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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作者:暖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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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玄心中也是焦急万分,可是表情仍然一派平和,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方巾帕,一边小心翼翼擦去祈然脸上血迹,一边笑眯眯地说:“我是谷玄……”
  
  这一句话还未说完,祈然猛地睁大了眼睛,啊了一声:“那个姑娘样的!”
  
  谷玄额上青筋一跳。
  
  这麽多年了,他其实早就习惯别人“称赞”他男生女相,甚至有同门喊他“谷姑娘”时也笑眯眯地应著。可是,唯独祈然一说,他就觉得内心怨沸起来:你自个儿长得比我还姑娘,居然还有脸说我!?
  
  只不过,此时此地显然不是报复的好时机,祈然一认出他来,似乎也熬到了尽头,精神顿时崩溃,人也软软地倒向地上,被谷玄眼疾手快地抱住时,头一歪,居然就这麽径直晕了过去。
  
  谷玄目瞪口呆地抱著祈然,看著鲜血滴滴嗒嗒的落在地上,在充满怨念的内心“救与不救”的天人交战了片刻,最後只得暗叹一声,摇了摇头,开始忙碌地救治起这冤家来。
  
  祈然努力动了动眼皮,只觉得有千斤重般,自小拜入罗玉门下修仙习道後,他早就忘了什麽叫疲惫了。可是此刻,他只觉得四肢百骸像是灌了铅般,只是稍稍挪动一下便痛入骨髓,心肺皆揪。
  
  他自在那儿挣扎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撑开眼皮,映入眼帘的自然是谷玄的脸。
  
  “姑娘脸。”
  
  这话一出,谷玄上药的手就不自觉地重了几分,看著手下的躯体不断颤抖却又无力逃开的暗自内爽了片刻,这才带著温柔的笑容转过脸去:“祈道友,你醒了?”
  
  祈然挨过一波体内灵力的混乱,这才挤出话来:“有劳道友了。”
  
  “叫前辈。”
  
  祈然不语,只是以漂亮的桃花眼凶猛地盯著谷玄。
  
  被盯的人却似乎一无所觉,仍旧笑得不愠不火:“如今你的修为大退,肉身受创,自然是要叫我前辈的了。”
  
  祈然这才惊觉体力的灵力全不受控制,无论他怎样调动神识,也仅仅只有脱俗期的水准,而手腕上那条白龙更是蛰伏不动,似乎陷入沈睡之中。
  
  他的内心震惊慌乱,虽然面上强作镇定,但谷玄又怎麽会看不出。他也不安慰,只是默默地收了手,坐在一边。这次为了救祈然,他几乎是动用了身上的所有东西,出尽法宝、用尽神通,好不容易才勉强保了他身肉不死,神识不消,但修为大退这种事是无能为力了。
  
  见祈然躯体微颤,脸色冰寒,谷玄也不禁有些恻然。同为修者,他自然是能理解这种失去力量後的恐惧,尤其是如祈然这种少年天才,从生下来起就活在众人赞扬之中,依仗著天赋随心所欲,如今一朝全然失去,简直是生不如死。
  
  谷玄即不离开,也不言语,只是端坐一边欣赏著祈然面容。此时那脸已经擦洗干净,露出天姿绝色,虽然隐有失血後的苍白感,但其中的精致妖娆却因脆弱而更显怜惜。
  
  悠闲的饱了一会儿眼福,冷不防一个冰寒的声音响起:“劳烦道友把我送回师门。”
  
  谷玄懒洋洋的一笑:“叫前辈。”
  
  “……”
  
  “不叫不送。”
  
  “……前辈。”
  
  谷玄一露白牙:“现在没法送,总要等你伤势稳定下来,不然你路上来个走火入魔,我怎麽向你罗前辈交待。”
  
  祈然闻言一语不发,面沈如水,半晌後才艰难地道:“修为已然大退,即使走火入魔,也无所谓了。”




☆、第八节

  “然儿怎的如此轻易放弃。”
  
  装模作样的感叹立时激起祈然愤恨,充血的眼睛如利剑般刺了过来:“如若一天之前,你见了我也要喊一句前辈,如今呢?失去修为的修者就如草芥,有何价值!?”
  
