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睚眦香-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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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雷亚愕然,“那里是废墟。”
  “去那里,他们肯定在那里!”
  霍雷亚不多问,一声唿哨,领着龙牙会与狼林疾奔而去。那座烧焦的房子处在聚居区一角,已经是断壁残垣,后院被烟火熏黑的石墙尚算完好,小院里杂草丛生却绿油油的,间杂几株嫩黄的蒲公英。马队蹄声如惊雷一路冲来,霍雷亚做个手势示意手下封锁整个院子,自己拎着萧撄虹慢慢靠近,翻身进了院子。
  萧撄虹尖叫一声,“德拉!”
  德拉加躺在地上,睁开被血糊住的一只眼睛看了看他,满脸淤青紫肿,是被拳头揍出来的。耶雷米亚居高临下站在他面前,白袍上连半点血迹都没沾,萧撄虹瞪了他半晌,觉得他潇洒得简直可恶。霍雷亚却长出一口气,无论如何,至少没打出人命。他暗自对耶雷米亚又高看一眼,无论如何,这个打法只是哥哥教训弟弟,全然没有报仇的意思。
  萧撄虹扑过去,“耶拉,德拉没杀人!你母亲不是被烧死的!”
  耶雷米亚目光一凝,慢慢转过头,“小宝。”
  “你去问维锦啊……不,药塔!药塔肯定有验尸结果!埃米尔已经死在你手里了,够了,耶拉,够了!你已经替苔丝梦娜报仇了!”
  耶雷米亚没有看他,“是这样吗?”他低声问脚下的德拉加,“所以你放了火?为了替蛇狩师掩饰?”
  萧撄虹捂住嘴,他突然惊恐地明白了维琴秋那一句——“就算说出来,德拉加也不会被原谅。”
  德拉加用尚且能视物的那只眼睛看着他,声音微弱,“……他听说,我会被送去刑塔。”
  可我们说好了,一起去药塔,不分开。
  耶雷米亚弯身提起他按在石墙上,又给了他一拳,萧撄虹大叫,跳起来吊在他手臂上,“耶拉!耶拉!别打了!”
  “你不是早就希望我去死嘛!”
  耶雷米亚陡然收住了手,目光冰凉,“你。”
  “我没有你那么崇拜欧金纽杜尚维奥雷拉,”德拉加轻声说,“你能体会那些晚上,他悄悄来家里时,我的感受吗?你以为我从来就没听到过嘛……那些声音,那些议论……他究竟是什么人?他是我的父亲吗?我有一个父亲吗?我根本不知道。你从一开始就进了刑塔……你知道塔外的梵比多山,二十四宗系是如何看待私生子的吗?作为天才卓根提斯的你,知道吗?你总也不回家……你出现的时候,那些人议论说我有个天才哥哥,可你……”
  他忽然微笑,“可你从来没答应过我一声,当我叫你哥哥的时候。”
  那些恶作剧……那些冷淡和蜚短流长,我就这样比着玄关上的刻痕一寸寸长高,一天天守着恶毒的嘲弄日渐成真。母亲有欧金纽和你作为孤寂生活里的盼望与念想,可我呢?谁能告诉我什么才是真的?
  除了那个始终沉默地跟在我身后的黝黑瘦小男孩子,还有什么是真的?
  “所以你就纵容他杀了母亲嘛!”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会那样做……我……”德拉加痛苦地扭歪了脸,突然鼓起勇气反手抓住耶雷米亚手腕,“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我溺死在沼泽里!”
  ……我是你弟弟啊。
  霍雷亚沉默地看着这对兄弟,半晌无言。
  萧撄虹死命扯开德拉加,盯着他的眼睛,“谁告诉你沼泽里蜥蜴的事,德拉?”
  “什么?”
  “谁叫你去沼泽里找得了龙纹症的蜥蜴?是谁?!”
  “……菲奥多尔大人。”
  萧撄虹一怔,回手揪住耶雷米亚,“那你呢,耶拉?你又是去那里干什么?”
  “……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萧撄虹陡然怔住,“什么?”他喃喃地,手指陡然发软,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他胆怯地退后半步,“你说什么?”
