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睚眦香-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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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至于什么是对他好的……
  那是由我来决定的。
  
  “她想要奥尔丁加入国安局,很久之前就是。”萧未瀛看着维琴秋——也只看着维琴秋,那位情报部主管和萧氏兄弟的纠葛,或许没有谁比维琴秋更清楚了。白女巫的坚持,二十年后依然不改。她简直就像格林童话里耐心的巫婆,等待着从人类手里带走一个美丽的长发莴苣姑娘。
  “她到底想干什么?”维琴秋微微冷笑,“同时跟两个家族为敌?她疯了吗?”
  他心态微妙,倘若塞尔玛林格伦当真同莱努察绑在一起,那其实是最好的——最好的蠢事。萧家长子的安全跟莱努察的一条命比起来,哪有犹豫的必要,答应下再毁约吗?对维奥雷拉尊主而言,那点虚伪算得了什么!他唯独担心的只是白女巫的心思。那样一个女人,真的会将赌注压在莱努察的反叛上、甘心情愿做他的后援吗?就算莱努察成功——她又能得到什么?瑞典从来中立,高级特工部门也从未堪与世界顶尖的那几大门户相提并论。
  她想得到什么?下这样大的注,出这样狠的手,这女人到底想要什么?
  萧未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看向格拉齐安,男孩露出古怪烦躁表情,突然向门外冲出去。维琴秋微微一惊,挥手命人看好莱努察,也跟了出去。
  
  “为了他?”欧金纽凝眸注视儿子,半声冷笑,“他稀罕吗?”他简直说不清对自家这死小子什么感觉,是恨吗?还是无奈呢?这样的一个孩子……自己唯一的孩子。
  透过早早布下的通风管道,他早已窃听到隔壁的一切,一五一十。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简直想亲手拧断德拉加的脖子。
  可这又难道不是自己犯下的错吗?落了别人的算计……兄弟异心,父子离间,他完全能够想到维琴秋隐而不发的评价,“活该。”让你这假正经,不理我的主张——你早娶了苔丝梦娜,一切不就结了?
  “我欠他的。”德拉加轻声回答,“我和这个家一样欠了他的。”
  欧金纽抬脚踹在他肩上,德拉加一个踉跄,欧金纽怒吼,“这也是你配说的?!”
  隔壁萧撄虹和莱努察的对答,父子俩听得一清二楚。欧金纽沉默,他看着德拉加的脸色渐渐惨白,心下平静得几乎有些残忍的快意。他不看好萧撄虹,一直都是,也从未掩饰,即使对着维琴秋。起初是因为这孩子血统驳杂,后来则是因为格拉齐安。莱努察说的半点没错,移情……疏远德拉加之后,格拉齐安俨然成了他的寄托。
  他知道维琴秋不可能选中一个瞎子,且是埃米尔的弟弟,但只有这孩子,是他在耶雷米亚之后愿意悉心传授的人。他安静、忍耐、敏锐、镇定,而且——骄傲。
  足够隐晦的骄傲,足够支撑一个九岁的孩子忍受突然残疾的打击,足够令他成为刑塔的佼佼者。他在格拉齐安身上,看到的是自己的影子——这真是任何一个做父亲的都不愿承认的事实。特别是维琴秋态度鲜明地打算扶植德拉加。他也曾经有过那个疯狂的想法——如果,让格拉齐安成为龙牙会总座呢?他是埃米尔的弟弟,埃米尔和德拉加那种纠结而神秘的关系……
  直到维琴秋干脆地告诉他,“你死了这个心吧。”
  我会让你儿子成为当家尊主,但你和我一样明白,他需要的既不是埃米尔,也不是格拉齐安。前者只会浪费他的生命,后者则只怕永远不能对他生死相托——“是埃米尔,偷走了格拉齐安的眼睛。”
  欧金纽没有问为什么,他早就习惯了相信维琴秋,即使心存遗憾。七年了,他看着维琴秋布一个精巧阴险的局,毫不介意连萧撄虹也算计其中……那是对维奥雷拉家族下一代当家人、也是对族中反叛者的培植与试炼。
  然后,就是今夜的一网打尽。
  真是件可笑的事。经年以来,他质疑过维琴秋的唯一一件事竟然是——你为什么要选德拉加?