  谷玄哪里会不知,只是口头占占便宜,毕竟太过年轻,当初的一鞭之仇耿耿於怀。只是,一听这般责问,他也不禁有些内疚,软言安慰:“你少年大成,比之其他普通修者不知早了多少年,修为大退,再行修炼便是,也不必如此。”
  
  祈然闻言一怔,脸上竟露出绝望神色。
  
  谷玄正迷惑中,祈然缓缓地道:“你不懂,我……不同你们,只有一条路,不进则退,根本没有退路。”脸现犹豫,突的又露出悲色,“我自付天姿,想要创下不世名声,央求师父为了炼制真龙魂魄,虽然师父早就警告真龙魂魄坚韧无比,一旦入体,如若压制不住,便会渐渐与龙魂相融,实则反被真龙魂魄炼制。现下这情况,除非我能够获得奇遇,不然龙魂日日增长,我追之不及,最後甚至有可能反被真龙魂魄炼制成傀儡,再无复原可能!”
  
  谷玄听得瞠目结舌──怪不得罗玉几个关门弟子修为都是超出同期数倍,如这祈然,仅仅二十不到便至转胎期圆满,所有初闻的修者都大摇其头,称绝不可能,想来,这就是真龙魂魄的作用。再一细想,罗玉收的弟子很多,可是有些却莫名其妙成名不久便消失,这其中的缘由,此时终於有了答案。
  
  他看著祈然闭上眼睛,咬牙切齿地喃喃道:“我以为我绝不会败,可是……”
  
  後面的话何须再讲,如此急功近利,换来的下场真个令人惋惜。其实以祈然本身天赋,就算不用这真龙魂魄,也必然是同期中的骄傲。
  
  唉,何必呢……
  
  看著祈然满脸凄楚绝望,再想到回忆中那个挥鞭少年姿意骄傲的模样,谷玄心头不由的软了下来。
  
  “其实,我也不是没办法……”
  
  祈然显然不喜在外人面前露出情绪,先前一时控制不住心神,说了出来後又强力抑制,化作一脸平静。听谷玄这样说,不仅没有欣喜,反而露出一丝惨笑:“不用安慰我。”
  
  “这种时候,哪会还安慰你。”谷玄眨眨眼睛,一只手撩起祈然额前发丝,“你也知道我师父对罗前辈是极好的,这个修炼方法估计他是知道,自然担忧,所以曾经到处寻找补救方法。当时我不知道为何,只知师父叫我找只凭神识控制外体魂魄的方法,现在才明白,师父是怕罗前辈出事。”
  
  这话有理有据,祈然一听,眼中亮起一抹期望:“可有结果?”
  
  “有的。”谷玄点头如啄米,目不斜视,“不是我创的,师父创的,我也未学,只是知道而已,不一定能成功。不过,这法子需要在受伤後立刻使用……”
  
  谷玄故意拖长了语尾,似有暗示,果然,祈然双眼闪亮,颤抖著嘴唇挤出一句:“道……前辈,与其逐渐沦为傀儡,我宁愿尝试,哪怕当场陨落也无妨!我……”
  
  竟是再也说不下去。
  
  谷玄就这麽等著,半天也没等来一句讨饶,斜过眼去,发现祈然一脸灰败,显然是觉得没有立场期翼他出手救治,心中再度失望起来。
  
  唉,我本是个好人……说出来不就是让你来求的嘛!真个不解风情!
  
  暗自嘟囔了一句,谷玄只得干笑一声,笑眯眯地道:“给你救治是自然的,不看我们的交情也要看师父们的。”他又犹豫了下,有些难以启齿地道,“”只不过,这个法子有个问题。”
  
  祈然忽闻这话,简直如同绝处逢生,反正他已是走投无路,如若谷玄此时把他杀了毁尸灭迹都是可行的,若想害他,完全不必如此大费周折。而且,其後如若把他送回星宵派,这事恐就是真,可是若不送,那自然也不用判别了。
  
  想到此处,他只管欢喜,道:“什麽?”
  