  “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随着那声撕裂般的低吼,如水刀锋自上而下陡然直落。
  萧撄虹尖声惨叫,“别,别——”他见过那柄刀,那柄刺进尤佳心口的细长匕首,犀利如龙牙……他本能扑了上去,“耶拉,别杀他!”
  呛的一声,匕首贴着德拉加鬓角擦过,戳上石墙,耶雷米亚慢慢低头,注视脸色惨白的萧撄虹,轻声问,“你不想他死,为什么?”
  萧撄虹拼命摇头,说不出话,眼泪已经掉下来,他情急之下自袖中滑出放血针,刺向耶雷米亚手腕,却被他单手夹住。
  耶雷米亚凝视他,“你真以为我会杀他?”
  萧撄虹哇一声哭了出来,“耶拉……”他突然委屈得很,泪珠大颗大颗滚下雪白脸颊,耶雷米亚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替他擦,手伸到一半突然凝住。
  他望着自己手指,脸上的表情十分诡异。
  萧撄虹立刻察觉了那寂静,抬起脸,“耶拉?”
  一丝极浅极细的血痕渗出耶雷米亚指缝,萧撄虹松了口气,“对不起,我……耶拉!”
  他猛然失声大叫,眼看着耶雷米亚在他面前沉默地倒了下去,霍雷亚大吃一惊,扑上来扶住耶雷米亚,抬眼看见萧撄虹还攥着放血针的手,顿时变色,“小宝,快扔掉!”
  德拉加挣扎起来,猛扑到萧撄虹身上,一把打掉放血针,紧紧捏住他手腕,萧撄虹看见自己的手,脸都青了,自掌心开始一片青紫逐渐向指尖和手腕蔓延,立刻肿得锃亮。德拉加匆忙扯下腰带紧紧束住他手腕,一边对霍雷亚怒吼,“他中毒了!”
  萧撄虹抓住他,“德拉!德拉!想想办法!”连滚带爬扑到耶雷米亚身边,他用仅剩的那只手用力摇晃耶雷米亚,“耶拉!这是怎么回事,耶拉!”
  他清楚看见耶雷米亚阴绿幽深的瞳孔里渐渐渗透一层冰冷的黑暗,那种黑令他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耶拉!”
  全身都僵硬了似的,耶雷米亚艰难松开握刀的那只手,萧撄虹本能抓住他的手指,立刻倒吸一口凉气。
  他摸上去就像具冰冷的石膏像,僵滞,空洞,了无生气。
  耶雷米亚的嘴唇微微蠕动,萧撄虹本能一头扑到他胸口,耳朵紧贴上去,“……耶拉。”
  他要在错乱的惶恐中竭尽全力集中精神,才能听清耶雷米亚呼吸般的一句,“……他没死,是吗?”
  “……耶拉!”
  耶雷米亚的指尖在他手心里几不可觉地动了一下,嘴唇在最后的颤抖里忽然冰凉。
  萧撄虹一动不动扑在他身上,脸颊紧贴着耶雷米亚渐渐失温的侧脸,德拉加看着他毫无表情的小脸,整个人都不会动了。
  萧撄虹的目光仿佛看着他,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几分钟沉寂之后,他动也不动地挑高嘴角,一丝笑弧在脸颊上突如其来慢慢勾开。
  照顾他……他说:“照顾他。”
  耶雷米亚维奥雷拉,你这个混蛋!你自己为什么不做……为什么不说。
  尤佳波格丹维奥雷拉,他再也听不到了啊!
  脚下一空,眼前同时一黑,萧撄虹被霍雷亚硬生生提了起来,掌心挡住他双眼,熟悉声音在耳边沉沉地说:“勋爵大人,节哀。”
  萧撄虹嗷的一声,“……你骗人!”
  这怎么会……怎么可能!
  
  维琴秋示意萧未瀛接过昏迷的萧撄虹,一边俯身小心检视,嘴里已经一连串命令流水下达,“药塔即时封禁,擅自出入者格杀勿论;霍雷亚去带菲奥多尔过来;传讯四典司,即日全家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山,”他微微一顿,声音渐低,“请刑塔师匠。”
  他打量萧撄虹右手,那只手已经充气似的肿胀起来,肌肤滚烫,纤细手指这会儿粗如麦穗,颜色紫黑,萧未瀛看得心焦,轻声问,“是什么?”