  挥手斥退属下,欧金纽轻声叹息,“你以为现在还来得及吗?”
  德拉加匍匐在他面前,深埋下头,“……大人。”
  “你到底想怎样?你想和格拉齐安争夺那孩子吗?”
  门猛地被撞开,萧撄虹跌跌撞撞扑进来,“德拉!救救它!”
  他紧搂着小小的龙,直扑进德拉加怀里,“……可拉海不会死的,对不对?”
  德拉加不得不搂住他,一眼就看懂了情势,龙纹症发作,蜥蜴化身为龙……时至今日这已经惊讶不到他,但对萧撄虹来说,那显然是种恐怖。
  “小宝,”他按住萧撄虹肩头,努力轻缓地告诉他,“可拉海的寿命已经很长了。”
  “不!”
  欧金纽忽然上前一步拎起萧撄虹,轻声呵斥,“闭嘴。”
  通风管里,隔壁对话清晰如在耳畔。
  “……所以你为什么要爱他呢?”
  萧撄虹的挣扎突然停住,他打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冷战。
  ——我不会让他哭。
  我会欺瞒他,哄骗他,安抚他,照料他,如果他不能发觉,就让他永远自由自在,如果他发觉……就承认。
  德拉加的眼神渐渐灰暗,欧金纽瞥了一眼儿子,暗中闭了闭眼。失望、骄傲、遗憾、得意混杂在一处,他业已分辨不清自己的情绪。一边是亲生儿子,一边是宝贝爱徒,为的却全是手里这个小小的怪物……他忍无可忍地叹了口气。维琴秋这个家伙,最会自找麻烦。
  听到关于塞尔玛林格伦的时候,他多用了一点力气抓住萧撄虹,孩子并没如他所料地挣扎抵抗,只是呆呆地露出了那种大惑不解的表情。
  “我哥……”
  欧金纽威吓地嘘他一声,“闭嘴。”区区一个瑞典国安局的情报主管,无论萧氏抑或维奥雷拉家族,岂是她得罪得起的?
  德拉加捧着渐渐僵冷的可拉海,掰开它嘴巴,手指一拨,竟拨出了一点毛发,他微微惊愕,“猫毛?”
  萧撄虹猛跳起来,脸颊一瞬间涨得血红,“……姐姐!”他突然反应过来。可拉海被养在勋爵夫妻的公寓,镇日和几头美貌布偶猫作伴,倘若出事的只是萧撄城一个人,北海萧家怕不早得到消息,半夜三更,用得着可拉海夜奔报讯?
  公爵夫妇俨然尚未发觉长子异样,那意味着什么?落入对方手里的人,不止萧撄城一个……
  欧金纽揪着他,“你镇静一点!”
  格拉齐安已经冲了进来,直奔萧撄虹,“小宝。”
  萧撄虹劈手给他一个耳光,“你骗我!”
  格拉齐安脸一侧,硬生生受了那一记,他动了动脖子,脸色不变,“我还会做的。”
  “……你!”
  维琴秋且不管小孩子,对欧金纽点点头,“叫火典司调派人手,尤佳如果有空,叫他带队。”
  欧金纽微一点头,“做到什么程度?”
  维琴秋挑了挑唇角刚想说话,看见萧未瀛淡淡脸色,按捺着垂下头,“救人,自保。”到底不解气,恨恨加了一句,“如果见着那女人,不留活口。”
  萧未瀛苦笑,并没阻止,这让他开心了一点,对格拉齐安点点头,“给我看好小宝。”
  萧撄虹尖叫,“我要去,维锦!”