  “这是门双修道术。”
  
  说完之後,谷玄就笑眯眯地望著祈然,见他怔了半晌後才迷惑地道:“怎麽?”
  
  “双修啊。”谷玄叹了口气,提醒道,“可是,你我皆是男子……”这话一出口,祈然的脸色就变了,他只得硬著头皮道,“而且,如今我的修为超过你,这引导之法只得由我来做,你……只有委屈雌伏了。”
  
  祈然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谷玄面上不变,心中却为此好笑,笑完了又不爽:这种事我也不快的啊,为何弄得我像个采花贼般恶!?
  
  半晌後,还是求道的决心占了上风,祈然一咬银牙,低声道:“那就有劳……前辈了,晚辈……无不听从!”
  
  谷玄一怔:“当真?”
  
  “当真!”
  
  “不怕我骗你?”
  
  “晚辈迟早会一无所有,这付皮囊也就是付生得好看的皮囊罢了。”
  
  祈然也不是傻子,这话讲得直白,倒令谷玄忍不住摸了摸脸,暗付一声:我还是挺喜欢自己这张脸的。
  
  “只是,你都不问一句,我师父如果会了,必然会告诉罗前辈,那,罗前辈为何没有告诉你呢?”
  
  祈然露出一丝沮丧:“师父……不是没有提过,只不过,这法子会拖延修行,被晚辈拒绝了。”
  
  活该啊!
  
  真个报应!
  
  谷玄差点把这话脱口而出,好不容易忍住後,才平静心神,伸手抚上祈然的脸颊:“如此,就委屈然儿了。”
  
  话一说完,不等祈然做出反应,谷玄一记昏睡决就已经印上他的额头,见他闭上眼睛,放松了身体,这才慢慢笑了出来。
  
  祈然再度醒来後,发觉洞中已经点上了油灯,身下是干燥的厚重棉布,身上盖著干爽毛皮,应是上好玩意儿,恐怕是谷玄自带的。他匆匆看了四周,脑中突然想起昏过去前的事,甚至连羞涩都来不及,立刻察看体内情况,这一看之下顿时惊喜异常:那白龙的身躯之上虽然打了不知名的禁制,但不仅没有忤逆他的神识,也没有隔阂之感,以前需要时时镇压的反抗此时全化作温驯,再不挣扎。
  
  怎能不叫他欣喜若狂!
  
  原本以为再无希望,却绝境逢生!
  
  视野中出现一片阴影,他偏首看去,自是谷玄的脸,那欣喜顿时凝固了。
  
  双修……男子间的双修……
  
  羞涩慢慢爬上祈然脸庞,他生得年轻,从小修道,对於凡人情事完全不知,但也知晓是要俩人裸逞相对,肉体交缠。想到刚才他还不知被怎样肆意侵犯,顿时觉得怒从心头起,可是再一想这一切的起因,又泄气万分。
  
  正纠结万分时,谷玄靠近了过来扣著他脉搏试探了下:“嗯,师父的办法果然有效,总之,先压制白龙,不令他在你虚弱时渗入魂魄,以後的事,罗前辈肯定会有好办法的。”
  
  “前辈……”祈然这声叫得气若游丝,半是气半是羞,“我……”
  
  谷玄似乎一无所觉:“嗯?”
  
  “我、我刚才……刚才……”
  
  祈然脸色涨是通红,却是不知该如何表达,有心不问,却又放不下。
  
  “噢,你是说那双修的事吗?”
  