  “箭毒,加了蝰蛇毒液的二甲亚砜混合液……”他忽然暴怒起来,一把拂开桌面上所有瓶瓶罐罐,满房间的人顿时噤若寒蝉,灯影模糊的一片死寂里只听得见尊主大人的怒吼,“这个家是太平得不过瘾了嘛!?”
  格拉齐安默默半跪在萧撄虹身边,不时用浸了冰水的毛巾替他熨额头,维琴秋吼完那一声,脱力似的踉跄几步,跌坐下来,劈手揪住格拉齐安衣领,“再说一遍。”
  格拉齐安仰起脸,“小宝的放血针是从药塔取来的。”
  “谁给他的?”
  格拉齐安微微露出犯难表情,谁给他的——他那个身份,随口要点什么,谁敢不给他?
  维琴秋慢慢放开他,眼光一斜,看见旁边地上停着白袍覆盖的担架,他心口一阵窒息闷热,捂着胸口起身去摸茶杯,刚一动就觉得眼前发黑,身子一歪倒了下去。萧未瀛抢上来接住,已经吓得脸色发白,轻轻摇晃,“维锦,维锦?”
  维琴秋抬手抹一把嘴角渗出的血,勉强微笑,“没事。”他挣扎着指挥格拉齐安,“给他放血,等下德拉熬药回来,给他灌下去。”
  格拉齐安忽然停住手,“小宝?”
  维琴秋猛然回身,萧撄虹啪地睁开了眼睛……他微微吸一口气,那双瞳孔又变成了深不见底的墨蓝色,他轻声问,“小宝?”
  “有人在放血针上下了毒。”萧撄虹慢慢坐起来,一边示意格拉齐安继续,他直直盯着维琴秋,“他怎么知道我会弄伤耶拉?”
  维琴秋对格拉齐安做了个手势,一刀下去,掌心皮肤翻开,浓黑污血迸了出来,萧撄虹动也不动,眼神照旧直勾勾的,“是谁干的?我只是随便在针匣里抽了几根……”
  维琴秋立刻打断他,“剩下的呢?”一个眼色投向卓根提斯,“去小宝房间取来。”
  卓根提斯倏去倏回,剩下的那几根放血针用棉布捧着送到面前,维琴秋取了一根,挑高烛火细细烤了一会儿,端详火苗颜色,脸孔微微绷紧,哼了一声,“混蛋。”
  他扔下毒针,脸色抽紧,“这是为你准备的,小宝。”
  格拉齐安猛地抬起头。
  “平时带在身上倒是没事,用时握在手里,血液循环加快,二甲亚砜立刻促进毒液渗入。”
  格拉齐安沉沉地问,“谁干的?”
  霍雷亚大踏步进来,轻声唤,“主上。”脸色略微难看,“药塔御使菲奥多尔阿布拉姆维奥雷拉中毒身亡。”他一挥手,手下将担架放在地上,无声退下。霍雷亚蹲下身,拾起一只左手举给维琴秋,指尖上一点凝固血痕,是极细小针孔,不留神甚至看不出。
  萧未瀛喃喃地,“这会是自杀吗?”因为听说了耶雷米亚中毒身亡的消息……所以畏罪自杀?
  清亮少年嗓音突然打断他,“霍莱,你在哪儿找到他的?”
  霍雷亚惊异地看他一眼,萧撄虹脸上泪痕未干,那双近似漆黑的瞳孔凝视过来时,却冷得叫人忍不住想要后退,他低声答,“他的书房里,就倒在书桌边。”
  “凶器呢?”
  一句话问住了霍雷亚,萧撄虹活动一下右手,拿过药碗三口两口喝掉,晃晃悠悠站起身,高烧未退站都站不稳,一头栽在格拉齐安身上,仍然挣扎着用力,“带我去现场。”
  莱努察皱了皱眉,上前帮着霍雷亚扶住他,“小宝。”
  “你们留下,陪着维锦。”萧撄虹气喘吁吁地一挥手,“德拉,你跟我走。”
  格拉齐安一言不发,弯身背起他,小心翼翼走了出去。德拉加也不作声,默默跟上去。走廊里迎面撞上刑塔师匠,萧撄虹怔了怔,从格拉齐安背上爬下来,吃力地拦在欧金纽面前,双膝一软,他扑通跪倒,软绵绵缩成一团,声音里尽是哽咽,“……对不起。”
  欧金纽一言不发地看了他半晌,对格拉齐安点点头,格拉齐安立刻抱起萧撄虹,欧金纽伸手在他肩上按了按,又死死看了德拉加一眼,带人直奔大厅。
  萧撄虹有点昏沉,不停用掌缘打自己的头,喃喃地,“菲奥多尔骗你去沼泽……那又是谁带耶拉去了沼泽?”