  维琴秋嗤一声,“你懂个屁。”
  他刚放一点心,卓根提斯匆匆通报,“有侯爵大人的电话。”
  
  萧撄城凝视着妻子,他知道亚尔赛特看不见自己,而屏幕对面并非隔壁房间,很可能相隔数公里也不一定。塞尔玛用心观察着他的表情,点点头,“聪明。”
  “您到底想干什么?”萧撄城轻声问,“要我父亲的支持吗?您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就算用我这条命做赌注,您也不会赢这一局。”
  “我知道,北海公爵是不认输的,牺牲儿子的性命来维护家声,这是你们家的作风。不,我要的不是那些。二十年前你父亲不能给我的,现在同样是浮云。我要另外一件东西。”她轻抚萧撄城的发丝,“只有你和你妻子才能换来的东西。”
  她挥挥手,立刻有人送上卫星电话,当着萧撄城的面,她拨号要求转接,层层等待之后,她微微一笑,“赛兰纳?”
  萧撄城双眉一挑,“二叔?”
  塞尔玛看了他一眼,继续和萧未瀛通话,“对,和你想的一样……我们何必再客套呢,赛兰纳。现在我要开价了。”
  电话那端俨然沉默了一刻。
  塞尔玛轻轻开口,“不,我不要莱努察维奥雷拉——他对我来说毫无价值。随便你如何转达他。我知道你身边的那位当家人一定已经磨刀霍霍准备对付我了,真幸运,从罗马尼亚到瑞典还要花点时间。”
  她听了会儿,又微微笑,“我不需要你保证我的安全,赛兰纳,我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抛开你们的世家风度和杀手传统吧,我——只要一个人。”
  萧撄城突然感觉汗毛直竖。
  塞尔玛垂下眼帘,“我要那个孩子。云宝萧…诺西阿,把那孩子给我,换他兄嫂平安,其他免谈。”
  
  “她不是属意你大哥吗?”维琴秋轻声地问,“她怎么会打这种主意!”北海公爵萧未晏,那不是……白女巫深爱的男人吗?
  他脸上血色渐褪,萧未瀛轻轻攥紧他的手。
  “他妈的。”维琴秋轻轻骂了一声,终于沉下脸,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误……应该在他身边放几个卓根提斯的,不是吗?天知道他竟长成了如今的样子……七年了,七年的秘密监视,暗中跟随,塞尔玛林格伦在这个孩子身边安插下的眼线远远超过了维奥雷拉家族的委托,获得的一切无疑也脱离了她自己的想象。
  “我就不应该放他回去。”他喃喃说,“我就应该把小宝扣在梵比多山。”
  萧未瀛无言地搂住他,明白当下维琴秋的心情肯定苦不堪言。是年轻尊主的疑心病加上对侄子的偏心,令他甚至不敢放自家人在萧撄虹身边,不是吗?人类纵然怀疑,却不敢对北海公爵爱子不利;但卓根提斯对一个只有四分之一维奥雷拉血统的人类小孩儿的疑心,却足以让萧撄虹在梵比多山无法立足。七年前他料定萧撄虹早晚要回来,故此不肯派卓根提斯跟踪,只怕萧撄虹的古怪在山里早早传开。莱努察奉命同瑞典国安局联系,暗中保护观察萧撄虹,谁想到换来的却是今天这么一个结果——那个女人,她公然挑衅两个家族!
  真是哭笑不得。
  萧撄虹被格拉齐安拘在怀里,也不作声,只是挣扎。维琴秋跺一跺脚,命人拖进莱努察,“你告诉了她什么?”
  莱努察轻声回答,“您以为人类就没有野心吗?”
  维琴秋咬牙,“这孩子对她毫无用处。”
  “她可是白女巫啊,”莱努察笑出了声,“她……说不定比您能想象的更疯狂。”
  维琴秋静了一刹那,忽然也微微笑,“告诉我,她想干什么,我保证给你一个痛快。”
  房间里静如深海,只有他轻柔甜蜜的语声是一道黑色的波纹,在空气中带出血痕。
  莱努察沉默地凝视他片刻,眼神一斜,瞥向萧撄虹,他伸出手,“小宝,过来。”
  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格拉齐安眉心一紧,攥住萧撄虹不放,萧撄虹也不出声,低头一口咬在他手上。欧金纽看得略不自在,闷哼一声,“狗吗?”