  还好,谷玄看起来是个稳重的人,祈然不禁对他恶感稍减,满面羞色地点了点头。
  
  “骗你的。”
  
  “……”
  
  看著祈然慢慢瞪大的眼睛,谷玄露齿一笑,极为温柔地道:“傻然儿。”




☆、第九节

  谷玄摸了摸脸,火辣辣的感觉还在,虽然早用法术消了伤处,但回想起来还是哭笑不得。
  
  以谷玄的标准来看,祈然当时的反应十分能够满足他的恶趣味──尽管身体虚弱,瞪著眼睛化作木头半晌,却在回过神来用尽全身力气奋起给了他一拳,然後头一歪,晕了。
  
  以祈然当时伤重的身体,这一拳只不过和挠痒痒差不多,但那一拳仍旧令谷玄有些气哼哼:我到底还是救了你呢,这等反应也未免太不知好歹了!更令他气苦的是,在祈然晕了後,为了免於先前一番救治工夫白费,他不得不满头大汗的重新检查,著实费了好大力气。
  
  如此这般,这小子再度清醒後却恢复了冰冷的模样,似乎先前那个为道献身的人根本不存在般。不仅如此,其後,无论谷玄如何调戏,祈然总是保持寒风过境般的态度,甚至一句话都不和他说,有时被激得狠了,凶性上来,直接就是一拳,打得他抱头鼠窜──没办法,他总不能与一个伤患计较吧,唯有能躲就躲。
  
  昨天祈然又一拳追了过来,谷玄躲避之间身体调整不及,一头撞上了洞穴墙壁。脑袋没事,墙壁倒被撞破了一大块。鉴於祈然总有一天会恢复如初,到时候那一拳一脚的力道可不是他受得了的,他便坐下来,顶著一头碎石灰尘郑重地道:“然儿,你就是如此对待救命恩人的?”
  
  祈然当然不是恩将仇报之人。
  
  只不过,谷玄开那恶劣的“玩笑”在先,之後又学著罗玉一直暧昧不清地叫他然儿,还总是称赞他长得“貌美如花”,无论哪一条都是触了他的死穴,没有暴跳如雷直接杀将上去,对他来说已是好脾气了。
  
  再说,谷玄如今处於转胎期,正是锤炼肉身的时期,这一拳一脚的算得上什麽?
  
  做何这麽一惊一诈像是要了命般!?那张脸到底有什麽好!
  
  虽然没有讲话,但祈然那桃花眼里已经满满地表示出鄙视之情,谷玄面不改色地应道:“拳脚倒无所谓,只不过不要打脸,我这张沈鱼落雁的脸如果被打了,许多女儿家是要伤心的!”
  
  自那天之後,祈然的巴掌拳脚就专门落到谷玄那张“沈鱼落雁”的脸上了……
  
  又摸了摸脸,谷玄觉得他最近肯定被人下了什麽诅咒之类,不然为何会碰上这种倒霉的事?说来说去,还是全怪林天,没事比什麽比,把他比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来。更令他郁闷的是,他问祈然这是哪里时,对方眼里明明白白摆著不信任,一个字也不肯说。
  
  本来这时候他该拿出前辈的派头威仪逼问,再不济,对著一个受伤落困之人,他多得是办法逼问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只是,一想到祈然身上的伤,谷玄在犹豫半晌後,还是作了罢。
  
  当日祈然昏过去後,谷玄手忙脚乱地揭下伤痕累累的法袍,映入眼帘的躯体令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少年光滑细腻的奶油色皮肤上遍面了刀痕,大小不一,有深有浅,交错在一起,有些已经凝固,却无一结痂,显然是最近才受的。除去背後所受密密麻麻的灵气之伤,正面最深一记由肩口直达脐下,刀口翻卷狰狞,几见腑脏。就算是对修者来说,这样的伤势也极为严重,更何况他亲眼看见前面祈然负著伤还千里逃亡。
  
  真是个凶性子!
  
  仔细想起来,谷玄觉得浑身发麻──到底怎样的师父才教出这般徒弟,罗前辈平日里与师父交往时尽是风流倜傥、妖娆多情的模样,怎的徒弟这麽凶悍?
  