  德拉加默默跟着他,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轻柔握住他的手。
  谁?是谁?
  谁处心积虑在放血针上下了毒?谁把尤佳的隐秘告诉给埃米尔?十七年前,又是谁告诉埃米尔,德拉加会被送去刑塔?
  “我听见声音。”
  萧撄虹费力地睁大眼睛,“……什么声音?”
  “在沼泽里挣扎的时候,我听见哨声。”德拉加突然停下步子,脸色渐渐变了,“对,哨声……后来我问埃米,他却说,什么都没有听见。”
  格拉齐安也停下来,“燕子哨。”
  有人在沼泽吹响了燕子哨,唤来耶雷米亚的马,故意要他旁观那一幕……虽然,虽然他没有救你,也是一种背叛。
  那玩弄人心的高手是谁?
  “是个卓根提斯。”格拉齐安沉沉地说,“只有卓根提斯才听得见燕子哨,也只有卓根提斯才会用燕子哨驯马。”
  萧撄虹无力地笑了,带点嘲讽,“谢谢,现在我们缩小怀疑范围了。”
  格拉齐安没作声,他默默背着萧撄虹一直爬到药塔高处,走进菲奥多尔的房间,书桌边用白粉画出扭曲人形,萧撄虹爬下来跪在地上仔仔细细端详了一遍,轻声问,“就算他是自杀的,凶器呢?掉在了哪儿?”
  德拉加沉默地搜寻了一圈,同样没有发现,回头却见萧撄虹用衣袖垫了手,小心翼翼去拉书桌抽屉,他急忙走过去,“小宝!”
  三格抽屉依次拖出来检过一遍,萧撄虹伸手在最后一格里摸索了半天,再抽出来时,衣袖里夹着半截放血针。
  “多小儿科的法子,维锦一定又要生气了。”他轻声说,一边合上抽屉,把半截放血针小心翼翼夹在缝隙边缘,针尖向外。德拉加立刻会意,那个角度……坐在书桌边俯身去开抽屉,针尖划破手指,毒液见血封喉,倒下的尸体撞到书桌,半截断针立刻跌回抽屉。
  正像他所说……多幼稚的法子。
  可是拿来对付不谙世事的药塔中人,一等一的有效。
  萧撄虹低低地说:“谋杀。”
  德拉加轻声问,“他想从抽屉里取什么?”
  萧撄虹瞥他一眼,忽然微笑,“当然是……他以为能保他一命的东西。”
  某种,或许能揭开所有真相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CH25 MISS

  CH25 MISS
  
  从水底映出微笑的留恋之心。
  ——还相见吗?
  
  接到旧日师妹的电话,亚尔赛特不能不说有一点意外,虽然在几个月前的婚礼上见到了莉迪亚,归齐她甚至不晓得这姑娘从哪儿得到了请柬——或许是丈夫的秘书那里?萧撄城向来不理这些,又不想妻子操劳,多半那年轻手下自作聪明,将小夫妻大学里略有关系的人物都一网打尽,却全然不知莉迪亚和萧撄虹那一层尴尬事,婚礼上甚至有英伦萧氏本家的公子迷上了她。
  像往常一样,午餐约在法院门外的咖啡馆,亚尔赛特近水楼台,早到了几分钟,坐在窗边的位子看着师妹一双模特儿似的长腿裹在Gucci长靴里翩翩而来,黑色卡班长外套竖起高领掩了半张雪白脸孔,雷朋墨镜让她看上去像个女飞贼,长发盘在脑后,黑色发圈将刘海归置得一丝不乱。亚尔赛特忍不住失笑,“嘿,姑娘,你被通缉了吗?”