  莱努察微笑,“过来。”
  维琴秋轻咳一声,“格拉,放开他。”
  事后……他承认自己经常犯错,但很少一天之内后悔犯下两件错误——今天无疑是个破例。
  萧撄虹踉踉跄跄走到莱努察身边,扑通一声跪下去,毫不介意地拎起他衣领,“告诉我。”
  莱努察对着维琴秋又笑了一下,干涸染血的嘴唇轻轻凑近男孩洁白耳廓,细微蠕动。
  格拉齐安的耳朵飞快一缩,兽似的向后背了背,不待维琴秋下令,他窜过去扯住萧撄虹,“不要听。”
  你是个祸害。
  你是最不应该存在的存在。
  她、他们要的,是你的……
  莱努察盯着他惨白小脸孔,“你是什么?小宝?你究竟是什么?”灯光在虹膜上窜动,他抵抗不住渐渐晕眩,毒药,以及枪伤……在这个家里,死亡是太轻松的一件事,他知道自己并不害怕,甚至略微期待,所有的恐惧和遗憾都来自未知。他清楚死亡,却不清楚唯一的谜题——这个孩子的原形是什么?
  不弄清这个答案,他到死也不甘心。
  萧撄虹轻声反问,“你到底为什么想要夺维锦的位子?你把我卖给那女人,可她根本不会管你的死活,这就是你留给自己的后招吗?有意义吗?”
  “你还不明白吗?”莱努察叹息着笑,“你们三个……”他扫一眼格拉齐安和德拉加,“不,跟他们两个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家族的未来,其实被放在你手里!”
  欧金纽眉心一拧,再看见维琴秋脸上那种难以名状的表情,瞬间就明白过来。
  这孩子注定无法成为当家尊主。那是维琴秋亲口承诺过的。
  但维琴秋从来没有说过……不会给他龙牙会总座之位。
  尊主与龙牙会总座,两体一心,绝无隔阂。故此历代龙牙会总座都是当家尊主亲自指定,那个他最信任,也最信任他的人。但这一次……
  维琴秋慢慢咬紧下唇,视线尖锐如晶钻,却不否认。
  对,反其道而行之,这一次……我就是想要龙牙会总座来挑选当家尊主!
  德拉加与格拉齐安,哪个是他肯深信与深爱的人,哪个就是梵比多山的未来主宰。但他们哪个都不够坚定——坚定到对尊主之位孜孜以求。但萧撄虹的出现是最大的诱惑,是放在荆棘王座上的甜美饵料,让他们终于有了目的。
  那是维琴秋的目的。
  留萧撄虹在梵比多山,给他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来保障他的平安,他选中的人,必然就是未来尊主。
  所以毁了萧撄虹……也足够同时毁掉那两个优秀卓根提斯的信念。
  维琴秋厉声打断,“抓住他!”
  格拉齐安反应极快,脚下一绊缠住萧撄虹膝弯,一手掐住他后颈向地上按倒,合身压住他不放。萧撄虹一声不吭,跟他在地上撕打成一团。维琴秋看也不看,抬脚踹倒了莱努察,“你以为能遂你的意吗?”
  莱努察一口血喷出来,仍嗤嗤地笑,“我很好奇啊……主上,这两个孩子,没一个像你。”他目光朦胧地打量着德拉加和格拉齐安,“……你觉得,他们哪个强到了能独个接你的位子?”
  哪个都不够。
  既不够坚定,也不够执着。
  他们都是龙,但龙的本性里最富魅力的疯狂、强势与偏执,却偏偏在萧撄虹的身上一览无余——就好像他的存在,就是来补全未来当家尊主不可或缺的那一部分。
  维琴秋嘶嘶地问,“你教了那j□j什么?”