  此时,距离谷玄为祈然压制真龙魂魄已经过去了七天,他们还躲在山洞中,等待祈然的身体复原。他完全没想过要出远门,幸亏身上惯於带著许多东西,不然他们不要说伤药,连替换的衣服都没有。
  
  只是,七天过後,俩人不得不面对伤药告罄的窘境。谷玄即使有万般神通,此时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正当他掏著乾坤袋发愁时,做了七天哑巴的祈然终於说话了:“这里往东三十里有个小镇。”
  
  谷玄慢慢望过去,开口就是令祈然勃然大怒的轻佻话:“你终於和我说话啦,然儿。”
  
  这个家夥的嘴是不是欠打?
  
  祈然心头不断盘旋著这句话,脸色阴沈,却什麽也没法做。这几日光是为了压制恢复生气的白龙他就精疲力竭,虽然有谷玄先前打下的奇妙禁制,但也要花去他不少工夫,更何况他还有伤在身。
  
  见祈然扭过头去不再理人,谷玄无趣地叹了口气,那句“你怎麽知道那里有镇子”的话也咽了回去,想来也得不到答案。
  
  笑眯眯地对面壁的祈然嘱咐了一堆,婆婆妈妈到面壁的人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後,谷玄才心满意足地出了洞窟,御起灵剑往东找著大路,再下去扮作普通路人,往镇子去了。
  
  不一会儿,谷玄就看见了一个古怪形式的牌楼,那绝不是宗人谷所在世界熟悉的样式,他无奈地确认,自己暂时恐怕找不著回去的办法了。
  
  镇子虽小,各式店铺倒也齐全,而且也有修道相关的门面,谷玄放下心来。看来这个世界并不是完全不知修仙之事,他就怕来到一个未开化的世界,无法回去。到时候祈然伤好了,独自溜走,他可惨了,就算带著他,到时候祈然故意难为他一下,他还是要低头下气的去求人。
  
  他可不愿求那人。
  
  自从当年一鞭之恨後,谷玄不时听到祈然的消息,也存著较劲的心思,但却总未能如愿。他修行得再苦,再累,却总是差上祈然一线。
  
  祈然就像谷玄人生道路上的一个强大美丽的背影,追之不及。而如今,终於有了与这背影比肩而立的机会,虽然局面与时机都不对,但他的心头仍有一丝窃喜,每每祈然被他气得面容扭曲,他就忍不住更想调戏人。
  
  想到这里,谷玄精神一振,满面微笑的开始在镇上活动。
  
  当谷玄大采购得欲死欲仙时,祈然正在洞窟中生闷气。
  
  他恨自己不知天高地厚,落得如此下场,多年修为毁於一旦,以後修为路上再添阻碍。
  
  他更恨救他的那人轻佻无状,明明是救命之恩,却让他常常火从心头起,忍不住出手教训。
  这样一来,不是搞得他以仇报恩了吗?
  
  祈然自问不是好人,可也绝不是如此无情无义,令人齿冷的奸徒!
  
  脑中一出现这想法,他不禁怔住了。
  
  修者达到灭心期,就可超脱爱欲情仇。受伤前,祈然灭心期仅仅只是接近圆满,心性压抑已至极限,再说他本身性格冷淡,就越发习惯不理人,一心扑在修道上,连情绪波动都很少,整个人如同冰雕般。
  
  经此大劫,祈然的修为大退,那些本已接近消失的情绪想法如同潮水般反噬了过来,令他心神不定,坐立难安,这几天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就缘於此了。
  
  那个姑娘脸的,难道是考虑了这些,才打不还手?
  
  祈然想了想,突的又恼了:管他考虑不考虑,那张嘴就是该打!
  