  莉迪亚微微一笑,在她面前坐定,摘下墨镜,手上仍旧戴着黑色丝绸手套,“嘿,公爵夫人。”
  亚尔赛特皱眉,“别这样。”她并不喜欢这个称呼,别说公婆仍然康健,就算丈夫继位,大法官的女儿仍旧对旧贵族的循规蹈矩毫无兴趣。
  莉迪亚仔细观察她的脸,微微一笑,“你好吗,亚尔赛特?我猜,新婚生活很适合你。”
  亚尔赛特看着她,“要我说你变了吗,莉迪亚?和上次见面时候比起来……”
  莉迪亚不受干扰地说下去,“我知道你这一天的行程,下午的审判之后司机会来接你,今晚你会和奥尔丁萧…诺西阿勋爵大人共同出席国防学院的新教员欢迎酒会,之后就近回庄园度周末。”
  亚尔赛特微微蹙眉,向后靠去,细细打量她。
  莉迪亚一笑,“我说错了么?”
  “你是什么人?”年轻的勋爵夫人眯起了猫般明亮闪烁的杏眼,“莉迪亚?可莉迪亚又是谁呢?”
  莉迪亚向窗外看了一眼,“我真喜欢这个位置。”她戴上墨镜,一只纤手j□j黑色鳄鱼皮手袋,顺势巧妙地将开口朝向亚尔赛特,小巧的头微微一侧。
  亚尔赛特的脸色顿时苍白,手袋里的枪口任谁也没办法忽略。
  “我不会跟你走的。”她轻声说,“无论你是谁。”
  “即使代表国家?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但如果在这里引起骚乱,对谁来说都不是好新闻。”
  她在墨镜下盯着亚尔赛特的眼睛,“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亚尔赛特把视线也投向窗外,那里停着一辆黑色limo,她忍不住苦笑,“这太戏剧了。”
  “人生本来就是戏剧化的。”
  “譬如你根本就不是个学生?”
  莉迪亚起身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其实我是。”
  “呵,带枪的美人。”
  坐进车里后莉迪亚才嫣然一笑,回答了这个问题,“国安局反间谍事务情报部。”她倒了杯热饮给亚尔赛特,“放轻松,亚尔赛特,我们需要的不是你,”看看亚尔赛特的眼神,她补充,“也不是勋爵大人,虽然他的确需要来这里一下,陪你。”
  
  维琴秋斜斜倚在他最喜欢的那张沙发上,凝视着自己依旧纤细的手指,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下一秒钟,他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一只手捂住嘴,他痉挛似的在茶几上翻找着,抖簌的手指推翻了茶杯,在琉璃般光润的玉石桌面上洇出一片凌乱水痕。
  一个声音在不远处悠悠地飘起来,“这样不是太难过了吗?”
  维琴秋极不悦地瞟了他一眼,“我叫你出去了,莱努察。”
  莱努察没有动,相反地,他迈步向前,步履轻松地走到维琴秋面前,含笑低头注视着他。
  维琴秋大怒,“出去!”萧未瀛听见动静不对,自里间出来扶住他,轻声安抚,“干什么?别动气。”
  莱努察微笑,“侯爵大人。”
  维琴秋暴跳如雷,“你在这儿废话什么!欧金纽呢?我刚不是叫你带他过来?”
  “欧金纽大人抵达之后,我会安排他在隔壁休息。”
  萧未瀛目光一凝,本能把维琴秋揽进怀里,淡淡凝视莱努察,“出了什么事?”
  “您不觉得,”莱努察深深地看了维琴秋一眼,轻声说,“您不觉得,主上这么撑下去,未免太辛苦了吗?”
  萧未瀛沉默片刻,不露痕迹将维琴秋挡在身后,“你想怎么样?”
  莱努察微微鞠了个躬,“我一直都觉得,这个家里,只有侯爵大人真正拥有了所谓智慧,可惜那在咱家,也没什么用处。”他瞟了维琴秋一眼,“不是吗?”
  维琴秋冷笑,抓过手帕揩了揩嘴角,扔到一边,慢慢坐直,“莱努察,你疯了吗?”
  莱努察垂下眼睛,轻声回答,“那也许是您。”
  您不觉得,最近一年以来,您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病人吗?
  维琴秋气急反笑,“你这是要改行去药塔当学徒吗,莱努察?”