  “白女巫是不会等太久的。”
  “告诉我,小宝的原形是什么。”
  维琴秋目光一转,“你先。”
  莱努察没理他,径自看向欧金纽,“师匠大人。”当家尊主是个最会说谎的骗子,而你不同,你一诺千金。
  欧金纽瞥一眼皱眉咬牙的维琴秋,点点头,“我保证。”
  莱努察轻呼一口气,“六个钟头之内,见不到小宝,她会公开小宝的身份和血统。全世界都会知道维奥雷拉的存在,也会知道,他的血,能让卓根提斯改形。”
  维琴秋冷笑,“六个钟头够做很多事了。”
  “可你没有机会了,尊主大人。”这件事只许成功,败则死,白女巫的前期筹划比你要充分得多……六个钟头,就算你能毁掉瑞典国安局,也阻止不了已在全球范围铺开的信息网。事到如今,谁肯付出代价,谁才能做赢家——而你,尊主大人,事到如今,你不会舍得孤注一掷。
  你已经,不再是二十年前的维琴秋了,不再是那个天地无亲的妖巫少年。
  当整个家族为你所有,那既是战利品,亦是负累。更何况你还拥有全然不能放弃的人——你的爱人,和他的亲人。
  “这一击漂亮。”维琴秋轻声回答,“咱家真是好多年没出过你这种疯子了。不,这哪里算是疯狂呢,应该叫猥琐才对吧——口口声声叫我守规矩的人,莱加,咱家的规矩里有这么一条吗?争权篡位都是生死由命,你居然把咱家交到别人手里。”
  他微笑着叹了口气,表情完全不带一点生气,“莱加,你这是逼我同全世界开战啊。”
  “让我去。”
  维琴秋回看萧撄虹,淡淡地,“闭嘴。”
  “让我去,维锦,我能做到的……你知道的,不用连累别人。”
  “要小孩子替我杀人?”维琴秋嗤笑,“不,谢了。我会自己掀了她的老窝,你——给我乖乖待着。”他对欧金纽点手,“调你的人,配合火典司,立刻启程。”
  “你不怕么?”莱努察的声音缓慢低沉,“不怕北海萧氏就此绝嗣?你有必胜的把握?事情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一旦白女巫发觉你派了人,你觉得,她不会立刻毁约撕票?反正她也没有退路。”
  维琴秋怒吼,“所以我要把小宝送到她手里?她抓了一个,我还要乖乖给她第二个?你当我是傻子嘛!?”
  莱努察气若游丝地回答,“她要的是一个最奇特的卓根提斯,不是北海萧氏的二少爷。”
  欧金纽皱眉,“她到底想干什么?”
  萧撄虹突然弯下腰,对折了身子沉重地抽搐起来,格拉齐安紧紧兜住他,试图扶起他的头。
  “对,”莱努察低低地,“这样就对了。”
  ……你究竟是什么呢,小宝?
  门口陡然一声怒喝,“打晕他,别让他化身出来!”
  格拉齐安毫不犹豫,劈手就斩向萧撄虹后颈,手腕突然在半空被格住,他罕有地露出了惊讶表情。
  萧撄虹攥着他的手,缓慢推开,墨蓝色的瞳孔几乎充盈了眼眶,手上传来的劲道大到令格拉齐安觉出痛意,不由自主咬一记嘴唇,“小宝。”
  “……她想要……就给她好了!”
  德拉加惊呼,“小宝!”他合身扑上,想靠蛮力搂住他,萧撄虹在格拉齐安掌心里游蛇似的一转,柔若无骨,绕开他的手臂急速后退,脸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波谲云诡。
  “……你想知道我是什么吗?”
  维琴秋大叫,“小宝!停下来!”他彻底变了脸色,“别乱来!”
  “你要看,就给你看个够。”
  窗棂早就破碎,萧撄虹以那种难以想象的速度退到窗边,猛地倒身翻出窗口。
  维琴秋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尖厉,“抓住他!”
  格拉齐安身形一动,疾扑上前,突然在窗口一绊,微微昏眩似的靠上墙壁,立刻又克制地站直,脸色极其难看,“他……”
  哈拉兰布喃喃地说:“化身。”这两个孩子……他们交换过血液,感觉必定在某种程度上相通。
  德拉加扑到窗口,脸颊上唰的一凉,刀刃擦身而过的触觉,他后退一步,无可凭依地伸出手去,握了个空。
  蛇的眼睛是墨蓝色的,银色细长瞳孔锐利如弦月,冷冷地凝视着他们。
  这个夜晚原本是没有风的。这一刻却有旋风在空荡窗口呼啸卷起,风卷中静静盘旋飘浮着的是一条银紫色的巨蛇——假如忽略它从颚下一直生长到胁部的十六扇羽翼。乳白的蛇信吐出时,月下的黑暗仿佛都染上了血色。
  莱努察盯着它,“羽蛇。”他沙哑地念,“……奎扎尔考赤。”然后突然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
  维琴秋猛地勒住他的脖子,“那j□j想要什么?!快说!”
