚书生连忙往后躲,两个人在院子里你追我赶,又累的一身大汗。
  
  “咳……我实在是跑不动了,时间到了,去吃饭吧……”楚书生揉揉酸痛的肩,心想这小孩的精力还真是旺盛的吓人。
  
  冬天近了,天气一日比一日严寒,树上的叶子几乎掉光了,再过几天,估计就得下雪了。屋子里生了炉火,挺暖和的。武承嗣那小家伙吃饱喝足,就趴在桌子上打起瞌睡来。楚云溪推了推他,他皱了皱眉,又缩成一团,不为所动。
  
  “孩子,你该回去了吧?我送你回去?”
  小家伙睫毛动了一下,低低说道:“我不想回去,家里好冷清……”
  
  楚云溪又想到这孩子从前说过的话,便摇摇头,不再让他回去。
  “那么困了就在这儿歇下吧,我抱你去睡觉。”楚云溪抱起孩子,转头对王伯说道:“王伯,麻烦你往这孩子的家里跑一趟,说是他今日在我这儿歇下了,明日再回去。”
  
  “是,大人。”
  
  楚书生抱着武承嗣,往房里走去。外面风大得很,他把孩子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转身的时候,窗外下起了小雪。纷飞的雪花不急不缓地慢慢降落,幽幽地掉落在地上。他想起去年的时候,那个人曾经和他一块在积满白雪的长安城里漫步,曾经和他在下着雪的日子泛舟于河面之上。而如今,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牡丹死的时候,他曾经如此地伤心,到现在也慢慢淡了,心静如水。他不会恨他,却也不想原谅。可是如今,为什么会如此地想念?也许……只是因为自己很寂寞吧,寂寞的人总是贪恋温暖……
  
  “叔叔,你不睡吗?”武承嗣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地问道。
  “你好好睡,我一会儿就去睡了。”
  
  “叔叔,别走了吧,跟我一起睡,我怕黑。”
  “……好吧。”
  
  楚云溪在武承嗣身边睡下,孩子缩成一团,缩进了他怀里。他抱紧了他,睡意逐渐涌上,慢慢地,他沉沉睡去。
  朦胧之时,他仿佛又梦见了那人,在他耳边说道:“云溪,你恨不恨我?”他没有出声。接着,什么温热的东西覆上了他的嘴唇,然后又离去。房中似乎有雪的味道,清新而寒冷。楚云溪睁开眼,天已经蒙蒙亮了。怀里的孩子还在沉睡,书生不忍心打扰,只是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院子里堆满了雪,厚厚的一层,如棉被一般。偶尔夹杂着几片黄了的树叶,如白色的画布上点染了黄色的染料。
  或许是因为天气冷了,睡眠开始多了,他才会有这么多的梦,而且还挺荒唐。他梦见他吻了他,自己不该做那样的梦。
  
  几日后,他得到皇后的旨意,负责教导武承嗣的功课。武承嗣这孩子很是高兴,以此为由,常常赖在他家里不肯走。他不知道一个孩子怎么会对他如此热情,别的孩子都是喜欢和同龄人玩的,这孩子怎么会这样呢?
  楚书生摇摇头,就当他是与众不同了,静下心来,拿出从前考试用的书本,一板一眼地教起书来。
  
  天气越来越冷,下雪多日,长安城的道路都被雪覆盖。楚云溪常常对着院子里的雪出神。
  
  “叔叔,你在看什么?”
  “在看雪。”
  
  “雪有什么好看的?”
  “雪是白色的,很干净。”就像他的颜色。书生一怔,又摇摇头,怎么又想起他了呢?不该的。
  
  “叔叔你喜欢白色?”
  “不……不是我喜欢……”
  
  “我喜欢白色。”那孩子答道。
  
  “叔叔,你还有家人吗?”
  
  “没了。”原本以为自己还有,结果都是一场梦,醒来全都散了。
  
  “我还有亲人,可是和没有差不多了……”武承嗣那小家伙低着头,又伤感起来。
  
  “不聊这些了,继续念书吧,皇后娘娘说几日后要检查功课。”
  
  “知道了。”武承嗣低下头,目光回到书本上,一板一眼地读起书来。
  
  这些日子,他除了处理朝中之事,还要教武承嗣这个恼人的小孩,日子倒过的挺快。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春天到了,雨水很多,长安城里雨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清明将至,他请了一个半月的假,回乡给死去的亲人上坟。只不过两年的时间,日子仿佛过去了许久。村里多了许多新面孔,多了许多不认识的人。他叫不上来,只好点头笑笑。
  
  推开家里破旧的木门,一股熟悉的青草香迎面扑来。家里的菜园子许久未打理,长满了荒草。给亲人们扫完墓,他坐在院子里,看着山顶终年积雪的白马山。刚下过雨,白马山上云雾缭绕,仿若人间仙境。这里虽然荒凉,但比长安城多了闲暇和惬意,多了一份安宁。在那儿的自己,就像是无根的浮萍,飘摇不定,仿佛随时都会被风浪卷翻。
  官场的内斗是可怕的,他刚上任不到一年就了解了这一点,这之后的日子还很长,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之后的日子还指不定怎么样。所以……还是好好享受现在这一刻的安宁吧。
  




☆、第三十章 雾里看花

  坐在长满杂草的庭院中,楚云溪遥望着白马山上的积雪,思绪早已飘远。
  几年前的一个雪夜,他一深一浅地走在白马山上。原本是想找点药材,结果捡来了一只狐狸。而那只狐狸伤好了之后就走掉了,害得他失落了好一会儿。结果出了一趟门,回来的时候家里却多了个年轻俊美的男子。自称是他的远房叔叔。
  自己当时怎么会就那样信了呢?
  也许……是因为太高兴自己还有这么一个亲人吧。
  
  他闭上眼睛,风在他耳边吹过。青草中的湿气吹拂过来,带着一股青草的清新香味。故乡的土地总是有种让你魂牵梦萦的魔力,不管走得多远,耳边似乎总有一个声音在呼唤你回家。
  
  “云溪,你还在气我吗?”耳边似乎又有声音传来,楚云溪睁眼去看,荒草丛生的深处,骆闻笛静静伫立着。他恍惚中伸手去抓,那影子却飘远了。楚云溪连忙站起身,往草丛深处走去,寻不到任何踪迹。前方有块大石,他没留意,摔了一跤。起来一看,自己坐的椅子倒了,前方没有什么人影,自己也未追出去,方才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他笑了笑,把椅子扶正,不在庭院里坐了,转身进了屋。
  有许多事情,多想无益。
  
  “我还在气你吗?我不知道。”楚云溪喃喃自语。树上的麻雀欢快地叫着,在树枝间跳跃,一会儿又隐入叶间。
  
  回到朝中,楚云溪继续过着规矩而有些乏味的生活。除了武承嗣能给他一丝欢乐外,似乎找不到快乐的理由。
  清明之后便是端午,宫中宴会将至,楚云溪有些许无奈,但还是得去。
  每当宫中有宴会,楚云溪总有些尴尬。每到此时有人来探口风,问对当朝某大臣的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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