  萧未瀛轻轻按住他,凝神直视莱努察,“说清楚。”
  莱努察继续微笑,自衣袖里抽出一张小巧的羊皮纸,摊开来放在茶几上,“这是菲奥多尔的方子。”
  维琴秋拧着眉,一脸迷惑地盯着他,“怎么回事?”一句话又岔了气,咳得直不起腰,萧未瀛连忙搂进怀里轻轻替他拍背,忍耐地看向莱努察,“这是什么?”
  “主上中的那种毒的解法。”
  萧未瀛一瞬间汗毛直竖,玉白脸庞微微渗出一丝殷红,声音不由自主略微提高,“什么?!”
  莱努察没理他,“主上,”他又轻柔地给维琴秋鞠了个躬,“抱歉,这不是病症,您只是中毒了。”
  维琴秋抓起茶杯冲他砸了过去,怒不可遏,“滚!”
  莱努察一动不动,骨瓷杯子碎在脚尖前,他耸耸肩,退后一步避开水渍,不受干扰地保持着一贯的温和口吻,“主上,您肯定比任何人都懂的。”
  维琴秋盯着他,狠狠咽下一口血,“慢药吗?最无聊的法子!”
  莱努察轻声回答,“可是有效。”
  萧未瀛伸手去抓羊皮纸,维琴秋厉声喝住,“别动!”注视着莱努察,他轻声说,“他不会这么好心的,咱家就没有长了良心的人。”
  一根手指敲了敲膝头,他垂下眼睛轻声问,“你想要什么?”
  “您这是承认输给了菲奥多尔吗?”
  维琴秋冷笑,“就凭他?”他一指莱努察,“你杀了他,才拿到这方子,对不对?”
  莱努察耸肩,“他胆怯了,想要退出,我总不能让他把这方子直接递到您眼皮底下,再把整件事一五一十讲成个故事。”
  “你以为现在就不是故事了吗?”维琴秋嘲讽地盯着他,放低声音,“三流故事。”
  “恐怖故事。”莱努察加重语气,“特别是,在没了这方子,您肯定活不过一星期的情况下。”
  萧未瀛一言不发,脸颊上那一丝红却几乎洇进了眼白里,他紧紧攥着维琴秋的手,重复那一句,“你想要什么?”
  莱努察没有回答,“这让我想起当年。”他轻声说,“当年里夏德大人就是这样,一夜之间把尊主之位交给了你,为什么?三塔有你的人,欧金纽,哈拉兰布……但那根本不是个理由。狼林和四典司为什么会听从你?二十四宗系和长老会都疯了吗?尊主之位,一个二十岁的男孩子?”
  萧未瀛立刻注意到,他已经不再对维琴秋用敬称。
  维琴秋冷冷提醒,“别忘了瑶薇恩维奥雷拉继位时才十六岁。”
  “可他二十岁的时候已经不是活人。”
  维琴秋嘁了一声,“所以呢?你瞧不起我,为什么还跟从我?”
  莱努察摇头,“我没有轻视你,这只是个疑问,为什么?当然,你一直无所不知……”他轻声笑了起来,“呵,无所不知,严苛、无情、决断、放纵、不按牌理出牌……所有作为咱家当家尊主该有不该有的素质你全都有了,这就是一个天才的特权吗?”
  维琴秋微笑,“我本来就是天才。”
  “药塔的天才而已。”
  维琴秋失去耐心地瞪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说我要死了?然后呢?”
  “逊位。”
  维琴秋噗嗤笑出声来,“哦,收到。”他向后一仰,靠进绵软巨大丝缎圈枕里,j□j似的感慨,“你是指望我像里夏德一样来个让位吗?可他还活着呢,让位给你?你让我去跟他抢族长的位子吗?”
  莱努察微笑,“他还活得很好,可你就快死了。”
  维琴秋嘲讽地伸出手指点了点那张方子,“所以呢?”
  “拿走这个,你解决掉他,也不是什么令人吃惊的事。”
  “听起来不错。”维琴秋喃喃说,突然冷冷唤了一声,“欧金纽!你他妈的还没听够嘛!?”