  莱努察笑得直咳,“血!她要这孩子的血!”
  “为什么?!”
  “她想要……用人类,做一批卓根提斯。”
  维琴秋有一瞬间大惑不解,然后猛地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小宝的血,能令卓根提斯改形。你告诉塞尔玛林格伦这个。所以……她异想天开地,想要在人类身上试验这个——一旦成功,她所掌管的,必定是那些世界顶尖的特工门派也难以比拟的力量。
  ——可是那可能嘛!?
  庭院里已有惊呼声四起,羽蛇,从来罕有的原形,没有人不在猜疑同一件事——这是谁的原形?谁?
  哈拉兰布狂奔过去,一只手已经从腰带里抽出了什么,窗外的羽蛇倏然后退,发出一阵尖锐长笑般的吐气声,阔大羽翼扇动如飞,眨眼没入夜色。哈拉兰布狠狠顿足,压低声音回看维琴秋,“把他弄回来,立刻,马上。”
  ——否则他必死无疑。那孩子身上还有蛛丝!尚未刺青,卓根提斯化身原形的魔力绝对弹压不住蛛丝的迫力,他已经擅自离开过一次梵比多山,三个月来蛛丝侵肌入髓,早就将他的呼吸与感觉捆缚在方寸之间。
  格拉齐安平匀了喘息,过来给欧金纽行了一礼,刑塔师匠微微叹口气,“去吧。”
  他心如明镜,维琴秋不会派出其他卓根提斯,再紧张萧撄虹也不会——羽蛇之身,那是绝不能被家族得知的隐秘。而格拉齐安……自己一手教养出的孩子,要放他去单打独斗面对千里之外的人类力量吗?
  他甚至还不满十七岁。
  德拉加突然上前一步,“我也去。”
  维琴秋立刻喝住,“你呆着。”
  欧金纽淡淡驳回,“让他去。”
  维琴秋大怒,“你神经病!”我已经……害你丢了一个养子了!
  欧金纽摇摇头,“让他去。”停一停又轻声说,“他是我儿子,他负得起这个责任,让他去。”
  维琴秋瞪了他半晌,脸色渐渐缓和,背身对着两个大男孩挥了挥手,“去吧。”
  他轻声叹了口气,“把小宝带回来,如果你们能够。”
  
  “你知道你弟弟究竟是什么吗?”
  萧撄城动了一下,没有作声。塞尔玛林格伦注意地盯着他,“他不是人。”
  “维奥雷拉尊主绝不会饶恕叛徒。”那个飞快而低沉的回答令塞尔玛微笑了一下,“聪明的孩子。”她轻轻赞许。
  “不管你收买或胁迫了谁,我保证,他的下场一定是令人遗憾的。”萧撄城微微一停,试图加深那个威胁的印象,“……放亚尔赛特回去。您要人质,那么好,我在这里。放我妻子回去。”
  塞尔玛温和且带点失望地笑了一下,“你知道吗,奥尔丁,我本以为你不会来的。但是显然,我没有看错你的弱点。”
  她叹了口气,“萧家的男人,个个都是情种。你真的那么认为吗,亲爱的?认为你亲自被带来这里,我就会放你妻子回去?天知道,如果没有亚尔赛特萧…诺西阿,北海公爵和维奥雷拉家族真的不会掀了我这里吗?”
  萧撄城僵硬地抬起头,“您……”
  “安心,亲爱的。你父母——如果他们现在已经得知消息的话——和我一样知道,我不会伤害你。这个世界上已经很少有人承担得起令萧家绝嗣的代价了。”
  但你妻子,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我需要你在这里,奥尔丁。”她温柔地表示,“现在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了,对吧?”
  萧撄城低低j□j,“小宝?”