  在洞窟中想来想去,各种念头纷杂转换,也不知过了多久,洞口外响起衣袂飘动之声。祈然回头一看,就见著了谷玄那张笑眯眯的脸。
  
  莫名的,他就觉得那张脸如此碍眼,几乎忍不住出言讽刺,却还是硬生生忍了回去。
  
  谷玄对这一切毫无所察,走进洞内就是一阵收拾,最後站定在祈然面前,笑道:“走吧。”
  
  祈然正满头雾水间,手已经被牵起,这一瞬的发怔令他失去了挣回手的机会,就这麽被懵头懵脑地拉上了飞剑。
  
  他不喜欢用飞剑,嫌迎面而来的风不适,更偏爱用缩地术,只可惜,他如今还使不得道术,只得硬著头皮站上去,方一站定,眼前就多了个身影。
  
  谷玄的身材比之他来要高上一线,虽然如此,没有经历完转胎期的肉体修炼,这躯体还不够强劲,看起来单薄了点。
  
  祈然眯起眼睛,盯著被发丝覆盖的後颈,仿佛要盯出一个洞来。
  
  感受到背後的视线,谷玄回过头来一笑:“我还没本事方寸控风,在前面帮你挡挡。”祈然一怔,心头莫名的宁静了下来,只不过,这安宁只持续了一眨眼就被接下来的话煞个一干二净,“你一定要抱紧我,就像新娘子抱紧新郎官,别掉下去了!”
  
  洞窟附近的所有灵兽、动物都警惕的晃著耳朵,听著天空中传来的奇怪声音。
  
  “唉呀,别打脸!啊……不要掐脸,会留下痕迹!呀……再打我翻脸了!嗷……求饶求饶!”




☆、第十节

  谷玄御著飞剑,忍著背後不时的“骚扰”,歪歪扭扭地往东去了,过了小镇行了没多久,一座圆润的小山包就出现在了视野中。那小山包从山脚到山顶都覆盖著浓密的树林,独独山顶一块光秃秃的,立著一间规规矩矩的小砖屋,不仅形状规整,连每块砖都闪亮如新,仿佛刚刚出窖,还透著热气。
  
  祈然心头疑惑越重,一见这屋立时皱起眉头:“你建这屋何用?”
  
  “你的伤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怎麽离开这里,那我们也不能一直住那洞穿中。”谷玄大概是被打老实了,这次没有再口花花,认真地回答,“所以我买了些家私用具,就在这里小住上一阵吧。”
  
  祈然挑挑眉毛,没有说什麽,只是,俩人一落地进了屋,他立刻就气炸了。
  
  “一间屋!?”
  
  谷玄眨巴著眼睛点了点头:“我带的塑泥符是现成的啊,没法按我的想法来建。事从紧急,你就委屈下吧,屋子还是挺大的,用点帘子隔隔。”
  
  “就一张床!?”
  
  谷玄再度眨著无辜的眼睛:“我去的那家铺只剩一张床……”
  
  话没说完,他就被一记有力的上勾拳击中了下巴。
  
  “这种理由你也好意思说!?”
  
  在谷玄捂著青紫的下巴可怜巴巴地返回镇上买床时,祈然认真的考虑起一个问题:那家夥不会有龙阳之好吧?
  
  龙阳之好,这问题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修者中以实力来说话,只要你实力够了,随便你龙阳也好龙阴也好,哪怕广纳天下美女开个庞大无比的後宫也无人管你。就算在普通修者中,这也称不上是什麽严重的问题,不过是肉体情事,有什麽了不起的?
  
  可是,对现下的祈然来说,这就是个严重的问题了!
  
  万一乘著他虚弱之时,谷玄来个霸王硬上弓可如何是好?
  
  如果他伤势痊愈,恐怕还有一拼之力,可是现在,他实力没办法能够全身而退。
  
  其实,有一点令祈然百思不得其解。
  
  断袖分桃之癖的人,大多喜欢面容姣好、形似女子的男子,至不济,也是未至青年的少年面貌。作为一个“姑娘脸”──虽然祈然极不快,但这是事实──他也经常受到此类人物的骚扰,早就见怪不怪了。这些人本身绝不会长一付“姑娘脸”,祈然长得跟清伶少女似的,怎的会有这种爱好!?
  
  想不通啊!
  
  祈然正在努力想通时,谷玄已经把床挂在飞剑下回来了,他本身没什麽力量,干脆就御著剑贴著地面一路进了屋,把那床在地上拖著嘎嘎直响。
  
  “你要拆了这床?”
  