  门外寂静无声,莱努察回头看了一眼,笑着对他点点头,“刑塔师匠在隔壁休息,我告诉过你了。何况……”他耸耸肩,“并不是你一个人才有这种待遇。”
  维琴秋跳了起来,“你们给他也下了药?!”
  “还有骨塔师匠。”莱努察温文尔雅地点头,“不过请放心,他们二位还有用得很,和你摄入的并不是同一种。”
  “哈拉……”维琴秋握紧手指,喃喃叫了一声,“你在骨塔和刑塔安插了人?”
  莱努察耸肩,“我力求像你一样,无所不知。”
  “你以为这样能奏效?你不过是个龙牙会御使!”
  “龙牙会最高权位,尊主大人。”莱努察轻声回答他,“这就是龙牙会没有一位总座的坏处,最接近你的人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维琴秋泄气地偎回靠枕里,“霍莱……”
  “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搞定了里夏德大人。”莱努察安慰地看着他,“你放心,我和你的最大不同,就是不会把一场政变演成屠杀。”
  维琴秋嘲讽地笑起来,“是嘛?你还是个人道主义分子?”他烦躁地摇摇头,“亮牌吧,你,别让我猜,我最懒得猜谜。”
  莱努察轻声说:“请放心,我会为你节约仅有的时间的。”他伸出手,“一直以来你靠了什么有恃无恐?龙牙会,三塔,和狼林,不是吗?真是一手好牌,现在我们数数看,你手里还有什么花色剩下?”
  龙牙会向来听从三御使,耶雷米亚已经撒手人寰,霍雷亚则接受了我的想法,这当下想必正带同手下与里夏德交涉。有当家尊主和族长大人在手,四典司又怎敢轻举妄动?
  更何况,就算里夏德一直宠惯纵容你,长老会可从未赞成过你这种放肆。你对得起维奥雷拉二十四宗系吗?多少自古流传的规矩都因你而坏,逼你逊位,你以为二十四宗系不是乐观其成?
  刑塔师匠欧金纽在雪谷受的伤尚且未愈,又死了养子,就算精神不受打击,他和你一样,这些年来摄入大量慢性毒药,以他现在的状况,要对付龙牙会的群起而攻之也不大容易,话说回来,将一塔之主扣在火兰馆,刑塔还不是乖乖束手待毙?更何况刑塔御使阿尔比纳已经是我这一边的人!
  而骨塔师匠哈拉兰布……抓住你,就等于扼住了他的喉咙。何况骨塔里的大巫们虽然个个都有自保之力,要靠他们对抗龙牙会拯救全家——那简直是个笑话。你见过真正有死宅拯救世界吗?
  至于狼林……狼林现在群狼无首,就算他们知道自己该效忠于谁,一群狼而已,敌得过龙牙会吗?他们连一个虚无缥缈的偶像都保不住——“连个只会像卖身的j□j一样取悦男人的总管都保不住。”
  维琴秋一挑眉,声音里微微抹上一丝惊叹,“我倒没想到,像你这么老实的人,居然有偷窥的爱好。”
  莱努察冷笑,“你明明知道这件事,对吧?为什么不责罚他?”
  “为什么?”维琴秋愕然反问,“因为他跟耶雷米亚过了一夜?别这样,如果跟男人上床就要挨罚的话,我现在应该被倒栽葱地种在地狱的盐池里吧?”
  “那不合规矩!”
  “什么是规矩?”维琴秋笑吟吟地盯着他,“你给我、给三塔师匠下毒,逼我逊位,这就合规矩了?你串通药塔御使给我侄子下毒,一并害死了龙牙会御使,这就合规矩了?你泄人隐私,挑拨离间,这就合规矩了?你教唆蛇狩师害人、杀亲,这就合规矩了?!”
  被他一口气一连串问下来,莱努察有一刻竟然不能作声,他紧紧盯着维琴秋,仿佛看见了什么了不得又虚无不可置信的幻象,眼神一瞬间飘忽,“你知道了?”
  “你不是说过吗,我无所不知。”维琴秋耸肩,“不过埃米尔的事,是我猜的。”
  “是。”莱努察深深吐一口气,“没错,果然还是……一直都是,不能相信你说的话。”他扬起头,“没错,当年是我告诉埃米尔,德拉加要被收进刑塔。”
  “没那么简单吧。”维琴秋微笑着自下而上看他,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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