  塞尔玛点点头,“他不是人类,把他给我,北海萧家也不会容得下这样一个孩子,否则你们不会把他送给维奥雷拉。”
  “不是那样的!”萧撄城轻声嚎叫,双手掩住脸孔。
  “不是吗?次子的命运是什么,你二叔和你一样清楚。北海萧氏的荣光向来只有长子的份,所以你二叔远走罗马尼亚,至于你,奥尔丁,”她俯下身去,嘴唇几乎沾到青年一头闪烁银发,“奥尔丁,你情愿云宝留在你身边吗?你也不会那样做的……不是吗?”
  “他是我弟弟!无论发生什么……他是我弟弟!”
  “所以把他给我,奥尔丁!让我替你照顾他。”
  “……你疯了。”
  “不然呢?你情愿和怪物相处一生吗?当然,你寄希望于维奥雷拉家族,可是假如那个家族也无法给予庇护呢?”
  “你做了什么?”
  “二十年前他们就应该站在我这边的。”塞尔玛喃喃自语,“埃莫兰,赛兰纳,他们一个选择平庸,一个选择疯狂。”
  任何一个做儿子的都很难容忍另一个女人对自己母亲加以“平庸”这样的定语,萧撄城自然也不会,他轻声回答,“那是因为您从不在标准之内。”
  塞尔玛看着他,“这恶毒口气真像你二叔。”
  比一滴冰雨坠落到地面还要迅速,她恢复了平日里那股极度冷静的温柔,拍拍萧撄城的肩,“乖一点,奥尔丁。我并不需要你做主,只需要你听话。”
  “您要拿小宝怎样?我父亲和我二叔,他们不会允许,就算你扣留了亚尔赛特和我,也是一样。”
  “你弟弟是个疯子,”塞尔玛平静地告诉他,“他不是人,也不是维奥雷拉,对——从他九岁大开始,我就一直关注着你们。把他给我,我保证会用心地使用他。萧家不需要残次品,更不需要疯子,不是吗?”
  忍无可忍,萧撄城钢蓝如冰的瞳孔中划过一丝血色,他陡然跳了起来,双手扼住塞尔玛的脖子,“他是我弟弟!”
  电击器准确地压在他后颈,一阵痉挛之后年轻的勋爵就倒了下来,四肢抽搐地滑落到椅子旁边。
  塞尔玛用一只手抚摸着喉咙,对黑衣窈窕的美女点了点头,“做得好,莉迪亚。”
  
  飞行是痛苦的一回事。
  古往今来那么多生灵梦想过飞行,但腾跃滑行在空中的感觉真的有那么美妙吗?
  飞机穿越山脉上的疾风时,德拉加坐在靠窗的位置,始终在思考这个问题。家族中那么多卓根提斯会为了生有一双翅膀舍生忘死,但他们知道用一双肉翅割裂和被这劈削山岭的风刃割裂,是个什么感觉吗?
  他们从来就不会知道,不是吗?
  格拉齐安坐在另一边若有所思,他们没有化身出来去追赶萧撄虹——那未免太愚蠢了。何况就算捉住他,其实也于事无补。维琴秋想要做的事无疑只有一件——毁了白女巫。
  而在那之前,他们需要做的是找到萧撄城夫妇、保证萧撄虹的安全。
  德拉加轻声说:“我们不知道他能飞多久。”那孩子只是第二次化身出来,在此之前他甚至从没有飞行过……他能承受吗?从罗马尼亚飞回瑞典?
  格拉齐安没作声,过了会儿才问,“你还能闻到骨粉的味道吗?”
  “什么?”
  “可拉海身上有枪伤,它知道勋爵夫妇被带到哪里。”
  德拉加立刻会意,没错,可拉海是被作为纪念物送给萧撄城,好好地养在勋爵住处,无端怎会受枪伤?想必这聪明畜生意识到哪里不对,去窥伺了主人的动向,才遭到枪击——虽然即使不是这样,龙纹症发作,它也命不久长。
  “你给它涂了骨粉?”德拉加狐疑,骨粉的药效岂能持续几个月之久?
  格拉齐安又沉默了会儿,“别告诉小宝,”他带点不安地说,“我给它下了药。”
  德拉加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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