  收到祈然扔过来的白眼,谷玄也不得不暗叹一声:姑奶奶您就算受灭心反噬,可为何如此爱发怒啊?喜怒哀乐都来点啊!
  
  心中虽然如此想,嘴上仍然微笑著道:“不会不会,拆了我去哪里睡?”
  
  祈然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放好了床,祈然开始一样一样从乾坤袋里掏买来的东西,药水、衣物、洗漱的种种东西,幸好俩人都已达到辟谷境地,不然光是食材烧制就是个麻烦事。
  
  “这方圆里也只有这一块山包还有点灵气,远的我就不敢去了,怕找不回路。你就勉强在这里住下吧,等你什麽时候恢复了,我们就该走了吧?”
  
  最後一句语尾上扬,显然是个问句。看著谷玄有些期望的眼神看过来,祈然默不作声地轻点了下头,见对方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他不禁又火了起来:“我又不是变态,把你囚禁在这里做什麽?只不过此时没有离开的机会,你当我和你一样龙阳之好啊!”
  
  龙阳之好?
  
  啥米?
  
  谷玄眨巴著眼睛,心中念头转了一圈,立时明白了祈然的想法,顿时就起了“邪念”:如此好机会,不把握一下岂不是太无趣!?
  
  这个念头一生,谷玄之後一段时间的乐趣就成了祈然的灾难──
  
  夜晚睡著睡著,偷偷摸摸溜到祈然床边,不断骚扰直至他白著脸惊醒过来,一拳把骚扰者揍到地上。
  
  白间突然从背後一把抱住,惹得祈然把他踩倒在地,再拼命踏上几脚。
  
  或是故意在屋中沐浴,光著身子闪来闪去,直到祈然涨红著脸把他连人带桶扔出屋去。
  
  如此种种,谷玄玩得不亦乐乎,兴致盎然。
  
  只不过,随著时间的推移与伤愈的程度,谷玄发现祈然控制情绪的水准越来越强硬,以前能引得他暴跳如雷的行为,最近只不过勾得眉毛一挑而已。幸运,或者不幸的是,那一心动手就动的习惯半分没改,凭白让谷玄受了不少罪。
  
  当谷玄又一次在屋内光著身子溜达,祈然却只是背过身,面壁打坐後,他知道乐趣没了。
  
  唉,真个无趣啊!
  
  一个月後,躺在屋外的一块大石上,谷玄望著天空中云朵无聊的感慨著。在这里灵力不足,心情又差,再加上道法玉简以及各种灵药、法器一概没带出来,他便干脆地弃了修炼,悠闲渡日。这一点上,他比祈然的坚韧就差多了。
  
  师父是不是急坏了?有没有来找我呢?林天那个混蛋有没有受罚?
  
  好想回去……
  
  谷玄这付无聊的表情当然的落在了祈然眼中,他在床上打坐,眼一斜就从窗户中瞄到那个躺在大石上的身影。
  
  像这般安静的时光,正是修炼的好时机,这个蠢货居然就这麽浪费了!?等到寿元将近时,将是何等後悔!?
  
  这些想法如果是历经几百年而无法突破的修士,倒也正常,可是以祈然这二十不到的年纪来看,自然古怪无比。
  
  如若谷玄听到了,立刻又要大加嘲笑。
  
  没错,这些日子,祈然就认为谷玄是在嘲笑他──虽然理智上知道不是,但他就是抹不开这个念头……
  
  他记得那一鞭,也记得那个跳出来指向自己的洋洋得意的脸,但当他从师父那儿打听到这个家夥的修为进展後,便把这事抛在了脑後──比自己差远了!
  
  令他愤怒的是,恰恰是这个家夥救了他!不仅如此,还保住了他的修为!
  
  修为,他最看重的东西!
  
  这怎能不令他愤怒?
  
  前段时间不可收拾的情绪爆发就是这种愤怒的发泄,现在,他已经逐渐渡过了反噬阶段,重新牢牢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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